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在我床边坐下,为我扣好领上的圆扣。
站起身,我整理好了衣衫便往外走。
“景玉。”
推开门,正看见柳如絮披着一条毯,被几个大汉驱赶在破败小花园角落里缩瑟着。
适才还春潮涌动的面庞如今一片灰暗,仿佛融入了这个败落的小院一般。
我不耐烦地回头:“又怎么了?”
大哥走到房门口,立在我身侧:“你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我不是跟你说过,他与日本人有染……”
“我在做什么,你没看见么。他染了日本人又如何,没染花柳便好……”
大哥面色阴霾,径自穿过我身侧走到院子里:“把梁师长送回罗公馆……”
金贵等微一颔首,迈着虎步便前进了几步:“梁师长,请!”
我心情抑郁:“今天我回自己家……不用你们送……”
金贵却挡在了我身前,竟摆开格斗的架势,抱拳道:“梁师长,还请您去罗公馆一叙。”
这时几个大汉也从我四周围了上来。
我望向站在一旁似乎事不关己的大哥:“你要做什么?!”
他不言。
伸手去后腰去摸枪套,心下一惊,竟是空的。
大哥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支枪,苍白的指尖把玩着漆黑的枪体,缓缓地道:“连枪都忘床上……要我对你如何能放心?”
“……”
大哥收起枪:“给我制住他。”
金贵猛一倾身,倏然欺掌就向我攻了过来。
我一愣,连退了几步,险险避过前几招,才从震惊中回神,却见周围几个大汉已然越围越紧了。
金贵脚下步步生风,其他几个人配合着映着八卦阵法,踏着圈子。
透过层层叠叠的人影,隐约看见柳如絮裹着身子立在远处,脸上恢复了血色,嘴角勾出幸灾乐祸的弧度。
那几个大汉离得稍远,我凝神聚气,金贵突然发力,扑上来手刀便削向我的右肩,我换了步子,侧身避过,他一击不中,也立即跃开。
这般斗了十多个回合,金贵陡然一记重击劈向我的颈项。
手刀来势劲急之极,眼见难以闪避。
我翻身往地下一滚,顺手勾起地面上的碎石,便向他双目打去。
他连跳开避过,横过右臂,右手拇指与食指勾出爪形,再次近前。
我体力渐渐已有不济,金贵气息间却丝毫不乱。
起初八十多招,没分出上下,我后面却落了颓势。
他守得紧密异常,我每出手,四面连环进取,却奈何不得他半点。
掌法一变,我出手全是硬劈硬斫。
“走!”
金贵大喝一声,几个大汉忽然同时向我扑了过来。
瞅住了我身后的空隙,便团团把我压在了地上。
双手叠在背后,我被拖着身子,跪在大哥面前,双膝触到青石板透出寒意。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上早消逝了适才冷冽萧然,已满溢了平日中温和儒雅。
“景玉……世道险恶,你又如此不济,还是跟我回家罢……”说着他轻轻笑了,“上次我们约好的事,也一直没兑现……”
我愤恨地瞪着他。
“武哥哥……”这时柳如絮裹着襟布跑过来,伸出半截赤裸的玉臂,抓着领口不让襟布落下。
“我……”他带着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微笑,深情地看着大哥。
大哥也转头看着他。
柳如絮稍松了一些外面的裹巾,露出小巧玉白的双肩,便向大哥胸口依偎而去:“谢谢武哥哥为我出气……”
大哥侧身避开,却对金贵道:“送他去‘月容’。”
温柔的表情凝固在少年的脸上。
“什……什么……”
月之容华,据说是罗氏门下,一处招待贵宾的好去处。
“武哥哥……”
“武哥哥,我……”
“武哥哥,如絮知错了……”
他挣扎着娇小的身躯还想扑过来,却被身后的金贵制住,长发凌乱。
我被塞上罗公馆的汽车,柳如絮双目一直落在大哥身上,他凄然地看着大哥向我走来,凄然地看着他随我之后上了汽车。
“武哥哥!!”柳如絮忽然撕心裂肺地叫道:“天地可鉴,如絮从未负过你!”
“开车。”大哥坐在我身旁,淡淡地吩咐。
车启动,少年和那破败的小屋,也在视域中渐行渐远。
35、第 35 章 。。。
车启动,少年和那破败的小屋,也在视域中渐行渐远。
就在呆滞的一刹,忽觉一阵刺痛,回过头,只见被绑缚着的双臂上裸露出的一段皮肤,正扎着一个细小的针头。神经瞬间便绷紧了。
和我一起挤在车后座的金贵,手上不松,面无表情地微一颔首:“梁师长,得罪。”
大哥从前面侧过头来,瞟了一眼我的手臂,淡淡地道:“景玉,你放松一些,别让钢针断在你肉里。”
手臂从针扎处酸麻起来,眼前阵阵眩晕,景物都远远近近地有些晃悠了。
早知道有这一着,再遇见,心里还是膈应。
模糊的视域中,大哥看着注射的针管:“都打进去一半了,你这么给我杠着也是多受罪。”
憋着气息,针似乎被绷紧的肌肉弄弯了。
金贵一手不动,另一手却从身后的包中又麻利地拆出另一只。
“景玉,你这是何必。”大哥的声音中透着凉薄,响在耳边,却好像有回音。
对肌肉的控制力正在渐渐变弱,我卯足了力整个身体朝着金贵肋下猛撞过去,车身微微一歪,金贵扭曲着表情,咬着牙拿第二只针管去插我的背。
针没扎进去,针头废了。
大哥不咸不淡地对司机道:“你好好开,不要晃。”又转过头来对我道:“景玉,其实我一直对你客客气气的,对不对?你非要我拿外面那套狠的对你?我不太习惯。”
“滚!”
大哥沉默了一下,半晌轻轻开口:“你是没忘了吧,那个小公馆外面,守着的可都是我的人。”
我一愣,被插着断针的地方微一痉挛。
“你……你什么意思?我们当时不是讲好的么!你别动他……”随着药性的蔓延,身体渐渐麻痹,似乎思维也同时被麻痹了,我终于反应过来。
大哥笑了一下,对金贵道:“打针吧。”
“这药专门让人给你配的,药性温和,你放安心些。”
景色飞逝,我瘫在后座上,心中想忖度着局面,脑中却昏昏沉沉一片暗。
大哥之后的路途都一言不发,汽车驶进罗公馆花园,他这才转过正脸来:“景玉,等会儿好好下车,人多,你仔细着,我扶你。”
闭上眼睛,我没理他。
大哥吩咐金贵:“把梁师长手上的绳子解开。”
车门开了,大哥半搂着我也就上了楼,进了卧室被扶到床边,我就仰面栽上去起不来了。
大哥背过身子锁好门,我手脚都残着知觉,就是头昏没劲儿。这次的药……还真跟上次药效不太一样……
伸手摸索着身上的衣衫,闭上眼睛,忍着眩晕感一颗一颗开始解扣子。
落锁声音响起,脚步声近,在头前停住。
睁开眼,见大哥立在床边,面无表情地默然看我。
扯开领子,把领带贯在床上,露出胸膛:“你……你妈逼看什么看!把春红叫过来啊!”
大哥缓缓伸出手,冰冷的指尖抚在我额头上,淡淡地道:“不急。”
“不急?!”我冷笑,“这个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我只想要你以后多珍惜自己,别尽往身上揽幺蛾子,蹚浑水。”
“放屁……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管……用不着你操心,上次答应你的我也不赖,今儿就给你办妥了……以后别老管我闲事!”
“闲事?”大哥的手在我颈项上停了下来,指节顶住我的喉骨,眯起眼睛,“外面都知道我因为柳如絮对你不敬就把他给雪藏了,台都没让他再登,你再过去睡他,真要传出去,又把我置于何地?”
我用力笑出声来:“还不是你搞不动,我才帮你过道手,也不枉你在那婊子身上花那么多钱!”
大哥移开手,面无表情地开始解我的裤子。
“这种小事,罗先生还要亲自动手?”我看着他,皱眉。
他不说话,却猛地握住了我暴露在空气里的中心。
“唔……”
俯下身子,他靠在我的耳边:“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对她们感觉不太好。上次你跟春红,似乎很不舒服。这次你舒服了,指不定就能怀上。”
说罢他一手握着我的,另一手单着解开了外套,只剩一件净色中式亵衣,侧身便上了床。
视线发昏,只见他一身白——纯白的衣衫,玉白的皮肤,苍白的唇色。
只余一双黑得不见底的瞳仁,和额前黑色碎发凌乱。
“……你……干什么?”
他整个身体靠过来,带着淡淡的墨香,贴着我身侧躺下。
冰凉而柔软的嘴唇触到我的额头,手却娴熟地顺着我的上上下下起来。
“你……住手……”
“为什么?你不是对女人不行么?我帮你……”
我喘着气,自己那玩意儿却在他手里服帖。
“我不喜欢……你下去……”
“是么?”他睁着漆黑的眼看着我笑了,深如镜湖的眸中映出我狼狈的倒影:“可你……比春红那时候,站得快多了。”
“奇……奇怪……你不觉得奇怪么……”
大哥撑起身子,白色的亵衣里透着洁白的胸膛,趴着望我:“这有什么奇怪?我们小时候,一起扒窗棱,不是经常瞧见娘这样给人做?”
“唔……”
他加快了力度,我喘着气闭上眼睛。
“放……放手……”
气息靠的更近了,他隔着一件薄衣贴着我的胸膛,眯起眼睛笑。
“嗯……嗯……”
他低下头,细碎的黑发扫在我的脸上,我别过脸,颈项上满是湿滑黏腻的触感。
“别舔……”
他用大腿勾住我的,轻轻摩擦……在勾住的唇角中,恍惚间只看见若隐若现的红唇。
羞耻……带着羞耻的罪恶感……还有带着羞耻和罪恶的快感渐渐把我淹没了……
另一双带了暖意的手摸了上来,这才发觉,原来暗格的门已经开了,春红未施粉黛,竟剃着男孩的平头,一块白布把胸口裹得严实,
她背对着我,只露了一个秃脊秃瓢,便朝我身上坐了下去。
她的影子又很快被大哥挡住了。
下巴被抬起,唇边落下轻轻的吻:“看着我,不要看她。”
目光对上面前被细微的汗水沾湿的额头,黑发沾在额前,我一瞬间恍惚。
下面早已被包入一个温暖的场所,不断地刺激着我的神经。
面前的脸越来越近,交换着呼吸,他伸出舌头舔着我的嘴唇,我们自然而然地接吻了。
他的吻技似乎尤其高超,在接吻中,我便在那个温暖的地方达到了巅峰。
不知是这次的药太狠,还是人太疯狂,这样的过程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次,我在后面渴求的吻中,渐渐陷入了迷幻……
36、第 36 章 。。。
睁眼,一片白光眩目,只听一个声音在不远处说:“醒了?”
定神,却见大哥穿着白衫,迎着日光坐在窗前看报,一脸和蔼地望我:“看你睡的,都已经中午了。”
“嗯……”我坐起来,伸手抓乱了头发,前夜的记忆模糊,似乎只剩了个轮廓。
他放下报纸,又把许久不见戴的眼镜也取下收好,端起桌上矮圆茶壶,倒了杯水向我走来。
我愣看眼前的虚空,兀自搜寻了一阵,些许细节才渐渐清晰,不知为什么,胃却有些难受的反呕感。
抬头,他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一身干净的竹色长衫,发际平整丝毫不乱,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轻声问我:“中午想吃点什么?我让人做。”
推开他递过的水杯,我皱眉:“我不想喝水,你先下去,我穿好衣服,过会儿就走。”
大哥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又转身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崭新的长衫和内衣。
我接过来抖开衫料,见他还立在那儿看我:“我不是说叫你先下去么?”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他问。
“我不想说这个,你先下去。”
他却走近了一步:“这次因为你,我做了很多调整,后来你也没有觉得不适,舒服了大半夜,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我把衣服朝他扔过去:“我不满意的就是你!”
大哥一怔,衣服从他面上落下去,他足下一动不动,面上却勾起了嘴角,从竹色袖口中露出指尖抚上玉色的扳指,笑了:“怎么会?我技术很好的,你昨天也一脸舒服的样子。”
“你少给我扯这些,这次不管春红怀没怀上,我不干了!”
穿好内衣,我把外衫往头上套。
“你上次答应的,可是怀上才算。”他坐回了看报的椅子里,撑着下巴淡淡地道。
“我原先是答应你怀上才算,但我没答应你这么两次三番拿药折腾我。”
“景玉,这么多年,你说我对你怎样?”
我从他脚下捡起外套穿上,活动了下肩膀:“以前装样的时候么,还行。自从成了罗先生,你对我的好,可不就只剩钱了么,还老管着我。”
“你这样看?”
走到镜前,我对着镜子整理着衣衫,又将头发梳好了,又抹了点香油:“嗯。”
回过身,习惯性地用摩登的舞步转了一个圈:“行么?”
他一怔,随即笑了笑:“英俊潇洒。”
“这个自然。”
“下楼一起吃饭吧。”大哥从椅子上起身。
“嗯。”
刚起床的气儿似乎渐渐顺过来了,忽然想起什么,我走过去靠着窗棱看他:“对了,我听佣人喊你少爷,那还有个老爷吧,怎么从来不见人,江湖上也他的传闻也少。”
窗外的阳光将我们罩了起来,他微微眯起眼。
“七年前,他老人家烧烟泡中了毒,后来卧床不起,不能说话不能动。我不愿他在人前折了面,就送去一处僻静地方休养了。忌讳的事儿,大家自然都不愿讲。”
看着他淡漠的神情,我不禁勾唇:“是你不让人讲吧。”
“这是罗家的丑事……家丑不外扬。”
“呵,可都以为是罗家的仇家……”说着我顿了顿,轻声道,“你下手还真狠。”
他在阳光下淡淡地笑了,有些飘渺的味道。
“其实,我也就对你一人好。”
楼下厅上用完了中饭,在罗公馆下人们探究的神色中,我坐上汽车,大哥亲自送到门口:“景玉。”
“又怎么了?”
他在车窗边俯下身子:“世道沉浮,长点心,别让人有可乘之机。”
“行了行了。”
我摆了摆手,踩下油门,汽车便轰的一声,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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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见走的时留在案台上的药膏瓶子里少了一半,饭倒是全没了。
转到厅上不禁一愣,映入目中的竟是鲜艳的旗袍,暗色的红唇,时兴的卷发……鼻尖还飘着一股淡雅的女士香水味……只见她正侧着身子靠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显出曲线凹凸,拿一个首饰挑着指甲。
抬头看见我,她眯起眼,拉出几条细细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