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性那么好,不会背熟李白、杜甫的几首诗吗?什么‘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什么‘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等等,那很好记呵!”
秀姑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禁笑起来。
墨明智说:“好啦!秀姐姐,你说我扮什么就扮什么好了!我想早点赶去成都呵!”
秀姑将一个布包包交给了他道:“你的衣裤都在里面了,你回房间里换上吧。”
墨明智回到房间,打开布包包一看,有两套不同颜色的儒服头巾,一双白底皂靴,还有一把描金的纸扇。他心里想:我要纸扇干什么呵!两套不同颜色的儒服头巾,一套是湖水蓝色,一套雪白色,都是上等的绸缎绢料制的。墨明智感到路上白色易弄脏。便选了湖水蓝的儒服穿上,束上腰带,穿好鞋袜,戴上头巾,步出房门时,众人一看,都愕异了。这真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墨明智穿上进—套儒服,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俨然一位翩翩的文雅美青年,连秀姑也看得心动了,可惜自己年纪大了,将来不知谁家的女孩子,获得此佳婿。
墨明智见他们这么望自己,不禁自己也向前向后地望了自己一下,问:“我不像吗?我早知道我自己不像—个读书的秀才,还是别穿了吧。”
神算子夫妇连忙说:“墨少侠,像,像极了!我们—下子几乎认不出你来。”
神龙怪丐说:“小怪,看来你会变呵!穿上了这身衣服,变成一个风流书生了。”
墨明智仍不敢相信:“你们不会骗我高兴吧?”
“嘿!墨少侠,我们骗你干什么呵!”
秀姑问:“你怎么手中不拿一把扇子的?我不是给你买了一把么?”
“拿扇子干什么?这天时也不热呀!拿了,人家不奇怪么?”
“嗨!一个秀才,手中不拿把纸扇,显然不够斯文了,别人看了才奇怪哩。”
神龙怪丐说:“对,对,对!我老叫化所见到的秀才,不管天冷天热,手中都有—把扇子。小怪,要是你手中有了一把纸扇,以你浑身少有的真气,它不但是一件表明身份的东西,也是一件很好的防身武器,还可以当成判官笔,点人穴位,你还是拿了它的好。小怪,你会不会使扇子这门武功?”
“我不会呵!”
“既然这样,小怪,你干脆在这山谷多住一夜,我老叫化有一套扇子武功的招式,虽不算上乘,但也足可与一般武林高手过招,你不嫌弃,我就传给你吧。到时,你不得已要与别人交手时,使出这一武功来,别人也一时不会想到你是九幽小怪。因为所有的武林高手,都知你不会使兵器。”
神算子夫妇也说:“少侠,既然这样,你就多住一夜吧,赶去成都,也不在这一天两天的。”
墨明智见众人这么热情为自己,不好拒绝,朝神龙怪丐一揖说:“那我先多谢老前辈了!同时也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怀。”
是夜,神龙怪丐便在岩洞口传授了一套扇子武功给墨明智。这套武功,虽然与天罡打穴剑有些相似,但却比打穴剑法上乘多了,不但可打穴,更可以张开扇子防对手突发的暗器和挡住敌手偷袭的任何兵器。何况墨明智一身的怪异真气,一旦真气运用,别说是一把扇子,就是一根草,也可成为一件厉害兵器,一旦相接,便可以将敌人手中的刀剑震飞了,而手中之草不会断折。
神龙怪丐这一套扇子招式不算复杂,也与天罡打穴剑法一样,三十六招式,加上墨明智的记忆力不同常人,留心看了两遍,便记在心上了,抖展出来,不但一招不乱不漏,而威力更比神龙怪丐凌厉十倍,看得神龙怪丐也心惊起来。暗想:这小怪有这一身奇厚的真气,足可以与一代奇侠一枝梅相媲美,要学任何上乘武功,简直是易如反掌,唾手可取。要是这小怪真的成为中原武林之敌,那恐怕是一场武林的大灾难了。看来,我老叫化得想办法,别叫中原武林人士将这小怪逼到绝路上去,一旦小怪走上绝路,性情大变,或者成为邪派人物,那恐怕无人能制服了。于是他语重心长地问:“小怪,那么多武林正派人士与你为敌,千方百计地要追杀你,你恨不恨?”
墨明智半晌才说:“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苦苦地追杀我,我可没有招惹他们呵!”
“不错,武林正派人士中,有的不明真相,在所谓的‘侠义’份上,不分是非,不辨皂白,他们不知道自己干了糊涂事,还自以为是为武林除害,才追杀你,当然也有的是用心险恶;有的动机不纯,想杀了你而扬名,对后两种人,你也不恨么?不想将他们杀了?”
墨明智摇摇头:“我是有点恨,但我不会去杀他们。”
“可是他们一心想杀你呵!”
“我躲开他们。躲不了,我可以跑。跑不了,我只好与他们交手啦!”
“你不主动杀他们?”
“我不会主动的,除非他们把我逼急了,那我也只有将他们打伤,叫他们追不了我。”
“好!小怪,有你这句话,我老叫化放心了。小怪,现在中原武林人士大多数不明真相,不了解你,但总有一天,水落石出,他们会成为你的好朋友的。”
“老前辈,我知道,而且我也碰到过,像佟家两位哥哥,他们初时是想捉我的,后来我们就成了兄弟啦!”
“佟家兄弟?是辽东那两个小疯癫?”
“老前辈,他们可不疯癫,为人可好了。我总感到,世上是有些坏人,但好人也很多呵!”
“对,对!好人是人多数。小怪,明天你去成都找你的小兄弟,万一那些事不是你小兄弟干的,你可要想办法将冒充你的人捉到,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干,千万不可将他杀死了,要不,你的是非,就弄不清楚了。”
“老前辈,你放心,我会这样做的,万一不是我小兄弟干的,我小兄弟比我聪明多了,他会和我想办法,将冒充我的人捉到。”
第二天一早,墨明智便辞别了神算子一家和神龙怪丐,动身往成都而去。他先是在深山密林中抖展轻功,像飞猴似的,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在接近青城山时,便不再抖展轻功了。因为神龙怪丐曾告诉他,青城山是青城剑派的地方,其中高手不少,尽管肯城派不卷入江湖是非,但也是名门正派之一,别让他们看到了你的武功,引起了思疑。所以墨明智便转上了山间小径,扮成一个寻幽访胜的文人,在奇峰幽径上慢慢而走,从小径转上了通往成都的驿道上。驿道不时有车马、行人来往,他更不敢施展轻功了。当他来到灌县境内的小镇上,已是夕阳西下,夜幕降临,便在一间客栈上投宿。店小二一见一位青年秀才进来,连忙笑脸相迎,问:“公子,要住店么?”等到看清楚是墨明智,真是又惊又讶,却不敢露出神色,连忙又说,“小店房间清雅、洁静,价钱便宜。”
墨明智问:“有单人房间吗?”
“有,有,小店后院正好有一间特别清雅的房间,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好!你带我去看看。”
店小二暗喜,立刻带了墨明智进去,墨明智在店小二点亮灯下一看,果然是间面临小院的清雅房间,便说:“好,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店小二更是大喜,又问:“公子还没用晚饭?要不要小人给公子端来?”
“不用了!我在路上已吃过。”
“是,是。”
店小二给墨明智斟好茶,便告辞而去。他一到了外面,立刻轻声地对店主说:“大哥,你通知总堂,说九幽小怪在这里了。”
店主一怔:“九幽小怪?谁?”
“就是刚才住店的那位蓝衫公子。”
“是他!?你没认错?”
“我敢保证,绝没认错人。”
原来这间客栈,正是白龙会在小镇上设下的联络站,而店小二,却恰恰又是从重庆堂口调来的,见过墨明智。因为白龙会重庆堂马堂主在墨明智逃出后,害怕墨明智进行报复,除了整个堂口转移别处外,更把见过墨明智的人,分散到各处去,以便追踪墨明智的踪迹。这店小二是列队欢迎墨明智的其中—个成员,他认识墨明智,墨明智可不认识他。
店主大喜,说:“总堂的王军师刚在这里,我找他商量一下,你一定要稳住这小怪,别叫他走了。”于是店主连夜去找王军师商量如何擒墨明智了。不久,一只信鸽,从小镇飞起,直往峨嵋山飞去……
第二天,墨明智离开小镇,沿岷山而下,装着欣赏岷江两岸的景色,他哪里知道,一张无形之网,正悄悄张开,等着他了。笫三天,他踏入温江县境内的山野时,蓦然听到一声妇女绝望的叫声,从前面—丛树林里传来,跟着又是一个男子痛苦的惨叫。墨明智不由一怔:难道树林里有什么凶徒恶人在害人么?在离开幽谷时,秀姑已叮嘱过他,叫他在路上千万别管闲事,江湖上骗人的手段,往往是意想不到的。墨明智也听从秀姑的叮嘱,所以一路上他少理闲事,以免招惹是非。可是树林中的惨叫声,却使他想起了在桂北深山玉蝴蝶一家遭闪电刀、一条鞭惨杀的情景。暗想: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呵!不能不理。他身形一闪,人如流星,飞入树林中去。可是,他还是去迟了!一个人早已倒卧在血泊中,一个脸上带有青色胎记的中年汉子,正动手撕开了一个昏过去的女人的衣服,露出了雪白肩肌和胸前的绿肚兜。他大声怒道:“你这是干什么!?快停手。”
青色胎记汉子回头一看,见是—个蓝衫的文雅书生,眼露狡点的喜色,但也只是一闪而逝,更多的是惊愕,反问:“你!?”
墨明智又说:“快放了她!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胎记汉子看看四周,再没见到别的人,眼露杀机,狞笑一下,“不错,是格老子杀的,小兔子,你也跟他一块去吧!”匕首寒光一闪,直朝墨明智剌劈。墨明智身形微闪,一招折梅手法,便将他手中的匕首夺了过来,同时也将他摔在地上,摔得四脚朝天,说:“你怎么连我也杀的?太凶狠了!说!你为什么要杀人?还要撕这女人的衣服?”
胎记汉子怎么也想不到墨明智出手这么的厉害,不但夺去了匕首,还将自己摔得几乎爬不起来,不由恐惧了,忙说:“你,你,你千万别杀我。”
“那你说,为什么要杀人?”
“因为他想强奸这妇人,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了!”
墨明智一下愕然:“你说什么?”
“我说,他想强奸这妇人,格老子才杀了他的。”
“真的!?”墨明智感到意外了。
“是呵!我怎么敢骗少侠的。”
“那你怎么连我也要杀?”
“我,我以为少侠你跟他是一伙人呵!”
“胡说,我怎么跟他是一伙了?”
“那,那我误会了,望少侠宽恕。”
胎记汉子说着,慢慢站起来。墨明智虽是江湖阅历经验少,由于有了前几次的教训,又得了神算子的指点,不像以前那么容易相信人了,带怀疑地问:“那你为什么要撕妇人的衣服?”
胎记汉子一笑:“少侠!你以为我想非礼这妇人么?”
墨明智点点头。
“少侠,你又误会了!我来时,这妇人已给这贼人打昏卧地,格老子宰了他后,想看看她伤在什么地方,一时看不出,为了救人,我只好不避嫌疑,撕开她衣服看看。”
墨明智不由有点相信了,问:“真的是这样?”
胎记汉子不高兴了:“格老子在这一带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你不相信,你杀我好了!”
“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呵!”
这时,树林外传来—声鸟叫,胎记汉子连忙说:“那多谢少侠了,少侠武功那么好,你救这妇人吧,我告辞了。”这汉子说完,便匆忙离开。
墨明智一怔:“喂!你等等,别走。”
胎记汉子早已闪入林中不见了,墨明智也没想到将他追回来,呆了一会,他便朝地上的女人走去,想看看她伤在什么地方。正当他俯身去看这妇人时,又听到身后一阵微风,回身一看,一位须眉皆白,面容慈祥的老和尚,不知几时,巳飘然站在自己的身后。墨明智大吃一惊,这老和尚轻功俊极了,来到自己身后才发觉。老和尚深邃的目光扫了四周一眼,说:“阿弥陀佛,施主,老衲看不出你年纪青青,手段却这么残忍,罪过!罪过!”
“你,你说什么?”墨明智怔住了。
“善哉!善哉!施主因奸行凶,不怕天理难容么?”
老和尚话音刚落,一位身背宝剑,银冉飘飘,一脸威严的老道士又飘然而来,双目如冷电,直视墨明智,冷酷地说:“淫贼!你自断吧!贫道也不屑杀你,以免污了贫道的宝剑。”
墨明智想不到刚才自己误会了那青胎记汉子,现在轮到自己给人误会了。连忙说:“你,你们别误会,这不是我干的,我也刚来。”
“你手拿凶器,俯身非礼,又怎么说?”
“我!我——!”墨明智真不知怎么说好了。
老道上更逼视他:“这林子除了你,再没别人,不是你,又是何人?”
“你们冤枉我了!是,是,”墨明智一指躺在血泊中的尸体,“是他!他干的。”
“淫贼!你这话贫道会相信么?”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
老和尚说:“既然施主说不是你干的,等这女施主醒过来后,就清楚了。”老和尚对老道士说,“柳道兄,我们先将女施主救醒了再说吧!老衲也觉得这施主,似乎不像凶恶之人,恐怕另有他情。”
老道士说:“大师,你也太仁慈了!”说时,他突然出手,嗖的一声,便点了墨明智的要穴,令墨明智顿时不能动弹。
墨明智惊愕:“你,你怎么点了我的穴位,你怕我跑么?”
“不错!贫道就是怕你趁机跑了!”
老和尚说:“施主,倘若这事不是你干的,柳道兄自然会为你解开,你不必害怕。”
墨明智没想到老道士会突然向自己下手,更想不到老道士是位武林高手,能凌空点穴。本来墨明智已知老和尚是位高手了,他极不想与武林人士碰面,怕他们认出了自己的面目,心里打算等事情弄清楚后,也像那位青胎记汉子一样,—走了之,让他们去救妇人。想不到老道士竟会向自己先下手。这时墨明智并不担心眼前的事,而是担心又有什么认识自己的高手到来,那自己必死无疑。他说:“那你们快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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