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将佛牌递到他手上:“陆弟弟,我们娘娘就想请你帮这么一个忙。”
陆一拿着手上这块金佛牌感觉到分量不低,收起来笑着:“娘娘既然有吩咐,那奴婢定当是要听命的。”
赵忠在心中暗骂,胃口真大,不过脸上还要堆着笑:“那就谢谢陆弟弟了。”
“娘娘。。。”桃香伺候着德嫔用膳,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德嫔净了手坐在饭桌上看着她。
桃香犹豫了一下,就把刚刚在膳房提膳时听到的流言学给德嫔听了一遍。
德嫔放下筷子,在殿中踱了两步,换来了在门外候着的小太监王英,让桃香把刚刚听到的话重复一遍。
“知道怎么做了吗?”德嫔问道。
“启禀娘娘,奴婢定然将此事办妥。”王权跪着答道。
“下去吧。”德嫔挥了挥手,看着桌子上的菜只觉得胃口大开。心下想到,一个小贵人,还算不上什么,所以之前自己都没出手,但是现在。。。。。。
晚上曹洛莹到了乾清宫的时候,朱厚熜正靠在软榻上看书呢,见曹洛莹进来,抬抬手笑道:“快起来,到这边坐着。”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反正没人,曹洛莹也没扭捏,朱厚熜在她坐好之后,将她的右手捉到了眼前,掀起袖子,一看,早上明明消肿了不少的手又肿了一些。
当下皱眉看着她,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说着手上不由得用了点劲。
曹洛莹眼睛一下就红了。
朱厚熜看着她红红的眼睛,不由缓了缓语气,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些:“这是怎么了?是朕弄疼你了?”
曹洛莹摇了摇头大着胆子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胸前。
朱厚熜感觉到胸口有些湿润,强迫的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头,看着小姑娘委屈的只掉眼泪,想着当真还是个小孩,笑了笑:“怎么还哭上了?”捏了捏她的手哄她:“跟朕说说,今日这是怎么了,朕看你来的时候眼睛也有些肿。”。
曹洛莹低着头断断续续的说着:“今日遇见了刘昭仪,给婢妾讲了她与她妹妹的事,当时不觉得,还安慰她呢。”说着抬头看了朱厚熜一眼,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后来回去誊抄经书的时候,突然就想到往日在家中,阿爹常常要追撵着婢妾让婢妾写字,那时可当真调皮,一点都不听话,让阿爹操碎了心,现在会主动练字看书了,他知道了必定很欣慰。”。
朱厚熜帮她抹掉脸上的泪痕:“这是想家了。”。
曹洛莹羞涩的笑笑,脸有些红。
朱厚熜知道这是这会儿不好意思了,故意逗她:“怎么不说话了?”。
曹洛莹声音很小的快速说道:“皇上会笑的。。。再说。。。”突然停顿住,脸色也变得惨白。
朱厚熜皱眉:“再说什么?”。
曹洛莹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确认他是否发怒,见他像是没有生气的样子,才说道:“嬷嬷说了,宫中是不兴想家的。。。让。。。让进宫后就把。。。就把自己爹娘忘了。”说着挣扎着要跪下请罪,眼泪又开始簌簌的往下掉。
朱厚熜将她固定在怀中,制止了她的挣动,看着这小丫头因为害怕变得惨白的脸色,将她揽入怀中,轻怕她后背,不由得思绪就远了,想到当年自己也是差不多大的年纪,好像是十五岁吧,从安陆一路风餐露宿来到这北京,却在要进宫时被一堆人拦着,让自己走皇太子应该走的东华门进宫,逼迫自己认已逝的孝宗为皇考(即生父),而改尊生父兴献王为皇叔考,再看看怀中因为嬷嬷不让想父母而吓得直掉泪的曹洛莹,只觉得怜惜,又对这些狗屁规矩感到愤怒。
帮她擦擦眼泪,看着小丫头张着两个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自己,放柔了声音说道:“胡说,父母子女亲情乃是常伦,岂有进了宫就更改之礼,你那嬷嬷简直一派胡言。”
曹洛莹听着他这略显粗鲁的话,眼睛还肿着呢,又有些想笑,可是又不敢。
朱厚熜看着她的表情,也知道刚刚自己有些失仪了,戳戳她的脑门:“真是个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不过也没生气。
看到美人这会儿心情好了些,这才想到这起官司的由头,看着眼前碍眼的肿了一大圈的手腕问道:“怎么又练字了,手都还没好呢。”
曹洛莹有些低落的看着自己的右手,小声说:“奴婢性子不好,要练字修修性子。”
朱厚熜什么脑子,前朝的大臣都不够他玩,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又被罚了。
想着之前黄锦带回来的消息,曹贵人不小心没接住康嫔赐的茶,被罚着抄了经书,当时觉得康嫔当真小题大做心胸狭小,不过后宫之事,除了皇后这种手伸太长踩到自己底线的,自己一向不会多管,想着既然这小丫头已经抄完了,这事儿应当也了了,自己也就懒得插手,没想到这康嫔当真没什么眼色,私自体罚宫妃还上瘾了。
这般想着眼神不由得一暗,想到了宪宗时的恭肃贵妃万氏。
因着想起了父亲,又觉得后宫似乎有些隐隐的脱离了自己的控制,朱厚熜这日也没心思做些什么,又帮曹洛莹上了药,嘴上命令:“回去不要再写字了,明日朕要检查的,什么时候朕说可以了,你才能碰笔。”
洛莹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又咬住了嘴唇,最终低头看着自己在他手中被按摩着的手腕,应了声是。
朱厚熜摇头,这般老实的性子,难怪会被欺负。。
第十一章 小心眼
第二日朱厚熜早早醒了,休息了一整晚,精神头不错,昨日一时的感怀也被丢到了脑后,怀中抱着个娇嫩的美人,正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就听见了外面走动的声音,不由得收了手,这是有大事发生,外面要来禀报。
黄锦昨晚上就听到了关于宫中流言的汇报,当时已是深夜,看着寝宫里已经熄了的烛火,犹豫再三,没敢进去打扰皇上,但这事肯定拖不得,要是等皇上下了朝再汇报,怒火就只能由他们这帮伺候的人来承受了。
所以一听见里面有了些许动静,黄锦赶快让小太监们加重脚步在门外走了两下,果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进来。”
曹洛莹模模糊糊的要醒,朱厚熜看着天还没亮,把她揽进怀里轻拍了两下,看着她皱着的眉头松开了来,又陷入沉睡,这才小心的放了手,自己下了床,一个眼神,宫女就很有眼色的又把床幔拉上。
黄锦看皇上这般作态,知道是不想吵醒里面还在睡觉的曹贵人,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会儿皇上还温柔以对,就是不知道自己一会儿将宫中的流言讲了,等着这曹贵人的是迁怒厌弃还是怜惜心疼了。
朱厚熜由着内侍们服侍着洗漱换衣,率先走了出去,后面的两排宫女太监跟在他后面一点声音没发出,曹洛莹因为昨天被罚了身体疲惫至极,又因为流言的事心中一直紧绷着弦,身心俱疲,所以倒是睡得挺熟,并没有被弄醒。
朱厚熜起来的时候,黄锦那边就吩咐好上早膳了,这宫中规矩虽然是一天两顿,但皇上每日里一大清早就要去上朝,还能饿着去听那帮文臣打官司吗,文臣之间扯皮打官司,空着肚子还能听听,最怕的是御史们,那是皇上有一点不对就能被他们抓住数落一顿的啊,遇上这种情况难道还能让皇上饿着挨骂?所以朱厚熜每日倒是很有些现代人风范的要食三餐。
“说吧,什么事?”朱厚熜净了手看着一旁都快把自己埋到地里的黄锦直接问道。
黄锦自己是不好把话说出来的,请了朱厚熜的指示,在他同意之后,让下面的人将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太监给提了过来。
得了朱厚熜的指令,黄锦命令道:“把昨日你说的话重复一遍。”
那太监也是倒霉,半夜起床要去小解呢,就被捂了嘴拖走了。
东厂虽然是特务组织,但也不可能人人都监听,只是昨日流言的传播在几波人不同的推波助澜之下传的太过沸沸扬扬,因此黄锦也就得到了消息。
分析了一下觉得源头是在刘昭仪的的长安宫,就命令人去那边捉两个小太监过来盘问盘问。
结果这个小太监不走运,自己撞倒枪口上,还没等人家挑好带谁走呢,就自己跟同屋的人讲着八卦把事全抖出来了,奉命逮捕的人一看,行了也不用挑了,在他出去小解落单的时候,就把人给带走了。
因为他只是个负责打扫的小太监,也不是刘昭仪近身伺候的人,所以被带走了,长安宫都还不知道呢。
黄锦在之前已经审过一遍了,只觉得那些话简直句句往皇上的心口上戳,所以自己也不敢亲自去通传,就直接把他带到皇上面前让他当堵枪口的炮灰了。
不出黄锦所料,小太监断断续续的学了宫里的传言,听到前面曹洛莹跟刘昭仪和康嫔之间的流言之时,朱厚熜还没当回事,嗔怪的看了黄锦一眼,觉得这家伙自从领了东厂之后就有点太过大惊小怪了,虽然事事都汇报能让自己对前朝后宫都心里有数,不过这宫妃之间的一点小矛盾都还要让自己知晓,不是浪费精力吗。
结果还在他想怎么跟黄锦说说,让他区分一下什么事该报什么事不该报的时候,就听见了小太监一字不差的把曹洛莹让传出去的流言学了出来。
情况比曹洛莹想的还好,因为这些话不知道过了几个人的嘴了,到了朱厚熜听的时候又被加油添醋了一般。
朱厚熜本来还在喝牛乳呢,听了他的话整个人暴怒,一个杯子连着里面还是热的牛乳就朝小太监砸了过去,就这还不解恨,站起来把桌子又踹翻了。
整个乾清宫的内侍都吓得瑟瑟发抖,全都跪下来颤抖着声音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那个小太监更是吓得命都去了大半条,头磕的砰砰响。
朱厚熜气得上去一脚踹到那个长安宫小太监的心窝冷笑:“乡下来的?不懂规矩?无视礼法?”
在他听来这哪是在说曹洛莹,分明是在指桑骂槐的说他呢!
到底也是当了十二年皇帝的人,什么阵仗没有见过,所以朱厚熜在发泄了一气后迅速的冷静了下来,让人把小太监拖下去处理了,自己坐到被扶起来的凳子上,思索了一会儿,这种流言想来就是对付曹洛莹的,听听里面的话就知道,无非就是些宫妃之间倾轧的小手段。想想小姑娘昨日因为想到父母而害怕的表情,朱厚熜还拧上了,朕宠幸个什么人还用得着你们指手画脚,别说那丫头没错还被罚了两道了,就是有什么错,也轮不到自己以外的人去定夺,朱厚熜冷笑,要好好让这帮人看看,什么狗屁礼法,整个大明朝他就是礼法。
将那些话翻来覆去的咀嚼了几遍,招来了黄锦吩咐了几句,就带着一肚子气去上朝了。
曹洛莹今日去请安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瞄着她,她只作不知,进了坤宁宫坐好,眼神轻瞄了一眼丽嫔和德嫔的座位,这两人今天倒是一大早就过来了,想到这二人并着僖嫔是唯三没有对自己过多关注的,心底稍稍有些放心,看来自己递出去的橄榄枝,应该是被她们接住了。
皇后来的时候眼底有浓浓的脂粉都掩盖不住的黑眼圈,狠狠的看了一眼下面坐着的女人,只觉得一个两个都十分面目可憎,刘昭仪、康嫔、德嫔、僖嫔、丽嫔还有曹贵人,如果她能安全的度过这一遭,定要让她们好看!
没坐多久,就有太监带着圣旨进来了。
曹洛莹手心一直在冒汗,她知道宣判的时候来了,一边在心中一步步思考自己的每一个举措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一边随着大家一起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安宫主殿昭仪刘氏,恃宠骄矜,德行有亏,着废除昭仪份位,降为选侍,移居侧殿,即日起罚奉一年,撤出赍牌禁于长安宫。咸福宫主殿康嫔杜氏,华而不实,女德有亏,罚默《内训》《女诫》各两百遍,禁足半年。皇后掌管理六宫之责,却疏于己任,致使宫中众人懈怠失礼,懒惰不思,现收回凤印,将宫中诸事交由德嫔、丽嫔、僖嫔三人协理,皇后于坤宁宫闭门思过。钦此。”
宣旨过后,皇后似是早有所感一样,冷静的谢恩接旨,刘昭仪,不,刘选侍满眼的不敢相信,大叫着:“本宫不相信,本宫要见皇上。”被皇后命人拖了出去,直接禁于长安宫,而康嫔则是在听到旨意之后,失了骨头一般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直到刘选侍被带了出去,才回过神来,恍恍惚惚的接了旨。
德嫔在心中可惜,原本以为今天能直接目睹皇后被废,却没想到皇上只是夺了她的凤印和权力,不过又想到这次自己根本没出手,只是因为一个小贵人的事顺水推舟了一下,就分了皇后的权,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曹洛莹提着心听完了圣旨,才放松了下来,感到背后传来的湿意,才知道自己有多紧张,自嘲的笑笑,自己这真是每日都行走在钢丝上。又觉得皇上当真小心眼,自己被罚了抄书,他就同样罚了康嫔,自己被罚了两百遍,他就罚康嫔四百遍,当真锱铢必较。
经此一事,皇后也没了心情,挥挥手让她们都下去了,不去看德嫔她们三人的表情,想着只要还有后位,自己就还有复起的机会。
因为康嫔被禁足,曹洛莹倒是不用再慌忙赶回去请安了,慢悠悠的往回走,路过昨日的小花园时还特意停了停,想着昨日还能依着份位将自己拦下来的刘昭仪,今天就变成了连寝殿门都出不了的刘选侍,只觉得当真是世事无常。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之后,曹洛莹开心的让春华拿出了之前乾清宫送来的皇上那本书,觉得自己一定要认真研读,抱紧皇上这条大粗腿。
朱厚熜下朝回了寝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去传旨的小太监召了进来。
幽幽的望着跪在下面的小太监:“去传旨了吗?”
“启禀皇上,按照皇上的要求,在娘娘们去乾清宫的时候宣了旨。”小太监跪在下面强自镇定的回答,今早皇上那么大的脾气,整个乾清宫上下都知道了,这差事没人愿意领,自己就被退出去当倒霉鬼了,这趟差事当真是提着脖子在干,怕自己流露出害怕再惹得皇上不高兴,因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朱厚熜连内阁送来的票签都没心思看只盯着小太监:“那你说说皇后、康嫔和刘选侍都是什么反应?”
小太监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将那三人的样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