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四]你才是麻雀！- 第30部分

山下有个临海的村庄，宁辰心想，或许那家伙会混在这里面，平时看他挺亲近人类的。他将狐狸尾巴收好，又把尖尖的耳朵变圆，伪装成人类，也混了进去。

村庄里似乎正在搞什么活动，家家户户开着门窗，屋檐下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还有人捧着花灯，将灯放在水上，让它随水飘向大海深处，然后合掌闭眼，对着花灯许下心愿。

宁辰新奇地看着这一切，觉得十分美丽，心中很不情愿地承认，人类有时候确实比他们这些妖怪有情调。他东转转西看看，却忽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夏元辰。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子，正在温柔地笑着。依旧一身青衣的山神从摊边买下了一个花灯，又买下了一只发簪，将花灯递给女子，温柔地笑了笑，将发簪轻轻地插在女子的发髻上，然后低声在女子耳边说了句什么。女子的脸顿时红透，她也小声说了句什么话，整个人悄悄依偎进了他的怀中。

宁辰的嘴里正叼着一根顺来的糖葫芦，看到这一幕，他张大了嘴，糖葫芦不知不觉掉在了地上。他怔怔地盯着那两人，心中蓦地浮上了一层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感觉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很难过。

他想冲上去，把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分开，可跑出几步，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看到那个人那么开心，自己居然这么难过，他……可真是一只坏狐狸啊。

如果自己变得那么坏的话，他会不会，也不开心呢？

他……不想让那个人不开心。

宁辰停住了脚步，望着依偎着的两人，忽然转过身，发疯一般地往回跑去。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那么难过？

宁辰想不明白。

夏元辰回来得愈发少了，可以说是根本不回来了。宁辰没有恶作剧的对象，成天无所事事，干脆埋头修炼。至少，在沉浸入修炼境界的时候，他不会想起夏元辰和那个女子，也不会觉得难过了。

或许，他其实是个修炼的天才，只是平时没有真正用心，才进步缓慢。这些日子以来，他发疯般地刻苦修炼，竟然进步神速，距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在听见远方传来的滚滚滚雷音时，夏元辰刚好在替妻子绾发。辨认出熟悉的雷声，夏元辰脸色大变，手剧烈一抖，发簪不小心扎了妻子一下。明显感觉到丈夫的焦急，静兰柔声道：“夫君，如果有什么事的话，就去吧，不必在意静兰。”

夏元辰将发簪放在梳妆台上，抿着唇，道：“抱歉……我有点急事。”看了一眼妻子谅解的微笑，他急急忙忙冲出了门，朝山上奔去。

能有什么急事？当然是那只只会惹是生非的小狐狸又出事了啊！

进入山中，他立刻施展土遁，直接传到了山顶。山顶上雷声阵阵，一道雷来得比一道雷凶猛，轰在地面上，阵势让他这个山神都看得心惊。山顶的石台之上，宁辰端坐在中央，正在极其费力地抵挡着雷劫，狭长的狐狸眼紧紧闭着，脸色惨白，嘴角甚至还挂着血迹。

夏元辰看得心惊胆战，面前的形势也太危险了点，稍有不慎，那小狐狸渡劫失败，轻则重入轮回，重则魂飞魄散，实在是凶险之至。他在心中思考，什么时候这孩子的修为达到了这种境地，自己居然没发现。又思及自己因为静兰的缘故，已经好几年没有回过山，根本没有关心过他，夏元辰心中不由又升起了几分愧疚。看着渡劫的宁辰，夏元辰急得在原地打转，但又无法出手相助，连接近都是不可能。

又是一道雷轰然而至，宁辰强行扛住，感受着强横的力量在自己体内乱撞，他实在承受不住，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晃了几晃，他面色惨淡，知道自己怕是扛不住最后也是最强的那道雷劫了。黯然睁开眼，他看着周围熟悉的风景，宁辰在心中想，真是令人沮丧，本大爷一代天才，居然要殒身在天劫之下……

那个该死的呆子山神，现在大概还在山下，和那个女子在一起吧？也不知道，本大爷死了以后，他会不会偶尔记起本大爷来……

最后一道雷终于攒够了力量，轰然而下，他几乎是放弃了抵抗，等待最后的结局。夏元辰看在眼里，肝胆俱裂，往前拼命跑了过去，大声吼道：“宁辰——！”

听到夏元辰的声音，宁辰十分诧异，这家伙居然在？看清楚那人脸上焦急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的，或许是不想在那家伙面前丢脸，被雷劈得魂飞魄散，宁辰忽然提起了全身的力量，心想，拼了拼了，绝对不能被那家伙嘲笑！

在雷劫的重压下，他死死咬紧牙关，七窍都被天劫威压逼得流出血来。短短几个瞬间，在宁辰看来，几乎跟几千年一样漫长。

不过还好，他还是扛过去了。

雷劫过去后，仙气降临，将他浑身上下淬炼一番，抚平了身上的伤口。虽说得到了仙身，刚才流下的血却还没消失，他随手摸了几把脸，趾高气昂地对山神道：“怎么样，呆子？本大爷可是渡过了雷劫！很威风吧！”

看着宁辰满身狼狈却还是飞扬跋扈的模样，夏元辰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走上前，他拿袖子替宁辰把脸上的血擦干净，安抚道：“是是是，威风得很，看得我十分佩服。”

果然，新任狐仙满脸得意：“那当然！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

自从成为狐仙，宁辰愈发嚣张了起来，直接找上山神，将整座山圈到了自己名下，并且给山起名叫隐香山。夏元辰心系山下村庄，自然也就随他去，多半时间仍然待在山下，偶尔也会回山，同宁辰小聚。

几十年过去，夏元辰的妻子静兰终究是凡人之身，敌不过生老病死，最终还是去了。夏元辰很伤心，宁辰装模作样地陪在他身边，心中却是高兴得很：这女人终于死了！

然而，夏元辰多么敏感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宁辰的高兴？

“宁辰，我管不了你的高兴，”他咬着牙，心情万分糟糕，“你爱怎么高兴就怎么高兴去，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我看着，实在是心烦。”

宁辰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要知道，他们认识几十年了，时间可比这个女人长多了！从认识到现在，这个温和的山神从来没对他说过一句重话，现在这个家伙，居然为了一个凡人，这样子说他？！

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瞪着夏元辰：“你——！这死女人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你居然为了她骂我？”

“宁辰！”夏元辰忍无可忍地喝道，“放尊重一点！”

“好好好，”宁辰的眼眶不知不觉红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咬牙切齿道，“你记住你今天的话，夏元辰！你就留在这里陪那个已经死掉的凡间女人吧！”他转身跑了出去，心中恨得要死，这个家伙，居然还因为那个凡人呵斥他！

“夏元辰，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宁辰咬着牙，返回了隐香山。

哼，山神不是喜欢凡人吗？他偏要和那些凡人作对！

本大爷堂堂狐仙，区区几个凡人，还不是玩弄在掌中？

从此之后，他对外自称狐三太爷，时不时就在山下显灵，逼着凡人对他进贡上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捉弄那些凡人取乐。

夏元辰自静兰死后，心情低落，不再愿意往山下去，只住在从前自己在山中的房中。因为与宁辰闹翻，也不见那狐仙前来粘他，他在山中过了好一阵子清净日子，清净到他几乎有点不习惯。

过了几年，他偶然下山，终于发现了宁辰的所作所为，可以说是气炸了肺。

夏元辰找上门来，宁辰却连正眼都不给他一个，只是嚣张道：“本大爷都成仙了，难道还不可以捉弄凡人取乐？”

见说服不了宁辰，夏元辰只得自己下山，改名换姓，因为自己长生不老面貌不变，又只能不停地变换伪装，留在山下帮助百姓，应对狐仙的捉弄。

看夏元辰跟自己作对，宁辰越发来劲了，手段使得千变万化，就是要凡人倒霉，然后看着夏元辰为了帮助凡人而绞尽脑汁。

他们这一斗，就是一百多年。

这些年下来，他们渐渐疏远了，即使见面，宁辰只不屑地叫他呆子，夏元辰也是冷冷淡淡叫他狐三。

虽然说要报复夏元辰，要捉弄凡人取乐，但是，宁辰从来不觉得开心。

但是，他又拉不下脸来跟他和好，只能变本加厉地恶作剧。

某一日，他隐着身在沙滩上晒太阳，听到不远处姑娘绵绵地在唱情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听着听着，他仿佛被雷劈了似的，从原地跳了起来，连隐身法都忘了维持。那个姑娘突然看到他，吓得差点大叫出声，赶紧跪地拜见狐仙。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往山上跑去，心中越想越明白。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突然想明白了。

没错，他是喜欢那个山神的吧。

喜欢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却又很温柔很善良，会对他关心照顾，在他渡劫时冲过来的山神。

宁辰苦笑了起来。他明白得太晚，也来得太晚了。

那个呆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啊……

更何况，他一定很讨厌自己，也认为自己很讨厌他。

现在情况被他弄成一团糟，他又怎么好意思，再拉下脸来，纠缠过去呢？

宁辰思来想去，还是不想放弃，最终出手悄悄绑走了他的养女。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知道，夏元辰一定会来找他的女儿，所以，他一定能见到那个呆书生。

只是突然很想见他一面而已。

“狐三！把莲宝还给我！”

面对着找上门来的愤怒的夏元辰，宁辰无话可说，实在不想听他的指责，只得出手打晕了他。

弯下腰，看着昏迷后夏元辰安静的面容，宁辰几乎要抱头哀嚎，果然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啊……

他忍不住伸出手，手指触摸上那人的脸颊，几乎是有些贪婪地描绘出他的轮廓。这个家伙，不愧是山神，长生不老，与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根本没有丝毫变化。

或许，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变；变了的，动摇了的，落入魔障的，从来只是自己而已。

“三哥……”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闭上眼，微微苦笑，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啊……自己在外面胡作非为这么多年，家族的忍耐，终于到上限了。

只是，舍不得，如何能舍得？

他苦笑着，在心中想。

终究还是站了起来，转过身，看向站在面前的女子。

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你作对，欺压百姓，兴风作浪，以捉弄他人为乐了。夏元辰，你会不会高兴？

不管如何……

他悄悄握紧了拳头。

不管你多么讨厌我，我私心里，还是希望你开心的。所以，我走了以后，希望你能更开心一点。

我也不求你原谅……只要你开心就好。

再见，夏元辰。

　38三三、囧囧有神的分离

实在顶不过围观群众的眼神压力，我拖着云天青落荒而逃；一直溜到一个僻静的位置；才松了一口气。

“不去看花灯了？”那混蛋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我。

“看什么看啊！！”我怒道，现在只要我身边走过一个人，我就觉得他在看我；只要旁边的人说了一句话，我就觉得他在议论我们。我已经是草木皆兵了，哪有心思继续看花灯啊！

“这样啊，”听了我的话；那混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这么久不见；你想我了，要多看看我～”

“——你！”我好不容易褪了温度的脸又腾地红了，瞪着他，炸毛道：“谁要看你啊！你又不好看！！”

“那你现在看着我干嘛？”他嘴角挂着坏笑，继续逗我。

“我、我哪有看着你！”我赶紧别过眼神，结结巴巴道，“我才没有看你！我、我是在看月亮！”

“月亮？”他微怔，回过头，果然看见一轮圆月挂在空中，散发着皎洁的光芒。在明月的光辉之下，不远处的小村庄人声鼎沸，到处闪烁着花灯的光芒，海边栈道的水上，更是飘满了一排排的莲花花灯，美丽异常。

转过身，和我一起面对着前方风光，他将我的手牵过，微笑道：“确实很美。”

这一次，我奇迹般地没有挣扎，任由他牵起了我的手。大概是被眼前的美景迷惑住了，我居然慢慢地往他身边靠了过去，他挑了挑眉，唇边的笑意愈发加深了几分，干脆将我整个人揽了过来，而我居然还没发现。

“也不知道天河那傻小子怎么样了～”望着灯火通明的村庄，我嘟囔了一声，“菱纱和梦璃，他会选哪个呢？……哎呀，两个都很好，放弃哪个都不舍得啊！”

“天河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云天青笑道，“你就不必替他操心了。搞不好，他还能两个都娶回来呢～”

我瞪大眼：“不行不行！怎么可以娶两个！我不同意！”现代一夫一妻制深入我心，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否认了这个主意，然后抬头瞪他：“别教坏天河！……等等，你这么说，难道你还想再娶一个？！享齐人之福？？”

“我？”云天青表情怪异地指着自己鼻子，叫屈道，“我哪有想再娶一个！……啊！”他突然顿住了，然后两眼放光，一副贼眉鼠眼的小人得志表情，“什么叫‘再娶一个’？你这么说，是答应嫁给我了？”

什什什什什么啊！！答、答应嫁给他？？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什、什么答应嫁给你啊！”我又变得结结巴巴，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我哪里说了？”

“你答应了。”他笃定地说，直接宣布，“你放心，我不会再娶一个的。我云天青在此立誓，一生一世，只会有你一个妻子。”他又凑了过来，看着张口结舌的我，贼兮兮地道，“现在没有外人了吧？答应了我的求婚，你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表表表表示？”我舌头都在打结。

没待我想明白他究竟想要我表示啥，他就低下头，第三次吻上了我。

等一下啊！拜托，我到底哪句话答应了啊！虽然被他吻得晕头转向，我仍然在想这个问题，心里简直要抓狂，这个问题太严重了啊啊啊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