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柄飞剑,像九条青龙席卷着剑齿虎的九道寒光,“轰”,“轰”之声不绝于耳,九道青色光辉遽尔反冲到剑齿虎身上。
要知道这是鹤鸣研究许久的,足以对抗剑齿虎的一项重大的爆破灵力之举,他不惜耗费灵力,以期一举击破剑齿虎,他不愿意在濮钰就要生的时候,和它周旋太久,他必须速战速决,所以采用了这爆破灵力的一个狠招,换了在一年前的剑齿虎,它不死也得重伤瘫痪了。
即使是现在,剑齿虎还是暗暗大吃一惊,这么狠绝的招数,非常可怕,这可就别怪它绝情了。
不敢和鹤鸣的爆破灵力对抗,它跃出数丈外,原来站着的地方,山石俱焚,石壁倒坍,爆破不断。
“轰隆”,巨雷响彻天际。
“嗤嗤”,电蛇划破长空。
剑齿虎虽退得迅速,但鹤鸣这一下爆破的威力何等厉害,终是被一道光辉刺中,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连忙就地打滚,才堪堪避开山石的压砸。
这下是更加彻底激怒剑齿虎,缓了一口气以后,也不理会唇角的血丝,任雨水冲洗干净。
剑齿虎迅速取出星辉磨盘,兜转空中,空气中的漩涡气流竟被它融合其中,刹时化作灰暗的烟雾,烟雾越聚越多,越多越黑,骤然向鹤鸣笼罩下去。
鹤鸣再次凝聚灵力,夹杂着风剑爆破而去,黑色的烟雾立时消散,不过这次的威力没有前一次的厉害,剑齿虎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飓风排山倒海,大雨像滔天巨浪。
濮钰感到整个世界像在头顶旋转,仿佛随时都要掉落下来,他已经叫得声嘶力竭,弧线好看的嘴唇被他咬出血丝,顺滑柔软的缎质床单,也被他抓破几个大洞,如果不是指甲不长,早也被他抓断了。
即使是这样,他仍不断的叫着:“鹤鸣,鹤鸣……你进来啊……”
刘瑾宜看了满心心疼,扑在濮文哲身上痛哭失声。
血!
鲜红得触目惊心,从濮钰身下涌了出来,让他脸上看起来无比苍白。
没有空调,空气却冷冽得像雪山上埋着的剑刃,让人不寒而栗,颤栗不已。
戚医生连声说:“小钰你再忍一忍,用点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两位医生都是产科权威,操作虽然熟稔,却也慎重细微,这些,可都是鹤鸣一早就交代的。
痛蔓延到五脏六腑,该死,这生个孩子怎么就那么痛死人呢,那两个还没出生的小家伙,小鬼头,现在就把他痛得死去活来,以后还怎么得了?
“孩子的脑袋出来了……”
不啻是天外之音,所有人全都紧张的望着濮钰,濮文哲紧紧抓住他的手掌,呜咽道:“小钰,你是好样的,孩子就要出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刘瑾宜也是抓着他的手,生孩子带给濮钰的痛楚,可比她当年生他的时候还痛苦艰难十倍。
“哇哇……哇哇!”
濮钰又死命的用力,终于听到一个清脆的孩子啼哭声,立即让所有人化紧张为惊喜,脸上也终于绽放了进来以后的第一个笑容,总算可以呼一口气了。
“哇哇……”
黏黏皱皱的小婴儿,在倪医生手中包扎一番后,才放在一旁准备好的婴儿床上,说:“让他睡一下,过半个小时再抱他吧。”
濮文哲和刘瑾宜虽然很想抱抱第一个出生的孙子,可医生这么说,他们也只好忍住,望着濮钰,关切的问:“小钰,你还好吧,小钰很勇敢呢,瞧……”
濮钰脸色还很苍白,十分虚弱的躺着,那可怕的痛楚可算是过去一阵了。
可是,鹤鸣呢?
他只看了婴儿床上哇哇大哭不止的孩子一眼,就盯着一旁的小溪说:“小溪,你去把鹤鸣叫进来,他是爸爸,孩子出来了,他应该进来看一看孩子的。快去叫他进来……”
小溪连连往床尾后退,为什么偏偏又是叫它?它怎么去把鹤鸣叫进来?为什么濮钰都有孩子了,还不肯无视它?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小溪不断摇头躲到床尾,给它十个胆,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对濮钰说出真相,以后鹤鸣不扭断它的脑袋才怪呢。
“小溪你滚出来,到底外面是什么情况,你老实告诉我,不然……我总有一天扒你的皮,抽你的筋。”濮钰虽然很虚弱,但明显他并不准备放过小溪,细声地恐吓着它。
小溪从床尾钻出来,在濮文哲冷厉的注视下,瑟瑟的说:“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问我。”
说完匍匐在小火龙身后,十分委屈。
小火龙睁大双眼看着他,它知道濮钰的孩子出生了,纯净的双眸满含钦佩和膜拜之情,仿佛已视濮钰为偶像。
戚医生也在一边劝道:“小钰,你现在身体还比较虚弱,还有一个孩子没出来,不要想太多,一切等孩子出来了再说吧。”
濮文哲也说:“小钰,你要相信鹤鸣,鹤鸣没事,再等一会,他一定会来的。”
“可是,我那么痛苦,为什么鹤鸣也不肯进来看我一眼?为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濮钰呜呜哭了起来,他都快要死了,可是鹤鸣到底在哪里,还有什么比孩子出生更重要?
他已经知道鹤鸣一定有事,只是他们都不想让他知道,都在瞒着他,这让他更加担心,鹤鸣不是个没有责任感的人,他比谁都清楚,在这样的时刻,他怎么可能不陪在自己身边?
那么可能只有一个,一定是非常非常严重的事。
两位医生又手忙脚乱起来,给他敷热毛巾,给他打了一针镇定针,濮钰再不能受半点刺激。
“哇哇……”
只有尚不谙世事的小婴儿的啼哭声传入耳中。
打了镇定针,濮钰才刚刚好转了一点,忽而又不安的扭动起身子,那种深入骨髓的痛楚,又从四肢百骸开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痛,也许是痛得麻痹,已经感觉不到先前那样痛得那么难受,可痛起来还是很要命的。
“鹤鸣,鹤鸣你在哪里?”濮钰又开始呼唤起来。
锥心的痛又开始,他还要再为另一个孩子不懈奋斗。
又是他一个人吗?鹤鸣怎么还不进来?
“哇哇……”
刚刚出生的孩子,哭啼声十分清脆响亮,已透过卧室,透过房子,透过结界传了传来。
飓风骤雨,雷鸣电闪,外面的人却丝毫听不到清脆的哭啼声,但鹤鸣一直留意着,他的灵识已经穿透了结界,当第一声哭啼声传入他耳中,不由精神一震,终于是出来了,钰儿好样的,他果然很勇敢,为了钰儿,为了孩子,他更有坚定的信念要将妖兽消灭!
他刚被剑齿虎的妖力所伤,刚刚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真元气大损,胸口还在隐隐作痛,让他以为会撑不到见濮钰的那一刻。
鹤鸣为了将风剑爆破,本已经消耗大量的灵力,婴儿的哭啼声给了他很大的激进,为了濮钰,为了孩子,他要做最后的努力,最后的搏斗。
倏然一声清脆无比,贯彻雷鸣闪电的鹤鸣声,鹤鸣已经化作他的真身神鹤,双翅振动,从双翅间扑出一团浓烈的辉光,重重拍射到剑齿虎身上。
大凡无论是神兽还是妖兽,化作真身以后,比人身之时实力都是大大的提高,鹤鸣还是第一次化作真身与人这般激烈的血战。
剑齿虎也是暗暗吃惊,本以为灵力大失,很快可以将鹤鸣消灭,却不想他骤然化为真身,如有神助,在他的周身,像裹了一层圣洁的光辉,一振翅力,让它很快就感到散发在四周的压迫之力。
化为真身,可令实力激增,但同时也很消耗灵力,这是孤注一掷。
剑齿虎连连后退十步,仍感到那压迫之力在递增,体内一阵翻腾,一口鲜血已喷了出来,连忙将星辉磨盘投掷半空,四周灰暗的势力被星辉磨盘一吸而尽,剑齿虎大口一张,磨盘像滚雪球似的翻滚到鹤鸣身上。
它却不知,鹤鸣对风和速度的驾驭能力是最强的,一瞬之间,他已从这边飞翔到对面,磨盘根本跟随不上,鹤鸣继而长腿一踹,挟着风雨雷电之势,激扣在剑齿虎身上。
剑齿虎感到他身上圣洁的光辉不断在扩大,吃惊不小,他这一踹之势,实是不让它再有闪避的能力。
“轰隆……”
鹤鸣丝毫不给他缓冲的机会,双翅猛的一震,从翼尖震出十数片雪白的羽毛,挟着风雷之势,在剑齿虎四周猛然爆破。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他不可以失败,为了濮钰,为了孩子,他必须将妖兽彻底消灭。
如果他失败,濮钰和孩子,最后也一定会被妖兽杀死的。
不容有失!
“蓬……”“轰……”
星辉磨盘已经被鹤鸣的爆破之势震碎,碎片散落在石壁四周。
风雨在这一刻变得很渺小遥远,雷电也没有了想象中的威慑。
剑齿虎近乎绝望的望了远处的陆候卿一眼,都是因为他,一切都是为了他,可是它至今仍然不知道,它在他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
够了,即使不可以长相厮守,能在他心里留下自己的位置,就足够了……
剑齿虎闭上双眼……
“嗷……”
陡然,剑齿虎一声怒吼,身上光芒流泻,它是要引爆自己的内丹,这样它才有足够的能力与鹤鸣对抗。
“轰隆!”“蓬!”
一阵震破耳膜的爆炸声,那是妖兽剑齿虎的自爆,威力可是大大的震惊了众人。
鹤鸣虽然早有准备,他对风的驾驭能力也十分精湛,可这威慑力实在太大,破坏力太强,鹤鸣身上也受到一些震动,爆炸声过后,鹤鸣也被余爆震动得像沙袋一样飞起,大口鲜血在空中狂喷,然后“蓬”的一声无力的飞落在地上。
众人看见鹤鸣这样重伤,很是担心,容儿更加担忧,也不管鹤鸣能不能听见,冲他那边高声喊道:“主子,你怎么样了?主子要振作啊,濮钰和孩子都在等着你,你不能有事的。”
他这一分神,陆候卿趁机给他砍下一镰刀,容儿毫无防备,被他震出丈外,虽然穿着雪蚕衣不会受伤,却也被震得全身发痛。
陆候卿一击而中,立即全身而退。
虽然都在关注着鹤鸣,黄金龙是最理智的一个,场上的形势它都在看着,看见容儿也跟着受伤,陆候卿一定会趁机逃离,立即朝着他猛甩尾巴,将他“拖”了回来。
威廉也回过神来,立即一鞭扫到他身上,他最看不惯这种依仗别人的人,又是一鞭狠狠扫落。
陆候卿也不闪避,他看见剑齿虎自爆了,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自从成为剑齿虎的人,它对他可谓千依百顺,只会努力讨好,从不违逆,就算知道实力不如鹤鸣,它也无怨无悔替他报仇,只为了让他高兴,它是真的想对他好的,可他对仇恨太过执着,已经蒙蔽了心灵,看来是辜负它了。
剑齿虎,也许世上也只有它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吧。
陆候卿倏然灌注全身的法力在夺命镰上,狠狠一挥手臂,向容儿全力砍落下去。
威廉大急,一鞭扫过去,倾注了八成法力,他不信陆候卿能避开。
与此同时,黄金龙也从口中喷出一道气流,疾射到陆候卿身上。
陆候卿根本无法承受这接二连三的重击,他也没有想避开,望着剑齿虎的方向,他的大仇已报,再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只是望着剑齿虎的遗体,仿佛在说:“既然在人世不会永远在一起,那么,你等等我吧,我陪你一起上路。”
身体无力的落下,含笑的看着剑齿虎那边……
剑齿虎已去,剩下的喽啰不足十个,都四下逃窜,黄金龙他们也没有追赶它们,它们已经无法兴风作浪的了。
“主子……”容儿从地上爬起来,立即冲到鹤鸣身旁……
“啊……”
濮钰忍着一阵接着一阵的剧痛,心里一直在骂着:“小鬼头,想痛死我了,等你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对小冤家……”
“鹤鸣……”
濮钰已经痛得有气无力,仍是恋恋不忘呼唤着鹤鸣,可是鹤鸣根本听不见。
“小钰忍一忍,孩子就快出来了。”
这句话他们从一开始就说到现在,可那小冤家到现在还不滚出来。
“啊……”
濮钰觉得他已经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咬着牙一再用力。
“哇哇……”
过了良久,一声熟悉的清脆的哭啼声传来,小鬼头终于肯从里面冒出来了。
濮钰已经痛得晕厥过去。
“小钰……”濮文哲和刘瑾宜上前,十分担心。
倪医生说:“小钰只是暂时晕迷,他没事的,也好让他休息一会。”
他们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一对无比可爱的小宝宝躺在婴儿床上,他们这才展开了笑颜。
终于过了这一劫。
“鹤鸣……在哪里……”
虽然很虚弱,不过,濮钰确实又醒转过来,想是他一直都放心不下鹤鸣吧,即使晕迷,也一直恋恋不忘。
“鹤鸣到底怎么样了,你们……实话告诉我。”
濮钰仍然十分虚弱,声音像蚊子在叫,濮文哲他们面面相觑,哪里敢对他说实话?
“鹤鸣……”
濮钰撑了双手起来,就要往外走,他知道,鹤鸣在外面一定有什么十分重大的事,也许比他生孩子更加严重和危险。
“小钰,你先躺下,好吧,我都对你说实话。”
濮文哲让濮钰躺回去以后,叹了口气,终是对小溪说:“还是你来说吧。”
他怎么忍心对儿子说出那番打击的话?
小溪连连摇头,再次往床尾退缩,为什么又是它,他们不是经常都无视自己的麽,为什么现在该无视的时候,他们偏偏不能无视?
“小溪,你说,我受得了。”濮钰无力的说。
面对每个人都给它信心,小溪只好嗫嚅着说:“是,是妖兽来了……”
“啊……”
该死的妖兽,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濮钰又晕厥在床上,他已经失血过多,脸色也苍白得像一张白纸,他是再也无力承受这番打击的。
即使不在外面,他也可以想象,鹤鸣他们和妖兽是一番怎样的浴血奋战。
“带我……出去……看看……”濮钰细声叫着,他现在只想看见鹤鸣是没事的,不看见鹤鸣,他根本不能放心。
“小钰……”
“都别劝我,带我出去看看。”濮钰撑着想坐起来,濮文哲和刘瑾宜只好一人一边搀扶着他,让他走出门外,甚至身上的血迹都还没有干。
刚走出门外,风雨依然没有停歇,远处的树木被风吹得往一个方向低垂,低得不能再低,许多枝桠被折断飞落下来。
容儿和威廉也正好搀扶着鹤鸣要进来。
“鹤鸣……”濮钰看见鹤鸣,就想冲出去,但他们中间,还隔着结界。
仿佛是感应到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