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孤独,只是想要的不多,可是却一样也得不到。
校长的女儿姓李,有个昵称叫Lily,她让齐晖叫她莉莉。
莉莉跟着齐晖走了挺久,齐晖人高步子大,一不自觉就把她扔在后面了,她只得加快脚步赶上来,一边找着话题。
“光陈变了很多。”
齐晖点头。
“对,跟以前不一样了。”
“对了。”莉莉指着前面的人民广场。“我记得以前那里有个雕塑,现在没了。”
广场上那个雕塑,年代太长,表面的花纹几乎都被磨得十分光滑,据说要换一个新的上去了。
齐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就跪在那雕塑跟前,说要照顾江夏元一辈子,要是那玩意儿不在了,江夏元还找得到回来的路吗。
莉莉见他走神,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
齐晖笑道:“想一个熟人。”
莉莉说:“是女朋友吧?”
齐晖有点愕然,过会儿才摇摇头。
“我没女朋友。”
“那就是前女友了。”
“…………”
“不说就是默认了。你啊,跟我走在一起,没有一个眼神是在我身上的,像你这样痴情的男人可不多了啊。”
痴情?齐晖一听就乐了。
他突然觉得这莉莉也蛮可爱的,比她呆板的父亲直白多了。
两人沿着步行街走了许久,莉莉正建议进去喝杯热的饮料,她从南半球回来的,带的衣服不够,此时正冻得手和脸蛋都红了。
齐晖一见,方才察觉自己太过粗心,赶紧把脖子上的围巾接下来,帮她围上去。
莉莉心想,这男人的体温可真暖啊。
两人正聊得开心呢,前方突然聚拢了一拨人,大声的叫骂着什么,莉莉觉得害怕,拉着齐晖要走,齐晖也顺从着转过身子,但却耳尖地听到一个声音,那粗糙的大嗓门喊道:
“知道我谁么!光陈组老大贴身人员,你他妈撞了我还敢大声咋呼!”
这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分外耳熟,齐晖打了一个激灵,转身走过去,莉莉不解地拉住他,齐晖回头朝她笑。
“我过去看看。”
除了三三两两围观的人,剩下的那些估计都是古惑仔,齐晖挤进人堆里,拍了拍前面一个长发男的肩膀。
长发男被人从身后一拍,吓了一跳。怒骂道:“哪根葱敢他妈偷袭老子!”
他猛地一回头,捋着袖子正准备揍人,一见到齐晖突然愣住了。
“我没看错吧,是你小子!?”
齐晖比起拳头跟他互击了一下。
“别来无恙啊。”
长发男大笑。
“我靠,你他妈改邪归正了?穿得这么气派!”
以前跟在江夏元手底下的这个长发男,如今也升职了,跟着光陈老大金禾。说也奇怪,金禾明明是个不经世事,懦弱无能的人,却能把光陈组管理的很好。
不知情的人当然以为是人不可貌相,但金禾身边的人是知道的,多亏有了丁行雨在身边辅佐他,他才能坐光陈老大这个位子坐得这么顺利。
齐晖跟那人聊了有好一会儿,对方许久才发现他身后站了一女的,洋气漂亮。
长发男嘿嘿笑两声:“小子,不错啊…………”
“你更气派。”
“我哪比得上你啊,美人在怀。”
齐晖干笑两声,不说话了。
他们这边厢正聊得起兴,街角有人大喊救命。
原来是个老太太被抢了首饰,一急之下就急忙喊了救命。
长发男一看,怒骂:“好家伙,敢在光陈的地盘闹事,兄弟们,给我追!”三个手下大声应和,都拔腿跑了出去。
齐晖一看,赶紧把莉莉拉到一边,对她说:“你在这儿站会儿,我去看看。”
莉莉本来想说这热闹有什么好凑的,一看齐晖认真地神色,只好把话憋回去,嘴上应着:“好。”
几个大男人风风火火地赶去追那抢劫的人,拐了几条巷子,人越来越少,借着昏黄的路灯,齐晖跟那长发男看见那混子突然在前方停了下来,没再跑了。
长发男说:“小子,累了吧。”
他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小子,老子劝你自个儿乖乖走出来。”
长发男还想再喊,前面那人突然一声尖叫,整个人跪倒地上。
他腹部被踹了一脚,痛得痉挛。
手里拿着的金首饰被一双从阴影里伸出来手,轻轻抽过去。
躺地上那男的,好不容易爬起来,朝着巷子深处跑进去了。
长发男眯着眼。
“操,谁啊!”
齐晖心脏突然狂乱地跳。
那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仍旧可以看得出是一脸苍白。
高个子,细长腿,小平头,面上是一双黑幽幽的眼睛。
长发男愣了,许久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头头头头头…………头儿?”
江夏元把手里的金首饰往他跟前一扔。
“把这东西还回去。”
长发男稳当地接住了。
“是!头儿,我这就去!”几个人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齐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江夏元轻声叫他。
“齐晖。”
齐晖呆了。
“齐晖,我回来了。”
齐晖站着,嘴唇微张。
“夏元?”
“是我。”
“江夏元!”
“嗯。”
齐晖慢慢地挪着脚,终于,他在最后一刻绷不住了,几乎是冲着过去,一下子把江夏元给抱住了。
“操,你他妈还舍得回来!”
“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你身子真暖。”江夏元把头埋在齐晖胸口,感受着这多年未曾感受过的温度。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让他安心的体温,即使齐晖的体温偏低,却在这样的夜里给着他最为弥足珍贵的念想。
齐晖把他紧紧拥着,仿佛怕他跑了似的,嘴里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
他,很想,他。
足足四年多没有触碰过对方的躯体,但触感仍旧和当年一样熟悉,思之而不得,得到后方才觉得珍贵。
两人相拥了许久许久,仿佛时间都静止了。齐晖这才附在江夏元耳边,轻声问道:“他们说你要关多一年…………”
江夏元低着嗓子。
“表现好减刑了。”
“难受吗。”
“你不在就难受,看不到你特别难受,刚开始进去每天想着跟你见面…………后来你一次也没来过,我就抓狂了。”
那时候齐晖被他爸赶去国外,坚决勒令不许回国。他一听,越发觉得愧疚,赶紧道歉。
“我是个混蛋!”
“嘘,我不许你骂你自己。”江夏元把手指放在齐晖唇上,露出一个笑脸。
江夏元的憔悴是显而易见的,他白天刚从里面出来,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己转了好几站车才回到光陈。兴许是他的气质比较清冷,一路上同行的人都以为这个一脸平和的俊秀青年是个搞文化事业的,丝毫没有联想到他是犯了事,被关了几年才放出来的“前犯人”。
齐晖看着江夏元苍白的脸,忍不住用手摸上去,他心疼。
“瘦多了。”
“嗯,想你想瘦的。”
“蠢货…………”
“蠢货回来了,你还捡我回家吗?”
齐晖笑了,手握拳轻轻打在他肩上。“捡!现在就捡你回去。”
“回去之前先亲一个。”
江夏元把头凑过去,吻在齐晖火热的唇上面。
这个吻一触即发,温热的舌头在口腔里无尽的缠绵着,齐晖几乎要窒息,这是一个疯狂而又漫长的吻,齐晖搂着江夏元的身体,让他和自己紧紧贴合着,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去箍紧眼前这个人……谁也无法离开谁而独立存在,只有从彼此才能找到存活的理由。哪怕是江夏元脸上每一个角落,包括鼻尖,眉头,他都细细吻遍了……
他花了四年多的时间才等到的这个人,迫使他要用尽全身力气去守护,这种疯狂的执念,是融汇到血液里,深入骨髓的…………
江夏元如此着急,他按着齐晖的头,将齐晖吹得很潇洒的发型搞得一塌糊涂,他手指在齐晖身上不停摸索,嘴巴却离不开齐晖的脸庞。
他要用自己的吻,在这个人身上烙下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印记。
在他身上种下自己的味道,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仅仅只属于他一个…………
江夏元力道惊人,他几乎疯魔了,把齐晖重重地推到墙上,这分别已久的躯体,让他意乱神迷。
江夏元激动之极,他一边吻着,手上开始动手撕扯。
夜里很冷,可两人的身体热量足以灼烧一切。
江夏元把齐晖衣服胸前的纽扣扯开,有好几颗纽扣直接绷断了线,跳着滚落到地上。
江夏元看见了齐晖强健的胸膛。
那里有着醒目的一个字。
那是他的名字。
一个元字…………就纹在齐晖的胸口。
齐晖虽然爱混,但从不纹身嗑药,可如今他在胸口留下了这样的东西。
“齐晖…………你这傻瓜…………”
我并不希望你干干净净的躯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齐晖却笑着说。
“还有一个,在我背上,正对着胸前这个字,是我的名字‘晖’…………我是想告诉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在背后默默地守着,守着,一直到你出现,重新回到我身边…………”
江夏元盯着齐晖胸前那个字一直看,一直看,一直到视线全部模糊了,他把齐晖紧紧拥进怀里,整张脸都是泪水。
他爱这个人。
一辈子也是。
到死也是。
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离。
一辈子能爱上一个人有多不容易,而更为困难的是,那个人也刚好爱你…………
【画外音,莉莉夜里在商业街苦苦守着,冻了好久…………女人当自强!交友请勿找基佬】
92我不会写标题了
【九十一】
昏黑的楼梯上;两个人半打半闹的,齐晖背着江夏元上的楼,他脚磕到阶梯,小声咕哝。
“春香这大妈,灯坏了也不花钱修修。”
江夏元趴在他背上。
“嗑疼了吗?”
“笑话;跟蚊子咬的似的。”
“陈太太好吗。”
“她很挂念你;明天还是什么时候跟她打声招呼吧。”
“…………你妈呢?”
“是咱妈,好得很;越活越年轻了。”
“…………你爸呢?”
齐晖顿了顿。
“我们不管他。”
江夏元安静了,他心里感觉到什么;不过旁人都是次要的;谁也没有眼前的齐晖重要。
齐晖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爬到六楼,脚撞到阶梯;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哈哈大笑,翻滚过来,干脆躺地上不起来了。
“夏元,我不是在做梦…………”
“嗯?”
“麻痹的痛死了,你又重死了…………我不是在做梦。”
地板上很凉,江夏元伸出手把齐晖拉起来,拦腰抱住。
“齐晖你是不是变重了?”
“发福了,哈哈哈,女人说这样有魅力。”
“什么女人?”江夏元把他要搂住了,“你敢玩女人。”
“不敢不敢,是我被她们玩…………”他指的是自己那些相亲对象。
江夏元把齐晖抱着到门口,手伸进齐晖兜里掏钥匙,又手忙脚乱的把门打开,进了屋子,把鞋子踢掉,摸黑进了房间。
即使多年没触摸过这个地方,屋内每一个摆设的位置他都熟悉得很,他把齐晖推倒在床上,顺手打开台灯,暖黄色的灯光洒满了整间房间。
江夏元用手抚着齐晖的脸。
“变帅了。”
齐晖嘻嘻地笑,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又多久没以这种状态笑过。
“他们都说男大十八变,我就是越变越好看的那种。”
“我这头发难看吗?”
齐晖伸起手摸着江夏元的脑门,短短的头发茬,还挺扎手的,齐晖说:“像个和尚…………”
江夏元把手伸进齐晖衣服下摆,齐晖赶紧把他的手按住。
“不要犯色戒!”
“呵,你这家伙…………”
楼下是密集的汽车鸣笛声,不远处的河边甚至有人在放烟火,屋外一片热闹红火,这间屋子却是安静温暖的,月色很亮,从宽大的窗子投进来,朦朦胧胧地笼罩着整间屋子,以及那张此时正散发着温热气息的床铺。
那床上是模糊的两个身影,紧紧的叠加着,屋内回荡着浓重的,低沉的喘息声…………
江夏元吻着齐晖的额头,咬着他的耳畔、脖颈。把齐晖痒的直笑,在床上打滚…………那个体温既熟悉又陌生,许久没有人能给他如此强烈的心脏撞击感。
江夏元扯了齐晖的外衣,上衣,动作很着急,手甚至有点抖,刚才在街上看见他,就想把他按住了,如果不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他一定不肯花这么多时间跑回来。
把齐晖赤条条的身子搂在怀里,手环到他背上,摸着背上那个纹身。
“没有下次了…………不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齐晖哪里听得到江夏元这些话,他一下子掰过江夏元的头,用力啃他的锁骨,动手扯开他的衣服,要把他压下去。
但是江夏元很快把手抬起来,把齐晖压倒在床上,他那具发烫的身体很快覆在齐晖之上,感受着对方起伏的胸口。
齐晖胸前那个元字,滚烫烫的灼烧着他的胸口。
这样的情形盼了无数个日夜,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才更可怕,那东西像无形,却是有形,紧紧地压着他,经常让他喘不过气来。
江夏元这辈子只记得两个人的体温,一个是江母,一个是齐晖。
这两人的温度后来成为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温暖,仿佛被他的肌肤牢牢记住,一旦感觉冷了,总会不自觉的想念,万分的渴求…………
齐晖摸着江夏元身上大片大片的疤痕。
“有我在,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
………………
江夏元是在狱中表现好,减刑半年,提前出狱了。
当时他身上仅有刚入狱时带着的几百块钱,全用来当做车费了,一直到找到齐晖之前,本来想先回光陈组,跟金禾他们借一辆车,开回去路滨。
光陈的确变了不少,又或许是在特殊的日子里,年味儿十足,街上才弥漫着厚厚的人情味儿。
他没想到能在街上就遇见齐晖,用他事后想起来的说法就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两个人,无论相隔有多远,冥冥之中总会重聚…………
江夏元回来的第二天,黑炎就知道了。
长发男回去跟金禾禀告了。
于是金禾带着黑炎等人风风火火地过来找人了。
这公寓黑炎来过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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