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师父、师母!”陈焕然夫妇拜倒在地恭声说道,随后,拜见师叔、师叔祖、师祖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合欢谷弟子几乎同时面向钱玉宁夫妇拜倒在地,只有杨妍勉强支撑着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站着。
“老朽青竹叟,楚风是老朽义子!”杜凌风回礼说道。
钱玉宁夫妇看也不看拜倒在地的众人一眼,钱玉宁脸上浮现出歉意的笑容,道:“我夫妇二人欲先处理一下家务事,失礼之处还请仙友见谅!”
“钱仙友和李仙友客气了,请自便!”杜凌风微笑着说道。
楚风已抱着柳蓬絮跑到杜凌风身边,牵强的笑着说道:“义父,您能救蓬絮,对不对?”
杜凌风摇摇头。
五十八(一)
李莫愁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缓步走向杨妍,杨妍眼中恐惧益盛,身体如寒风中枯草一般战栗着。李莫愁抬起手向杨妍的脸伸去,杨妍的精神终因恐惧而崩溃,颤栗着说道:“是莫南明、陈焕然和穆东图指使我暗算柳蓬絮的!”
李莫愁对杨妍的话似是听而未闻,手抚摩在杨妍脸上,怜爱的说道:“好聪明的小丫头!”
李莫愁话落,杨妍全身陡然被炽白色的火焰包围,那火焰如梦幻一般美丽,似是毫无热力,雨穿过其中丝毫不受影响的落入花丛,杨妍的衣襟在火焰中舞动,未曾因此受到丝毫损伤,但杨妍美丽的脸和窈窕的身体却因不能承受的痛苦剧烈的扭曲着,凄厉的惨叫声冲出喉咙,直上云霄。
修炼至大成的三昧真火,可以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直接燃烧人的灵魂,直灵魂到化为虚无。
凄厉的惨叫刺激着每一个人的心弦,似乎在宣告,几乎已成为传说的笑面修罗夫妇复活了。
钱玉宁负手走到陈涣然等人身前,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温和的笑着说道。“东图、焕然、南明,杨妍说的是真的吗?”
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温若春风般的语气,却使听者感到彻骨之寒。
陈焕然三人的脸顿时变的如纸一般苍白,恐惧的声音道:“师父(师叔)明鉴,弟子不敢!”
这时,杨妍身上的火焰陡然消失,惨叫声渐渐微弱下来,杨妍眼中蕴涵着发至灵魂的恐惧、沉重的喘息着说道:“陈焕然派我和江清流随柳蓬絮出谷寻双修道侣,我二人在路上遇到一重伤而亡的修行之人,在那人身上,我发现一份灭神散藏了起来。回到合欢谷后,我被柳蓬絮施以破丹诀,陈焕然和莫南明说要为主持公道,之后却又贬我为仆从交给柳蓬絮处理,因此我要……”
李莫愁的手再次抚摩上杨妍的脸,杨妍恐惧的把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却听李莫愁怜爱说道:“好傻的丫头,你也许不知道,中了灭神散后,炼神还虚需要半个时辰才能魂飞魄散,元神绝灭,以后若有机会再做这样的事,一定要把所有可能都考虑进去!”
绿色火焰再次包裹住杨妍,凄厉的叫声再次响起。
李莫愁舍下杨妍,走到古井身边,以同样怜爱的语气说道:“又是一个傻丫头!”
李莫愁说完,一掌拍在古井身上,古井紊乱的气息顿时恢复了正常,躺在花丛中如同酣睡过去一样。李莫愁收掌的时候,手顺势一扇,古井已被雨打湿的衣服和周围湿漉漉的花丛顿时干燥起来,阴冷在的雨在古井身体上方滑落到一边,无一滴可以落到她身上。
“看来真的和你们无关!”钱玉宁温和的笑着说道。
但陈焕然三人却丝毫为因此感到轻松,永远不要以常情揣度钱玉宁夫妇的行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钱玉宁和李莫愁这两个名字时同时听到的话,几百年,他们只要听到钱玉宁夫妇的名字就会想到这句话。
“不过,失责之过你们也逃不了,看来你们已经不适合主持院里事物了,把院里之事安排一下,你们夫妇六人去面壁思过吧。
都下去吧!”钱玉宁温和的笑着说道,然后和已来到他身边的李莫愁一起向杜凌风走去。
“弟子告退!”陈焕然三人居丧的说道,但无人敢对钱玉宁的决定有疑议,然后带着一众合欢谷弟子悄无声息的离去。
??
杨妍凄惨的叫声在天地间回荡,楚风却对此毫无所动,真元放出体外,牵引天地灵气挡住阴冷的雨水,神色茫然,目光空洞,在柳蓬絮即将离去之时,他该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柳蓬絮有些冷的手温柔的抚摩着楚风的脸,柔声问道:“相公,蓬絮身上脏了,可以带蓬絮回去换衣服吗?”
楚风点点头,饶过杜凌风向北院走去,他不知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因此只能遵照柳蓬絮的意愿行事。
“我们带着师姐一起回去好吗?”
楚风再次点点头,转身与钱玉宁夫妇擦肩而过走回到古井身边,撕下衣服把古井绑在背上,怀里抱着柳蓬絮向北院走去。
“丫头,北院之事让他们到祖师殿来问我们夫妇!”钱玉宁对着楚风的背影温和的笑着说道。
柳蓬絮从楚风的臂膀里探出头来,甜甜的笑着,道:“多谢师叔祖!”
听竹楼外,北院弟子皆已聚集在楼外,分成不同的派别正在争吵着,等楚风三人走到听竹楼门外时,声音逐渐低下来。
楚风面对楼门而立,把柳蓬絮的头按在怀里,等所有声音完全消失后,冷声道:“钱玉宁、李莫愁让你们有什么事去找他们!”
听到楚风的话,所有人神色骤变,钱玉宁和李莫愁要管北院的事固然让他们感到吃惊,但他们更吃惊的却是居然有人敢直呼钱玉宁和李莫愁的名字。未等他们回过神来,楚风已头也不回的走进听竹楼,上楼而去。
楚风把柳蓬絮放在床上,让柳蓬絮尽量舒服的躺着,然后又把古井放在柳蓬絮身边,道:“我去准备水,等我!”
柳蓬泡在水里,头无力的靠在桶壁上,看着正为她擦拭身体的楚风,吃力的问道:“相公,蓬絮有件事骗了你,可以原谅蓬絮吗?”
重伤加上灭神散,她已变的越来越虚弱,似乎每说一个字都在消耗她的生命一般。
楚风停下手上的动作,眼里似乎有什么要破眶而出,吃力的忍住,低垂着头艰难的说道:“夫妻之间哪有什么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柳蓬絮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红晕,道:“谢谢相公,其实那天帮助相公提升修为的是师姐,蓬絮未征求过相公的意见,擅自做主,还请相公不要责怪蓬絮,也希望相公答应蓬絮一件事,像待蓬絮一样待师姐好吗?”
楚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柳蓬絮开心的笑了,道:“相公笑的时候最好看了,可以笑给蓬絮看吗?”
楚风点点头,抬起头,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把柳蓬絮抱出水桶,细心的擦去她身上水泽,把旁边的干净衣服给柳蓬絮穿上,然后抱起柳蓬絮回到楼上。
柳蓬絮躺在楚风怀里,抓着古井的手,气息渐渐衰弱,最后终于消失,两行泪水从楚风挂着僵硬笑容的麻木脸上滚落。
五十八(二)
群墓之前再添一座新坟,一快崭新的墓碑立在坟前,上面雕刻着:“柳氏蓬絮之墓,夫楚风立!”这里埋葬的是合欢历代未能飞升亡故的弟子。
楚风靠着墓碑坐在坟墓前,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灿烂笑容,把酒葫芦里的酒缓缓倒入竹杯内,然后再把竹杯里的酒送入嘴里,身旁地上,同样放着一只倒满酒的竹杯,那是他为柳蓬絮准备的。
古井站在一边,冷若冰霜的脸全无一丝血色,柳蓬絮去后不久她就醒了过来,一句话也不说,楚风让她疗伤,也不肯去。
“我要离开合欢谷了,和我一起走吗?”楚风柔声问道,轻松的语气没有一丝悲哀。
古井沉默的摇摇头。
楚风把手中已空竹杯放在地上的竹杯旁边,拿起放在地上的竹杯,半杯洒在地上,饮尽余酒,把竹杯放回原处,站起身,平静而不容抗拒的说道:“随我来!”
古井迟疑了一下,沉默的跟了上去。
楚风的目的地是合欢谷祖师殿,殿前空无一人,钱玉宁夫妇依旧盘坐在侧门的阴影里,双目微闭,神色平静淡然,尘世中似再无任何事物在他们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任谁见了此时的两人,也无法把几日前在祖师殿前施出雷霆手段的钱玉宁夫妇联系起来。
“楚风拜见二位前辈!”楚风说着,曲膝拜倒在钱玉宁和李莫愁夫妇身前,古井也随后跪在地上。
钱玉宁夫妇睁开眼,李莫愁脸上浮现出慈祥的笑容,道:“小猴子行此大礼,根据酒道那老怪物的性格,定是不怀好意!”
“前辈这话说的,难道晚辈见了前辈行个大礼还不应该吗?”楚风嬉笑着说道,“不过晚辈确有一事相求!”
“还真让你说中了,这小猴子和老怪物一个德行,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吃亏的事!”钱玉宁调侃的说道。
“前辈把晚辈说的像个奸商似的,晚辈有那么恶劣吗?”楚风挠着头苦恼的说道。
“你是没那么恶劣,是比他们更恶劣。”李莫愁情难自禁的笑了,“看在你这一跪的份上,那丫头就交给我们夫妇吧!”
“多谢前辈,晚辈就不打搅前辈清修了,晚辈告退!”楚风说着,恭谨的给钱玉宁夫妇磕了个头,长身而起,向祖师殿外走去,当走到殿门时,停下脚步,道:“曾有位前辈告诉我,生是道,死亦是道,人虽死,却活在心中,但若你我的心死了,人就真死了。
这是蓬絮留给我的记忆,我把它送给你,有时间我来看你!”
楚风说完,从怀里拿出风雷扇放在地上,走出祖师殿,大步离去。他在劝古井,其实他自己都不懂“生是道,死亦是道”这句话的意思,但清虚伞用这句话劝贺轻羽,在他看来,用来劝古井也可以。
听竹楼外,杜凌风已在楼外拄着青竹杖等候,等楚风走近,温和的笑道:“风儿,我们走吧!”
包围着合欢谷的迷雾从中开出一条通道直达谷外,穿出迷雾,楚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正慢慢消失在迷雾后的合欢谷,然后随着杜凌风向前走去。不知走出多远,楚风突然问道:“义父,蓬絮是不是被钱玉宁夫妇利用了?”
“你什么时候想到的?”杜凌风不答反问道,同时继续向前走着。
“原来真的是这样!”楚风苦涩的笑了,“钱玉宁让陈焕然夫妇六人面壁思过,总感觉有点借题发挥的意思,再往深想就得出这样一个可怕的结论!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合欢谷的谷主是怎么确定的?”杜凌风在次问道。
“四院主百年会武,胜者为谷主!”楚风面有疑惑之色答道,他实在想不明白这和钱玉宁夫妇牺牲柳蓬絮有什么关系。
“知道合欢谷为什么会定下这样的门规吗?”
“强者为尊,激励谷中弟子修行!”楚风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他感到自己正在接近残酷的真相。
“对,强者为尊,陈焕然等人争谷主之位没错,但却用错了方法。若被三人达到目的,日后必会有人效仿,利用阴谋诡计争夺谷主、院主之位,不思进取,如此一来,不仅合欢谷谷的门规失去意义,也会埋下可能导致合欢谷日后衰败的隐患。
钱玉宁夫妇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但陈焕然三人按照门规行事,让他们找不到插手的理由。他们也不能随意插手谷中之事,那样必然会使院主、谷主威信受损。
风儿,如果你是钱玉宁夫妇,你会怎么做?”杜凌风回过身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面对楚风问道。
却并没有等楚风回答,接着说道:“钱玉宁夫妇可以警告陈焕然他们一下,但陈焕然等人是否还会听是个疑问,况且,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难免日后还有人会这样做。所以钱玉宁夫妇在等机会给合欢众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杨妍暗算蓬絮这件事正为他们提供了这个机会,即使没有这件事发生,钱玉宁夫妇也会创造一个机会,甚至有可能,杨妍暗算蓬絮这件事就是他们夫妇创造的机会!”
“会是这样吗?”楚风喃喃道,虽然他不至于这样就认为杨妍暗算柳蓬絮是钱玉宁夫妇所安排,但杜凌风的话也为日后埋下了是非的种子。
“是敌人,就不要留给他任何机会,若蓬絮一开始杀了杨妍,事情就会是另一种结果!”杜凌风语重心长的说道,拍拍楚风的肩,继续向前走去。
下一章周日发;大家周末开心;叶子要去朋友家玩两天;叶子也开心;呵呵!
五十九
站在黄山外,看着山外宽广的世界,楚风灿烂的笑容有着几分臃懒、些许玩世不恭,与之前相比,显的成熟而别具魅力,他已把柳蓬絮深深藏在心里,他不会活在悲伤中,他楚风不是那样的人,柳蓬絮也不希望他这样。
酒旗在遥远的地方随风飘舞,若有若无的酒香在风中飘荡,楚风眼中亮起耀眼的光芒,张开双臂膀奔跑过去,大声的欢呼道:“酒啊,我来了!”
杜凌风空洞的双眼对着楚风的背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低声自语道:“天下为你动颜的日子很快就会到来,那时与你一战定是一件快事!”
两条路交会之处,四棵大树间搭了个架子,盖上茅草,摆几张黑黝黝的桌子,让人不禁担心蹭上去是否会把衣服染黑。不过楚风显然不在会担心这种事的人里,即使他身上此时穿着看似纤尘不染的雪白衣衫,冲进酒家,一屁股坐在黑黝黝的凳子上,迫不及待的叫道:“店家,快上酒!”
“公子,您要多少酒?”正在给客人沽酒的老人抬起头问道。
“先来一坛!”楚风想都不想的说道。
“一坛?”老人吃惊的问道,他的酒二十斤一坛,且甚烈,海量之人饮二、三斤也必醉,楚风开口就要一坛,让他如何不吃惊。
楚风挠挠头,看着满脸皱纹的老人苦恼的说道:“你这老丈,真是麻烦,还怕我欠你酒钱不成,这个你拿着,我自己来拿酒!”
楚风走过去,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交给老汉,抱起一坛酒,拍开泥封,仰头灌下三、四斤的量,把酒坛抱在怀里,惬意的哈出一口酒气,赞道:“好烈的酒,好酒!”
老人担心的看着楚风,按照他卖酒几是年的经验,楚风很快就会和酒坛子一起摔倒在地上,于是善意的说道:“公子,您是否把酒子放下等小老儿给您送过去,您先找个地方坐下?”
“你这老丈心地还真不错!”楚风微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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