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西听跃阳喊他,回过神来,认真地对跃阳说:“我们明日一早动身去墨安。悠溟心经的事情不能再让另外的人知道。至于方翎那边,我也会想办法解决。”
“若不是方翎这次算计,我恐怕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看过的原来是这样一本武学珍籍,以前还总是埋怨我爹不让我出门不让我惹事,原来他是为了保护我。”跃阳想到这里就有点失落。
柳扶西见跃阳叹气,伸手宠溺地帮他捋顺了耳侧的长发,语气温柔地说:“知道了就要更加小心才是。你饿不饿?我去叫人送点饭菜进来。”
跃阳想到方翎给自己吃馒头的事情好像已经是很早之前了,被柳扶西这么一问才发觉已经是饥肠辘辘,委屈地回答道:“我都要饿死了。”
柳扶西轻笑,然后就起身走到门外叫人准备一些晚饭送过来。
回到屋内,坐到床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笑问道:“跃阳,你可记得你我之间的一个约定?”
跃阳眨了眨眼,表示记不清了,打哈哈道:“最近几天事情真是好多啊。”
柳扶西继续笑,已经把跃阳扶了起来,喂他吃下一颗药丸,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说道:“今年冬天,我们一起去停飞看雪。”
软骨丹的药性已经解开,可是跃阳并没有要挣开柳扶西的意思,安静地给他抱着,感觉着柳扶西身上比自己要高出一些的让人安心的温度。
“对了,那只蓝色的蝴蝶怎么会找到我的?方翎见到它的时候很紧张的样子。”跃阳才想起来山洞里那只蓝蝶的事情。
柳扶西搂着跃阳,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道:“那是引路蓝蝶,还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个香囊吗?那里被我放了蓝蝶香。此只蓝蝶只寻一人,只识得一种味道,以后不论你去到那里,我都不会把你弄丢。”
“嘿嘿,我把那香囊扔了不就成了。”跃阳狡猾地笑。
“呵。”柳扶西轻声道:“就算贤弟扔了那香囊,此只蓝蝶今后也只能寻你一人。”
“为什么?”
柳扶西神秘一笑:“引路蓝蝶又名情人锁,并非江湖上传言那样,只是用来追踪,而是连接两个相爱之人的羁绊,蓝蝶之所以去寻你,那是因为你已经喜欢我了。”
“你再不告诉我真正原因,我就一脚把你踹开。”跃阳虽然听到柳扶西这么一说心跳加速起来,可是他又不是白痴!自己喜欢上了柳扶西蓝蝶就能找到自己,这也太扯了。
“那贤弟到底喜不喜欢为兄?”柳扶西忽然撒娇似的凑在跃阳耳边轻声问他。
跃阳一听柳扶西忽然这么问,也不再去想蓝蝶事情,脸上晕开一片绯红,这时正好有人敲门,跃阳赶紧推开柳扶西逃难似的朝门口跑去。
柳扶西看着跃阳落荒而逃的样子,低低地笑了起来。
因为睡觉的时候跃阳怎么也赶不走柳扶西,所以只好再和柳扶西一起挤在一张床上。
忽然柳扶西伸手搂住跃阳,把他揽在怀里,感觉到跃阳微弱地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没有松手,轻轻地笑了一声,在黑暗中轻声唤道:“跃阳?”
“嗯?”跃阳被搂着感觉有点别扭,听见柳扶西忽然喊自己的名字,紧张地应了一声。然后他听见柳扶西很温柔很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我喜欢你。”
跃阳猝不及防地,突然心就跳得厉害起来,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脑中的一切都被瞬间抽空,只有耳边好像还轻轻地回响着那句温柔的好听的,我喜欢你。腰上紧紧搂住自己的力度和柳扶西宽阔的胸膛上比自己略高一些的让人安心的温度一时间都格外的清晰起来。不知道应该回应什么,跃阳也伸手回抱住柳扶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静静睡去。
、第二十三章 抵达墨安
第二天一早,跃阳迷迷糊糊中向柳扶西怀里蹭了蹭,忽然睁开眼睛。
早就醒来的柳扶西为了避免跃阳突然跳起来,把他搂得紧紧的,邪邪一笑:“贤弟昨晚果然没舍得推开为兄,抱着为兄睡了一夜呢。”
跃阳的脸再度红了起来,别扭道:“因为被子太薄睡觉有点冷而已。”
柳扶西也不再捉弄他,松开手,心情颇好地起床更衣。
两人一同去了前厅准备和方秦天告别,却被告知方秦天一早就出去了。柳扶西和跃阳也不再多做耽误,告辞之后立即骑马上路,日夜兼程,次日上午抵达墨安。
再次来到墨安,跃阳心里面还是有很多感慨的。记得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十年前,他只有十岁,和父亲一同暂住在柳府内,那时候的他尚且年幼无知。他还能记得在柳府后院第一次见柳扶西,白衣翩翩的少年手引蓝蝶,周身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色,那真真是风景如画人如玉,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初见的时候的情景,却依然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跃阳不禁有些恍惚,转脸看了看身侧的柳扶西,如今的柳扶西早已出落得英姿飒爽,俊逸非凡,修直挺拔的身材,一袭黑色长衫,有着褪去年少稚气的锐利轮廓和总是带着邪邪笑意的眼睛,十年前那个因为一点小事就下毒报复自己,总是冷冷看着自己的柳扶西好像只是梦中幻影一般。
回过神来却见柳扶西调转马头,并没有向柳家大宅的方向而去。便也跟着柳扶西调转马头,追在后面问道:“你不先回家看看?”
柳扶西在前面策马扬鞭,突然加快了马速,回头道:“你跟着我就是。”
晌午之时,两人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山间流水潺潺,烟雾缭绕,另有密林翠竹,幽远静僻,好似人间仙境。
柳扶西勒马而立,随即翻身下马,跃阳紧随其后。
“你这是要去哪?”跃阳下马之后,便疑惑地问柳扶西。
“去见我师父。”柳扶西答道,然后又说,“你紧跟着我走,这里阵法严密,有多处机关陷阱。”
跃阳点头应是。
把马安置好,柳扶西便领着跃阳向竹林走去。竹林里面高挺的竹子参天而立,苍翠葱郁,午间阳光零星洒落,和着山间流水鸟鸣,更显清幽静谧。
“柳伯父在你师父那里?”跃阳紧跟着柳扶西走在竹林深处,一时周身清凉舒适,阳光被减缓了强度,淡淡地透过竹叶间的缝隙落在地上,跃阳不由感叹,果然是隐居的好地方。
柳扶西点了点头,忽然又说:“陆叔叔也应该在那里。”
跃阳一听他提起了自己的父亲可能也在,转脸带着七分喜悦三分惊讶地问:“真的?你怎么知道?”
柳扶西轻笑,“前面就要到了。”
果然,走到了竹林尽头就见几座精致木屋背山而建,门前有清澈的溪水叮咚流过,入眼的尽是无限的绿。
跃阳正想跟着柳扶西朝木屋走去,忽然一条细长铁链撕风向自己打来,紧接着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欢喜地叫道:“哈,乖徒儿,还不接招!” 跃阳一把扯过铁链一端,缠在手上用力一拉,一个人影便从不远处的林中飞出,那人正是铁索乔。跃阳皱眉:“你又想干什么!”
铁索乔使劲反向拽过那条细长铁链,跃阳一时没有防备,凌空一个转身,就听见铁索乔笑嘻嘻道:“跃阳,陆横已经同意我收你为徒,为师这当然是在检查徒弟合不合格。”
跃阳无奈又摆脱不了,只好被留在外面先跟他打,而柳扶西这时候已经走进其中一间木屋,里面早有一人等在那里。坐在窗前的人却显温静优雅,一袭白衣胜雪,银白色的长发如瀑而下,一手倚着下巴,微微侧首,似在看窗外青山,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好像全然未察觉出屋中此时已经多出一人。
柳扶西走上前,轻声道:“师父。”
叶游云这才转过脸来,只见他洁白的身影被窗外流泻而进的光线衬出白边,连眉毛也是和头发一样的银白色,单一双墨色眼瞳显出经历世事的睿智沉稳,脸上却是表情淡淡。
“你回来了。”清冷的声音响起,叶游云打量了柳扶西片刻才道。
“师父,我爹他……”柳扶西心里隐隐着急,于是赶紧问起柳连逸的情况来。
叶游云喝了口茶,才淡淡看他,“你爹并无大碍,居然是上山采药误食了让人昏迷不醒的药草,那草药只会让人神智昏迷,能睡上好些日子,再过几日就能清醒过来了。”说完微微叹了口气,摇头似自言自语,“他做事还是这般粗心大意,上次是误食了灵虚草,失忆两个月,这次又闹了这出,他这性子,真怀疑他是怎样行医救人的。”
柳扶西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之前在客栈听了铁索乔一言,还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却忽略了铁索乔那好玩的性子,故意夸大其词叫他和跃阳担心,现在一听自己向来大意的父亲居然只是采药的时候误食草药才导致昏迷,松口气的当下又微微无奈。这时候突然想起正事,对叶游云道:“师父,是不是陆叔叔之前就猜到这件事和悠溟心经有关?”
叶游云微微抬头,“果真是有人知道跃阳学过悠溟心经,才设下诡计嫁祸跃阳,骗他去方家山庄?”
柳扶西听叶游云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所猜无差,答道:“确实如此,这人正是方家大公子方翎。幸好我之前在跃阳身上下了蓝蝶香,倒也没有出什么差池,只是方翎逃跑了,方家山庄出了这等事情,现在应该乱作一团了吧。”柳扶西顿了顿,又问道:“师父是不是早就知道跃阳年少时候学过悠溟心经?”
“八年前跃阳突然失踪了一个月,陆横那时候心急如焚,也赶紧联络了我和你爹出动人手寻他,那时候我们不管如何寻找也不见跃阳踪影,当时陆横几乎是万念俱灰,却在一个月后见跃阳安然回到家里,陆横惊喜交加之下却心知事有不对,一问才吃了一惊,原来是被玄竹老人带去学了悠溟心经。于是又赶紧写封书信给我们,商讨如何是好。悠溟心经若真是再现武林,必会引起祸端,跃阳那时年幼,学过悠溟心经一事泄露出去,他必定不安全,好在此事除去我们几个便无人知道,一致认为暂时一定要尽力隐藏。不过悠溟心经是绝世武功,跃阳天资聪颖,到底还是现了些锋芒,引人垂涎。”
“那……这样一来,我们去方家山庄对于跃阳来说不是太过危险?”
“是有些危险,不过却不得不如此。”
“师父所言何意?”
叶游云叹息一声,缓缓看向柳扶西,“方家二公子死于非命,方家物证确凿,而玉箫是卫颜儿唯一遗物,所以不论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是拿回玉箫,方家山庄一趟,跃阳都是非去不可。”
柳扶西沉默不语,叶游云望着窗外,长叹一声:“事已至此,步入江湖,跃阳也是身不由己了。”
江湖多纷乱,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跃阳却是白璧无瑕,若入江湖,如何才能教这块美玉纤尘不染?
两人正沉默时,跃阳忽然闯进了屋子,见到叶游云时瞬间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一时间动弹不得。
“好……好美的一个人……”
、第二十四章 寒毒发作
跃阳张大嘴巴瞪着坐在柳扶西对面的叶游云,一时间脑袋空空,也就只能吐出这么一句话来形容。他从未见过这般俊逸脱俗的人,银发银眉,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身白衣的缘故,周身似有淡淡白色光芒环绕,简直就像是神仙下凡。
“跃阳,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这是我师父,你还不快过来拜见一下。”柳扶西见跃阳目瞪口呆地愣在门口,只好走过去拉他来到叶游云面前。
叶游云打量了跃阳片刻,才缓缓点头:“已经长得这般大了。”
“您难道之前见过我?”跃阳不解地看叶游云,照理说这么一个人,见过一面自己绝对不会忘记。
“那是你很小的时候了,你不记得了。”叶游云缓缓道,那时候跃阳不过三岁,不记得也是正常。
跃阳挠挠头,又仔细盯着叶游云看了片刻,还是找不出任何之前见过的记忆,只好作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问道:“柳伯父怎么样了?”
柳扶西听跃阳这么一问,想起来跃阳刚才一直被铁索乔留在外面切磋武艺,并不知道柳连逸没事,便转脸告诉跃阳:“我爹并无大碍,过几日就能醒过来。”
跃阳有些不信,觉得柳扶西可能是怕自己担心,故意对自己撒谎,“可是之前那臭老头明明说柳伯父一直昏迷不醒……”
“臭小子!竟敢对师父不敬!该打!!”铁索乔冲进屋内,正好听见跃阳在骂自己,大怒之下,一把揪住跃阳的耳朵。
跃阳疼的哇哇直叫,从小到大可还没有人揪过他的耳朵!
柳扶西见跃阳被扯耳朵又羞又恼的样子,觉得好笑,只在一边看个热闹,自不会阻拦,而叶游云也只是对着窗子一声轻叹,待那一大一小终于闹够了,柳扶西才把自己父亲柳连逸误食草药导致昏迷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罢便向叶游云道,“师父,我爹现在在哪?我去看看他。”
“就在隔壁那间屋子。”叶游云答。
“那徒儿现行退下。”
柳扶西说完便转身离去,跃阳连忙跟在柳扶西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子,转而进了另一间,再掀开了竹帘,就入了里屋。柳连逸果然安然躺在床榻之上,表情平静,与熟睡无异。习惯使然,柳扶西还是上前去探了探柳连逸的脉搏,又观察了他的脸色。
这时候忽然听见跃阳在身边小声道:“这屋子怎么有些冷?”
柳扶西猛地一惊,再转脸看跃阳的时候,跃阳已经瑟瑟发抖。伸手去碰跃阳的手,跃阳却突然避开,连连后退了两步。
身上这股四处游蹿的刺骨寒气,跃阳再熟悉不过,不是当年柳扶西所下之毒,又是什么?!想想也的确是时候发作了,从再见到柳扶西一直到现在,也有些时日,柳扶西到延城的时候,已是仲春,现在正是春末夏初之际,寒毒发作的时候。这些天明明都已经和柳扶西一起经历了不少事情,跃阳也不再处处提放柳扶西,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刺骨凉意所惊醒,跃阳忽然想起来在延城刚见面自己领着柳扶西给他安排客房住下的时候,柳扶西曾眼上带着一丝冰冷笑意地对他说过:“不多日便要到夏季,我既然来了,定然不会叫你冷,但是隔了几个月才发作一次,怎么样也要疼得撕心裂肺些吧。”
想到这里突然心底发怵,竟不敢再让柳扶西靠近他!
柳扶西已近站起身来,和跃阳面对面站着,听到跃阳刚才说冷的时候心里一沉,恍然大悟跃阳身上还一直有寒毒未解,想拉住跃阳的时候却发现他猛然避开自己,便知道跃阳是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