闻言,庆丰郡主不喜反愁,秀美轻蹙,喃喃道,“怎么就不定下了呢。”这样甄可也能死心,跟着她回湖北,依着他们甄家的势也能给她安排妥当了。
金和县主一惊,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庆丰郡主和金和县主虽是同父异母,感情也极好,但是有些事也不能说,遂道,“姐姐多想了,那都是几岁的事情了。更何况我也舍不得把女儿嫁到外面。”转移话题道,“我这次带着阿弈,阿启进京就是想来选儿媳妇的,你觉得这人如何?”湖北名门望族自然不如京城多,庆丰郡主原只想儿子以探亲名义进京,被甄可磨得没法子,才带着儿女一同来。
选儿媳妇的事情,金和县主早就从信中知道,笑嗔一眼庆丰郡主,“你啊可真会挑!一选就选中了京城最好的姑娘之一,平阳郡主文武双全,容貌秀丽,难得是性子随和。”庆丰郡主看上的是周颖,想替长子甄弈求娶。
庆丰郡主点头而笑,这些她自然都打听清楚了,问金和县主一声,只是为了加一层保险,世子夫人可不能马虎了,“那我找个日子去拜访下恪亲王妃。”
庆丰郡主状似不经意的问,“琅华郡主可有了人家?”
金和县主眼中的疑惑之色一闪而逝,却没逃过庆丰郡主的眼。
庆丰郡主笑道,“我可不是为了阿启,阿启是次子,身份上到底不足。就是昨日去参加重华表姐嫡长孙的满月宴,见到了,随口问你一声。”
“这倒不曾听说过,” 忽然金和县主一笑,“不过重华长公主素来疼这个女儿,且林家那势,也没必要拿女儿联姻,若是琅华郡主喜欢了,重华长公主恐怕也会随她的意。”
庆丰郡主没接金和县主的话,脑中想法转了好几圈,又想起甄可对林瑾衡等暗含敌意,看来回去得和她好好说一声,也许能劝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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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瑾衡从忠义侯府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显得闷闷不乐,重华知道她为大姑娘担忧,却也无能为力,她不是神医,她能做的就是给大姑娘撑腰。
半个月后,传来燕十娘病重的消息,当时林瑾衡正在画画,手一抖,画了两日的幅锦绣山河图就毁了。
芷言低呼了一声,“郡主!”
林瑾衡扯了扯嘴角,把画卷起来扔在一边,她知道再过一阵子,燕十娘就该病逝了。
此刻,林瑾衡脑子里只有一尸两命这四个字。
她以后会不会也遇上大姑娘这种事情,林瑾衡想,她肯定也容不下的,林瑾衡双手摊在眼前,十指纤纤指如削葱根,将来不知会不会染上别人的血。
赵彦之在这件事情上可算无辜,只是,覆水难收,破镜难重圆,燕十娘就会像一根刺般插在大姑娘心上。
“甄可是不是发了两份邀贴过来?”林瑾衡偏头问刚进来的芷言。
芷言躬身回道,“十七日,甄姑娘邀您去安郡王府赏花。二十二日,甄姑娘过府拜访,郡主回绝了。二十八日,甄姑娘邀请你参加画赛。”
林瑾衡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画笔,她哪有心情出去玩,更何况甄可总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萧姑娘让人传信说,后日去郊外跑马。”芷言又道,忽而一笑,“萧姑娘说了,若您不去,她就来绑人了。”
林瑾衡忍俊不禁,林延愈还在围追堵截姚以安的状态中,且这段日子家中事多,林瑾衡是好些日子没出门了,林延愈对此满心欢喜。
望了望外头,阳光明媚,杨柳发芽,春天来了。
提笔随手画了一张Q版的叉腰怒视的萧紫涵,递给芷言,“正是踏青的好时候,你派人去和小哥说一声,我们后日出府。”
林延愈得了信,没有飞奔过来阻止,因为他被重华拉去促膝长谈了一番,终于直面妹妹总归是别人家,正视姚以安这货各方面都不错的现实。
他的武可胜过他,文可胜过林延恩的少年一直了无踪迹。
当天林瑾衡、林延愈,周颖,萧紫涵、萧永宁和姚以安六人时隔小半年后又聚在一块。
萧紫涵感慨万千的看着众人,“我们多久没聚在一起了。”
林瑾衡噗嗤就笑出声来,见姚以安望着她,回笑了一下。
“哼,”林延愈轻哼一声,瞪一眼姚以安,还是看他不爽怎么办。
“以安哥哥!”
这声音甜的林瑾衡不觉打了个颤,发觉周颖几个也是脸皮一抽。
林瑾衡似笑非笑睨着“以安哥哥”。
姚以安收起惯常的微笑,眉头微皱,望着不远处快步而来的甄可,后面跟着两个衣着华贵,玉树临风的少年,便是甄可的大哥甄弈,二哥甄启。一个气质稳重,一个俊秀飘逸。
“以安哥哥,我来迟了。”甄可欢喜的看着姚以安,双颊微红,眼神亮晶晶,衬得人更秀美了几分,眼中的爱慕不加掩饰。
萧紫涵诧异望一眼姚以安,见姚以安眉头皱的更紧了,说来相识好几年,真没见过这样的姚以安。
林瑾衡也没见过,看的挑眉,能让素来淡定从容的姚以安如此,林瑾衡淡淡瞄一眼甄可,只怕不简单啊!
甄弈和甄启也到了眼前,向林瑾衡和周颖行礼,甄可眨了眨眼,俏皮的一吐舌头,“我太高兴了,居然把这个给忘了。”忙给二人行礼,边道,“表姐和表妹不会怪我吧。”
甄可这自说自话的本事,令林瑾衡自叹弗如,更令她大开眼见,这姑娘不知道是自来熟呢,还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瑾衡和周颖笑而不语,甄启微扬声道,“京城的冬天可真冷,我都有些受不住。”说着拍了拍姚以安,“你小子当年进京的时候怎么适应过来的。”
姚以安不答反问,“你们也来跑马?”
甄可笑容一僵,下意识去看林瑾衡等人的神色,姚以安这是在撇清他没有约她,是谁,是谁值得他专门解释。
甄启微眯起眼,甄可喜欢姚以安,他一清二楚,他妹妹性子是有些古怪,但是只要姚以安肯花心思哄就能安抚好,当年不就很好。
甄弈心中一叹,姚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只是甄可认准姚以安,且她又任性,根本不听人劝,他们这些做家人也不敢狠劝,怕伤了她。
“听说这里风景甚好。”
林瑾衡摸着她的马,也想叹气,难得跑次马,遇上气场不和的人,实在是扫兴之极,她正琢磨着怎么把人甩了。
“琅华郡主这可是大宛马,我在万马图上见过,听闻,”甄启走向林瑾衡,还要继续说什么。
林瑾衡眨巴了下眼睛,“什么是大宛马,跟其他马长得一样啊!”
林延愈等憋笑,林瑾衡爱马成痴,各种良驹如数家珍。
甄可见姚以安脸上的笑容,脸色大变,一颗心直往下坠,又低下头,安慰自己,看错了,看错了。
抬起头来,笑容明媚如花,“我还不会骑马,以安哥哥你教教我吧,上次我们刚学到上马,你说要左手持缰站于马的左肩旁,从马的左侧上马,你看我都记着呢。”说罢一脸求表扬的表情。
上次,那是七年前也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他们一个六岁,一个七岁,当时说了什么,姚以安自己都没印象了。他只记得姑祖母带着甄可来府上小住了半年,两人偶尔一起玩。
一年后,安宁侯调过来,两府比邻而居,甄可便时常过来玩耍,不过那时候他已经出外游学,每年只有过年的时节回府。
萧紫涵捅一捅林瑾衡的腰,一努嘴,“回忆不少哦!”
林瑾衡微微一笑,不过笑容有些冷,“爱回忆过去的人,往往今不如昔。”说话的时候每次看她一眼是什么意思,姑娘,你不知道你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吗?
、第126章 桃花劫
姚以安看一眼含笑立在一边的林瑾衡;语气疏离;“男女有别,且在甄大表哥;甄二表哥面前,我岂敢班门弄斧。”
甄可愣了愣,偏头看着姚以安笑起来,“以前以安哥哥不是也教我,为什么现在不能教了呢!我一直等着和以安哥哥学骑马。”她没跟着任何人学;就等着姚以安来教她。
姚以安话刚起了个音,“我……”
就被出让出声的甄启打断,若是让姚以安说出什么刺激甄可的话来;甄启真怕甄可忍不住发脾气;且在场这些人也不是他们能封口的,传出去说不得会毁了甄可和甄家的名声。
姚以安对上甄启隐含恳求的目光,心中一叹,把欲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甄启将手搭在甄可肩上,心中默默措辞,才笑着道,“表叔历来重视以安的功课,他怕是分身乏术。正好二哥闲得很,二哥教妹妹学马可好?”
甄可撅了撅嘴,很是不高兴的模样,忽然又展颜,关切的看着姚以安,“以安哥哥读书也要注意身子,母亲刚得了一支千年灵芝,我明天就让人送过去。”她若是打扰了姚以安的学业,姚家表叔表婶肯定会不喜欢她的。
面对这样的甄可,便是姚以安都觉得无可奈何,甄可比几年前更甚,她只听只想自己喜欢的。
甄可可怜,但是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要百般迁就她,她可不是他们的责任。
看来他得回去再和长辈好生谈一下,让甄家管住甄可,若甄家还不能够,就别怪他日后不顾亲戚情分。
“以安哥哥!你不酸,小爷我听得牙酸。”林延愈绷紧了脸出声,姚以安这是什么意思,跑出个两小无猜来,还当着他们的面你来我往,就差眉来眼去了。以为他们是死人吗?
甄可似乎是被吓到了,怯生生的看一眼林延愈,被林延愈恶狠狠的一瞪,马上受惊般偏过头,又泫然欲泣的看着姚以安,“以安哥哥……”声音里带着哭腔。
甄启目光不善的看着林延愈,大有上前揍人的架势,林延愈挑衅的一抬下巴,神情嚣张。打架,他林延愈就没怕过人。
“阿启,”一直沉默不语的甄弈微微使劲按住甄启的肩膀,对他微不可见一摇头,眼神警告。
甄启咬了咬牙,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口气来,收回迈出去的脚,站回原地。
甄弈看唯一两边都熟的姚以安没有做和事老的意思,只得出声道,“南边历来这样称呼,延愈表弟恐是一时不习惯。”
“入乡随俗,到了京城,还是改了的好,”林延愈看着甄可假假一笑,“否则传出点什么,最后名声受损的还不是甄表妹,你们说是不是?”
被林延愈这样一说,甄家三兄妹脸上都泛起不自然的神色。
甄弈眼中的冷意一闪而逝,“多谢延愈表弟提醒。”又不动声色的打量林瑾衡和姚以安,林延愈对甄可发难,是因为性子乖张,还是为林瑾衡打抱不平。
林瑾衡笑眯眯的站在一边,看够了戏,翻身上马若无其事道,“还跑不跑马了?”
见甄可又拿那种恨不得把她解剖了一寸一寸研究的眼神看她,林瑾衡眼神一冷,直接迎上甄可的目光,没料到甄可却是受惊般猛地把头缩了回去。好似林瑾衡想把她怎么样。甄启往前挪了几步,将甄可护在背后,迎上林瑾衡的目光。
林瑾衡也不以为意,要是以后甄可见到她都是这个模样才好,绕着她走更好,懒洋洋道,“甄姑娘以后莫拿着这种眼神看人为好,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甄家兄妹三人,真没想到林瑾衡和林延愈二人都是这样乖张的性子,说话一个比一个不留情面。
甄可一惊,忙低下头遮住眼神,又觉得是林瑾衡诈她,她明明掩饰的很好,再抬头时,正见林延愈等附和林瑾衡都翻身上马。
甄可马上去看姚以安,见他也上了马,想解释,却被甄弈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林瑾衡一行人走了。
林瑾衡跑了会马,心情才好转一些,不过一转身对上姚以安那张招蜂引蝶的脸,立马就拉下脸来。左右一看,林延愈等都不见了,肯定是周颖和萧紫涵干的好事,否则林延愈哪里肯离开。
“你生气了?” 姚以安驱马凑近,仔细打量林瑾衡,不想错过她一丝一毫的情绪。
林瑾衡冷冷的看着姚以安,“我若说是,是不是很得意,看着别人为你争风吃醋,你很得意是不是?”
姚以安面上浮起一抹苦笑,“我一直都想知道,若换个人,只要合适,你是否依然会接受家族的安排。对你而言,最终那个人是不是我是否有区别?”他看出了林瑾衡的恼火,却不知是不是他心中所想。
姚以安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说出这么酸的话来。只是他不想一直都唱独角戏,他愿意先付出,也衷心希望能得到回应,越来越希望!
林瑾衡神情一僵,不自在的错开姚以安的视线,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与她而言,姚以安是家族的安排,且这个人她也能接受,于是两人就顺其自然的处着。若说是交往,暧昧不够,若说是朋友,总归不同。
林瑾衡自己都不清楚,她气恼是因为‘所有权’被挑衅还是其他。
姚以安也不想把林瑾衡逼得太紧,他觉得林瑾衡也不是全然无动于衷,那他可以再等,林瑾衡还小,遂转移话题,“甄可与我而言只是亲戚家的表妹,我在七岁上认识她,那时年幼也没有太多避讳,便和姐妹们一起与她玩。她在我们府上住了半年便回了家,再见之时是一年后,但那时我已经开始游学,与她甚少接触,一直以来都谨守礼仪。再然后我就随着父亲进了京,已经有三年未见过她。”
“甚少接触,还能让甄姑娘对你情根深种,姚公子好本事。”话一出口,林瑾衡便觉得不对劲。
见姚以安眸中染上笑意,又强制压下去,登时觉得脸发烫。
姚以安清咳一声,转开视线,避免林瑾衡恼羞成怒,犹豫了下,才道,“甄可幼时受过惊吓,性子变得有些古怪,也不知为何,对我。”姚以安到底不好说,人家姑娘就喜欢他,不过其意自明,又接着道,“我晓得后就避开她,且也找机会与她说过,家中长辈更是与甄家说得清清楚楚,原以为已经处理好了。
没想到这次碰面又,我发现之时已和祖母谈过,今日回去我也会和家中长辈再提一次,日后若再遇上这种情况,我不会再顾忌甄家的颜面,定不会让你为难。我今天给甄可留面子,只因为姚甄两家的百年交情,不为其他。”作为姚家继承人,他注定有很多需要顾及的地方。
林瑾衡一直都觉得甄可古怪,可见不是她多想,而是果真如此,难免好奇,但也知道不能直接问,好像她多八卦似的。
听了姚以安后面的话,没头没脑的想起一句痴心女子负心汉,又觉得姚以安这行径还算不上负心汉,毕竟本就没有,我喜欢你,你就得喜欢我的理。
但是,凭空冒出这么一个人来,她又刚经历了大姑娘的事情。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赵彦之还不是对燕十娘无心,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