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嗯?”
“惠妃母怎么办?”
胤礽笑得很奸诈:“反正老八且没事做,不如问问他们一母一子,愿不愿意凑作一块儿。”还真是好主意,把惠妃给老八,照顾不好,那是老八的错。
等到良嫔够了年纪,那可就要热闹了!
胤礽说着就有些兴奋,又说起了以后的安排,这就不止是先帝妃嫔的安排了,还包括了自家后院儿。李甲氏与李佳氏布景板了一点儿,胤礽也没当人家不存在,说着太妃移宫,就说到了腾出来的地方要怎么住的问题。
家务事与老婆商量,很正常,他又不能拿这事儿跟大臣商议不是?
淑嘉心说,来了!东宫里随她折腾,没人看得到。一旦放大到了后宫,问题就来了。
胤礽已经说上了,他的意思呢,李甲氏是为他生过两个儿子的,弘暘虽然死了,也是庶长子,弘晰还长大年人娶媳妇儿了,李甲氏必须是一宫主位才好。而李佳氏,也是很早就侍奉他了,生了两个女儿,虽没养大,但也是生了,不能无视。具体封什么位置,胤礽还没拿定主意。
淑嘉笑道:“要我说,弘晰额娘,便为妃,儿子都那样大了,也是孩子脸上好看;另一个,我一向是把她们一碗水端平的,都是一道儿入门侍奉你的,不过她运气差了点儿,为嫔如何?总要能自己作得些主,往后日子才过得舒心些。”
胤礽笑道:“就依你。”这也是他潜意识里对妻子的一次考验,也许他自己还没意识到,或者说,这是摆在淑嘉面前的一道坎。如果像眼前这下,痛痛快快地讨论了,那就是夫妻商量家事,可比照着老爷太太讨论姨娘待遇问题,小事。如果淑嘉有什么不合宜的举动,那大概就是在胤礽心里埋下一根刺了。又或者,皇帝都是记性很不错的人。
淑嘉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那个黑心肝的丈夫在跟她讨论着他爹小老婆、他小老婆的过程中,已经埋下了一串线。
很快,这串线就被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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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禑儿子过满月,因为小孩子的祖父还没埋掉,过得不是那么张扬,只是在自家院子里摆了宴席,请亲戚过来坐一坐。允禑还在热孝中,得了长子再高兴,也得克制。
首先,不能摆酒,大家就寡淡一点,孝子二哥很龟毛,大家以茶代酒了吧。
其次,不能唱戏,本来国丧就不能唱戏的,又是亲爹死了,大家清静一点吧。
新爸爸偷笑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还要努力克制再克制。
“呵呵~”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淑惠实在看不过去了:“你出去罢,长辈哥哥们都到了,你去招呼着吧,傻笑什么呀。”
淑惠自己也高兴,却没有允禑这样夸张,当然,允禑这样也是有原因的。他得到消息,他二哥已经让内务府靠他额娘的上岗证了!
如果能在皇帝生前从他手里得到了上岗证书,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也别沮丧。如果你,或者你儿子,跟新皇帝关系好,你也能升级。不但活着能升级,死了也能!
众所周知,皇家是个龟毛的家庭,做什么都要比别人复杂有排场,这就需要提前N久准备一应物品。如果想要封谁,得写圣旨、做衣服、造仪仗,以及,发证。到了嫔这一个级别,就可以领金册(虽然相对简陋一点)。
内务府有王嫔的尺寸,造仪仗也不用问人,但是刻金册就会暴露问题:上面要写名字的。允禑也就得到了消息,所以他很高兴。
由于皇帝允许皇子奉养亲母的想法还没有告知大家,在允禑看来,给王嫔一个正式的“嫔”位,是善待母亲、给她更好的待遇,当然要高兴了。
与他一样高兴的还有允祐,他的母亲现在也只是个庶妃,所谓庶妃,混得好了比妃还威武,混得不好比贵人还惨,生活没有保障。他也得到消息,生母戴佳氏也要被新君尊奉为先帝之嫔了,亦是喜不自胜。
允祹、允礼亦有此意,前阵子新帝对先帝两位继后不公平的那一点点言论,就这样被压了下去。皇帝不是对他爹的女人不满意,人家对庶母很厚道的,两位继后,那是娘家有人不争气,受连累了。皇帝这样做,也是对先帝感情深啊!再说了,皇帝不是在太子的“再四”劝说下,让两位继后祔庙了么?可见不是不讲理的人啊!
在这样的一派和谐中,新帝还很有人情味儿地出席了侄子的满月宴,又亲切接见了孩子的外祖母。孩子祖母,这个,嫡的都死了,亲的那个没满五十岁,不能见皇帝。只好见见外祖母了。
也就是在这次满月酒上,淑嘉发现了:她爹没来,她弟弟庆德也没来。什么未来方向她没把握,但是这些事情她还是门儿清的。有了疑问,再一询问,还是让她问出了实情。
被太子妃问话已经是吓人了,现在被皇后问话,被问到的人一想,反正皇后是关心自家父亲,有什么不能说的呢?一有压力,她就招了。
淑嘉大惊失色:“究竟如何?!!”
“主、主子娘、娘娘……老爷并无大碍的,万岁爷已遣御医给老爷诊脉,只是静养而已。真有事儿,没人能越过您去。”
淑嘉一挥手:“你去罢。”
寻了个机会,淑嘉就递话去要与胤礽,说是有事要问。
胤礽自然是抽了时间与妻子碰面的,听了淑嘉的疑问,胤礽道:“我道是什么,原来是这个,他并没有大事,不过上了年纪才会如此。你要真不放心,明儿我作主把他传过来,你亲自看一看。”
淑嘉吓了一跳:“没事儿也要折腾出事儿来了,”也对,如果真是大病,必须会通知自己的,又叹道,“何必瞒着我呢?唉,姐妹几个,没一个能在老父榻前侍奉的啊。这一个是这样,裕王府里现在也离不得那一个。”
“这有何难?明儿把蒋霆调回京不就得了?”
“又来胡说?怎么能为这样的事情就随意调官员呢?”
“是不是随意,我说了算!”胤礽说得很随意。
“……”淑嘉有片刻的无语,不过淑娴回来,确实对父亲有好处,也就没有硬拦,“别误了正事儿,旁的,你随意也没关系。”
“噗。”胤礽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呀?”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两人又胡侃了几句,东拉西扯,前言不搭后语,就是要这么个氛围,胤礽的神经一直绷得很紧。康熙的丧事,伤心耗去了他很大的心力。康熙遗留下来的摊子也很烂,先说家事吧。光是那一堆太妃就够他受的了,又有,这一堆弟弟们要如何安排?
现在还能说是守丧不乱改,埋了康熙过了年,再没有动作,那就要有不好听的话传出来了。哪怕现在不传,百年之后,后人也要说三道四。
又有朝廷,自继位以来,可以说是实际了政权的平稳过度,但是问题依旧一箩筐。
上台了,不是马上就可以办你想办的事情的,治大国如烹小鲜,可不能胡搅一气。国家弊端再多,你且不能动,把人理顺了再说。是的,官员听皇帝的,拉帮结派的人没胆量跟这一位作对,但是,皇帝可信任的心腹实在太少了!
这些人,是先帝留下来的,合用,但是与原太子现在皇帝并不特别亲近。
针对上述问题,胤礽一直在思索着方法。
今天也是巧了,遇上一件喜事,又被老婆叫来,胤礽也就“偷得浮生一点闲”,真的只有“一点闲”,他得在下钥之前赶回乾清宫去继续守孝。
淑嘉这里,也有事要做,她想马上吩咐了红袖,明天带上人回家看看石文炳,然后回来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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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嘉的侄子兼外甥的满月酒过后,很快,奉移山陵的工作就拉开了序幕。
首先,要把山陵,也就是坟地都准备好了。其次,是一系列流程需要准备的车马、人员、仪仗、祭品等等等等。
然后,大家在朝上接着吵架!
没错,吵架!
争吵围绕着一个中心:皇帝要不要亲自送灵?
因为顺治的丧礼,康熙要去,被当时的太后给拦了。有这个例在,现在还有一个现成的太皇太后在。皇帝你去不去呢?坟地远啊!又是运棺材,路上快不起来,大冷的天儿,您很重要啊。
胤礽是一定要去的,他还记得要把胤禔给放出来的话,胤禔都出现了,他怎么能够不去呢?
胤礽的论点是:当时康熙年纪小,太后是爱护他。我现在是成年人了,一定要去!
仿佛嫌不够热闹似的,皇后表示也要跟着去,太皇太后也要去。淑嘉这么做,是因为在她的印象中,这种送葬的事情都是全家一齐出去的。太皇太后则是因为,她想送康熙最后一程。
内务府想哭:咱们拼了老命地做你们的衣服鞋袜、首饰用具还不算完,你们又出幺蛾子 !
内务府首先做的是皇帝的一东西,这个是急需要用的,大多数好手先忙这个,这一部分已经做好了,皇帝出行是没问题了。大行皇帝丧事用品也是一直在做的,都准备好了。
然后是太子的东西,他出头露脸的概率也比较大。至于一向不太管事的太皇太后,与很安静的皇后,日用品可以先做好,宫里用的步辇什么的也可以先做着,更多的仪仗只要在年前做好,正旦可以用就行了。
朝臣们争,内务府是很淡定的,反正不管皇帝去不去,咱们的差使都办好了。现在两个女人横插一杠子,他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帝居然还同意了!
妈呀!赶紧抄家伙加班吧!
终于,内务府在限定日期前把事情办好了。后宫两大巨头跟着送葬队伍到了景陵。
胤礽是先步行一段,再乘舆。众人亦效仿,先走一段,再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大冷天儿的跑到了坟地里去。
一开始,什么都很顺利。皇帝很乖,按着礼部拟的过程走,祭酒啊、跪拜啊都做下来了。太皇太后也很乖,根据男女有别的法则,被皇后奉着,很老实在呆在一边。
等到要埋棺材了,这两个开始闹了起来。
胤礽是一点也忍不住了,趴在棺材上痛哭,看那样子,大有爬到棺材顶上不让埋的架式。他的兄弟们也跟着痛哭,爹没了,当家的换成了哥哥,日子好不好过可是两说。
其中哭得最惨的却是胤礽他哥——允禔。
放出来的允禔精神还不错,当然比起当初意气疯发要搞死太子的直郡王是差了点儿,比起一般人还是强得多。物质上不受亏待,妻妾成群、儿女一大把本人再没心没肺,又或者是心如死灰一点。活下去还是没问题的。
被放出来送葬,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这么些年了,恨啊、怨啊不能说随风而逝,也是变得非常抽象了。能出来放放风,也是好的。
一出来,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弟弟盯上了。他是长子,但是因为有罪,位置就不能在允祉前面,而被放得比较靠后。这就算了,能出来就好。但是真正等到康熙的棺材被放到了墓室里,允禔的某一根神经被触动了,大哭:“汗阿玛,不孝儿子来向您请罪了,您把我带走了吧!”
就这样,有这两个带头,底下一片哀嚎,兄弟们只想把老大的声音给盖下去。而太子,他开始还劝着他爹,后来一想起对他爱护有加的祖父,双手从搭着父亲肩膀相劝的姿势上移开,改为双手搭着棺材痛哭。
在旁大臣们看着不像样儿,不能误了吉时,硬头头皮劝:“万岁爷,别误了吉时啊。”
胤礽抬起朦胧的眼睛,正要说,埋得慢一点,又看到了仁孝皇后的棺材。对了,帝后要合葬。这一看不得了,悲从中来,爹妈全没了啊!他又冲到了仁孝皇后的棺材那里,抱着棺材大哭:“额娘!额娘!额娘!!!”哭得声儿都变了。
女人堆里也不太平。能有资格来的女人很少,太皇太后来了,皇后来了,皇后的妯娌们来了,都是正室。即使这样,有了太皇太后在,还是热闹了起来。
太皇太后一直念叨:“现在那边儿在做什么呀!”
一听说马上到了吉时,快要结束程序了,她不干了:“我得去看看皇帝。”这说的皇帝还是康熙。
这一通闹,最后以淑嘉派人请示,胤礽同意太皇太后去看一眼而告终。
最后,皇帝皇后拖着太皇太后出来,身后一堆儿关门而告终。
如果你以为事情到此为止,那你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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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
乾清宫,东配殿。
皇帝一只、太子一枚,先帝儿子一把、宗室一堆,大臣一群,把屋子塞得满满当当的。
兄弟们劝皇帝节哀,允祉说得最有条理:“大行皇帝归天,做儿子的没有不难过的。臣弟请陛下为江山社稷保重,为太皇太后保重,为汗阿玛保重。”
大家跟着说,对啊对啊,现在您最重要,您得好好儿地带着大家奔小康,呃,错了,是建设一个美好的封建专制主义国家。
胤礽颓丧地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事到临头不由人!今日见汗阿玛龙輴入地宫,自此永隔,不由悲从心生。又见……仁孝皇后……”再哭。
这就没法儿劝了,允俄、允祥挺身而出,表示这事儿咱们有经验,皇帝哥,您得把自己日子过好了,才能叫你妈不担心。
胤礽用一种哀怜的目光看了这两个弟弟一眼,又对其他的弟弟叹道:“子欲养而亲不在,最是折磨人。我已如此,安能令你们再受折磨?诸妃母、嫔母,年过五十又有子在外建府者,如有意,你们可接出去奉养。有什么事儿,我顶着!”
这话一出,谁又会说他不想养亲妈呢?
有活着妈的纷纷表示,皇帝哥真是太好了,全了咱们天伦之乐。
允禩一阵狂喜,然后萎了,他妈不够年龄。
雍王爷很忧愁地想:只希望现在快点儿允许接额娘出来,在老十四还没搬出来之前……
老十、老十三两个贴心的好弟弟就忧伤了。
宗室、大臣,连忙说,皇帝真是个好人,推己及人,全人骨肉天伦,再没有比您更圣明的了。其中海章夸得最真心:快走吧快走吧,走了就不用我头疼她们在宫里的装修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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