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人蹙起眉头,不由分说地揭开软垫,伸手一下子便摸到带了些许温度的金属,可刚要去取罪魁祸首,脑子一转反应过来这家伙是顺道开了黄*腔。松手,直起后背,憋出一副深闺怨妇样,学着戏文里拖长声音道:“奴家等着盼着的不过是你回头一瞥,到头来却是奴家的错!这世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苏美人变脸堪比翻书,刻意的青衣唱腔着实谈不上好听,但时不时刺激人一下也是妙趣横生。韩辛辰起了玩心,一手扶住苏美人的肩膀,一手向下滑到衣带,轻轻一勾扯散了衣襟,脸上装出十万分的懊恼,摇头晃脑地回应道:“夫人何出此言啊!为夫心里想着念着的又何尝不是你?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说,难道还能不满足你?”
苏莞烟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火烧到屁股再喊疼似乎是有些晚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等蠢事干了就没法赖掉,盘算着横竖怎样回答都躲不过这一劫,苏美人索性心一横僵着坐在原位上,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小腹下涌出的□□从心头燃到皮肤,韩辛辰觉得浑身上下烧得难受,一浪超过一浪的情*潮冲击着他最后的理智。手掌顺着脊柱从脖梗滑到尾椎,积聚在掌心的绵密汗水润湿了从来冷硬的人心,与他不同,怀里人却因紧张绷起肌肉,强撑的身体微微发抖。
最终还是放弃了将他揉碎压进骨血的冲动,韩辛辰只是拥着他,慢慢地摩擦,等到身体里乱窜的劲儿过去,才叹气似地说道:“不愿意就说出来!这种事我想你心甘情愿的……”
“有点紧张了!”苏莞烟闭着眼睛,烧得晃的脸贴在那人的胸前,一口接一口地倒吸着凉气。他说不清自己在刚刚一瞬间的感受,像是松了口气,又有些道不明的浅浅失落。
苏美人不怕高高在上的楚王爷专横暴力、凶狠乖戾,令他恐惧的是韩辛辰不时露出来的温柔与深情,与众不同的好法让人“毛骨悚然”。苏莞烟长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还不如直接按倒办了呢!”
“失策啊!失策!原来苏公子好这口!”韩辛辰环着手臂没有松开,下巴蹭着他的发顶,嘴角边衔着一抹浅笑:“来强的的确是刺激,但第一次嘛,我想给你留个好印象!免得日后有什么要求,你一听见就捂着屁股跑老远……本王会很困扰的!”
苏莞烟向外移了移,不懈地歪歪嘴:“说得好听!跑了一个苏莞烟,锦阳府里还有一排人像变着法儿的伺候王爷!”
“他们没意思,我不喜欢”,韩辛辰没羞没臊惯了,说起自己的风流史居然还带了几分嘚瑟劲儿:“本王睡过的美人可以从锦阳府排到大都,冷如冰山的、热情似火的、异域风情的,什么样子的没见识过!莞烟,只有你与他们不一样……”
苏莞烟没听出这话哪句是夸自己的,倒像是他倒了血霉招惹了个从淫窝里滚出来的脏东西,语气自然是谈不上好:“一个鼻子两只眼,人不都那样!王爷圣明是怎么一眼敲出来莞烟我就与众不同了呢?”
“像是见过你,但又说不清在哪里?”韩辛辰腆着笑脸,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和你呆的越久就越觉得你熟悉……许是上辈子我们就见过……”
“熟悉”两个字吓得苏莞烟三魂差点丢掉一个,韩辛辰说不出他二人在哪里见过,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最怕不过如此,苏美人赶忙止住他胡思乱想:“什么上辈子?”
韩辛辰神叨叨地又贴上里,嗤笑道:“上辈子我们不定约好了三生三世!”
如若真是如此,那上辈子他俩是造了多少孽啊!苏莞烟心里是万马奔腾,嘴角却是高高翘起没有接话。
“王爷到苍山了!”车外的侍卫贴近窗口,收起豪迈的大嗓门沉声道。
韩辛辰恢复了惯常作威作福的气派,挑开帘子,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冷着脸低声道:“这么快?怎么没看见齐王的车?”
“回王爷的话”,车外的侍卫低下头,微微错开韩辛辰的目光,道:“这里是苍山北口,入山的唯一通路。路上凌大人旧病复发,齐王与部分人马落在后面了!”
“凌大人可真是个不让人放心的主儿”,韩辛辰冷笑一声,招招手安排道:“山中风雪大容易迷路,齐王又落在后面不能不管,今夜在此落脚吧!传令全军,找个避风的地方,尽快将军帐搭起来!”
等到齐王带着凌淮陌赶到苍山北口,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军营里的将士们正围着几口大锅分汤。
下脚的军帐比邻着韩辛辰扎在军营中央,飘进来的辣椒味呛得凌淮陌连连咳嗽,枯瘦的身体像是在下一刻就会被颠散架。
韩辛寅黑着张脸坐在凌淮陌身边,拉起抖落的被子,不悦地皱起眉头:“掌勺的被辣椒精附体了?!这么刺激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你别没事假好心!”凌淮陌一点也不吃他那一套,拉起被子掩住口鼻,闷声说道:“大冷的天你不叫他们喝些辣的暖和暖和,是等着明儿一早起来收尸吗?”
短短几句话就像是耗尽了身上的劲儿,凌淮陌翻身背对着齐王,将头埋在被子里费力地喘气,佝偻着后背的样子活脱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
韩辛寅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我们就不能好好说两句话?淮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凌淮陌似是想要反驳,张嘴却连了一串咳嗽,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像是陈旧的风箱。
韩辛寅揭起被子帮他捂住,然后将窗帘压紧,直到人平缓下来,才接着说:“从前你是急躁了些,但脾气也没有差成现在这样!万事随缘,你何苦拿那些不能改得处处为难自己!我不好,你也太执拗!退一步如何不好?只要你愿意,我们完全可以当那件事没发生过!淮陌,我们是兄弟!三哥,拿你当……”
“你见过酒后滚床单的兄弟?!”凌淮陌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韩辛寅的话,深吸口气冷声道:“韩辛寅,你不要太无耻!凌某人说过要断就断的一干二净,从此你是齐王,我是你的谋士,为君为臣关系分明的很!我如何都与你无关,出谋划策、冲锋陷阵不过是凌淮陌想要名垂青史,为我爹娘争一口气,让凌家人知道是他们瞎了眼……咳咳咳……齐王,不是我愿意跟着你,只是事到如今我没得选……”
剧烈的咳嗽震得凌淮陌浑身打颤,韩辛寅赶忙将人裹进棉被里。话说的够绝决,但比起生气,更多的却是心酸,齐王拍着他的后背,一边顺气,一边低声说:“三哥不是那个意思!淮陌,你这样钻牛角尖不好……不管我心里惦念的是谁,过去、现在,哪怕是将来,还不是我们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不好!别人不稀罕的我也不要了!”不知是不是被外面的辣椒味呛到了,凌淮陌苍白的脸上挂了两个泪滴,好容易平缓下来的声音带着沙哑与虚音:“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凌淮陌从不将就!从不凑合!韩辛寅,你别拿‘三哥’两个字恶心我!”
“淮陌……”韩辛寅轻唤了一声,更多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心疼得无以复加。
作者有话要说:瞎忙活了一天,结果大半夜的更文,真是作死啊!
☆、第四十二章 金城
一个多月前的秦军正气势汹汹全面围困通州,他们如何也想不到短短几十天后,同样的局势会发生在金城。
秦王韩辛酉醉醺醺地仰卧在软榻上,书案上一摞一摞的奏疏与酒瓶子混乱地堆在一起,脚边的老太监小心翼翼地给他捶着腿。
跪在台阶下的老头约莫六十岁,形容枯瘦,深凹下去的双眼含着浑浊的眼泪,两手颤抖地将官帽取下,摆在一边,接连叩首三次,低声道:“王爷,老臣先前就说过秦地偏荒,粮草不足,长距离的作战肯定会导致内需加重!行军打仗不能凭着一腔热血,没那个实力就不要去碰石头!如今他们合力为了金城,可城里的粮草已经撑不过三天,在这么熬下去,军队、百姓没了吃的,肯定是要闹起来的!”
“通州没兵没粮不一样撑了许久,怎么本王的金城就撑不住了?”韩辛酉挣开迷瞪瞪的眼睛,伸手拿起酒瓶晃了晃,微微直起身子仰头把剩下的酒水灌下去,嗓子眼里顶了个酒嗝,舌头还着打结:“张大人你给本王记住,不准再说什么没有粮草!粮食吃完了就吃牲口!牲口吃完了就吃人!一旦仗打起来,满城的死人还能饿着谁?总之,只要这城里还有一个人就给我撑住喽!”
“王爷!通州有援兵啊!”张大人倒吸一口气,全身被气得发抖,一双枯瘦的老手攥紧了前襟:“金城是做孤城,没有援兵,没有后续的粮草供应,苦苦支撑金城里迟早会发生人吃人的一幕!可是畜生尚且不忍同类相食,何况人啊!那是造孽啊!”
韩辛酉一下子从软榻上坐起来,抬脚踹飞正给他捶腿的太监,铜铃大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恶狠狠道:“你骂谁不如畜生呢!有本事你就把话说清楚!”
“就算是人吃人王爷以为金城能守得住?”跪了许久的张大人看着韩辛酉死性不改,说话间也起了脾气,梗着脖子冷笑道:“古人云:得人心者得天下!齐军、楚军、京军纪律严明,一路过来未曾听闻滥杀一人!况且皇上早就下了圣旨,金城百姓只要不抵抗一律不准肆意屠杀!而反过来呢?王爷把黎民百姓当成刍狗,百姓怎么可能愿意为您豁出性命!通州一战齐地百姓以死抵抗,王爷以为原因是何?若不是那什么祭祀神鸦的鬼东西怎么会搞得人心大变?张某人活了六十载,读书千余卷,还从没有见过、听闻谁靠不入流的巫术能得到皇位的!”
韩辛酉咬紧牙,眼睛恨不得瞪出眼眶,身子晃了两晃从软塌上站起来,大跨两步绕到张大人背后,抬脚便把人狠狠踩在地上:“张泽义你个老东西,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大人是一把老骨头,被九尺壮汉一脚踏在后心立马是上不来气,脑袋瞬间重重撞在地上。韩辛酉加重力量又来回碾了几碾,还是不够泄愤。他抬脚又把人踢出去。
变态往往表现在方方面面,韩辛酉就连靴子都与一般的靴子不同,他在鞋底下安进了四周磨得异常锋利的铁片。张大人咳出口血,双手扶地才要站起,只觉得身体一软歪倒在一边,这才发现血浸湿了半边衣衫,自己左侧肋骨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王爷真是好威猛!老臣只怕是看不到你人头高悬的一天了!”
“你见不我的,我能见到你全家的!”韩辛酉的五官扭曲在一处,一步步靠近张泽义,浑身上下散发着黑气。
张大人是忠臣,是个好官,为人谦和,从不与人为难,跟那些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巫不一样。他不该被这么对待,被踢飞的太监别过脸,闭着眼睛将脑袋抵住软榻的床脚,身后骨头碎裂的声音扎得他浑身发抖。
隔日金城城墙上挂出来二十几具遍体鳞伤的尸体,无论男女老幼一概不着寸缕,大冬天的赤条条的身体看着就让人心寒。
这种时候杀人无非两个原因,不是内奸,便是蛊惑军心,杨时令跨马走在阵列站前,皱着眉头问道:“谁被杀了?”
“回将军的话”,身边的传令兵驱马过来,指指一排尸体最中间的白发老人道:“听城里的探子回报,那人是秦王的宁郡太守张泽义!”
“张泽义?”
散开的白发随着冷风飘来飘去,明显有着凹陷的脑袋被绳子吊着,一张脸被血污染得看不清本来面目。杨时令哑然失笑,觉得韩辛酉简直是在逗人乐。张泽义他虽未没有见过其人,但或多或少听闻过一些事情。若说那个固执耿硬的老头子是内奸,他是打死也不会信的,排来排去也只可能是张泽义说了不该说的话,把自己连着一家人的性命搭进去了!
“火速把张泽义全家暴尸的消息报给后方的二位王爷”,杨时令向传令兵下达任务后,转身冲周同呵呵一笑,啧啧嘴道:“周同,咱们这两天应该会迎来一位故人!”
“呃?!”周同没反应过来劲儿,抬头看着白花花的一排尸体,嘟囔道:“什么故人?老子可不记得秦人里有什么故人!”
消息传到后方时,终于病情有了好转凌淮陌还在睡梦中,齐王站在外面有些不耐烦地简单听了汇报便把人打发到了邻近的军帐。韩辛辰也是午睡才醒过来,半梦半醒间没听完下面士兵的详细汇报,手拍着膝盖禁不止“哈哈”大笑。
苏莞烟从幔帐后绕出来,抬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轻声说:“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吓人一跳!”
“吵到你了?”韩辛辰转过身,敛敛松垮垮的衣襟,笑道:“本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特地没有叫你,结果还是被吵醒了!”
“再睡就到晚饭了,该起了”,苏莞烟拿起搭在架子上的狐裘裹在身上,不远不近地站在楚王的椅子后:“王爷开心成这样,莫不是金城攻下来了?”
韩辛辰乐得更开,嘴角都恨不得要挂上耳朵根,眼睛眯成一条线,夸张地扬高声音:“金城不过是囊中之物,攻下不过是时间问题!莞烟,就在刚才本王听闻了一个笑话——我的好二哥把他身边唯一脑子清醒的人给杀了!而且是活活踩死的!接着把人家一家老小鞭挞至死,裸尸挂在城门口!哈哈哈……搞祭祀在前,杀忠臣在后,秦王当真是大燕数百年来自挖墙脚第一人!”
忠臣被虐杀理当是个悲剧,苏莞烟听不出来话里有什么好笑的,心里一阵犯恶心,脸上却不得不应和地挂上笑容:“秦王也是一发难得的人才!他娘知道了会不会很欣慰?”
“钱太后那心思阴毒的老女人,生出这样有出息的儿子也算在情理之中!”韩辛辰认同地点点头,手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莞烟,过不了几日,咱们就能进城开庆功宴啦!”
杨时令与周同所说的故人果然在三天后的晚上来了军营。接着丁点月色,周同看见兜帽下的脸足足愣了一刻钟,随后抄起两把板刀差点冲了上去。
“住手!住手!”杨时令算准了这两日必有人来拜访,却不料竟会是他本人,慌手忙脚地拉住怒目圆睁的周副将,低声怒道:“别给我添乱子!皮痒了直说!”
“就你个王*八儿子率兵打得通州,你当爷爷不知道?!”周同一点也没有咽下这口气的意思,扯大了嗓门怒吼道:“杨时令你别拦着我!通州死了那么多的弟兄,我不砍了他裴诚万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被他的大嗓门这么一喊,参加过通州守卫战的将士纷纷围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