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gl)豪迈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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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侠gl)豪迈仙生-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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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一个和尚躺在残破的庙宇中。光头上有九个戒疤,僧袍又脏又黑还全是补丁简直是个百衲衣,黑黑的脚上一双僧鞋,这当然是个和尚。

庙宇的顶盖已经全都破败了,就像一块被洗了几千遍的抹布,看不清楚原本的油彩。神台坍塌了一半,披红挂彩的女神像被岁月和冷漠侵蚀了,从美丽高贵的仙女像神女像变成了风烛残年的娘娘像。神台后天宫的壁画,环绕神台的青鸾彩绘,列在神台两侧的仙童玉女,都在这无尽的岁月中腐朽了。

和尚静静的看着房梁上的彩绘:这是十四年内修建的庙宇,因为在十四年前此处是敌国边境。这庙宇也曾大放异彩,在这荒芜的边境成为人们心灵的支柱,或许还有些情窦初开的少年以神女的摸样为迤恋的对象,但现在,这庙宇连给自己挡风都做不到。十四年前的自己,正是率性仗义,在两国边关纵横驰骋的侠客。

和尚摇了摇头,轻蔑的笑了笑。拿起一块干硬无味的杂合面小饼子,费力的咬下一点,慢慢嚼碎,合着唾沫咽了下去。闭上眼睛都能想起那时候的样子,椎帽下那年轻而狂傲的面容,枣红宝马上翠绿的衣裳在飞沙中飘荡,纵然一切都是灰突突的,只有自己手中那把刀永远璀璨耀眼,急如惊雷快若闪电。

神台上的塑像和这个和尚一样,衣裳肮脏残破。神像脸上的粉彩在风雨过后斑驳,和这个黝黑的和尚一样,看不清楚面容。

神像缺了一条胳膊,或许是被顽童投掷石块打掉的,或许是恶棍为了炫耀胆大而砍下的。

啊,那胳膊在和尚的疤瘌头下当枕头。

黝黑的和尚,穿着一件洗了又洗,补了又补的僧袍,真是个苦行僧的摸样,纵然不是得道高僧也是个贫穷简朴的僧侣。脚下一双露着肮脏脚趾的千层底百纳鞋。身上脸上手上都很脏,看不出本色也看不出年龄,更看不出男女。光头下,只能看到两道稀稀拉拉的八字眉,眉下是一双闭着的眼睛,睫毛短的像是剃去的。

破庙外,冷风呼啸,满地荒草,稀拉拉的病树之间有一两只瘦弱的麻雀有气无力的鸣叫。万物凋零的寂静。庙门半遮半掩,在这凄厉的荒野中,这破败危险的庙门露着一条缝隙似乎暗含危机,可是又再正常不过了。

和尚闭上眼睛,闭着眼睛,思考。

我在三天七个时辰前睡在描金百子拔步床上,在挂着女儿新绣的小笨荷包的销金帐中,枕着最柔软的丝绒鸳鸯枕头,盖着轻薄的如同不存在的纱被。床内侧的缝隙中,在最适合拔刀的地方放在一把短刀。床边的地毯上睡着四个值夜的女武士,冷了立刻有人关窗,热了有人打扇,咳一声就有人端上温水,要起夜时也有人拿来恭桶。

现在在荒山野岭狼狈逃窜。

和尚的僧袍撩开,露出腹部的绷带。空气中弥漫血腥的气息,浓郁的近乎死亡。

和尚似乎不觉得身上有什么痛楚,脸上冷静而沉默,露出一种沉思的神情,垂着的眼眸时不时的抖动一下,显示还活着。因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生命特征,呼吸低弱的听不见,身子一个多时辰不动一下。

思考,拼命思考。现在除了思考,他没能力做任何事。

为什么我会落入这样的境地?因为受伤了。是谁伤的我?是丈夫,知情知爱的良人,被自己和弟弟一起养大的丈夫。丈夫为什么要杀自己?不知道,丈夫没有任何不满,夫妻间没有利益问题,关系也很亲热,自己没有挡他的路,他也没什么上进的空间。就算他想当皇帝,也不用杀我,他的权势地位圣宠让他已经是立皇帝了。杀自己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问题就在于他为什么要杀自己?没有答案。

任何一个女人,被自己相守二十多年成婚十多年的又感情甚深的丈夫一剑贯穿了腹部,没死,但丧失几天的思维能力,或者心乱如麻无法思考问题,这都是很正常的。

但方帝姬并不认为自己正常,正常女人达不到她的成就,做不到她做得到的事,也没能力匹配她的丈夫。

所以,她现在分析不出丈夫为什么这样做,这就是失败。三天过去还分析不出来,非常失败。她不能容忍自己有丝毫的失败。因为在她的一生中,绝大多数失败都代表着不用在担忧不用思考任何事——死亡。

是的,这个光头的又黑又丑,坦露着受重伤的腹部的和尚,是个女人。

是一个在两天前,高贵典雅,雍容华贵的女人。有着胜过皇后的权势和气度,也有和公主一样的地位尊荣。高车驷马,轻裘广厦,享人间至高富贵。

就算在现在,她的口中含着千金难买的稀世珍宝‘定神珠’,这是一颗可以吊住性命,让重伤之人只要不饿死渴死或腐烂掉,就能伤愈活下去的宝珠。她腹部抹的是药神存世的最后一瓶金疮药,药效自然高过其他金疮药千百倍。而裹住伤口的白布条,是在皇宫中都难得一见的火浣布,扔进火里毫发无损却被火焰洗的一干二净的布。那干涩难以下咽的饼子,实则是一种既饱腹又补气血的药丸子,饼状的药丸子。

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在被毒剑刺穿腹部割伤脊椎之后,又活了三天七个时辰……现在是八个时辰。

她艰难的动了动,有手臂撑起自己的上半身,勉强看了看门外。门外依然是一片苍凉,幸好这里没有狼也没什么野兽,所有的野兽都被生活在这里的贫穷的人吃光了,就连老鼠都看不到一只。否则重伤瘫痪的自己,只能靠着药粉的味道去躲避被活活啃干净的下场。

不得不说,儿子们,曾经的小公子现在的少将军们对我的伤势料理的很好。这样思虑周全的孩子,现在大概被人料理了。

接下来怎么办?不,我什么都做不了,以现在的伤势,就算逃到敌国得到援助和治疗,也会以虚弱无能的身份,被软禁和利用。甚至于,我的身份……一旦我进入敌国,留在本国中的所有力量和势力,都会被人监控,准备剿杀。

现在有几个选择。一,撑着活下去,或许最后一个义子也会死,或许我也活不太久,但不会让伤害自己的丈夫毫无损伤。二,把一切都交给王乾,让他代替我活下去,代替我报复,代替我杀了丈夫。三、慨然赴死,保住王乾的性命,却让陈良、金黑娘和十娘子白白送死。

一个猎户打扮的少年敏捷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只瘦弱秃老的麻雀和一捆干柴。他身上行伍之气极浓,面上满覆尘土眉梢眼角带有疲惫,却掩不住干练霸气。“干爹,只有这么两个小玩意,一人一个吧。”

“你都吃了。我有药丸子就够了。”和尚的声音嘶哑干枯:“水喝完了。”

少年微微皱眉:“我没找到水。”他晃了晃自己腰间的皮囊,里面也没有水了。熟练的在麻雀脖颈上开了个孔,把血控出来滴在随身带着的一只小金碗里,端到和尚嘴边扶着那疤瘌头,喂了半碗血。血虽然不是水,却也聊胜于无,方帝姬喝完之后就没那么干渴了。少年见她脸上的表情舒服些了,高高兴兴轻手轻脚的扶着她躺好,连忙举起碗张大嘴,把碗底的几滴血控进自己嘴里。然后轻手轻脚的在下风口烧火烤麻雀。

“为娘舍不得你。”方帝姬嘶哑的声音在残破的庙宇中淡淡的飘散:“我虽无常人一般的童年,却也知道,似你这般年纪的少年,正是逍遥自在,仗剑江湖品诗论文眠花宿柳的时候。”

 第二章

三天零七个时辰前。

一乘杏黄色鸾轿落在威风凛凛的门楼前,一旁的宫娥彩女抢上前掀开帘子,露出一位丽人。随在鸾轿后的白衣少年翻身下马,把缰绳扔给小厮,正了正头顶公子冠,整了整衣裳,走上前道:“母亲,咱们到家了。”

丽人头上簪环玉凤金钗错落有致,正中一只攒金红宝石七尾鸾随着步子乱颤,脑后一只九连环样的坠子压住头发,一侧插了白玉耳挖簪子,另一侧则插了两只纯金福寿簪子,发髻是居中庄正的妇人高髻,显得既威严华贵又美丽适宜,正合她的身份年纪。耳坠明珠玉环,脑后垂下两道束发红绣带,大红发带绣的是金方胜,英武与妩媚并存。

身上是翠绿色宫装,牛皮镶金宽腰带上没有环佩却有两只鼓鼓囊囊的荷包还拴着一把鲨鱼皮鞘的快刀。

足下蹬着一双鹿皮面牛皮底上绣五彩的快靴,走起路来龙行虎步威风八面。

这身打扮,定是宫中贵人。

进了广亮的大门,方帝姬忙往正堂走,待听到身后朱红大门关紧的声音,忙不迭的说:“这些累赘架势真够麻烦的。我皇嫂的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就凭她那一头的珠翠首饰就够累了。”

白衣少年一手抽出把扇子猛劲扇风,另一只手连忙扯开领口往里灌点风,道:“国母皇娘又不像您,用不着和人厮杀搏斗,也就不怕闪躲的不灵活,首饰沉点就当是强身健体了。”

“偏你会胡扯。”方帝姬笑骂了一声,脚底下不停,扬声道:“翟娘,内宅怎么样?”

“回夫人,大小姐练剑已毕,吃了两碗麻将凉面三个枣馒头喝了两碗小米粥就去读书了。大少爷一大早被舅老爷接去了,小厮们都跟去了。二少爷昨晚上贪凉早起偷喝了杯冷酒现在有些发热,服了药刚睡下不久。”

方帝姬点点头:“老爷呢?”说话间已经到了中堂,白衣少年拱手作揖,就去一旁喝酸梅汤了。

方帝姬转入内室,几个穿着襦裙的仆妇伺候着她卸去头上的首饰,只留下清清爽爽的四只金钗一朵宝石花,身上的衣裳也从宫装换做深绿色的直裾,外罩同色纱氅,直裾上有些原本的暗花,纱氅上则是嫩绿翠竹。

一边被熟练的仆妇们又轻又快的伺候着,内宅管家翟娘道:“回夫人,老爷刚下朝回府,在书房里和几位清客吃饭。今儿老爷上朝的时候又被弹劾了,说是身为宰辅不举贤才不罚庸才,皇上当即让他挂冠自省,老爷面不改色的应诺。下朝之后弹劾老爷的一群人在五方楼设宴庆功,席间还说要让老爷再也拿不着兵权呢。”

方帝姬抽空呷了一口酸梅汤,笑道:“皇兄正叫我和他去郊外游乐宴饮呢,我还奇怪老爷那么忙哪有时间去宴饮,原来真有时间了。竖子不足与谋,那些人闹的再厉害,皇上知道老爷的用处,太子也知道不能重文轻武。得了,我去看看老爷现在怎么样,说不准又借酒浇愁呢。”她哈哈大笑,散着怀解下软甲丢给翟娘:“给我收着。”

翟娘按住方帝姬解刀的手,有些担忧的说:“夫人,您去见老爷解剑卸甲是没错,若有他人在场时,防备些。”

“翟娘说得对。”方帝姬顺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哈哈大笑的开门离开:“翟娘真是个可人~”

翟娘红着脸跳脚:“多少年了你还没变!改改这坏毛病吧!”

一路上的丫鬟仆妇家丁院公纷纷打千施礼,她眉梢带笑脚步轻快。

方帝姬满面春风的站在书房外,听着里面几名轻客为了‘皇帝误信奸臣’唉声叹气,为了‘老爷被污蔑’痛心疾首,说了半天只是文人空谈。

方帝姬站在那儿,袅袅婷婷的翠绿身影和头上垂下的两缕红绸像是千娇百媚一枝花,她又偏是个豪爽大气不拘小节的人,一只脚踏在汉白玉的棋凳上,对门旁的小厮勾勾手:“都是谁?”

小厮跑过来打千:“回夫人,老爷托词身子不舒服去湖边清凉亭休息了,里面是几位老腐儒。”

方帝姬一挑眉,转身就走。只留下几名听见声音走出来的腐儒对着她的背影赞颂些“帝姬娘娘英姿飒爽。”“帝姬娘娘名不虚传”“帝姬娘娘英武不凡”的废话。

白衣少年由跟在她身边,走到了荷花池旁绕过假山的凸出处,就瞧见了一座石室,俗称雪洞清凉宫的就是假山中的石室,他道:“娘,我在外头。”

方帝姬嗯了一声,在荷香用宝刀拨开树枝,瞧见了丈夫。她一身绿衣站在绿树旁,恰好似淡妆浓抹总相宜,像个青翠可爱的山中精灵。方帝姬道:“你怎么在这儿呢?现在外头没那么热,这地方更冷了,你别着凉。”

雪白的石室中,他一身不染纤毫的白衣,清淡素雅的站在那里,恍若神仙一般。剑眉星目蕴含千种温柔,唇若涂朱吐露万般爱语,默默无言的站在那儿,那种浑然天成的威严与文武兼修的气质便足矣倾倒众生。这边是国中宰辅,以军功拜相,几经历练终成首辅。这是个中年人,健壮而英俊的中年人,他做到了任何女人对丈夫的全部要求,温柔体贴、权势地位、英俊潇洒、忠贞不二,无论在床上床下他都是极好的伴侣。他只属于方帝姬一人。

“我不冷。”他的声音轻朗而斯文,还带有一种军旅生涯造就的威压:“看见你我就热起来了。”

方帝姬丰盈美丽的脸庞上露出一个清澈的微笑,微微疲惫却欣喜的笑着,走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手:“不必担心朝堂上的事,你是官场上的巨擘,我又是江湖上的总瓢把子,咱们夫妻二人相辅相成。皇兄虽然信你,可总不能让你一家独大,隔三差五的打压打压你,也让其他反对你但忠于皇兄的人有些喘息的机会。咱们俩对人客气,咱们手底下的人有时候做的挺过分的,反正我是尽力约束了,总不能因为办对了事罚他们。”

“我知道。”他的手很大,手指健壮有力,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她的笑颜依然美。

方帝姬倚在他怀里,忽然轻轻抖了下,这雪洞清凉宫可能太冷了,冷的她都有些失去知觉产生刺痛。但这是不可能的,以她这三十年的内力,绝不可能被这小小的凉爽冻成这样。她大叫了一声,猛的运掌拍向他的心口。

白衣少年听着这叫声不像*的声音,立刻探头过来,要问发生了什么的话说到口边就顿住了。

他看到方帝姬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一片殷红从她身下晕染出来,在那白玉的地面上何等触目惊心。雪洞中还传来机关运转的声音,应该是杀人者逃跑的声音,但他无暇去追。

连忙从荷包中摸出解毒丹和续命丹给方帝姬含在嘴里,看了看她身上的伤,被血和衣裳糊住看不清楚伤口,但从匕首没入的深度来看是重伤,而且伤了脊椎。只好先点住穴道止血,却发现此处受伤极重,就算点住了穴道也只能减少流血量。

白衣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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