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不理老夫人的脸色,径直要带人离开,老夫人自是让人去拦,只是屋内的丫环婆子虽然都是老夫人心腹,却不敢真得罪隆科多,怕以后老夫人消气了反找她们的麻烦,于是没几个是真心拦的,隆科多又是武将带兵的,就算抱着个人,也不是几个女人能拦下的。
踏出门,就见孟芝正站着,也不知道她来了多久,隆科多看了孟芝一眼,就无视走了过去,倒是李四儿得意地冲着孟芝笑。
孟芝在李四儿挑拨离间的时候就到了,只是看着事态发展,无论是老夫人还是李四儿都不是她喜欢的,两败俱伤才最好,哪想老夫人居然拿隆科多没办法。
孝道对隆科多没用,那老夫人就只能当自己生了一块叉烧了。
孟芝看李四儿猖狂的样子,看得心里作呕,转身要进屋去给老夫人请安,就见老夫人追着出来,冲着隆科多的背影喊道,“三儿,你为了个贱婢连额娘都不要了,你以后也别来上院,额娘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孟芝赶忙扶住老夫人,心道老夫人何必呢,跟隆科多置气不就是让自己少活几年么,劝道,“额娘,三爷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想清楚了他必会给您认错的。”
老夫人哪能听得进去,隆科多听到她的话,也只脚步顿了顿,又要往前走,老夫人随手拿起手中的佛珠又是一扔,力道不大却正中隆科多的后脑勺,打得隆科多猛地身子一歪,眼前又刚好是阶梯,身形不稳,只听见他怀里李四儿啊的一声,孟芝看去时,两人俱已摔倒在地上,还咕噜地翻了一圈。
对着突然的变故,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流产
摔得好!孟芝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见上院的人回神赶紧要去把人扶起来,老夫人也被刚才那一幕惊呆了,见隆科多摔得重,趴着好难才起身,反应过来简直就是捶心捶肺,哭道:“我的儿啊!”
只是声音被隆科多撕心裂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他起身才发现四儿被他压在身下,双眼闭着生死不明,此刻他只觉得锥心之痛,若四儿再也不醒来他活着还有还有什么意思?心痛得直摇李四儿,“四儿,你怎么了!快醒醒。”摸着地上湿热的液体,他抬起手一看,满手都是血,哪还能不知道怎么了,“我的孩子啊!”
谁又知道隆科多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对李四儿爱入心扉,哪里还去想李四儿有没有对他下过药争宠,只想四儿醒过来,就算再给他下药他也认了!
若孟芝知道隆科多此刻的心理,恐怕会觉得不可思议,这感情的事果然是最不可思议的,无怪乎有一句话说道“情不知从何而起,一往情深。”
只是当着正室的面,隆科多跟一个小妾在表演深情至死不渝,她要是笑得出口,恐怕会被人骂没心没肺。而且她看到小岳柱满脸替她难过气愤的样子,她怎么都不能当做自己不存在。
孟芝上前两步,发现李四儿已经摔晕了,下身涌出了血,她本被隆科多抱着,隆科多一摔倒,直接往前扑,李四儿被压在下方,更何况还滚了一圈,整个人直接磕晕了过去,那肚里的孩子自是保不住了。
老夫人叠声地叫人去喊太医,怕隆科多摔出个好歹来,只是隆科多见她上前,通红的双眼含着恨意,让她心下忍不住一凉,脚步也无法再向前一步,这个养尊处优大半辈子的老太太捂脸痛哭:“我养了二十来年的儿子,为了个贱婢恨上我了!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不长眼睛,要派个贱人迷惑我儿啊!”
隆科多听得脸色涨得通红,在这儿再也待不住了,抱起昏迷的李四儿头也不回离开。老夫人见状更是伤心欲绝,孟芝上前去扶住老夫人,却被老夫人一把推开,“别来假好心!要不是你娘家,三儿怎么会被这个贱人缠上?”
孟芝听这迁怒的话简直觉得不可理喻,也不客气说道,“额娘说这话时怎么忘了媳妇不想李氏进门时说我嫉妒不容人?人是三爷看上的,您做主接进府,我顾着孝道却不想平白被冤枉!”
老夫人见孟芝也敢反驳她的话,不敢置信,一时之间忘了刚才的气愤难过,指着孟芝,“你个不孝的,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着又道,“要不是你娘家藏着个狐媚子,三儿怎么会见到,你还有脸说,鬼知道是不是你娘家心怀鬼胎,送个搅家精好毁了我儿!你看着就不是个贤惠的!”
孟芝简直要被老夫人的神逻辑给气笑了,“老夫人,我又不是缺心眼,好端端给自己丈夫找个狐媚子争宠,难不成隆科多不是我丈夫,不是我儿子的阿玛?夫贵妻荣我还是懂的,毁了他我有什么好处?倒是您,口口声声说我是个蠢的没用的,结果人你做主纳进来,如今也弹压不了她一个小妾姨娘,反倒怪上了我?老夫人,这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可真是让人心寒!我虽然嫁进了你家门,可也不是这般让你们磨磋的,我娘家还没死绝呢!”
孟芝把穿越以来所压抑的气发泄了一通,也不管老夫人的脸色,冲着跟来的方嬷嬷就道:“抱上小少爷,咱们回伯爵府。这府里乱,老夫人恐怕也没空照顾我儿。”
说着,带上人就走。
孟芝气势汹汹,老实人发火实是让人出乎意料,等想拦的时候,人都走远了。
老夫人折腾这么一番,心口疼得厉害,哪里还站得住,双腿一软,差点摔了下去,幸好被人扶住,对着孟芝的背影喊道:“你这个不贤妇,有本事在娘家别回来!”
“我要让三儿休了你!”
孟芝远远听见,心道我求之不得,最好现在给我一封休书。
要是佟家主动休了她,如今隆科多院里又闹出了这样的事,宠妾灭妻的名声是坐定了!李四儿又流产,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命来,就算她走了,小岳柱他也是三房唯一的嫡子,按佟家重子孙的家训,岳柱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孟芝心中把利益得失衡量了一番,就是不知道自己回伯爵府,这个世界的阿玛额娘会怎么想。
等孟芝已经带着岳柱坐车回伯爵府时,下朝回府的佟国维才知道府里发生了什么事,脸色黑如锅底,吓得随从大气不敢出,对连点小事都办不好,审个妾室却审得母子反目,婆媳离心而感到不满。只是老妻自己也气得病在床上,苍白着脸,他也觉得骂了也没意思。
老夫人看到佟国维,也忘了自己正瘫在床上心口疼,连声叫着要佟国维去把李四儿打死。
“老爷,三儿为了那个贱人连我这个额娘都恨上了!那个贱人还说没给三儿下蛊,看他为了李四儿那个疯魔劲,还不是中蛊已深!老爷,你要救救三儿啊!”
佟国维板着脸让人看不出情绪,按那同心蛊的毒性,中蛊之人不但对下蛊的人情根深种,下蛊之人没了命,中蛊之人也活不长。佟国维不是不想要李四儿的命,捏死一个贱婢不过抬抬手,只是投鼠忌器,那不成器的三儿终究是他看重的嫡子,除了女色上有些没脑子,为官之道却是最有眼光的一个儿子。
他不想为了打着老鼠伤了玉瓶。
“你糊涂了!今日才会对那李氏又打又骂,如今又让她落了胎,为此还与三儿闹得母子不和,你可想过值不值得?”佟国维问道,见老妻面有悔意,又道,“我本让你从长计议,好稳住那李氏,你却打草惊蛇,闹了一通,别说没把想要的问出来,还因迁怒把老三媳妇给气回娘家!”
“你是怕咱们佟府的笑话不够多传不出去么?”佟国维怒极反笑,问道。
“老爷!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当初你还道我慈母多败儿,要我不必顾忌那个贱婢肚里的孩子,好好审她一审,如今却是回过头来怪我?”老夫人哪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直言反驳,让佟国维霎时拉下脸来,尽是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休书
佟国维见老妻不仅办不好这点小事,还把事儿赖到他头上,饶是他掌权多年养气功夫练得不错,也依旧被气得脸色涨红,对着老夫人就喝道,“我还没真的训斥你,你倒是急着撇清。我让你不必顾忌李氏肚里的孩子,好好审她一审,却没让你不顾着三儿!如今三儿为了那个李氏要死要活,她肚里的孩子还当着三儿的面落的,你让三儿以后如何自处?”
老夫人被说得忍不住滴泪,她哪里知道那串佛珠怎么就那么巧打中了三儿,事儿闹成这样也不是她所愿意看到的,想着又忍不住怪回伯爵府的孟芝,“老三媳妇也不是个好的,若是她拦着我,我又怎么会伤了三儿,李氏也不会落胎。”
“你还有脸说赫舍里氏?三儿媳妇向来敬你怕你,你发火她拦得下来才怪,若是拦了下来,你兴许又要怪她多事。哪成想你居然因为迁怒而把人给气回娘家,连岳柱都给带了回去,你简直就让我佟府的脸都丢尽了。”佟国维气得直挥袖子,转身就离开,他怕再待下去,命都要被老妻给气得短上几年。
老夫人一看佟国维要走,忙下床喊道,“老爷你要去哪里?”
“环秋院!”佟国维扔下这三字,没一丝留恋地走了。
老夫人听到环秋院三字,气得直捶床沿,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当阿玛的被狐媚子给迷住了,当儿子的又是,还好意思怪她!她简直恨不得把环秋院的那个贱人并李四儿一块给乱棍打死活埋!
佟国维到了环秋院还带着满身怒意,服侍惯了他的秋姨娘上前小意奉承,又给他唱了个爱听的小曲后,才见佟国维有了笑脸。
秋姨娘这才问道,“老爷,你这一肚子的火气到底是谁给你气出来的?偏你赶来环秋院吓人家一跳。”
“你啊,我到你这儿来,你倒不高兴了。”佟国维喝了秋姨娘倒的一盏茶,见秋姨娘这么说笑道,还是秋姨娘最得他心,聪明省事又懂他心意,哪像夫人那样,若没他看着,办没一件像样的事儿,还好端着大家夫人的架势,想要一言堂,殊不知没那能力还总容不得人驳她一句,哪能让他人心服。府里那些媳妇,除了老三媳妇怕她,其他的在他看来怕是没一个真心是服她当家的,不过就是碍着孝道。如今倒好,连老三媳妇都被逼得离了府,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爷,您来这儿,妾身怎么会不高兴?”秋姨娘嗔笑了一句,又看了眼佟国维的脸色,小心地说道,“老爷,今日府里热闹得很,妾身听说三夫人回伯爵府了?”
秋姨娘自然知道上院里发生的事,只是李氏落胎,隆科多为了李氏与老夫人母子反目,这事儿她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在佟国维跟前好奇,免得佟国维觉得她心大,不过孟芝带着儿子回伯爵府这事,府里是都知道的,她问上一句,老爷要是有心跟她说上院发生的事,自然会接话。
佟国维听秋姨娘询问的语气,就睨了她一眼,淡声说道,“你也知道了?”他意有所指,说的就是上院的事。
秋姨娘笑道,“老爷,上院闹得太大,府里乱糟糟的,妾身就算关着门,那消息还是往门缝里吹,想不知道太难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说这事该如何了结?”佟国维突然问她。
秋姨娘愣了愣,推脱道,“老爷,我一个妾室说什么呢,那是夫人管的,没得说妾身不守本分。”
“没事,夫人现在怕也没这个精力管这事,你和老爷说说你怎么看?”佟国维像是来了兴致。
“老爷,妾身是个笨的,也出不了好主意。只是这事关佟府声誉,三爷和李氏的事到底人还在府里,到时候把事儿烂在府里就行,三夫人还是要早些接回府里来,都是一家子,何必为了李氏闹得母不母妻不妻的。”
佟国维听了,只觉得这话深得他意,当务之急确实是要把三媳妇从伯爵府接回来,闹大了,朝堂上那些盯着佟府的人知道后,佟府脸就丢大了。
佟府里发生这么大事,除了三房,大房二房,四房五房都听得了消息,佟家的男人们都道隆科多这个兄弟风流过了头,为了个女人忤逆母亲,而几房的媳妇都同仇敌忾,都是当家夫人,谁不怕自己这一房出个搅家的狐狸精,一个个都心生危机感,对自家丈夫的妾室看得更严了。
等当儿子的都去问候过老夫人后,喜塔腊氏,觉罗氏等人又要去老夫人床前侍疾,一时间佟府有些乱。谁又顾得上回伯爵府的孟芝和岳柱,等想起来的时候,派人去伯爵府要接人回来,却被拒之门外。
隆科多只一心守在李四儿房里,哪里去想妻儿回了娘家,李四儿自醒过来后,得知孩子没了,痛哭一场,就整个人失神落魄,看得隆科多心疼至极。
“四儿,孩子没了,你还年轻可以再怀。爷以后一定宠着你爱着你,再也不让你受委屈。”隆科多握着李四儿的手,许诺道。
李四儿看着隆科多俊朗的脸庞,因不眠不休守着她而显得憔悴,听到他说的这话,忍不住又趴在隆科多怀里哭了一场,“三爷,这府里也只有您对妾身好了,那些个人,个个都恨不得要妾身的命啊。妾身的孩子没了,妾身的心痛得跟被撕碎了一样,可是府里没人在乎,妾身不过是一个贱婢,爷为了我和老夫人母子不和,旁的人只怕更恨不得妾身死去。”
“别说傻话,你不是什么贱婢,你在爷心中,就是爷的妻子,谁都比不上你!”隆科多想也不想就说道:“你放心,赫舍里氏不是回伯爵府了么,她也不必回来了,爷这就写封休书,使人送去。爷没有这等善妒不贤的妻子。”
隆科多对孟芝在上院时看着老夫人对他背后扔佛珠,丝毫不阻止,更在四儿晕倒落胎没有一丝着急,感到格外愤怒,结果她居然还不顾佟府名声私自带着岳柱回娘家,这等不贤不良的妻子,他不休了她,他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李四儿听得隆科多要休妻,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她早就看孟芝不顺眼,哪里会劝隆科多,只想着隆科多对她的心意,以后能护着她在佟府生活,而孟芝被休,日后三房就是她做大了,于是看着隆科多让人拿来纸笔,磨了墨写了休书。
等隆科多让随从把休书送出府后,她才面有怯意地对隆科多说道,“三爷,您这休书,若是相爷不允,反记恨到妾身身上,妾身该如何是好啊。”
隆科多不以为意,道,“你放心吧,阿玛看中爷我,对内院之事,只要不动佟府根基,倒不会阻我。”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佟国维身边伺候的人来请隆科多了,“三爷,相让您过去,他有事找您。”
此时,佟国维还不知道隆科多已经一封休书送往伯爵府,他正准备让隆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