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竞不肯回答,一颗子弹穿过他的脖子,那个时候他还没死,只是脖子漏了气,在车座上痛苦地呜咽。
乔振彪一下子爬上他的车,掏出长刀,把刘竞的头割了下来。
穆安丽远远观战,还是被流弹扫中了胳膊,捂着带血的胳膊,蹿上车,自己开车先逃了。
丁行雨被黑炎推入草丛里,一直趴着,只感觉背上暖呼呼的,艰难地伸手一摸,一手的鲜血。
那黑炎替他挡了一个枪子儿,腹部不停地涌着血。
那天夜里陈五并没有出现,庆六死了个三把头,双方手下死伤无数,说不清谁输谁赢,到天大亮的时候,弹药都用尽了,各退了几百米,僵持不下,又到了午时,众人很快就撤离了。
村民们这才战战兢兢地出门,被眼前红色的炼狱吓晕了过去,放眼望去,地上都是横陈的尸体,黑帮兄弟讲义气,只要还活着的,哪怕双手都没了,只要还有口气,就都被抢救走了,剩下来的真是死透了。
那时候西郊的天空都是红色的。
警察很快派人来清理现场,也被眼前的局面吓了一跳,这是他们见过的为数不多的惨烈的画面,特别是一些刚从警校毕业的,看到无头尸体,还吓得倒抽两口气。
穆安丽开着车赶回家的时候,穆何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他一看见穆安丽一身是血跑进来,惶恐地迎上去。
“妈?妈你没事吧?”
“穆何,赶紧收拾行李,拿好证件,我们出国!”
“怎么了?”
“别问了,快去!”
穆安丽惊慌地跑进房间,扯下袖子,一咬牙,拿起刀子挑子弹。
乔振彪杀了刘竞,他大哥刘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乔振彪身体越来越差,已经是半死不死的状态,未必斗得过刘櫆,当务之急是出国躲躲,等一切都过去了再回来。
穆何站在客厅里,听到穆安丽发出如禽兽般痛苦地嘶喊——
江夏元醒来的时候已是三天之后,他一睁眼便看见自己浑身的绷带,丁行雨看他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枪伤刀伤,有好几处,根本不能去医院,会直接被警察带走调查,他就在自己家的床上整整昏迷了三天。
黑炎腹部的子弹取出来了,他早就换好干净的衣服,站在一旁待命。
江夏元一醒来第一句便是,“齐晖呢?”
黑炎知道头儿神志不清,把时间顺序给搞混了。他正要开口回答,江夏元自己发现了,又问道:“老大呢?”
乔振彪没有事,他那天看着江夏元被台上车子,嘴角抽搐,对着丁行雨说:“努力抢救他。”便不说话了。
夜里乔秀彬自己把锁撬开了,跑到江宅的时候,差点被江夏元一身血吓晕过去。
她转头向着乔振彪吼道:“他这么为你卖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乔振彪心情低落,他损失了太多手下,每一个他都很心疼。
乔振彪觉得光陈太不安全了,他对琴姨说:“跟着大小姐出国,我存折里有好几亿,够你们用一辈子了。”
乔秀彬眼睛睁圆,惊恐地问:“爸,为什么要送我出国!”
乔振彪说:“你不是一向都想陪你那个男朋友出国吗,快走吧,光陈的争斗不会结束的。”如果乔秀彬不走,随时随刻都会遭遇危险。
这段时间他已经派人查清楚那个秦俊生的底细。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人,可是现在,自己女儿要是再不离开光陈,命都要保不住了,那里还顾得上她嫁给了什么人。
他强行把乔秀彬送出了国,并让琴姨过去照顾她。
乔秀彬跟着秦俊生和琴姨上飞机的时候,一度哭着要冲下来。
那个时候陈五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
乔振彪怒火中烧,觉得大受耻辱。
在他带着几个人到不夜城的时候,出了一件事。
不夜城已经顺利讨要回来,一般客人根本不知道在这很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当不夜城在几天内连换两任经理,估计是要改革体制。
乔振彪从不夜城里出来的时候,是晚上。
他只带了十个手下,出门的时候跟丁行雨说。
“我去一趟不夜城。”
丁行雨想派人跟着老大,乔振彪拒绝了。
那是乔振彪最后一次跟丁行雨说话。
说完这句话他便走了。
也成了丁行雨见到乔老大的最后一面。
乔振彪在不夜城外面被刘櫆围堵住了,本来没有下战书摆场,不能随便带人围堵,这样有失江湖道义,可是他刘櫆可是失去了一个亲弟弟,他弟弟还身首异处,全拜这个乔振彪所为。
刘櫆花了数天的时间踩点,就是为了能找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把乔振彪给亲手解决了,以告慰刘竞在天之灵。
乔振彪被围着,露出一个猖狂的笑。
“好你个刘櫆,大摇大摆地走进我们光陈,好大的胆子。”
刘櫆恨恨地说道:“哼,乔振彪,我今天就是来给我亲弟报仇的,你尽管耍嘴皮子,下场都是死。”
乔振彪说:“你十来个人,我也是十来个人,谁死还不一定呢。”
刘櫆的确只带了十来个人,但他却笑得很大声,仿佛故意要笑给乔振彪听似的。
“我是只带了十来个,你的好手下可不一定啊”
乔振彪突然想到什么,心道不妙。
果然,陈五突然领着几十来人从暗处走出来,皮笑肉不笑地朝乔振彪说。
“乔老大,别来无恙啊。”
乔振彪大怒,骂道:“陈五你这叛徒。”
陈五笑道:“什么叫叛徒?乔老大你自己老眼昏花,偏偏宠信江夏元与丁行雨,我陈五只是心中颇有微词罢了。”
陈五的潜台词实际是:我比那江夏元,丁行雨更有能力,能接替你位置的,自然是我。
乔振彪怒骂:“放屁!”
陈五并不生气,只是说道:“谁适合掌管光陈,不试试看,如何知晓?”
隔天乔振彪失踪了,跟着他的几个手下,每一个都被割断了头,头颅吊在不夜城的正门上。
据说凌晨5点钟,有个清洁工大叔打着呵欠推着板车过来,他正站在不夜城门口底下,打了个盹,正想开始扫地,天上突然落下雨点来,滴在他头上。
起初他没注意。
弯着腰继续扫,可一直起腰来,水滴又掉落在他眼皮上。
他用手抹掉,竟擦了一手血,这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我的天
高悬的不夜城正门上面悬空晃着三个人头。
每一个都血淋淋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着血滴。
清洁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一下子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警察很快就来了,把那些个头颅取了下来,发现死亡时间就在一两个钟前,血液都还没凝固。
往不夜城周围找了一小会儿,果然在垃圾箱里发现了三具尸体。
最近的黑帮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市长愤怒,召开新闻发布会,要求警方尽快找出这帮社会渣滓,依法判刑绝不姑息。
方文广接了命令,当下就回局里成立专案小组,拍着桌子说:“我们就趁现在把这帮妖魔鬼怪一举铲除!”
属下们高喊:“好!”
话虽如此,大家心里都没底。
早在改革开放的时候,光陈因为发展的很快,当时就崛起了行行色色的帮派组织,几十年过去了,国家一次次严打,这才取缔了大大小小的组织,而光陈从那时候一直维持到现在,不难想象他的根基有多庞大。
说真的,要打倒这样的组织,只能先把老大给解决了,擒贼先擒王!
但是那个时候乔振彪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74光陈已阴霾四起
乔秀彬并不知道自己爸爸失踪了;她到了瑞士,拨长途电话到家里;没有人接。
乔宅里已经空空荡荡;所以下人都拿了一份遣散费;各自回老家了。
他们只是下人;并不具备打斗的本事,留着也没用。
齐晖找到江夏元的时候,并不知道乔振彪失踪了。
他只管冲着江宅跑进去;并没有人出来拦他。
江夏元众多手下,早在上次打斗中,死的死;伤的伤,倒是那个长发男;还是蹲在门口,一看见齐晖冲进来,一下子站起来,指着齐晖喊:“你被放出来了?”
他以为齐晖被抓进去了。
事实上,当时在场的除了丁行雨他们几个知道齐晖身份的,都以为那个年轻人在摆场开始前被条子捉走了。
当时每个人心里都略为紧张,谁还会注意到齐晖嘴里的那句“方叔叔”。
江夏元一听他叫那的警官“方叔叔”,便猜出了那人的身份。
齐晖的好友里面,方超是个警察,江夏元从小就跟他们几个混在一起,知道方超有个当警长的叔叔,果然十年后,他晋升为局长了。
当下江夏元就放心了。
当时他还在担心齐晖怎么过来了,回去一定要好好责罚黑炎,结果方文广及时出现,把齐晖拉离了危险。
关于黑道的一切事物,江夏元都不想让齐晖涉足。
他不想让齐晖陷入危险。
齐晖就那么被方文广带走了,心里着急得不得了,第二天就直奔火拼现场,只看到满目的血红色,他还在草丛里捡到江夏元沾着血迹的手机,这可把他吓坏了,连滚带爬地跑回警局,壮着胆子把警方收集到的死者资料一页一页的翻遍了,果然松了口气。
又听说有些死者已经面目全非,放在医院太平间里等待确认身份。
齐晖又仓皇的赶到医院,在护士地惊视下闯进太平间,把那些尸体一个一个检查遍了。
同行的法医问:“小兄弟你好大的勇气,有没有兴趣走法医这一道路。”
齐晖早就被那些尸体弄得一身冷汗,摇摇头,没命似的跑了。
一回警局方文广就把他扣住了,说这几天光陈不太平,你就陪着方叔叔好好待着。
齐晖一心要去找江夏元,可又不能明说,只能在警局的院子里着急地踱步,数着日子,眼看着过去了三天,他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方文广不注意,从院子里溜了出去。
方文广之所以会扣留齐晖,完全是因为李建波跟他说:“方叔,我有件事麻烦你,你帮我看着齐晖几天,不要让他乱跑。”
方文广看着方超、齐晖、李建波三人长大,简直就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他知道齐晖爱混,脾气火爆,当下只是以为李建波担心齐晖会在光陈黑帮组织的内斗中遭受危险,所以才叫自己保护齐晖。
这有何难,方文广一下子就答应了。
黑帮摆场过去三天,想来危险也减少了不少,他想想,也就故意放齐晖出去了。
齐晖那性子不能堵着,要不然得憋坏了。
齐晖一从方文广身边解脱出来,便无头苍蝇一样地找江夏元。
他联系江夏元的唯一方式只有那个手机号码,只可惜手机已经被江夏元遗漏了。
齐晖这时候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没问黑炎跟王叔的电话!
一想到这,他就想去江宅看看。
于是便马不停蹄地赶到江宅,一下子冲到他房间。
江夏元果然在,只是全身都打满了绷带,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齐晖一下子就跑到床边,抓着江夏元的手放在胸口。
他差点就要哭出来。
从来没有一次觉得自己这么无能,眼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就那么躺在床上,全身都是伤口,也不知道有多痛,可自己却不能为他分担分毫
江夏元睡眠依旧很浅,他一下子就醒了,睁眼只看见齐晖的头顶。
还是那黑色的短发,江夏元想伸手去摸,他一扯,发现另一只手打着点滴。
“齐晖。”
他轻声叫唤。
齐晖抬起头,两只眼睛通红。
“哭了?”
“痛吗?”
“痛。”
“傻瓜。”
“挨了个枪子儿,从心脏旁边穿过去,差点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江夏元虽然很平静地说着,可是他心里却十分后怕,他想起当时那个场景,还是能惊出一身冷汗。
他刚得到齐晖,还没幸福够,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死。
他有了想要保护的东西,求生的意念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就连帮他动手术的私人医生都说:“这种伤口都能坚持下来,真是不可思议。”
江夏元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重新醒来已是精疲力竭。
齐晖很后悔,他后悔自己当时走了,如果自己没有走,一定可以保护江夏元,就算受伤,他也可以帮他分担一半,那现在,江夏元就不会这么痛了。
江夏元笑笑,扯着嘴角都觉得胸口很痛。
齐晖赶紧把他嘴捂住。
“别笑了,不要说话,我就坐着陪你。”
这时候,从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对着江夏元喊:“头儿,不好了——”
江夏元问:“怎么了?”
“老大他,老大他失踪了”
男孩还想说什么,丁行雨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一脚踹到男孩的腹部,把他踹到地上。
“谁让你过来说的。”你家头儿身体伤成这样你没看到吗?还敢把这消息给透露出来。
丁行雨一早便得知了乔振彪失踪的消息,吃惊之余,就想着要怎么瞒过江夏元。
江夏元一向把乔老大看的很重要,如果让他知道乔老大失踪了,生死未卜,他一定会奋不顾身的跑去帮他报仇。
可他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报得了仇吗?无非是去送命罢了。
他丁行雨花光心思要瞒着,你这小弟倒好,一下就给捅出来了。
男孩倒在地上,捧着肚子龇牙咧嘴的喘气。
丁行雨望向江夏元,果然,自己预料之中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江夏元的脸色从初见齐晖时的喜悦转为吃惊,最后到绝望与愤怒,他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迈开腿要下来。
齐晖吃惊。
“夏元你要干嘛,快躺下。”
“齐晖你让开。”江夏元一手把针头拔了,一下子站起来,他身上的伤口都在作痛。
齐晖生气了,他吼道:“江夏元,你给我躺下!”
“齐晖,你让开,我有些事要做。”
“麻痹的,你想用这副破身子做什么?”
“我这副破身子,也能找到老大。”
“白痴,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想一个人去找你们老大,别傻了,你给我清醒点。”
“齐晖,我很清醒,你快让开。”
江夏元对乔振彪的感情,齐晖不可能会懂。
被乔振彪捡到,养大,让他学习,甚至一度想让他当自己的女婿。不难想象,乔振彪有多么看重江夏元。
可江夏元为了齐晖辜负了自己老大的期望,这一点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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