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伺候。这几个丫头在她眼里,都还嫩得狠。”
淑嘉揉揉眉心,叹气道:“那就慢慢儿地教罢,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没指望她们立时就能顶用了。她们是真的没有一个识字儿的?”
红袖想了一下道:“差不多罢,不过有一个会写自己的名儿,另一个据说家里有个读书的哥哥,教过两句三字经,字却不大会写。”
要了命了!淑嘉这里有种种账目,又有人情往来的簿子,总要有一个粗通文墨的丫头跟着才好。
“你用心看一看她们,哪一个最可靠,回来告诉我。”说不得,只好从现在开始扫盲了。
“嗻。”
“这一回你又要留下啦,多留心家里,我这内里的事儿就交给你看顾了,最要紧的是阿哥们。承乾宫与宁寿宫那里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有事只管找她们,不要怕落了人情,不出事儿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人情,等我回来还就是了。”
“嗻。”
玉妞与青衿不久就回来了,淑嘉已经又把家里诸人都嘱咐了个遍。见她们回来,先问情况:“禛贝勒府里如何?”
青衿道:“那里人多,奴才们到的时候已有不少人去道恼,奴才们入内见着了祉贝勒的福晋还有祺贝勒、佑贝勒、禩贝勒的福晋都在,只禛贝勒的福晋情形不大好,脸色惨白惨白的。”
“他们家里人可还好?”
玉妞道:“吊客不算少,奴才下人倒不显乱,还稳得住。”
“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罢,咱们明天就要启程了——先去上炷香。”也算是从丧家回来去去疑。
两人告退,自去收拾不题。
胤礽这天回来得也不算晚:“真是世事无常。”皇太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一扒、换一换,今天也不例外。
淑嘉也感叹:“谁说不是呢?”伸手接过胤礽的帽子往帽架上一放,亲自去给他拧巾子擦脸。
胤礽已经除了外褂,身子微微前探,伸出头脸来,淑嘉轻笑一声,左手托着他的下巴,右手包着巾子给他抹脸:“懒的你。”收回来翻折一下,又给他擦了脖子。
“明儿就启程了,准备得如何了?”
淑嘉扳着指头道:“东西都备齐了,随行的人也点好了,留下的人也嘱咐了。承乾宫、宁寿宫等处我也拜托好了。方才也打发人去给四弟妹道恼了。”
说到了四阿哥家的事儿,胤礽又想起一事来:“弘晖走了,汗阿玛体恤老四,命他先留守,等弘晖的大事儿办得差不多了,再北上换人。”
“这么说就少了一个人同行?”淑嘉笑道,“那感情是好,他那里的武氏我原没见过呢,正在想不知道是何品性,要怎么相处,这下不用烦这个了。”
“管她什么品性,还能在你面前撒野不成?真要是不懂事儿,只管着人跟老四说一声,自有老四打发了她。”护短,是康熙系一脉相传的。
淑嘉笑纳了胤礽的美意:“知道啦。这个倒在其次,我不与她见面,倒省了一份子的见面礼。等他们轮换的过去了,咱们也返京了,并不打照面。”
“美的你,”胤礽失笑,“老四是先不随驾了,汗阿玛命老八补上,老八怎么能不带人去?”
“那也不怕,八弟妹是我老相识,这个见了面也不用给见面礼的。”
“说了半天别人家的事儿,孩子们呢?”
“这会儿几个大的也该放学回来了,”淑嘉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再半刻钟就到,他们一向准得很。弘晷正在他的院子里头写字儿,老六依旧是在睡,我只盼他别现在睡饱了晚上又折腾。”
“弘晷明年也该种痘儿了,”胤礽说起这个话题就有一种‘又要闯关了’的感觉,“后年就得读书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此话甚得淑嘉之心:“他们一个个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愁,这可要怎么带大呢?一眨眼,也到现在这般年纪了。最不禁过的就是岁月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岁月才是最禁过的呢。”胤礽感叹一句,却不肯多作解释,转而问起晚饭问题。
为了照顾不能随驾同行的儿子们的心情问题,淑嘉特意吩咐了饭菜里要有几人都喜欢的菜色以作安抚。
弘晰眼露渴望地领命看家,弘曈知道结论不会改变还是意思意思地抗议了两声,弘晷则对于要与父母分开略有异议,团子状的东宫六阿哥还不会说话照例被剥夺发言权。
胤礽安慰弘晰:“我与你额娘同行,这里无人坐镇可不成,家里就你最大了,你要看好家。”委以重任,让弘晰被肯定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弘曈嘟着嘴,淑嘉瞥了他一眼:“你弟弟都不闹,你做哥哥的怎么先不听话了?”弘晷本来还想跟着弘曈一起抗议几声的,正遇到她额娘一手指着睡得正香的六弟,一边说他们不乖。
两阿哥败退。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母亲的摧残:老六还不知说话啊额娘,女人真是不讲理!
东宫里一团温馨和气(?),八阿哥府上却是沸反盈天。康熙临时决定让八阿哥随驾,他的行李还没打包、他的随行人员还没安排、他的家眷还没嘱咐……八福晋忙了个脚后跟打到后脑勺,动作慢一点的奴才无不挨了骂。
八阿哥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由着她去了,只是在听到八福晋让完颜氏准备跟着一起去的时候,八阿哥惊讶了:“怎么叫她也去,你呢?”
八福晋冷笑着横了他一眼:“我?我得留下来看家!”
“家里自有总管等,难不成他们连看个家也不会了么?要来何用?你只管与我一道去散散心,草原上的蓝天白云绿草牛羊,看着心里也舒坦呢。这里就交给他们,咱们还如往年那样去走一走。总闷在家里心情都闷坏了。”
八福晋并不领情:“瞧爷这记性儿,今年怎么能与往年一样呢?今年我可走不开,咱们家里还有个双身子的要我照看呢,我听说了,这个时候是最要紧的,得安胎。要是我与爷一道走了,家里没个作主的人,她可怎么办呢?”
八阿哥不是不挂心这一胎的,他自纳了侧室开始,到现在总有六、七年了,大老婆一个小老婆数枚,一无所出,岂能不急?只有侧室的时候,有没有庶子他都不太着急的,有了老婆,一年两年没有孩子他也忍了,三年五年还是一无所出,八阿哥自己也心慌,只是他面上不显罢了。
胤礽等人道是八阿哥惧内,被八福晋盯得太紧,所以才这么些年没孩子。他哪里知道,八福晋刚过门的时候盯得是紧,八阿哥本人也要给老婆作脸,那时候是真的让王氏闲置的。
过了两年两人还没造出孩子来,完颜氏又被指了来,这举动有些打八福晋的脸,可八福晋也不是真的只会蛮干,她心里也怕自己有问题,对于这两个侧室的存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八阿哥这里呢,也是身随意动,对老婆看重是一方面,但是对子嗣的渴望也颇为强烈——哪个男人愿意绝后?
即使是这样,八阿哥府的妻妾们还是经年无消息。弄到八福晋都急了,暗暗发誓——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喜信儿,也能破了我的困境不是?她都能猜到大家背后是怎么看她的了:妒忌成性,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让丈夫碰小老婆,弄得丈夫到现在还无一儿半女的,眼看要绝后。
她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有安王福晋的功劳。
佟佳氏很年轻,却有个舅母的身份,劝起八福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外头的话有些不好听,你要撑住了。就添了庶子又如何?这府里谁也漫不过你去。不放心,就抱来养,你看裕王,袭了爵也要对老福晋恭敬有加。再说了,你们也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趁这个机会做得好看些,也好堵堵外头人的嘴!”她也不好说安王府里也是怀疑八福晋有点儿生育上的问题,因而对八阿哥还有点儿愧疚之感。
这是娘家人都稍有微词了,这回有了喜信儿,八福晋心里酸归酸,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行了,不用怀疑了,我放手了,看你们背后还有什么好说道的。为了正名,八福晋要做就做全套,她眼盯着把孩子生下来再抱去养——视若己出,又让完颜氏随行,够贤惠了吧?八福晋磨起了牙。
既开了这个口子,堕落就快得很!八福晋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叫她们生吧,那也要管自己叫一声额娘,总强过宫里有机会就指人过来添堵。只要自己怀上了,生下来的才是最金贵的那一个呢。
八福晋推着八阿哥出门:“你倒是去看看她啊。”
怀孕的这个是八阿哥身边老资历的侧室王氏,她跟着八阿哥的时间比八福晋还要长,被“无所出”三个字折磨的日子也比八福晋长。怀不上的时候担心下半生无依,怀上了,又担心被福晋讨厌,实是左右为难。但是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是那样的欣喜,王氏颇有些坐立不安。
进门早,又是皇帝亲自指的侧室,王氏在八阿哥府里即使要到八福晋那里立规矩,也是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儿的,此时正躺不住地在屋里踱步。炕上堆着一堆八福晋那里送来的好东西,吃的穿的都有,王氏的目光下意识地从这半炕的东西上别开。
八阿哥过来了,沾脚即走:“我明儿要随驾出行,你在家里安心养胎,”他也看到了炕上的东西,“福晋又打发人送东西来了?她倒用心,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氏哑然,这次怀孕,八阿哥是多来看了她两回,每回也是关心她的肚子比较多。算了,在那样强势的福晋手下讨生活,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反正,孩子的生母是自己啊!
八阿哥要做父亲了,心中欣喜若狂,还要回来安慰妻子。
八福晋道:“你这话都说了几天了?又来!真道我是容不下人的么?咱们这些年没儿子,如今她为我生儿子,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说着就哭了出来,“总比一直干瞪眼盼不来孩子强!每回跟她们在一处,看到别人肚子凸出来,我眼睛都挪不开……呜呜……”
八阿哥自是好一番抚慰:“俗话说好事多磨,就不许咱们儿子大器晚成了?”又额外说了许多好话,八福晋才略略回转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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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的死并没有能够阻拦皇帝的行程,队伍还是按原计划出发了。淑嘉虽与丈夫、儿子同行,却并不在一处,她丈夫、儿子得陪皇帝,她呢,就窝在自己的车里。
出来的时候,淑嘉是全套的吉服披挂上身,一手三只明晃晃的镶珠宝的指甲套。这指甲套纯属装饰,太子妃现在手上的指甲只长出一点儿。随着儿子越生越多,像当年对弘旦那样精心照顾已是不可能了,不过这孩子小的时候她不留指甲防止刮伤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东宫最小的一只胖子还没周岁,太子妃的指甲自然留不长。
队伍很壮观,围观的群众很有眼福,坐在车里的太子妃却只能对着自己的车厢陈设发呆。她连上车都是在宫里完成的,上了车,被拉到队伍里,只能听个热闹的声音罢了。
挺无聊的,淑嘉想,这年头的车,即使是太子妃这个级别的,还是比不上后世的汽车,路况也没有高速公路好。在汽车上看书都伤眼,何况是马车?淑嘉看着一匣子的闲书,默默叹了口气。
小满随行,什么都觉得新鲜:“主子,听这声音该出了城门了罢?呃,停住了,是百官送行?”
淑嘉道:“差不多罢。对了,简王这回也随行的,等会儿住下了,你差个小太监去寻简亲王福晋。”
“简王福晋也来了?”小满知道太子妃与简王福晋关系不错,也跟着高兴,“奴才等扎营歇息了就叫人去——”
“慢着,我还有话没说完呢,看你急的!八贝勒与十三阿哥带的是侧室,这两个倒还罢了,十四阿哥是带着福晋来的,你先叫他们探探路,知道这几位住在哪里,你再去替我邀他们过来说话。”
“主子就是主子,什么都知道。”
淑嘉对另一旁安静一直没说话的青衿道:“你看看她,也给我灌起米汤来了,各人带多少随从,都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得事先报上来,这一路上才好有安排,他们报了上来,太子爷就知道了,太子爷知道了,我就知道了。我不过是知道八贝勒、十三阿哥带着侧室而已,究竟带的是哪一个,我也不能知道了。”
小满笑道:“那奴才就猜上一猜?十三阿哥只有一个正经的侧室,想来是她的,对不对?八贝勒就那里,有一位有身子的不能来,必是其他的人……”
有了八卦作消遣,时间就过得很快,淑嘉随小满猜去,这样无伤大雅的八卦她一向是不禁止的。太子妃御下宽和的名声,也有一部分是因此而来。
淑嘉心说,招祸的话题不要说就好,其余的随便说一说也是活跃气氛,有时候八卦里也能分析出不少有用信息的。再说了,把人管得太死,在你耳边儿什么都不敢说,你家儿子被小狐狸给迷上了你都不知道,还不得悔死?何不放宽一点,与大家的关系从容一点,属下把你当自己人,消息也灵通不是?
这一天走得并不远,到了汤泉就住下了。
温泉!
上辈子是草根的时候咬咬牙省点儿口粮钱还能去奢侈一把的,穿越过来成了天字第二号的女人,连个温泉都没能泡上,这样的反差真是让人同情。
康熙朝在汤泉的行宫使用率还是挺高的,维护得也不错,各人分了住处,小满不用淑嘉吩咐就出去与吴明理咬耳朵。吴明理点头,出去探问几位福晋的落脚处,小满回来复命,兼伺候淑嘉换衣服:“唉呀,里头这件儿都浸透了呢,主子快擦擦,虽是夏天,一身汗见风也须防着闪了身子。今儿是出行头一天,明儿就不用穿得这样厚实了。”
淑嘉道:“那不正好?在这汤泉里浸洗浸洗,等会儿你随我去如何?”
小满脸上满是向往,口上还吱唔道:“奴才本来就是伺候主子的么。”
吴明理腿脚不慢,回来就禀了淑嘉:“万岁爷把爷们都叫到一处用膳了,太子爷的人正遇着奴才,回来叫告诉太子一声儿,不用留饭了。”身后就闪出胤礽处的小太监来,又把吴明理方才的话变了个意思又说了一回,只是再加上一句:“太子爷说,在皇上那里用完了膳就回来。”
“知道了。”跟皇帝吃一顿饭时间可就要久了,她完全有时间跟妯娌们碰个头。一个眼色使下去,小满已经与吴明理一道出行了,顺手还拉上了青衿一道。
淑嘉坐在妆台前,巧儿给她重新梳头。吉服有冠,发型与穿寻常旗袍时不同,配合衣服,又换了一回发型。
梳完头,喝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