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快去做饭,我要吃你做的酒酿鸭子。”無生捏了捏正在神游的许晃,被甩了一记大白眼回来,“还没喂饱你啊?!狐狸呢?怎么不叫他给你做?”
一说起这个,無生的脸就黑了,“别跟我提那个不中用的东西!”
“怎么了?”
等许晃到厨房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只见厨房里满地的狼籍,简直就像是进了黄鼠狼一样,再一看,灶台上面摆了几只碟子,里面盛着一些卖相极为凄惨的菜色。许晃也不挑剔,拿过筷子来尝了尝,“嗯…熟了。”
“熟什么熟!那是人吃的么?!”
“你又不是人。”许晃白他一眼,开始动手热起饭菜来,见他这样,無生不禁瞪了眼:“怎么着,你还打算吃啊?”
“我没你那么多事儿,能吃就行。”许晃利落的热好了东西端到桌上,某只鬼还在旁边眼巴巴的等着,“我的酒酿鸭子呢?”
“今天晚上就吃这个,你爱吃不吃。”
许晃理都不理他,出门去叫球球和狐狸,结果房前屋后的找了半天,就看见一副叫他哭笑不得的场面:球球在主屋前的那棵大梨树底下来回转着圈,一副极兴奋的样子又闻又刨的,而它全副的注意力此时就集中在树上那团瑟瑟发抖的东西上,不是狐狸还能是谁?许晃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又是無生的杰作。
他只得走去安抚住球球,这才抬头朝树上喊去:“喂狐狸…”
这时,突然从主屋里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声。
许晃头一个反应就是——叫無生!却没想到他张了嘴,竟然一个音也发不出来,喉咙里就像是被什么锁住了一样,他正要急,忽然就听见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一团昏暗的大屋里飘了出来,不紧不慢的围绕在他耳边高高低低起伏着,像要把他的大脑穿透过去一般。
很快,许晃就听清那声音在叫的不是别的,正是他自己的名字:
“…许晃…许晃…许…晃…”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绝对不能回答这个声音,回答了铁定没好事,可即使他很拼命的做着斗争,那个声音却像是在给他下着什么咒语一样,渐渐的,他的脑子就开始不甚清醒了,一瞬间的工夫,他觉得自己的嘴动了一下,这下他就知道坏了,但是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眼前一花,有个黑色的影子突然就站在了他面前,许晃眨眨眼,哎?这人有点儿眼熟啊?
这不是叫白的那个送快递的么?!
那张原本爱笑的脸此时却毫无表情,冷冰冰硬梆梆的像个木偶,只见他手略微一抬,跟着就有一条闪着寒光的铁链飞了过来,许晃自然是动弹不得,他先是觉得脖子上一沉,跟着全身却突然一轻,有如松脱了一般整个向上飘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竟然有另一个自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我靠!他脑子里突然就闪现出一个词儿来:他现在这样该不会就是“灵魂出壳”了吧?!
“来抓你了…”
对面的“白”突然面无表情的甩出来这么一句,仿佛是在下最后通牒。许晃简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难道他还得回答一句“来抓我呀~”么?
紧接着,主屋的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长得很像宇宙黑洞的通道,不过那显然不是进屋的通道就是了。“白”脚尖一蹬地,拽着许晃就毫不犹豫的飞进了那个黑洞,几乎是在同时,那个洞口也在他们身后迅速合拢,刚刚还扭曲了的空间瞬间恢复原状,就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这时候,影壁后的無生才终于现出了身形,他一动不动的凝视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半隐于黑暗中的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卦 阴间欢迎你(上)
“喂!我说——喂!”许晃忍耐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奋力叫着前面那个硬梆梆的黑影,“白!你到底搞什么鬼啊?!喂!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从那个黑洞进来之后,他已经被拖着飞了不知道多远了,刚刚开始的惊慌失措已经被消磨得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异常的焦躁,这个漆黑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限延伸着,可奇怪的是,虽说是漆黑一片,他却仍然可以看清对方和自己的身形,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一眨眼间,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发光的物体,许晃定晴一看,那竟然是一扇装饰着西洋花纹的大理石大门。
到了?
他这么想着,然后下一秒整个空间里却出现了更多的各式各样的大门,有旧式的朱漆大门,也有日式的纸拉门,有寒酸的铁卷门,还有花俏的宫殿式大门,总之各色奇奇怪怪的大门层出不穷,许晃正在疑惑,突然,从一扇陈旧的木式小门的缝隙里挤出一只白色的半透明的手,以一种明显是非人的长度向许晃这边伸了过来,他当然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语无伦次的哇哇叫着前面的“白”,让他再飞快点儿,可他越是害怕,那只手就越是在生长,而且颜色也渐渐不再透明,仿佛就是一只活生生的人手。
眼看这只手就要追上来了,忽然又从刚刚经过的另一扇门里伸出一只幽蓝的鬼爪,许晃惊慌得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不过这回没等他叫,脖子上突然一紧,他整个人就被拽到了前面,那个“白”好不容易才张口说话了:“再这么下去我们就到不了了。”
“那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你弄出来的东西,我想不了办法。”
“啊?!”
“你心里杂念太多,这些东西都是被你吸引过来的。”“白”继续面无表情的解说着,随手一鞭打在又纠缠上来的那些手上,“如果被其中一只缠上了,我们就会跌入某个不知名的空间里,很难再回来了。”
“那怎么办?”
“两个选择:第一,你自己消除杂念,第二,我丢下你自己走。”
“啊?!”
只一瞬间,许晃突然意识到了眼前这个家伙与無生是不同的。無生虽然总是嘴上刻薄,但他是决不会丢下自己的,可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白无常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了自保,他是完全有可能丢下许晃不管的。难道他就要这么迷失在这个陌生诡异的地方了?许晃有生以来头一次尝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心猛地往下一沉,同时也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了出来——
该死的!这种时候为什么他偏偏不在啊?!
“無生你这大混蛋!”
然而就在他破口大骂之时,前方突然闪现出一个巨大的太极图,黑白两色旋转着打开,露出一个发光的出口。旁边的“白”轻吁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带着许晃冲了进去。
就听“哎哟”一声,许晃不无意外的脸朝下跌在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嗯?软绵绵?他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只见一双漆黑得不见底的瞳仁儿直直的盯着他,许晃只觉得身上寒毛倒竖,“妈呀”一声就弹了起来,他定住了神才看清,那原来是一个梳着俏皮发型带着大大方框眼镜的女孩子,而他的手此刻还按在人家的胸口上…
“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许晃像是被烫了一样缩回手来,刷地一下退到了墙边九十度大鞠躬,脸红得简直就像一只熟透了的番茄。
对方倒是没生气,反还咯咯的笑了起来,将矛头指向了另一个人:“小黑肯定是故意的。”
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说道:“那他是生气被派去跑腿这件事呢,还是气我们霸占了他最最亲爱的哥哥?”
女孩子再一次笑道:“我打赌一定是后者~”
这时候终于响起了一个许晃曾经听到过的声音,“哈哈,不要把别人家的秘密说出来嘛~喔,一路辛苦了许晃,欢迎来到阴间~”
许晃狐疑的抬起头,只见白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迎了上来,而在他身后如影随行的,居然是另一个生着同样面孔的“白”——不对,那个人黑发黑眸且一身黑衣,明显才是刚刚带他来的那一个,这么说他不是白?
“介绍一下,我的双胞胎弟弟,黑~”白扯着他弟弟的脸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缺点就是这张扑克脸,刚才一路上没有吓到你吧?”
许晃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黑白无常啊…
“是你让他带我来的?”
“对呀对呀~因为我们…”白笑着把他推了回来,“三缺一嘛~”
瞪着眼前的高级麻将桌,许晃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你你你——”他气得都说不出整话来了,手指着白一个劲儿的哆嗦。
“麻将会打么?”刚才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许晃回过头,说话的人正大模大样的把两只脚架在桌角上,只见他一身宽松的便服,从兜帽下露出些许金发,精致的五官带有明显的外国血统,不知是因为他过份随意的态度,还是因为那轻佻上翘的嘴角,许晃总觉得这个男生流里流气的,像是哪里黑帮老大的马仔一样。
“会是会…”
“那不结了,来来来!”对方将雪茄咬在嘴里,一副很乐的样子动手开始哗啦哗啦的洗起牌来,许晃差点儿没叫这些人弄得背过气儿去,“给我等等!这儿不是还有三个人了,干吗非得叫我来?!”他一手指着这间品味夸张的房间里剩下的三个人——一个黑无常,一个正在那边嚼着薯片看喜羊羊的老头儿,还有一个窝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Nonono,你怎么忍心让我们兄弟反目成仇呢?”白装模作样的抹着泪眼搂着他弟弟,貌似在上演传说中的禁断之恋。许晃脸都黑了,“找茬儿是吧?打个麻将而已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我永远在白这边。”这次说话的是黑。
“他错了你也站他那边?!”
“对。”
眼看这一触即发的架势,白忙抛个媚眼:“哎呀,就陪我们打几圈怎么了,一会儿就送你走~”
“真的?”许晃半信半疑间已经被他按在了椅子上,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下也只能先配合了。他指指自己脖子上还套着的铁索,“这玩意儿能不能解下来?”
“你想解开?”白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一瞬间就会被吸得干干净净哦?那可就再也回不了阳间了呢。”
“…那还是先系着吧。”
几圈打下来,许晃费尽心力也没旁敲侧击出什么信息,眼前这三人俨然是打太极的好手,三推两推插科打诨的就把人支使得找不着北,他们那儿倒像是堵严丝合缝的水泥墙,许晃摸了半天,不光什么都没摸出来,还连输了好几局。这越是什么都打探不出来,他心里就越是没底,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给钱给钱~”
终于他们有打算结束的意思了,一推麻将牌却又甩着手要起钱来。许晃一听就瞪了眼:“我可没听说还玩儿钱呢?!”
“当然玩儿钱了,不然打个什么劲?”人家说得理所当然,看他的眼神倒像在看外国人。
“我哪有钱!”许晃气急败坏的嚷道。
“不给钱就用身体还,二选一。”
用身、身体还是个神马意思?他一听就毛了,赶紧说:“那等我回去烧给你们!”反正都是冥币,几块钱一大捆,也没什么损失。
白却笑道:“那没问题。只不过这两位还得要现金,你直接打到他们账户上就成。”
那个兜帽小子丢过来一张名片,“户名在这上面。”
许晃心想这鬼吏还要什么阳间的钱?低头一看,上面赫然印着“福寿禄私家侦探事务所——地址:北京市朝阳区XXX路XX号…”
“我们做的可是阳间的生意,要冥币有什么用?”那女孩咯咯一笑,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许晃这时才记起来刚才那个软软的触感明明是带有温度的,“你们不是鬼?!”
“我是人哦~”女孩笑得更欢,一双没有聚光点的黑眸朝那边飘去,示意了下那个罩着兜帽的金发男,“不过他嘛…呵呵呵~”
许晃越听这笑声越觉得渗人,那双眼睛也让他觉得浑身不对劲,她虽然说自己是人,可这真的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对了,跟你打听点儿事。”金发男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这些人你有印象么?”
许晃皱着眉看去,头一张就拍糊了,只能看出是晚上在某处的路灯下匆匆而过的人影,“这哪儿看得出来?”
“那看底下的。”对方将照片在麻将桌上铺成一排,这些都是近照,看得就很清楚了,不过许晃一个也没见过就是了。
“啊!”等他耐着性子看到最后几张,突然就指着其中两张叫了起来:“这两个人我认识!”
这两张脸烧成灰他都认得出来,一个是上次找到他家里的那个所谓考古人员,另一个就是对他性骚扰的花衬衫钻石王老五。
“在哪儿?”
“在我住的村子里,他们应该还没走才对。”许晃答道,对面的金发小子笑容满面的拍了拍他的肩,“谢了,刚才你输给我们的那点儿钱就算是咨询费,不用给了。”
许晃忙追问:“他们是什么在逃犯么?”
对方却摇摇手指头,“想咨询的话就得给钱了哦?”
这下许晃扁了嘴,简直是钱串子嘛!
“那我们先过去了。”那个女孩子冲那人一点头,回头叫道:“走了!床上那废柴,快别睡了!”她说着,过去就一把将被子里的人揪了出来,拖着就出了门,那个老头儿也跟在他们后面出去了,看样子是一拨儿的。
“您不回?”白冲那个兜帽问道,语气上竟然十分恭敬,这下许晃更好奇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对方不紧不慢的又点了支雪茄,“总觉得心里堵得慌,我留下看看情况再说。”
这下连白都变了脸色,“您都这么说了,看来是要出事儿。”他回头冲许晃道:“我们赶紧送你过去吧,早完事早送你回去,免得横生枝节。”
“啊?”许晃眼见这情况就不对,“你不是说打完牌就送我走的么,这又要去哪儿啊?!”
“我是说送你走,可没说送你回去啊?”白笑眯眯的玩儿起了文字游戏,“走吧,十殿阎罗要见你。”
听见这话,许晃是又慌又气又急,“说什么鬼话!我见阎王干嘛?小爷我还活得好好的呢!”
“哎呀,在下是鬼吏,当然是说鬼话喽~”白不容分说,笑容满面的抓住他脖子上的铁链往外拖去,“我们也是公事公办,你就体谅体谅吧?”
生死关头,许晃也不得不玩儿命了,这一回合他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居然也能和黑白两人打成个平手,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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