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偶尔有一闪而逝的猩红光芒。
鲁路修抿了抿唇，黑暗无法阻隔玖兰枢的视线，他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眼底因为听到那个名字而起的黯然。
“……那是她的心愿。”鲁路修垂下眼睛，声音很轻，“我们签订过契约，我答应她会让她笑着死去。”
“你做到了。”肯定的语气，玖兰枢毫不怀疑面前的少年那一旦下定决心，必定不惜一切完成所愿的行动力。
“是，我做到了。”鲁路修深吸一口气，对上了黑夜中那双一点点亮起的猩红色眼睛，“即使代价是遗忘。”
忘掉你，忘掉我们的感情和回忆。
“你什么时候想起我的？”玖兰枢向前迈了一步，俊美无双的容颜暴露在月色的光辉下，如同月华之子，高贵而精致。
“你会不知道吗？”鲁路修看他良久，忽然笑了起来，弯起的唇角是玖兰枢最熟悉的弧度，携着运筹帷幄的骄傲和笃定，“我的记忆是你亲手下的封印，当封印松动，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明知道我想起你了，却仍旧呆在黑主学院……玖兰枢，你想让我自己来找你，所以，我来了。”
他深爱的少年依旧是当初的模样，永远都能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到他真正的目的。这样的鲁鲁修让他想起初见的那个早上，阳光下与他四目相对的少年，清贵沉静，容颜精致。
“鲁路修，我是不是该说，不愧是你？”玖兰枢爱极了他这样子，可就是这份清醒和理智，让他被他亲手隔离在自己的世界之外，整整两年。
鲁路修听得出优雅磁性的嗓音里那份难以察觉到的苦涩，沉默片刻，他开口，声音有着浅浅的沙哑：“你恨我吗？”
“怎么会？”玖兰枢闻言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是优雅内敛的笑意，眼底温和一片，却无端让鲁路修觉得那眼睛里藏着的悲哀，“我了解你，鲁路修。”
如果我不原谅你，生命已经没有了尽头的你，会不会头也不回地就这样一个人骄傲地走下去？
不会低头道歉，不会回头来寻找追回，只是一个人走在永无止尽的道路上。
当拥有永恒的生命，却再没有人能陪在你身边，你会有多寂寞？
你要我……怎么舍得？
“我爱你，鲁路修。”叹息般的声音响在耳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面前的吸血鬼一只手扶在鲁路修的肩膀，一只手按着他的脑后，单膝跪在他身侧，俯□吻上他的唇，“所以，我原谅。”
眼底有温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滑落眼角，鲁路修仰起头，承受着玖兰枢的吻，任由对方俯□，将他用力地搂进怀里。
鲁路修周身染上了对方轻淡的蔷薇香气，那味道让他有种很安心，他听到自己的心一点点被安抚，沉静了下来。
就是这个人了吧，鲁路修静静地望进对方的眼底，能够陪着我一直走下去的人。暗红色的瞳孔中凝着不容错辨的深情，温柔的，深沉的，像是在凝望着最珍贵的宝物。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伸出手臂回应似的环抱住了对方劲瘦的腰，感受着对方的吻。
“玖兰枢，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鲁路修微微喘息，唇瓣因为刚刚的厮磨和亲吻而红润，更显得他五官精致，眉目如画。他微微笑起来，眼底干净的如同夏日晴朗的星空。
玖兰枢一愣，随即更紧地将他拥进怀里，再次亲吻上来的唇有着狂热而猛烈的力道，近乎颤抖的声音自紧贴的唇间溢出：“当然，我发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鲁路修……”
他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床上，玖兰枢一把将鲁路修按在柔软的床中央，一双暗红色的眼睛渐渐点燃起灼热的火焰，猩红的色彩在暗色的房间里有种诡魅的艳丽。
鲁路修望着他的眼睛，微微笑了，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上玖兰枢的眼睛。
于是，他看到那双眼睛里自制力的崩溃。
几乎要将人燃烧殆尽的火焰，顺着玖兰枢的唇一点点蔓延开来。颈侧，胸前，侧腰，每一处都被对方的吮吻唤起最深的躁动，安静的房间里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人情动的喘息。
衣服被玖兰枢以一种缓慢而磨人的速度解下，少年完美纤瘦的身形令玖兰枢眼底愈发黯沉而克制。
“鲁路修……”低哑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问询。
鲁路修闭上眼睛，双手环上他的脖颈。
那是一种默认的姿态。
火热灼烧着两个人，疼痛随着快感涌上来，鲁路修咬紧了下唇，感觉到汗珠顺着额角滴落，被一只手温柔地抹去，随之附上的唇透出无尽的怜惜和爱意，缓和了那尖锐的疼痛。
……
修长有力的手指抚过他的背脊，温柔的抚平欢爱的余韵，体贴地帮他平复呼吸，鲁路修抬起头，看着半撑着身子将他揽在怀里的吸血鬼。
玖兰枢暗红色的眼睛蕴着近乎满溢出来的温柔，眷恋而深情地看着怀里的人，轻轻地吻在他唇角。
“刚刚眼睛红成那样，”鲁路修伸出手抚上他的眼睛，略带着沙哑的声音调侃，“你究竟有多久没吸血了？”
玖兰枢没有说话，对于纯血种来说，吸血并不仅仅是进食，爱上了一个人的吸血鬼，吸血对他们来说是表现爱意的方式。自从尝过了鲁路修的血，所有的血液在他眼里都失去了吸引力，只有这个人的血，才可以抚平焦渴的灼热。
鲁路修轻笑一声，微微扬起头，将脖颈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他面前，注视着对方一点点亮起来的眸子：“喝吧。”
獠牙缓慢而小心地刺入脖颈的肌肤，媲美纯血种的甜香血味弥散在空气中，玖兰枢吞咽着爱人的血液，感受着对方饱含着力量的血抚平一直以来无法满足的渴望。
鲁路修抚着他的发，垂下的眼中泛起一抹若有所思，像是决定了什么，下一瞬，额头上殷红的code划过仿佛有生命似的流光，巨大的纹章在两人身下绽放开来。
玖兰枢一愣，吸血的动作并没有停，他甚至能感觉到鲁路修抚着他发丝的手温柔而节奏缓慢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随着血液涌入脑海中的这些画面……是鲁路修的记忆？！
他看着黑发紫瞳的少年组建军队，建立国家，指挥战斗，看他只身一人面对着整个世界。
背叛与信任，救赎与堕落，鲜血与死亡。
最后，画面定格在被一剑穿心的少年皇帝，白色的华服浸透了鲜血，带着微笑在御车上划出血色的十字架……
红光渐止。
玖兰枢仰起头，眼中仍留着未退的惊愕，望向少年沉静安然的深紫色眼睛。
鲁路修……这就是，你的过去？
“都过去了，枢。”像是看懂了他眼底汹涌而上的心痛，鲁路修微微眯起眼睛，浅浅笑起来，声音平和而沉静，仿佛那些血色的过去真的已经随风而逝，“都过去了。”
他终于明白鲁路修眼底终年不散的孤独，明白了怀里的少年为何会有这样无法匹敌的睿智和力量。
那是在永不中断的战斗中形成的本能，是血色的过去赋予他的力量。
他曾经激赏的力量和冷静，背后是常人无法忍耐的痛楚和悲凉。
玖兰枢想要安慰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话语。面前的少年早已褪去了当初的疯狂和孤寂，那双曾经令无数人忌惮恐惧的深紫色眼睛，沉静如斯，如同月光下深不见底的湖水，干净而清透。
他在笑，他说——“都过去了。”
“鲁路修·v·布里塔尼亚，”玖兰枢将他死死地抱进怀里，像是要把怀里太过倔强又太过骄傲的人揉进怀里，就再也没有人可以伤害他，他低下头，一遍又一遍吻他的眼睛，“我会在你身边，我发誓我会一直在这里。”
我不会伤害你，我不会背叛你，我会尽我所能地保护你。
至少，我想让你不用活得那么累，每时每刻都在防备着不知何时会突然出现的伤害。
“嗯，”鲁路修回抱住他，闭上了眼睛，像是结束了一段令人疲惫的旅程，终于找到了可以休憩的港湾，“我相信。”
也许终此一生，我都无法忘记那些血染的岁月，但是至少，我愿意付出最后一次信任。
相信爱情，相信幸福。
“玖兰枢。”
“嗯？”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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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完结~
番外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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