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拾知道齐晖已经开始发飙了。
尽管是因为自己太心急,可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内伤。他憋足了气,也没有反抗,就那么被按在水里。
齐晖过很一会才消了气,才把手松开,黄拾慢慢地把头从水中抬起来,睁着一双被水弄得红肿的眼睛,看着齐晖湿漉漉的走出浴室。
他拼命的呼吸着空气,而后才浑身滴水从浴缸里站起来,步履有点踉跄,扶着洗脸台喘了一会粗气。
眼睛红肿得像在流泪,却不是在哭。
黄拾知道齐晖刚才恨不得他刚才就那样死掉,他有点心惊,却没有心凉,仿佛在很久以前就曾经遭遇过这样的对待,那时候的自己,比现在还要绝望还要恐慌,还要孤独无依。
一个曾经说过要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在某一天,无情的抛弃了自己,然后扬长而去,让自己跌下了深渊,一直往下跌,竟然连求一个痛快的资格也没有。
我是谁——不停坠落的那个人又是谁,满脸鲜血的男孩又是谁?齐晖——你又是谁?
头开始痛,几乎把他逼往绝望的境地。
那天夜里齐晖还是睡他的床,黄拾在沙发上坐了一夜。半夜齐晖偶然醒来,看见旁边空空如也,低声哼了一句“狗东西”,继续陷入深眠。
只是他的翻身比平时更加频繁。
齐晖和黄拾都有点尴尬,尽管在那次之后齐晖觉得自己做过头了,对上黄拾目光的时候都觉得有点歉意,但对方觉淡然的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
黄拾依旧早起,依旧帮他准备三餐,只是很少说话了。
齐晖不知道他家小狗是在强忍着冲动而非愤怒,他对黄拾的态度极为不满,吃我的住我的,还想玩我?门都没有。
齐晖有点愤愤,早上把椅子一踢就出门去了学校,临走前他以为狗奴才会跟上对他说句“出门小心”,这句话说了个把星期,今天却毫无动静。
黄拾一直漠然地坐在沙发里看着手中的杂志,他的心在怦怦的地跳,渴望齐晖转过身来跟他说句抱歉。
可是齐晖连一句话也没说,甚至不舍得把一个眼神投递过来,皱着眉头气冲冲的走了。
黄拾一直等到齐晖走出公寓,才赶紧走到窗旁,掀开窗帘往下看,直到对方高高的身影没入人群里,才靠在墙上,淡淡的笑了笑。是冷笑——
中学生可和他们不一样,十几岁的男孩女孩,或许有心事,但多数时间都是笑嘻嘻的。
齐晖坐在办公室里,觉得有点热,开了空调的办公室因为人口过多因素依旧显得很闷。
他来这所学校一周多,女学生都喜欢缠着他,年级主任也对他很满意,除了那个有点神经质的化学教师陈东斌,一切都很美好。
已经是大夏天了,女学生们都穿着短裤短裙了,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花花的大腿,赏心悦目。
可是他的心情却算不得上佳。即使他喜欢看年轻的女孩子,这些却都是不能下手的,十六七岁,还都是小孩子呢,他也不是什么禽兽。
办公室里的女老师大部分是三十五以上的老女人,每个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露出来的部分会给人看光了一样。
当然,年龄不是重点,姿色才是关键,齐晖眼睛随意往周围一扫,像是一年级三班的班主任就挺好的,虽然戴着无框眼镜,穿的也很保守,但是可以看出是个很标致的小美女,只可惜她对自己不来电。
应该是喜欢更加成熟稳重的男人吧,齐晖太年轻,而且一看就是喜欢流连于风月场所的人。看起来不可靠不说,眼神还充满玩味,看人都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平日里得受多少气,只能派些强势的女人来收服他。
女老师们对齐晖都是远观,偶尔有几个靠近的,没说几句话自己倒把自己羞走了,倒是年级主任一直过来跟自己谈心,谈着谈着话题就到了齐晖的日常生活和兴趣爱好。
包括齐晖的基本情况和择偶标准。
校长是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倒是个实在人,她曾偷偷过来跟齐晖说,年级主任已经四十好几了,还没嫁人呢,你要好好把持住。
齐晖就笑着回个不可能吧。默默低下头后又啧了一声。
齐晖教的一年级语文,说来奇怪,他的成绩虽然不怎样,但人还是有小聪明的,该会的也基本会,吹起水来倒也能唬住一帮学生。更何况当今网络这么发达,教学的内容上网找找便是,费不了几个心力。
在上课的时候有个男学生问:“老师,你的粉红领带是女朋友送的吗?”
几个学生也顺着他的眼光望过来
齐晖低下头一看,竟然是上次带狗奴才去买衣服的时候他给挑的,他一直怀疑黄拾是不是色盲,品味差的可以,当下就拿那领带把黄拾脖子栓了,还指着他大笑了几回。
嘴里说着:“这样像不像拴着一条狗。”
黄拾当下就把领带解下来,要给他系上,齐晖摆摆手躲开了。
本来是为了塑造自己良好教师形象才戴的领带,现在看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明天还是穿的休闲点好了。
学生还在那里起哄呢,他只好笑着说了句:人小鬼大——
中午就待在办公室没回家,傍晚下了课觉得有点烦躁,想回家又不想看到黄拾,寻思着要到哪里去玩一会儿,拿出了手机刷联系人目录,一直找了很久才挑了个人打了过去。
“喂,我齐晖——晚上有空吗?”
大学的老同学,一个被齐晖叫做穆何的男人,接了齐晖的电话便开着跑车过来了,拉风的红色科迈罗一停在校门口,便引起一群人的围观。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很高大的男人,穿着黑衣黑裤,绑脚的靴子,纯黑的头发,看得出来是后天染的,眸子是很淡的灰色。
他在众人的注视下一直搜寻着齐晖的身影,一直看到齐晖从校园里出来,旁边跟着一个个子矮小,但穿戴整齐的老土眼镜男。这才高兴地迎了上去,老远朝着齐晖叫着:“齐晖——这里。”
齐晖正被陈东斌缠着正愁摆脱不了呢,一见到眼前依旧很拉风的穆何,简直是见到了大救星,连忙回头跟陈东斌说:“抱歉,有人来接我了,你自己去喝吧。”
陈东斌本来想请齐晖去喝酒,眼见对方被自己缠得就要答应了,没想到校门外出现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穿的稀奇古怪,还戴着几个耳环,在阳光底下亮晶晶的,最后重要的是,齐晖被这人一喊就忙着跟自己道别,不禁有点失落,顿了很久才说了句
“那好吧,明天见。”
当时他根本就没想到明天是否真的能见到齐晖,齐晖也以为自己明天能生龙活虎呢。
他过去搭上穆何的背,穆何笑嘻嘻的回他一个拥抱,又好奇地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陈东斌,询问齐晖,“齐晖,你跟那老土男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齐晖睥睨了他一眼,回道:“你眼里是塞了什么脏东西吗?”
“你能不能说点文明话,你可是老师啊。”穆何戏弄他。
“去他的破学校,我们赶紧走——”齐晖说完钻进副驾驶座。
穆何耸耸肩,朝着陈东斌露出一个微笑,高声说了句:“再见——”
陈东斌有点惊吓,一路小跑着回到学校去了。那个黑衣男看起来并不好惹。
穆何开着车,问齐晖:“要去哪?”
“你店里。”
“这才多少点啊。”
“找女人。”
穆何稍微看了齐晖一眼又转过头回去认真开车,但不解地问:“怎么了,齐晖。”
他是齐晖大学四年的同学,毕业之后关系也很好,还没见过齐晖一副禁欲很久的苦逼样呢,按理说女人都是对齐晖投怀送抱的,这齐晖该不会是萎了吧,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声来。
齐晖不解地看了穆何一眼,问:“你笑什么?”
穆何扯开话题,“刚才那个老土男挺有趣的。”
“你什么口味。”齐晖嘲笑。
“口味无罪啊,鄙视别人口味的才恶心呢,你说是不是,”穆何乐呵。“看他把你追的紧紧的,你逃得那个狼狈样,真是有趣。”
“你个破恶趣味。”
“你没有资格说我,瞧瞧你那堆风流韵事,不喜欢就要说,别把他耍的团团转,你怎么好意思。”穆何是混血儿,说话带着重重地鼻音,声音却是很性感的,要是个女人就会被他撩拨得心里酥麻酥麻的。
齐晖这才醒悟过来,怀疑地问:“你是说那个男人是个基佬?”
穆何看了齐晖一样,像刚认识他似的,许久才鄙夷道:“齐晖,你真是个人渣,怎么没人挖个坑把你埋了。”
人渣,真是人渣,当年知道自己是个双性恋,齐晖还躲了他好长一段时间呢,现在又给他来这套?齐晖,祝你每天都被基佬缠着,看你到时候怎么个冷艳高贵。
汽车快速滑行,往穆何的酒吧开去。
黄拾坐在客厅里心神不宁,他一大早看着齐晖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翻开茶几上的文件找了一下,看到了齐晖工作的学校,穿了鞋子就出门了。
他赶到齐晖的学校,看到校门口被一堆人围堵着,门口一辆红色的科迈罗,旁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的男人。
不一会儿齐晖就出来了,两个人亲密的上了车。
黄拾站在那里,握着拳头,拧得咯咯直响。
6愤怒的暴力反击
车子在某幢外观普通的建筑物前面停下,楼房只有五层楼高,外观是浅灰色,门窗也很小,这么说吧,比普通民居还要不显眼,它就那么安静的立于这条繁华的街道上,旁边是高耸的摩天大楼。
两人下了车,有个十几岁的门童从一楼的门口走出来,接过穆何手里的钥匙,弯腰说了句,“老板请进。齐先生请进。”
齐晖看了穆何一眼,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店啊。”穆何说。
齐晖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上次我去的那家华丽的巴洛克酒吧你给卖了,然后买了这间小民房?”
“半个月前有两个男的在酒吧里为莙秀大打出手,然后其中一个就把另一个给捅了,差点把他命根子都给摘了,当时他带来的几个打手一起还手,把出手伤人的给打死了,脑浆都迸出来了,把莙秀都给吓坏了——后来警察过来录口供,在酒吧厕所里揪出了几个正在吃粉的客人——”
穆何耸耸肩,“然后我就被叫到局子里去了。”
他还以为齐晖会表达一点同情,想不到对方竟然笑了出来,“大老板你蹲了多少天。”
穆何嫌弃地看着齐晖,“五分钟——五分钟后穆安丽把我领出去了。”
穆安丽是穆何的母亲,从齐晖和他相识起,他一直这么称呼她。
“所以你这间民房是用来干嘛的?”
“穆安丽把她的房产回收了呗,上次被带进局子的有几个混黑白道的,她不放心,就扔给我这个——”他知道齐晖心里的小失望,于是凑过来神秘地说:“这里面可是别有洞天啊,先进去吧。”
穆何的酒吧是玩票性质,反正他不缺钱,来玩的都是一些旧友,也有一些是在社交场合认识的,基本都是一些年轻的富二代,大部分都是败家子,几万、十几万的红酒喝起来就跟喝水似的,也不是真的会品酒,就是不想在面子上输给他人。
以前那间门面做的很奢华,极其吸引人,还能做一些新客人的生意,现在搬到这里,外面还没装修,显得极其普通,只有一些常客才会过来。
齐晖跟着穆何进了楼里,走过一段木制的楼梯,眼前豁然开朗。
硕大的水晶吊灯悬于舞池中央,地板是深沉的黑底金边,墙壁都是鎏金图案,在昏暗的灯光下仍旧光彩夺目。
只是里面显得很冷清,只有几个服务生在吧台前擦拭着酒杯。
齐晖向穆何投过去疑问的眼神,穆何抬起手朝齐晖指了指手腕上的手表,意思是:现在还早。接着又说了句,“待会儿就会热闹起来了。”
齐晖问:“那我过来干什么?”
“是你不由分说就要过来的。”
“你不会跟我说明一下情况?”
穆何耸耸肩,抬手叫来旁边的服务员,那年轻的男子走过来,轻声叫了句“老板。”
穆何附耳跟他说了几句话,男子点点头退下去了。
穆何回过身来,一手搭上齐晖的肩膀,领着他上楼,“你不是说要找女人吗,反正她们早早来待命了,由你挑好了,就在楼上。”
“不用挑了,就莙秀——”
“你开什么玩笑,莙秀可不行。”穆何笑着领着齐晖上了三楼,一到楼梯口,一眼望去都是齐刷刷的房间。
齐晖问:“为什么不行?你自己留着了?”
穆何笑笑,一双淡灰色的眸子闪着奇异的光泽,他回道:“别开玩笑了,以后她就是我妹妹了,你找其他女人吧。”
齐晖还想追问,却听见楼梯口传来一阵悦耳的笑声,一个留着直发的漂亮女孩走过来,一下子抱住穆何的手臂,叫了声穆哥,她又回过头来跟齐晖打招呼,一双眼眼睛含着笑意,把齐晖心底看得一阵燥热,她叫了声,
“齐晖哥——”
齐晖对她点点头。这个女人比以前还要漂亮,十几岁时是清秀动人,现在则是妩媚流转。
“齐晖哥好久不见了,你今天怎么会到店里来?”莙秀问,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齐晖身上转着,这个齐晖看起来跟以前很不一样,哪一次见面他不是肆意张扬的,哪里有现在那种憋屈的表情。
穆何对莙秀说:“他上火了,让他泄泄火。”
莙秀一听就明白了,笑着拉紧穆何的胳膊,跟齐晖道了个别,两人下楼去了。
穆何下楼之前还回过头来对齐晖说:“就是你左边这个房间,你轻点,别把我店里的人玩坏了。”
齐晖看着他们两个走了,顺手推开旁边一个房门,里面一个性感的女人正穿着睡裙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一看见齐晖进来便笑意吟吟地朝着齐晖过来,勾起他的胳膊往房间里拉,并抬手把房门关上。
“老板已经吩咐过我了,我会好好伺候你的。”女人身材很好,裸体在半透明的睡裙下若隐若现,把齐晖看的几乎喷火。
女人说:“我是茱莉,先生要先洗澡吗?”
齐晖想了想,时间还长呢,也好——
且说穆何跟莙秀下了楼,进了办公室,两人正在聊天呢,门童突然急促地敲门,得到老板的允许进到办公室后,才有点慌乱地说:“老板,刚才店里进来一个陌生男人。”
穆何看着门童那么慌张,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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