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妖放任两只火鸟在外飞翔,威胁震慑知趣,并没有别的动作,只管摸了把松子儿,分给孔白一小把,又扔了一袋肉干给黑豆儿。然后,三只鸟儿,两只嗑松子,一只嚼肉干,端得惬意无比。
只余知趣在冰房子里冻得眉毛结霜手脚发僵,身上贴了三张暖暖符,都不觉着暖,再看外头几人看活猴似的看他好戏呢,知趣瞪了不义气的黑豆儿孔白两眼,识时务的举了白旗,好言好语的跟罗妖商量,“师叔,本是同门生,相煎何太急。有话好好说么,师叔是个讲理的人,我也是个讲理的人。我不该没经师叔同意就拿了师叔的宝贝去喝酒。师叔就看在我不知此盏来历的面子上,不知者不罪么,原谅我这一回吧。”
罗妖低笑一声,对小白讲解道,“看到没?这就叫巧舌如簧。”单手撑着榻上玉桌,罗妖仍是那种懒洋洋的腔调,问,“那你打算怎么跟我赎罪啊。”
赎你娘个纂儿,知趣心里回骂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道,“这得看师叔的意思了,只要师叔说出来,我再没有不应的。”好冷好冷,这符的效果当真不错。
罗妖道,“晨间要如伺候水仙一样伺候我,晚上要如伺候孔白一样伺候我。”
知趣打了个喷嚏,上下牙都开始嗑巴着抖了,连声音中都带出三分寒气,啥都肯应了,“成成,师叔赶紧撤了这火鸟儿吧。”
罗妖随手一个响指,只听两声长鸣后,两只火鸟重新融合成一只,然后火鸟翎羽飞舞势如破竹,轰的一声撞上知趣的冰屋子。
知趣这边儿除了黑豆儿喷出的冰晶就是知趣用灵力幻化的冰砖结成的冰屋子,实际上都是灵体,此刻,灵体爆炸赤焰滚滚,知趣冰雪烈焰加身,竟来不及祭出青月鞭,就被炸到了屋顶,将罗水仙用碧玉竹支成的屋顶都撞出一个洞来,整个人飞将出去,投入了天空的怀抱。
无数积雪伴着寒风自屋顶破洞中落下,吹了孔白一头一脸。黑豆儿嘎的一声嚎叫,闪电般掠出,救他知趣爹
第八七章
黑豆儿天性中有一种使命感;在以往与知趣相依为命的岁月里。那时黑豆儿还是一只未开灵窍儿的小灵鸦;知趣连黑豆儿是寒鸦的属性都不知道。其实灵禽与人类不同;人类是以相貌五官识人;灵禽却是靠气息辩识。在黑豆儿的眼中,最初始;他并不能分清知趣与其他人的区别。只是懵懂中总是有人跟他说话,喂他好吃的丹药;然后做好吃的饭菜,跟他着急生气叨咕数不清的心事。
黑豆儿其实并不懂,却依旧很亲近这股气息。
后来;黑豆儿灵窍儿渐开,他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也早忘记了在灵兽园的日子,他只记得这股亲近舒服的气息,黑豆儿觉着,他身上的气息与知趣相似,或许,他就是知趣生的哩。
尽管在水仙谷里,黑豆儿长了本事,越发的能明白人类的语言,还认识了漂亮的小孔雀,他也很心仪人家孔雀的漂亮。虽然孔雀不大喜欢他的样子,不过知趣爹说了,追求男孩子要有决心有恒心,要死皮赖脸的占便宜。于是,黑豆儿开始恋爱了。
恋爱的黑豆儿将精力大半都给了孔白,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一定理,并不仅仅适用于人族,灵禽界同样适用。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黑豆儿能看着他的知趣爹被人欺负。
黑豆儿看到知趣被炸翻到了天上去时,心里的气愤与担心就不必提了,他顾不得找罗妖报仇,利箭般冲出屋顶破洞,身体随风变大,神骏无比,将半空的知趣驼到背上,转而一个盘旋把知趣爹送到了罗水仙的房里。
知趣被炸得烟薰火燎,头发燎去大半,心下庆幸,若非有个龟盾符在身,非炸个好歹出来不可。知趣咳了两声,鼻子眼儿里冒出两股黑烟,一双黑黢黢的手抓住罗水仙的手,满腹心酸的跟罗水仙告状道,“师父,罗妖精实在欺人太甚啊。”
罗不仙打量了知趣一眼,道,“没伤着,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回来我给你说说你用的这几张符。”
“师父不替我报仇血恨。”知趣大是伤感,他在隔壁被欺负个半死,罗水仙竟然不闻不问,实在叫人心里难受。
“你是伤着哪儿了,要报仇血恨也得有个由头儿。”罗水仙瞥知趣一眼道,“你这个随便用别人的杯子喝水的毛病,是该改改。”当初知趣用他的茶杯偷喝他剩下的灵茶,那是罗水仙平生头一次见人有这种作为,当下被刺激的走路不稳,摔个狗吃屎在地上。现下想想,丢面儿的很。
如今看知趣是死性不敢,不要命的去撩拨罗妖,这不是老寿星上吊,自己找死么。罗水仙轻易都不会得罪罗妖呢。若是知趣真给罗妖揍去半条命,罗水仙身为师父,为徒弟找回场子是理所应当,还能去跟罗妖一较长短。如今知趣就是面儿上狼狈了些,分毫未曾伤着,难道他要因着徒弟偷用人家杯子,再去找人家麻烦。
哪怕罗水仙是个护短儿的人,也干不出这种没天理的事儿来。
知趣黑糊糊的脸翻个白眼,问,“师父,你不会还记着我用你茶杯喝茶的事吧。”
罗水仙对知趣的那点儿同情立时就烟消云散了,毒舌道,“真个活该。”把自己的手从知趣的黑爪子里抽将出来,罗水仙朝门口一呶嘴儿,撵人道,“去收拾干净。”
知趣气哼哼地,“您这记性可真好。”
“我记性是不坏。”要不怎么你飞屋顶时我撤了禁制呢,哼哼,叫你偷用我茶杯!
小心眼儿!
不男人!
龟毛洁癖娘娘腔的香水毒舌男!
知趣在心底深处很是回了罗水仙几句好听的,阿Q一下,遂抱着黑豆儿去湖边收拾洗澡去了!
罗妖的确下手很有分寸,虽然把知趣炸飞,却未伤到知趣的一根手指尖儿,就是很缺德的把知趣的头发烧了一半去,知趣没法子,只好剪成短的,倒跟前世差不多的发型。
理发师不是别人,正是孔白。
孔白很有些审美眼光,再加上知趣给他画出了大概发型,孔白遗憾道,“烧成这样,只得剪短啦。”还安慰知趣几句,“流氓趣你别担心,就是头发短,你也很好看。”
知趣欣慰地,“不用拍我马屁啦,我不会计较你吃着松子看我挨打的事儿的。”
孔白脚下踩着短凳,手里捏着把匕手帮知趣削头发,翘着嘴巴道,“罗妖又不是要杀你,不然,他那杯子,开始就能烧你个半死哩。”
知趣忍不住跟孔白打听,“有那么厉害?”
“那是,龙神的那个杯子从不轻易拿出来的。罗妖把杯子交给你保管,是没把你当外人呢。”孔白跳下去,看知趣头发的整体造型,接着给知趣修修改改地,“再说了,罗水仙就在隔壁,哪里会放任不管呢,罗妖就吓唬吓唬你。”
知趣也知罗妖没甚恶意,顶多就是戏弄于他,不过,知趣还是很小心眼儿的撩拨孔白道,“他要我晚上像昨天伺候你一个的伺候他,以后,都不能跟小白你一块儿睡了啊。”
孔白叹口气,“只恨我修为低,还打不过罗妖。”竟不上知趣的鬼当。
知趣想了想,自觉有些不地道,“也是,你别跟他较劲,他那人,三天半的新鲜景儿,等戏弄够了我,就没事了。”
孔白奶声奶气道,“我觉着罗妖像是喜欢你呢,流氓趣。”
知趣险些给自己的口水呛死,斥道,“别胡说。”
“我们妖族人很坦诚的,喜欢谁就直接说。罗妖是在人族里生活的久了,才这样有话不实说哩。”孔白上下左右前后瞧过一遍,觉着知趣帅帅的挺精神,点了点头,伸出小嫩手儿摸摸知趣毛刺一般的头发,眨着大凤眼,一脸认真的说,“你看他说喜欢罗水仙,还没提出要跟罗水仙一个被窝睡觉哩,现在就这样威逼着你跟他一个被窝儿睡觉。怕是他想跟你下个蛋吧。”
知趣头皮发麻,去了脖子里围的布巾,拎起孔白拍他屁股一记,“下个屁的蛋,两个男人,能下出蛋来!个没常识的小白!”
孔白想了想,摸着小尖下巴道,“也是哦,其实生不生蛋也无所谓啦。”
知趣不再理会这满脑子淫秽思想的小白,抬脚去找罗水仙讲灵符。
孔白却是就罗妖与知趣的关系问题陷入深思。
罗水仙拈了一张幻冰冷冻符细看,点了点头,“威力倒不错,远超一般的三品符篆,算是三品符篆中的中上品。”
知趣短短的头发支棱得跟毛刺似的,身上一袭青衫,修士并不惧寒,知趣身量高挑,倒也有几分英俊帅气。罗水仙打量一时,微微笑道,“短发也不丑。”
“我这是底子好,啥样都好看。”知趣大言不惭,调戏罗水仙一句,“师父有没有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或许因师父心里喜欢我,就看我什么样都好呢。”
罗水仙不耻下问,“西施是什么?吃的吗?”
“不是,是大美女。”知趣顺带跟罗水仙普及了一下地球界的知识。
罗水仙奇怪道,“你又不是女人,因何自比为女子?”摇摇头,颇是不能理解知趣之心思变化,心想,知趣本就是个啰嗦的,既喜厨事,又宠孩子,莫非是个女扮男装不成?这样想着,罗水仙多打量知趣几眼,心下又道,倒也不至于,罗梦仙总知道自己生的是男是女呢。
再者,以知趣的面目,若是女扮男装,这女子生得也忒愁苦了些。
知趣并不了解罗水仙复杂的心理变化,一径问道,“师父,你看我这符可有加强修改之处。”
罗水仙将心思收回来,捏着幻冰冷冻符道,“这符纸是用的五行符纸,你要知道冰属性并非五行属性之一,哪怕你用一张水性符纸,都比五行符纸要好的说。对于幻冰冷冻阵而言,最上佳的符纸是寒冰符纸。再说你绘此符所用灵笔,鸣翠当初借你用时,是用了让你画木火符,鸣翠是木属性之灵笔,最亲近木灵力。你既画冰系符篆,就该改用冰系属性的灵笔,同样灵墨的选择也不大对头,这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琢磨。”
“笔纸墨三样用对,你这道符还能提升三成的威力。”罗水仙淡然道,“还有,你这符画的累赘了些。其实是将三个符阵合于一张符纸,一个冷冻阵、一个幻冰阵,还有一个融融阵。三阵合一为幻冰冷冻符。这里,我给你修改一下,你自己先去思量我改的与你画的有何优劣不同之处。”
说着罗水仙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冰气四溢的白色符纸,正是刚刚罗水仙所言的寒冰符纸。一盒灵气氤氲的白色灵墨,一管通体雪白唯笔锋一点淡蓝的灵笔。罗水仙一点灵力蕴于笔锋,连同那点点灵力都似乎散发着冰寒之气,知趣不由面色微变,讶然道,“师父与我一样是五灵根,体内怎会有冰灵力呢?”
罗水仙未曾说话,笔锋流转间,一道灵气隐隐的幻冰冷冻符就此生成。
只要近于此符,就似乎有无限冰寒之气扑面而来。知趣捏在手里感受片刻,心服口服,“比我的灵符要高出五成的威力。”
罗水仙一脸淡然,“三品灵符是低级灵符中的顶峰了,你既学符篆,就要学精。更不要小家子气,怕花用灵石而节俭凑合。你昨天遇到的是罗妖,若是真是遇到恶意之人,今日凑合,明天就可能丧命。”
知趣正色道,“我记得了。”
罗水仙略一点头道,“把这道符画好后,去找罗梦仙说一声,先时说的你过继于我名下之事,让他办妥,不要再拖拉了。”
第八八章 比大小
过继之事;先时罗水仙不过是在灵庄时提过一句罢了;并且;据知趣目测;那时罗水仙明显是想搪塞罗梦仙,估计真正未上心;不然也不会回到水仙谷这么久都不提一句。
这突然之间提起,莫不是罗水仙忽然意识到他貌似潘安才逼子建且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种种好处了。知趣一愣;当即应下。
他虽然心下颇是疑惑,却不好多问,若问的多了;倒似他不乐意过继给罗水仙似的。倒是知趣拇指一捻食指,涎脸一笑道,“师父,这我要是过继给你,改口叫爹,可是要有改口费见面礼的。”
罗水仙瞥知趣一眼,“知道,还用得着你特意提醒我。”个贪财东西。
知趣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想着您向来懒怠俗务么,怕您忘了么。”想到有宝贝可收,知趣心下大喜,一瞅外头天色,“今天有些晚了,明天我去跟族长说。”
忽又想到一事,知趣满是苦恼的对罗水仙道,“我向来对师父颇存爱慕之心,若是我过继给师父做儿子,这父子相恋,冒似有些乱伦哩。”
罗水仙直接一挥袖子把知趣飞出门外去,小无赖!
知趣笑嘻嘻跟罗妖、孔白、黑豆儿说了他要给罗水仙做儿子的事,罗妖上下打量知趣几眼,啧啧道,“唉哟,我竟多了个儿子哩。”
如今知趣颇觉有了靠山,哼哼两声道,“有种你往我水仙爹面前说呢。”
一提罗水仙,罗妖自然是没种的,不过他使唤起知趣来,倒非常有种。
先时迫于罗妖的修为法力,知趣被戏弄的头发都烧焦一大半,不得已应了要早晚伺候罗妖之事。不想,这妖精拿起架子来颇是气人。
原本之前大家沐浴都是去湖里游游泳就成了,反正修士不惧热不畏寒,只有昨夜小白喝醉了,知趣才弄了个大浴桶给小白洗澡。结果这妖精不知道脑袋在想什么,知趣一进屋子,见屋里玉榻后凭空多了一道青纱帐,青纱帐后水雾袅袅,一时看不清是何情形。
知趣连忙过去,掀起纱帐一角,顿时吓了一跳。
羊脂白玉铺砌而成的浴池中,碧波微漾,水上有热雾飘渺,如临仙境。但,更要命的是,在这仙境之中,一人长发如瀑半披在脊背胸前,巧夺天工的侧颜带着一股子逼人的霸道的俊美直接烙进知趣的瞳仁,知趣一时怔忡,看呆。
罗妖早察觉了知趣的声响,侧脸看知趣一眼,唤道,“过来。”好个蠢相。
好在知趣是见惯了罗妖的美色的,虽然罗妖洗澡是头一遭见,知趣的抵抗力就稍稍差了些,听到罗妖的声音,知趣稍稍回神,暗叹:古人说美色误国,诚不欺我。且美人计做为三十六计之一,果然是非常有道理滴。
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前往走,知趣的大脑明显有些不够用,走到浴池边也没防备,当下一脚踩空吧唧摔了进去。
孔白光着屁股游过去,忙扶了知趣一把问,“流氓趣,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啊,摔坏了没?”
知趣跌手跌脚的挣扎着站起来,抹一把脸上的水珠儿,笑,“没事。”总算清醒了。见小白踩着水,知趣笑道,“来,我给你擦背吧。”
小白道,“温泉里暖和,你先给罗妖擦吧,我再游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