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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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抄-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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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将那只最强的豢养当宠。

记得一个绵绵雨夜,有群猎户来找他,还扛来了一只笼子。

笼子外罩厚布,严严实实。

掀开布。于是,他见到了一只貔貅。

这貔貅染病,双眼因高烧而通红,但即使体现出一股病态,神情也相当嚣张跋扈。

线条充满干劲,轮廓就是实力。

诚然,新国师着迷了,他精心照看貔貅,并且安排了一场有力厮杀。

狻猊对貔貅。

于是,他花了大把的银子,买了最好的酒,点了京城第一妓院最美的姑娘。

预备一边征服美人,一边欣赏神兽互相残杀。

美人真是美,酒真是香。

挂满符咒的牢笼里,那场厮打果然精彩绝伦。

而国师骑着美女,正忙碌一刻,绝世的美人突然惊叫,没命地向后退,恐惧的神情让美好的脸也扭曲变形。

他转过头,顺着美女的目光望去。

狻猊那左右分裂的尸身,差点砸到他脑袋。而准备逃逸的美女再也受不住惊吓,昏死了过去。

挂满符咒的笼子四分五裂。

貔貅漫步而来,冲天沸腾的煞气渐渐收拢,等国师瞧清楚,已经人形鲜明。

人形鲜明的貔貅,摆弄肩脖,筋络骨节咯咯作响,活像是久没活动筋骨在慢慢舒展。

国师跪着,双手撑地呆呆怔住。

“你不逃吗?”貔貅脚轻轻踩国师后背问。

国师抬头,见傲物堪堪碰着他的脸。这种强大美感,让人心悦臣服。

太美了。

于是,他忍不住用嘴轻轻舔舐。

他不是崇拜强者,而是痴迷。

如今,一个月过去,椴会身体完全恢复,强者更强,这痴迷就无以复加,到了贱的程度。

因为最后的姿势是骑乘,椴会身上沾了些脏东西,所以他便卷着舌头,小心翼翼一点点替他舔干净。

“你不是他。”一直不发一言的椴会突然说话。

“啊?”

“你不是他,所以我并不想再要一次。”

国师就有点凄惶,跪在他腰侧无所适从。

“因为和他交合能使你变强?”过了一会,国师小心翼翼。关于貔貅和太岁,椴会也透露了一些给他。

椴会没有说话。

他的心事,无需要透露给这个不相干的炮灰。

在另个时空,和莫涯相处的夜里,当莫涯睡着,他经常会移动他四肢,摆成蜷缩的姿势,然后点一根烟,看他。

通过这个姿势,他能追溯到莫涯在娘胎里面的模样,并将这模样一遍又一遍刻画,反复告诉自己,自从那一颗受精卵来到子宫,他就是个错误,是种不可饶恕的盘剥。

无论他长成什么模样,怎样刺中他心,这错误都根深蒂固,盘踞在他每一分血肉里面。

因为这些,他往往升起欲望,掐着他肩,一次又一次要他,翻覆花式,用滚烫沾墨的刀尖割破他皮肤,刻下各种纹身。

似乎他的血能解渴,能浇灭他胸腔里滋长的魔物。

所以,再没有人会是他。

就像站在悬崖,总有种纵身一跃的欲望。在心深处,他甚至渴望有一刻他变强大,然后手持白刃,将自己穿心。

他就是他的悬崖。

唯一的悬崖。

“如果找到了他,我会怎么样?”一旁那炮灰还在纠结。

你会怎样?谁关心,谁在乎,谁他妈想知道!

“你也许会死,也许不会。这取决于你找不找得到他,用多少时间。”

最后,椴会耐起性子算是回答,将腿一伸,便把这可怜人扫下了床去。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其实我也蛮萌椴会,对变态我们一向有爱,至少会让他辉煌滴死去~~~~

第三十八章

二十九天后,狱水池边,莫涯划下了第七十八道横杠。

不到一个月,下油锅七十八次,滋味真是销魂。

其实统共该下多少次,效果什么时候最好,地藏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掐着指胡诌了一个九九八十一次。

八十一减七十八等于三。

数学一向很烂的莫涯把这个算术算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说服自己,从狱水池里撑手上来。

身体是赤裸的,他也没什么廉耻之心,一直没跟谛听要过衣物。

坐在池边,也没什么可看,他便很贱地看着自己的裸体。

下一次油锅再浸一次狱水,就好比蜕了层皮,他如今已经蜕了七十八次,所以从头到脚都是新的,皮肤粉嫩细致,连一个疤也没有。

锁骨上密密层层的疤,腰间纹着的那个魔咒……,所有左柟留给他的一切,都被洗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的他非常干净,干净到……甚至有点违和。

“第七十九次。”终于,莫涯做好了准备,深吸口气,赤足站直。

谛听就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看到他背影,不由又暗骂了声娘。

的确,这个变态的身材比他家高举人要好许多,但是高举人单纯,又有妇德,最主要还是个处男!

这么想着,谛听心里就舒服多了,在莫涯身后咳嗽一声。

“人界的皇榜。”莫涯转身过来后他把东西递上去,掏了掏耳朵:“悬赏那绪,你看看吧。”

莫涯将纸接了过来。

画像的人显然是个高手,寥寥几笔,纸上那绪就很有神韵,敛眉垂手,与世无争。

“据说是新任国师进的谗言,说最近一些离奇的祸事跟那绪有关,你的皇上才下了这旨,不过还好,算是给你情面,要求活捉。”谛听又掏了掏耳朵。

“国师?”

“我去查问过了,这国师跟那绪没有半点瓜葛。”

莫涯立刻便明白了,叹一口气,将皇榜一道道折好。

“你将这榜给我,也就是他们已经有了那绪的消息?”折好之后他又问。

“是。悬赏一百两黄金,我低估了金子的分量。据说这位国师已经在路上,还带着一位贵客。”

“要高守带那绪离开。”

“离开之后呢,国师此行扑空,悬赏加到一千两?”

莫涯沉默,墨蓝色的眼眸盯着地面。

“椴会的目的是你,你的问题,不应该再由那绪承担。”谛听上前一步,和他对视。

莫涯仍是无话,头发上珍贵的狱水纷纷下坠,一滴滴打在地面。

“如果,我没有挫骨扬灰。”过了一会,他舔一舔嘴唇:“你就把我尸骨弄到那绪身边,上面种一棵杏树,结了杏子的话给和尚渍甜杏吃。”

“好。”

“就算我挫骨扬灰了,你其实也可以把地皮铲起来的。”

“好。”

下来莫涯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死后沤肥,也许孤魂还在,可以默默看那绪老去或者得道,这也算是他和那绪非常和美的结局了。

莫涯叹口气,理一理头发,朝谛听伸手,道:“给我。”

“什么?”

“衣服。”莫涯挑一下眉:“里面的就算了,起码你把外面的脱给我,难道你要我这副摸样出去?”

沙漠里气候一向诡异,到了晚上异常寒冷,就算生了火堆,四肢也是凉冰冰的。

自从被游光那一捧瘟血兜头淋过,椴会的身体明显不如以往,连唯一能看见的那只右眼也变得模糊了。

“喂。”椴会将身上衣服拢了一拢,踢了身边国师一脚。

国师惊醒,连忙匍匐过来。

椴会也不多话,五指张开,伸进他头发,将他脸埋到自己胯下。

国师立刻会意,伸手掏出他的物事,很敬业贴着脸摩挲,伸出舌头轻轻挑弄。

“吞进去。”椴会哑声,将他头发扯得更紧。

国师点头,将他东西小心吞进口中,然后深深入喉。

在狭窄甬道里,被湿滑温热的喉管吞吐,身侧则吹着颗粒婆娑的风,这种滋味非常虚幻,虚幻到椴会居然产生了幻象。

他看到在噼啪燃烧的火堆后面,有个人一动不动蹲着,长手搭在膝盖,头发懒散扎在头顶,一个散乱的髻子。

国师这时更卖力吞吐,因为插入过深,甚至呛出泪来。

椴会仍抓住他头发,要他更快更深,目光则越过他头顶,和火堆后面那个剪影对视。

风拂过火堆,穿过那个乱髻,发丝缭乱。

剪影的主人缓缓眨了眨眼睛。

国师呜咽,感觉嘴里那东西滚烫,似乎要把他喉咙戳破。

剪影的主人这时动了,踏着细沙,到火堆捡起一根烧着的木材,拿在手里悄声靠了过来。

“嗨。”拿着火把的莫涯双眼璀亮,到了他跟前,缓缓蹲下。

椴会张了口,喉咙里冲出一道呻吟,身体起伏,居然这时便达到了高潮,滚热的白色浊液冲出,瞬时便从国师麻木的嘴里溢了出来。

雨季总是非常短暂,沙漠很快陷入永恒的干渴。

因为要从干涸的深井里拉绳打出水来,那绪的掌心已经磨出了厚茧。

如今月朗星稀,那绪就在井边打水,麻绳磨着茧子下坠,嘶啦啦一声又一声。

打水,一桶又一桶,反正井水不枯,永无穷尽。

那绪真心觉得,这是渡过长夜非常好的法子。

第十四桶水了,拉上来的时候那绪已经汗湿重衣,左胸伤口也隐隐作痛。

按照次序,这桶水应该送到小虾家,这孩子很可怜,爹妈都死了,唯一的爷爷又是个酒鬼。

那绪吸一口气,扶膝盖站起来,将水提着,走到小虾家土墙跟前的时候,看见这孩子居然抱着膝盖,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蹲在院门边。

这是个女孩,虽然很瘦,又是个癞痢头,但有一双又大又深的眼睛,如果迎着光看,墨黑中会有一点发蓝。

“怎么了?”那绪过去,蹲下来温柔看着她。

小虾呜咽了一声,投到他怀里,耸着肩膀一吸一吸地哭着。

那绪没再问她原因,问了她也不说,逼得急了,还会拿脑门撞墙。

“好了。”那绪拍着她背,挑她喜欢的来说:“我那里来了个高手,这几天我就让他去采药,到时候一定能把你的癞痢治好。”

小虾吸了吸鼻子,趴在他肩膀,渐渐的也不再哭了,伸出手抚摸他的头发。

“我来帮你洗头好不好?”摸着摸着,小虾抬起头来:“我有一把牛角梳!”

那绪愣了一愣,那女娃已经跑进屋去,在黑暗里摸索,找到她的梳子跑了出来。

本来,沙漠里的水是这样金贵,不应该拿来洗头。

可这样的道理,对一个叫小虾却从没见过虾,有梳子却没有一根头发的女娃,那绪说不出口。

于是小虾就替他洗了头,没有皂角,洗得很马虎,但梳得很认真,沾着水,一缕一丝梳了无数遍。

“哥哥最近不开心,总是半夜起来打水,我在窗户里见过你好多回。”梳梳着梳着,小虾就跟他说话。

“有些心事睡不着。”那绪抬头望月:“而且雨季过了,这井里的水很快就倒灌到月牙湖去,我多打些也是好的。”

“小虾睡不着,是因为头痒,还有被爷爷打了。那哥哥为了什么睡不着?”

那绪的胸口滞了一滞,隐约地有些发疼。

佛门虽说也有苦修,但从不教人自虐,像这样夜半不睡,忍着伤一夜一夜的打水提水送水,本不是他会做的事。

会做这种事的人,应该是那位莫施主。

那个走时并不回头,自己声称业已放下的……,莫涯施主。

“我因为有些事想不透,所以睡不着。”那绪低了头,不知怎么,对这个女娃毫无戒备。

“因为想谁了吗?”

这一句多犀利。

那绪低下了头,忽然觉得心上悬着的针刺到了实处,一瞬间反而解脱。

没错,他就是还想着他。

白天沙漠烈日如火,他就会想他会不会蹲在日头下面,一整天不喝水,把自己烤成鱼干。

到了晚上,他又会想他会不会不睡,血红色一双眼,站在谁的床边撩拨人家。

想他到底有没有回去,有没有打开那个死结,会不会说话算话,像答应自己的那样,不再为难自己。

站在荒野,头顶孤鹰是他;立在井边,水里倒月是他……并没有满心满意从早到晚念着他,但他是自己头顶悬着的剑,时不时掉落,每一次都让他重创,失了常心。

到了最近,这些心魔更加成了幻象。

总感觉他还在,哗啦啦下雨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淋雨,到了晚上,他则就在自己身边,湿漉漉的两只手圈着自己腰身,在自己耳边吹气,热辣辣麻酥酥。

再然后就开始做梦,他真的回来了,瘦得脱形,肩膀上一个血洞,朝自己伸出一只手,道:“和尚,我还想要你另一颗心。”

梦虽然短促,但这个问题却旷日持久。

如果他回来了,如果他的心结还没有解,还要自己另一颗心,自己会不会给?

因为只是假设,所以答案没有任何意义。但他被这个问题折磨得夜不能寐,无论默写多少遍心经也不能平静。

“我不应该再想他。”扶着心口那个狰狞的疤,那绪淡淡:“因为他并不需要,我如果一味执着,只会成为他的负累。”

小虾的手就停了一停,过会才道:“可是这很难。我也知道我不应该再想我娘,再想她也不会回来,可是……”

“你娘生养你,待你是真,你时时想她也是应该的。”

“那你呢?”

这个问题那绪没法回答。

也许莫涯待自己会有一分真,因为愧疚,因为自己痴念,五指挖心,却仍不能将他挖去。

于是自己,就真的成了他的负累。

所以自己不该想他,莫涯之于和尚,真的只是魔障,越剪越长,就如同身后这一地乱发。

“你喜欢我的头发吗?”心思转到这里,那绪别过头,问了眼睛雪亮的小虾一句。

“喜欢的呀!”

“那我把它送你好不好,做成假头发,你戴在头上,可以天天梳,辫成长辫子。”

小虾捂住嘴,欢喜得眼睛绽出光来,一边又道:“那哥哥你呢,你怎么办?”

“我是和尚,头发这种赘物,还有那些个痴念,对于和尚,本就是不该有的。”

那绪轻声,朝圆月仰起脸,侧脸镀了夜光,线条竟也是十分刚硬。

作者有话要说:磨牙为你送入虎口,你却剃度了,要把他从心上剃掉,大师……,你这样便算得道?

另:因为聚会耽误了更新,我家殿2又流了许多血,惭愧泪奔中~~~

HE番外

“不要……这样。”

河边,苦命的高守端了盆,拿根棒子正准备捣衣,谛听就尾随了过来,他只好拉长一张脸,怨妇似地哀求。

“不要怎样?”谛听大笑,在河边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我明明没有怎么样。”

“不要再像上次那样!”

“哦。”谛听衔着草,很乖的样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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