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沈墨一字一地道:“你休怪我沈墨绝情了。”
言梓夏愣了愣,尽管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但她没有料到沈墨会真的如此行动,不由气上心头,紧紧攥了攥拳头,几乎将指甲掐进肉里。
哼!她言梓夏绝对忠贞于一个男人,必不会委身于沈墨的。
她尽量压抑着体内奔腾流窜气息,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微带着嘲讽道:“沈墨,当日在飘渺山便是如此?你从来不曾给我选择的机会,却还说得冠冕堂皇!”
沈墨安静地看着她,神色不为所动,仿佛一尊玉石像,冷冰冰的毫无所觉。然而,那看不见的手指已经轻微地抖了下,指尖的茶杯随着他的动作抖出了些许茶水。
终于,沉默了好一会儿,笑意再次爬上了他的嘴角,“只可惜,可惜你还是走了——”
沈墨绕到言梓夏对面,紧紧盯着她清澈而漆黑的瞳孔,“梓言,我给过你机会了。”他抬手握住了她白皙清瘦却冰冷的手腕,嘲弄地看着那光滑白净的地方,“那墨玉手镯便是我给你的机会,还有今夜,白子卿便是你的机会——”
言梓夏看到了,那红色玄衣的玉带之上,缀着的便是当日言梓夏赠与的粗劣的龙纹玉,心口微微一抽,原本漆黑的瞳孔一下子暗淡了许多,眼睑微微垂了下去。
半响,她再次抬起时,神色中多了一抹期待,“沈墨,我们为何非要走到这种地步!”
“梓言,从来我得不到的东西,便宁愿将他们全部毁掉,而你,也不会是个例外——”沈墨睫毛抖了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冷峻浑厚的声音中竟夹杂着一丝不可思议的颤抖。
“是吗,对你而言,我不过是一件可以被毁灭的东西吗?”言梓夏眸光深谙,不复光彩,却流露着一抹强烈的坚定,坚定得不可动摇的信念。
“沈墨,我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我是不可能被你轻易毁灭的!”她的脸色有些青白不定,攥了攥拳头,硬是恶声恶气地朝着沈墨低吼着。
沈墨怔了怔,心口仿佛被扯开了一角,正汩汩地流露出一抹莫名其妙的情绪来,那是什么?
“爷,时辰到了,您要不要过去看一下——”身后,有人提醒着。
沈墨勾了勾唇角,敛去眉宇间地那一丝丝疑惑,微微转身,手惯性地垂下,摸上了那玉带上的龙纹玉,粗糙的质感竟磨着他的掌心,也磨着他的心口微疼。
“咳,咳咳——”低低地轻咳声渐渐响在了空寂的房间里,言梓夏捂着唇角,脸上透出一抹潮红,似乎是那轻咳声太过窒息了,骇人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细微的声响,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摇了摇身子险些就要昏过去。
沈墨只觉得眼前一晃,有人飞快地掠过他,快速地奔向了身后之人,待他回转身去,只瞧见一袭白衣揽住了急欲昏厥的女子,心底骤然升起了浓烈的恨意。
言梓夏只觉得脚下一个踉跄,终于支撑不住,狼狈不堪地要跌倒时,却跌进了一个温暖结实地怀抱里,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温度,眼泪瞬间湿了眼角,一滴一滴地滑落了。
正文 第059章:两厢人独立1
房间里,隽黑如墨的发丝轻轻飞扬起来,腰间缀着流苏,袖口缎带,皆随着跃动的身影飞舞着,衬着一袭隽白的长袍,也透着深然入骨的寒意。
清俊脸庞上完美清澈的五官;晶莹透明,端得是青雪之素,雅菊之洁,与浅浅勾唇之间,勾出却是一抹慑人心魂的冷厉决绝。
言梓夏微微睁开眸子,微微上弯起嘴角,浅浅地笑了,“傻瓜,你来了——”好晕!
沈墨冷漠地视线锁着白子卿,绣着蔓藤纹样的血红色衣袍翩翩而动,却被绣着同样蔓藤纹样的韧性黑金色带子紧紧收于腰间,将其身形衬托得更加摇曳而魅惑众生。那含笑的丹凤眼,蛊惑间流转出熟褐色的神采,殷红色的唇畔,微微上扬着谑戏的痕迹。
整个人,就仿佛一朵开在地狱里万分妖冶的罂粟花,让人明知道是毒素,却忍不住一步一步靠近,至死方休!
言梓夏顿时回神,抚着胸口,猛地强打起了精神,“子卿,浅瑗在他手里,似乎中了沈墨下的什么毒,快去就浅瑗——”
白子卿眼神更冷,却是揽着言梓夏更紧了,沈墨的目标是言言,他怎么能轻易放手!
“七王爷,沈墨竟然没有想到,您屈尊降贵地亲自来这小小的玉堂春呢,看来王妃在您心目中的地位不可小觑啊!”半眯着双眼,空气里隐隐萦绕着淡淡的旖旎之气。
“沈老板,本王也想不到小小的玉堂春竟发展如此迅速,竟可以与皇族抗衡了——”
“王爷说笑了,沈墨怎敢有此心啊;不过是邀来王妃一聚,以表相思之意罢了。”沈墨懒懒瞥来一眼,眼角直入鬓梢的细痕却微微皱了起来,宛如一抹妖艳血痕,为这个妖孽般的美男子凭添了几分邪魅气息。
“本王的王妃也是沈老板你可以觊觎的吗!”言外之意,还是沈墨逾矩了!
沈墨依然轻笑,笑得如花似梦,“王爷,王妃不来,您又怎么可能来呢——”红绫微动,缠绕漫卷着袭向了白子卿,“沈墨知王爷的破月出神入化,只是想和王爷切磋一下罢了!”
红绫飞舞,红白身影交相辉映,一旁的言梓夏愣愣地一时无法回神,她记得白子卿师承玄隐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为何沈墨能查得出来,是他太厉害了吗?
打斗纠缠之间,速度快地更是让言梓夏眼花缭乱的,漫天红绫化作杀人利器,锋利,快速,更是比言梓夏飞去的竹叶狠上千倍万倍呢!
“王爷可要小心了。”沈墨招招透着狠绝凌厉,动作却是幽雅流畅,武功造诣也极高。
白子卿不语,动作却微微一滞,勉强躲过凌厉的红绫,英气的脸庞沁上一层薄汗。内力受过重创,故而与沈墨的比试自是有些吃亏了。
“沈墨,你若是伤了子卿,我定让你好看——”言梓夏怒火蹭蹭地蹿着。
这不说还好,沈墨一听言梓夏对白子卿的关切,对自己的厌恶,心底更是生恨,红绫更是狠绝致命,不再顾及对方的生死,只为让那一抹担忧的脸上透出痛苦!
“王爷,双方比武,死伤乃是常事,就请王爷拿出全力,切莫让自己伤了,或者,死了——”
这话,多半是提醒白子卿,沈墨早已置生死与度外,更是不会对自己客气的,红绫飞舞,寒芒乍现,红色之中亮出一抹银色,丝丝银光格外地刺眼。
“果然是玄隐老头的爱徒啊,功夫绝学竟然丝毫未做保留。”沈墨翻身,堪堪避过飞射银色锋利的微光,竟是一抹抹银色剑气,掠过他,直直射入了身后的门框之上,却只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言梓夏自是万分心惊的,毕竟白子卿内伤调理了大半个月,却依然为痊愈,与沈墨比试,只会更加剧了伤势。还未想好如何处理,白子卿和沈墨已经同时踉跄后退了几步。
沈墨漠然地轻笑着,艳红的血溢出了嘴角,白子卿亦是如此。
二人并未停手,似乎意犹未尽般,又挥动着身影欲交缠到一起,“白子卿——”言梓夏猛地冲过去,白子卿急急收力,鲜血更是奔涌着涌出,而沈墨尖锐虽然快速地撤回红绫,却仍旧让红绫的尾端扫到了言梓夏的侧脸。
“言言——”白子卿奋力挥出一掌,将红绫扫落,看着言梓夏血花了的表情心疼万分,清冷冷地眸子盯着略显狼狈的沈墨,“本王技不如人,甘愿认输!”
那双手拂过言梓夏地侧脸,红色血痕更是刺痛了沈墨的眼睛,抬手擦过嘴角的血渍,表面上他和白子卿的功夫是不相上下,然却都未尽全力,双方都在试探着彼此的真正的实力。
“沈墨多谢王爷承让了。”微皱纤眉,身形忽然鬼魅般的,轻灵地掠到了白子卿身边,丹凤眼透出慑人的视线。
“七王爷,误伤着了王妃,是沈墨的不是,真是非常道歉了。”说话间又步履轻盈地瞬间飘远了,魔魅一般带起衣裾翻飞,仿若妖孽般翩翩起舞,华美至极。
“来人,拿药来——”他冰冷地声音竟带着几分的缱绻。
言梓夏压着口腔里的呕吐感,硬生生地咽下了喉咙里奔涌的咳意和血,她知道自己又要发作了,但是她还不能让白子卿知道,而沈墨,更是不能!
“沈墨,既然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跟王爷比武,那么,浅瑗呢?”言梓夏才不会乖乖放地弃这么好的机会,先把浅瑗救出来再说!
天边一抹晚霞,映红了青山黛水,将天地之间的最后一缕温柔留入有心人的眼帘。而沈墨的眼里,再也没有那一丝丝地温柔如水的痕迹。
“王妃说笑了,沈墨哪里见过明珠公主啊,更何况,此处可是玉堂春,一帮男人小倌住的地方,明珠公主怎么可能会来这里呢——”沈墨自是不承认他绑了白浅瑗,微挑地丹凤眼带着得意与戏谑,瞧着气不打一处去的言梓夏,更是握紧了拳头。
屋外传来脚步声,很轻,落地无尘,带着一丝丝地急迫,门开合之间,溢出一声,“爷——”
沈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看向白子卿,道:“将药送给王爷和王妃。”
白子卿看了那人一眼,想沈墨也不会公然地赠与他们毒药,便轻轻接过了白瓷瓶,又巧妙地避开了,“沈老板,多谢,若是见到小妹浅瑗,劳烦沈老板代为照顾,顺便通知一声,本王会带小妹回去的。”
“沈墨,你若是伤了浅瑗,我不会放过你的——”言梓夏却没有白子卿那般委婉,白子卿量沈墨也不会动轩辕王朝的公主,隐隐地强调着,而她却大胆直接地威胁了。
沈墨宛然轻笑,宛如夕阳中的一抹红艳,风吹拂着他的散发,宽大的白袍鼓了起来,仿佛一只红燕,惊人的美丽。“沈墨记下了,这玉堂春的风景还真是不错的,若王爷有空闲,可以常来,一定会欣赏到很多别样精致的美景呢——”
白子卿面无表情,神色清冷,微微轻颤着,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还有淡淡的融化不开的情绪,竟让言梓夏怔怔地,下一刻几乎忘记了反应。
正文 第060章:两厢人独立2
白子卿带着言梓夏离开了,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以至于错过了他嘴角那抹诡异的弧度。
他突然跃起,轻灵如蝶,长发如夜,神情凛然如寒冰地悄然消逝了。
“查到公主的踪迹了吗?”黑影里,悄然出现了一抹暗影。
“没有,属下翻遍了整个玉堂春,都不曾发现公主的丝毫踪迹。”也许是被藏起来了吧。
“嗯,守好玉堂春。”白子卿心中隐约有些不安。
言梓夏看着漆黑的夜色,眼中亮晶晶的泛着微光,莹莹闪闪的,越发动人了,“浅瑗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玉堂春一处假山,有一处精致的假山洞,透过上方的镂空处,可以瞧见天幕上的星子。
凉风乍起,吹起了一两片緑叶,飘落在一人脚前,那人站在洞外,眸光灿亮,随着风起,身上的佩环珠玑叮咚作响,她望着假山处,呆呆地,茫然绝望——
主人,你可知,这是岫玉最后的希望,连这最后的希望,你也要抢走了么?
岫玉看着趴在桌上,喝着闷酒,呓呓出声的沈墨,他似有些醉了,笑容嗤嗤的,手里举着酒杯,摇摇晃晃地洒出几许,却是不甚在意。
月上梢头,假山洞天里只有轻微的水声细响着,假山外的湖中漾着粼粼月光,水光月色交织辉映,月在水中天。
岫玉轻巧地按上石壁,洞中赫然出现了一方天宇,她小心地将沈墨搀了进去。
沈墨的贴身侍卫琥珀守在假山外地暗处,眼神如同此刻的夜色,淡漠地情绪没有一丝地波动。
“爷,您自求多福吧。”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一切都被悄悄改变了——
而白浪,他却依然是一袭白衣胜雪,负手而立,绝世惊尘的脸上漾着淡淡的笑容。
那暖暖的阳光从院外射入,疏疏落落的光斑影映在他的身上,更加衬得一双妖冶的明眸温柔动人,让人心中一暖,便牢牢地记住了那个眼神。
“三哥,你终于回来了。”白子卿上前一步,沉稳的目光里少了稚嫩的行动。
白浪微微诧然,终究是相信了那些流言,温柔地看着白子卿,依然是疼爱宠溺,仿佛那是他的唯一相信和挂念的人,“子卿,你终于长大了。”
白子卿只微微勾起唇角,似乎已然忘记了笑,那真挚的眼神却显露了些微的激动情绪。
“三哥,皇兄怕是要你去和亲的,你真的愿意娶宣武王朝的公主吗?”言梓夏忍不住地问。
白浪依然笑得温和如水,“自古君臣之礼便是如此,更何况我还是个王爷,自然有责任为轩辕效力,能够取得两国和平共处,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那温柔的目光里,透着白子卿清冷的影子,白浪仿佛听见了自己心底的声音,他已经不在乎娶或者不娶了,他只为了能够保护白子卿地平平安安便好!
所以,七弟,你要好好的,这样白浪才对得起他们的死去的母妃啊!
“七弟,浅瑗怕是也逃不过了,但是她不会如此乖顺的,只怕会闹腾些日子。”
白浪走后,白子卿去了书房,言梓夏则回了房间。
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着略显得狰狞的面孔,那是红绫滑过的痕迹,但是沈墨的药果然不错,不禁想起了白浪的言语。
依浅瑗的性子,定然不会乖乖听白御风的话,自从她设计了白子卿之后,便一直未见面,也不知道这会儿那丫头玩得怎么样,有没有惹什么祸呢!
白浪呢,听闻闯荡江湖已久,竟未遇见一个知心知意的人么?还是——
言梓夏知道,白浪是十分宠爱白子卿的,只是不知,他竟会宠爱至此么!
白子卿扮傻瓜之时,以白浪对白子卿的宠爱,他断然不会弃他不顾,那么定然是有其他缘由了,以白御风对白子卿的痛恨,多半是与白御风有关的!
那么,这次与宣武的和亲,是不易也会因为白子卿——
言梓夏顿时心情浮躁,随手翻了几本书,天色越发的黯淡,喝了点药,竟是满嘴的苦涩。
百般无聊之下,只能吩咐阡陌拿了她的剑,似乎久未运动了呢,提着剑便出去了,一招一式地开始慢慢比划着,舞动着,像一只曼妙的舞曲。
回廊上,逐渐点上了灯笼,未免伤着,阡陌早已躲得远远地回廊上,看得出神了。
言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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