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通一边说着,一边走出帐篷。将出宿地时,他遇到被派出搜索张无忌无果的白河愁等人,便皱眉问道:“可有什么收获?”
白河愁等人见到掌门师叔一脸凝重,皆心怀惴惴摇摇头。
鲜于通有些厌恶的瞥了白河愁一眼,冷声道:“既然没有那小子的下落,你们回来做什么?”
白河愁连忙道:“掌门师叔,我们在外间遇到一个轻功奇高的武功高手,觉得事有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现下西域左近高手云集,若见到一个武功高手就吓得跑回来,还做不做事?”鲜于通现在一门心思都在思忖魔君的意图,哪有时间理会这些,挥挥手不耐烦道:“继续出去找!这紧要关头,早一步找到那张无忌,就占得一分先机!”
白河愁等人闻言后,不敢再辩驳,连营地也来不及进,便又转身走去。行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才低啐一口,低骂道:“忘恩负义的鲜于通!我爹在时对你那般照顾,他死了你却这样为难我!”
出营后,鲜于通想了想,还是直奔少林营地而去。不过行至半途,心中总觉有些忐忑,便又返回来叫上高矮两老者,才放心赶去。
路上正遇见昆仑派何太冲夫妇,鲜于通避到一旁远远施礼,何太冲却只微微颔首,脚步不停径直走过去。
那高老者见何太冲如此轻视自家掌门,登时气不过,怒喝道:“何太冲,你那一双眼珠子是喘气使的?”
何太冲回头怒目而视,一边的班淑娴却说道:“正事要紧,与他们废话什么!”说着,两人径直走向少林营地。
那高老者还欲喝骂,鲜于通却劝阻下来。他在各派掌门中,武功居于末席,但却能人所不能忍,对外谦和有礼,以足智多谋著称于武林,哪怕被如此当面轻视,也能不动声色忍耐下来。
在少林营地外,鲜于通见到正在营门口徘徊却不进入的宋远桥与俞莲舟,便笑问道:“宋大侠和俞二侠怎么不进去?”
那两人对望一眼,神色颇尴尬摇头道:“未免生事端争执,我们还是在这里等着诸位的商议结果吧。”
鲜于通心知少林、武当已因张无忌打伤空智神僧并残杀十数名少林**之事而闹僵,此时自然不好再进少林营地。他心中一动,便劝道:“两位此言差矣,读书人讲相忍为国,咱们习武之人则是大义当先。魔教是咱们武林正道共同的仇敌,各派之间过往纵有一些误会,在这大是大非面前,也要暂且搁下。少林无论怎样气势凌人,也不能将侠骨丹心的武当派拒之门外。咱们且一起进去吧!”
听到这话,宋俞二人也颇觉意动,略一思忖,便与鲜于通一起走进去。
少林**看到武当和华山派来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尤其对武当派两人,皆是怒目而视,费了好大劲才按捺住将人赶出营地的冲动,自然也无人上前来招呼他们。
五人讪讪进了营地当中的大帐,发现其余几派掌门人皆已经到了。灭绝师太与何太冲夫妇坐于上首,而来得最多的崆峒五老则颇待几分委屈位于靠门的地方,见武当与华山派来,便禁不住靠上来。
营地中充斥着一股辛烈的药草味道,重伤未愈的空智神僧裹着厚厚的毡被,由空性神僧搀扶着勉强坐定。俞莲舟上前问候一声,却被冷眼一瞥,讨个没趣。
空智神僧勉强打起精神来,语气虚弱说道:“想来各位也知道光明顶山门大开,他要做什么,咱们要怎么应对,大家都商量商量吧。”
听到这话,众人皆沉默下来。原本各派就是为了攻打光明顶而来,但几番波折后心中早已经淡忘了初衷,哪怕现在光明顶摆出虚不设防的架势,他们现下也没了继续攻打光明顶的念头,反倒因此而心思浮动,担心魔教妖人再弄诡计,可说是锐气全失。
良久之后,宋远桥才说道:“咱们初衷就是为了攻打光明顶,无论魔教妖人施展什么诡计,光明顶就在这里,全不设防。咱们索性集结各派经营,一举杀将上去,任何诡计皆以力破之!”
此言一出,营中为之一肃,就连呼吸声都微不可察。片刻后,灭绝师太才冷笑一声,却不说话。而何太冲则毫不客气道:“宋大侠是被你那好师侄闹腾糊涂了。咱们等着他与魔君惊天一战呢,若杀上去,岂不是坏了他大出风头的打算……”
俞莲舟冷哼一声,不悦道:“我无忌师侄自幼经受许多苦楚,心中却仍存大义,正邪分明。此番挑战魔君,全为伸张武林正义,却和名声风头有什么关系?如此大出风头之事,昆仑派与光明顶比邻而居垂百年,何掌门侠骨丹心,怎不早早去做了?”
听到这讥讽,何太冲老脸顿时一红,一时间无言以对。而班淑娴则冷笑道:“咱们昆仑派没有那样大造化,得不到号令武林的屠龙刀,确是没胆量和魔焰滔天的魔教妖人正面邀战。”
宋远桥见话题又要转移到不好的方向,连忙出言道:“师弟,咱们是为了来讨论一下魔教怪异之举,无关事宜不要多谈。”
崆峒派关能叹息一声,说道:“当初咱们六派约定围攻光明顶,出玉门关时是怎样气势如虹,现在却处处受制于人,因为魔教小小举动就闹得人心惶惶!“
此言一出,众人皆有感于怀,纷纷沉默下来。片刻后,唐文亮才忿忿道:“若非有人刻意拖延,迟迟不来相会,咱们各派怎会在西域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人手折损颇多不说,还先机尽失。“
听到这话,何太冲登时拉下脸来,不悦道:“昆仑派与光明顶距离这般近,我们若不早早避开去,就要独力与那魔头杨逍一战。讲到错处,怎不说你们行事不慎,走漏了消息,让魔教妖人早早得知此事?若非见机得早,我们昆仑派只怕早被魔教妖人围剿!幸之又幸逃过这一劫,死地还生。当初是哪个拍着**保证说,魔教四分五裂,各部嫌隙矛盾深深,哪怕知道了这消息也会坐视不理?现在怎么样?魔君来了,天鹰教也来了,魔教叫得上名号的魔头皆来到光明顶了!”
鲜于通老脸一红,尴尬道:“现在争论这些有什么意义,咱们聚在一处,须得就魔教这古怪举动拿出一个章程来。大家说怎么办?咱们是做观其变,还是如宋大侠所说杀上光明顶去?”
少林原本对攻打光明顶之事最为热切,但经由张无忌偷袭得手,空智神僧都重伤难起,血的教训却让他们犯起了踟蹰。沉吟许久,空智神僧才有气无力道:“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正在此时,少林营地外突然响起一阵喧闹惊呼声,众人未及得起身去问个究竟,便看见门帘忽地被撩开,而后便有一道身影疾风一般闯进营中,那身影站定,众人才看清楚乃是一个脸颊苍白一身青衫的中年人,当下便有人惊呼出声道:“青翼蝠王韦一笑!”
韦一笑深入敌营,表情却轻松的很,他环视一周,抱拳笑嘻嘻道:“诸位远道而来,明教招呼不周,赎罪赎罪!”
灭绝师太霍然起身,冷喝道:“韦一笑,你这吸人血的恶魔,孤身来犯,是不想活了么?”
被众人怒目而视,韦一笑却半点也不紧张,摆手道:“灭绝师太言重了,我此次来是传我教主的一个口讯。两国交战都不斩来使,在座各位皆是名动江湖的大侠士,怎会做出这种下作事来。”
“教主?魔教何时又有了一个教主?难道阳顶天没有死!”
听到韦一笑的话,众人皆惊呼出声,一脸惊诧之色。
韦一笑则轻笑道:“告与诸位得知,魔君赵无伤已经得了我教中上下拥护,正式成为本教第三十四任教主。我今次来,就是奉了赵教主之命,来给诸位带个口讯。我们教主说了,武当派张少侠胆量大的可吞天,竟敢挑战我们教主。想必各位对张少侠也仰慕的很,只是无缘得见。正逢各位远道而来光明顶,便大开山门出入不禁,各位若想上山做客,或是观战一场,皆随你们意愿,不要太过拘束。”
这一番话讲出,众人皆惊愕当场,一方面惊愕于魔君竟能压服群魔,结束魔教数十年的纷乱。另一方面,则是在猜度魔君近乎引狼入室举动背后的深意。
良久之后,灭绝师太才冷哼一声道:“藏污纳垢之地,我才不去!”
“师太好巧妙的言论,你既然不想上光明顶,千里迢迢赶来西域,莫不是打算只在山下瞧着,我们就会望风而逃?”韦一笑嗤笑一声,拱手道:“话已带到,各位怎样打算,我们不再理会。”
说罢,复又一阵风般掠出营帐,疾驰而去。
各派主事之人留在营中,脸色皆变幻不定,不知要如何应对。
去,还是不去?
委实难以抉择。(未完待续。)
198章 蓄势待发刀光起
韦一笑离去良久,营帐中众人却仍许久没有开腔。
魔君能够继任明教教主,众人虽觉有些突然,但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并未觉得如何震惊。但是对于魔君大开山门的挑衅之举,却令他们分外难以接受。若真上光明顶去,他们怕会中了魔君的奸计。若不上光明顶,则各派颜面无存。权衡许久,着实左右为难。
这般为难之下,众人心中禁不住又埋怨起那张无忌来。若非他不自量力去挑战魔君,众人怎么会面对魔君摆出的这个难题!
俞莲舟凑到宋远桥身边,低声道:“大师兄,旁人不去,咱们须得去。无忌若真上光明顶挑战魔君,咱们须得在一旁照应……”
“不要多说!”
宋远桥低斥一声,不让俞莲舟再多说,而后上前一步,说道:“诸位,我那无忌侄儿现在根本不知身在何方,也未必就会上光明顶去挑战魔君。咱们切不要中了魔君的惑敌之计,坠入瓮中而不自知。”
空性神僧眉头一挑,怒声道:“宋远桥你也是个声名显赫的武当大侠,怎的这么没有胆气?你那师侄已经公然挑战魔君,怎么会不去光明顶?莫非他在戏耍咱们?这次若没有一个结果,我们少林这累累血债,须得全由你们武当派来承担!”
何太冲也阴恻恻笑道:“方才宋大侠那样豪迈要攻上光明顶去,现在怎么失了胆量?”
宋远桥承受着众人异样目光,苦笑一声,说道:“先前不明白魔君此举何意,自然百无禁忌。可是现在晓得他意在将咱们诈上山去,当然也要万分谨慎。”
他走上前,对重伤在身的空智神僧拱手道:“大师重伤在身,宋某感同身受,少林这一笔血债,终会有一个交待!只是此时万望大师以大局为重,勿要因私怨冲昏了头脑,作出累及各派的决定。”
听到宋远桥这番话,空智神僧气血上涌,脸色激动无比,翻个白眼竟又再昏厥过去。空性神僧见状,脸色蓦地一变,连忙抱住倒往后方的空智,输入一股内力稳住他的伤势,指着宋远桥目眦欲裂怒喝道:“滚出去!再不走,我要杀人啦!”
宋远桥见状,长叹一声,环顾一周,轻声道:“魔君狡猾多端,做事必有深意,大家须得小心谨慎。宋某言尽于此,告辞了。”
说罢,他示意俞莲舟与自己一起走出了少林营地。
到了一个偏僻处,俞莲舟皱眉道:“大师哥,你今日怎的这么反常?无忌若真上光明顶去与魔君决战,咱们正要联络各派上山去为他压阵。也正乘此时机,要各派瞧瞧无忌他为正道武林作出的贡献,洗脱咱们武当和无忌这一身的麻烦。”
宋远桥仰望着远处山峦,语调悠远道:“无忌他不会去的。”
“什么?可是他明明下了战书,莫非真的是在戏耍旁人,为的自己脱身?他小时那般纯真,怎么会变得这样奸诈?”俞莲舟闻言后脸色大变,若张无忌真上山去与魔君一战,或生或死对各派都有一个交待。可若他闹出这番动静后却杳无音讯,武当派势必更加受到各派为难。
宋远桥招招手,领着俞莲舟出了营帐极远处,瞧瞧左近无人,才低声道:“无忌根本没有挑战魔君,你们见到的那个无忌,不是真的!”
俞莲舟听到这话,脸色蓦地一变,惊声道:“怎么可能!纵使几年不见,我们也瞧得出无忌与童年时变化不甚大。而且,那无忌若不是真的,怎会晓得那么多他的童年旧事?”
宋远桥脸色黯淡道:“你们以为无忌的寒毒是学了九阳神功才得以清除?上次我见无忌时,他亲口说过,是魔君出手清除了他体内的寒毒!这些年,咱们寻不到无忌的下落,是因为他一直被魔君收留着!”
俞莲舟脸色登时阴郁下来,沉声道:“莫非无忌他……”
宋远桥叹息一声,涩声道:“那无忌找上咱们时,我也以为他是真的无忌,可是四弟出手拦不住他,我便已经晓得他是假的,八成是魔君假扮的!他能晓得无忌那些旧事,应是无忌告诉给他的。魔君讲出那些话来,是要逼着我不要拆穿他……”
俞莲舟颤声道:“你早已经知道了,为什么不道出来,由得魔君他假冒无忌搅风搅雨?”
“怎么说?难道要告诉天下人,张无忌他自甘堕落已经加入了魔教,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五弟他故去多年,我怎忍让他死后清名受辱!”
宋远桥脸色悲戚,声音凝重道:“这件事我一直埋于心底,只盼着能隐瞒下来。这番魔君不知为何弄巧成拙,搞出张无忌邀战魔君的事情来,总算将分散的各派复又联合在一起。原本我还打算趁势鼓动众人杀上光明顶去剿灭魔教总坛,无忌加入魔教之事或能隐瞒下来。可是魔君却摆出这样一番阵仗,我实在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了……”
听到这番话,俞莲舟才知大师兄的一番良苦用心,禁不住痛心疾首道:“无忌他太糊涂了……”
师兄弟相对沉默良久,宋远桥才咬牙道:“魔君着实可恨,趁着无忌年轻无知将他拉入魔教不说,还借着无忌的名头搅得人心浮动!偏偏咱们还投鼠忌器,不能当众拆穿他!”
俞莲舟沉吟半晌,脸色蓦地一变沉声道:“既然咱们见到的那无忌是魔君假扮的,那么所谓那一场决战自然也就不会发生!大师兄,魔君他摆出这样的姿态,是否在以光明顶为诱饵,引得咱们……”
不待俞莲舟讲完,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