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事隔三天,竟然还能有其他的生还者被找到。会是谁呢?
“你会骑摩托吗?”黎芷沅问我道。我点点头。黎芷沅笑了笑,道:“那边有点远,骑单车太慢了。”她果然人缘甚好,不多时已经跟集市上的人借了辆摩托,由我骑着,跟着那个渔民一路翻过了另一座小山,又开了许久,才来到了海湾另一面的一个小渔村。
那前来通知的渔民一路带着我们直接开进了村子,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又和黎芷沅说了什么。黎芷沅对我道:“就在里面了,还晕迷着,不过人还活着!”
我随着他们走进这户渔家,一眼就看见木床上躺着的人竟然是那个从香港跑路到台湾的黄杨子。只见他皮肤干涸,脸上很多地方都蜕皮,原来就已经黝黑的皮肤经过太阳的暴晒,更是宛若一具干尸。
“是你的朋友吗?”黎芷沅问我道。我犹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黄杨子也算是和我共同经历过劫难的人了。
这家屋的女主人在用湿毛巾帮他擦脸,又用调羹喂他食干熬好的稀粥。男主人则在一边,和黎芷沅边说边兴奋地比划着发现黄杨子的事。黎芷沅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对我道:“他真是命大,他们说昨晚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完全脱水了,大家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救活。后来这个村的人听说我们也救了一个人,就派人赶去通知。”
黄杨子看见我进来,眼睛都睁大了,挣扎着要说话,我赶紧止住他道:“你先休息,有话咱们慢慢再说。”看着黄杨子一脸虚弱不堪的样子,我代他向屋中众人道:“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这些人虽然听不懂我的主在,却均纯朴地向我笑着点头,这种笑容是如此的开情,也许,救人真的是件愉快的事吧。
余下来的几天,我们把黄杨子带回了学校,和我安置在一起,学校再次请来了那个吴医生替他看病,黎芷沅则是每天课后,都会来看一看我们,她是自己做饭的,所以还承担了替我们做饭的事。这让我和黄杨子都是感激不尽。
经过两天的休整,我的伤势基本痊愈了。黄杨子的身体也非常不错,而且伤得并不是太重,只是当时过度虚脱了,在学校里将养了几天,也就恢复了差不多了。
在这两天中,我和黄杨子也开始真正的熟络起来。这种同屋疗伤的经历,总让我不自禁地想起当年在A市,和阿勇一起躺在医院里的往事。他闲得无聊,就整天胡侃,讲他当年在香港和台湾的一些黑道生涯。这让我对台港两地的黑社会组织也有了一定的认识。他问起我来,我刚只是简单地虚构了一些事,很多甚至取材于在钱凯手下时的经历。
那时候的我,完全想不到和黄杨子的再次相逢,竟然会再次改变我的人生。
这一天的黄昏,我和黄杨子在学校的工房里和年迈的校长一起修理那些损坏的旧课桌时,毕竟我和他觉得白吃白住是不妥当的。正在工作间,黄杨子忽然隐忍了一下,欲言又止,过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道:“文俊,对不起,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我可能晚上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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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怔了一下,道:“怎么?你伤还没好全,要走去哪儿?”黄杨子叹了口气,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昨天晚上我去了一趟城里。打了个电话给组织,他们说我们有艘船会经过附近,会顺路来载我过去。”
“怎么,不是说好了你要去河内坐飞机回台湾的吗?”我问道。
黄杨子摇了摇头,道:“我的证件和护照这些都丢了,再办下来要耽误很久。而且这次我把组织上的货给丢了。虽然是海难,但我有责任马上回去交待的。所以我准备先回台湾了。”
我哦了一声,心下也有些戚然,暗想不管怎么说,毕竟也算患难一场,眼见他要离开,还是有点怪怪的感觉。
“你呢?准备怎么办!”黄杨子问道。
我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哈哈一笑,道:“我能怎么办,电话也丢了,联系人也找不到,先把伤养好,再想办法联系蒙先生了。”黄杨子点了点头,道:“也好,你先休养着,等我回台湾,会帮你联系尖牙会的人或者蒙先生,叫他们派人来接你好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道:“不如今天我们多干点体力活,晚上要黎小姐买几瓶酒给我俩,喝个痛快。”黄杨子笑道:“这个就不用麻烦黎小姐了,我中午已经买了几大瓶,几百美元,居然才换了四瓶散酒,好贵呀!”我笑道:“你这家伙,居然还有钱。”黄杨子哈哈笑道:“你别忘记了,我当初在船上可是赢了厚厚一叠的,钱厚有钱厚的好处,中间那几张居然还没泡烂变形。不过老乡们不认识美元,只肯换四瓶给我。”
“才四瓶呀,不知道够不够喝哦。”我笑着打趣道。
黄杨子亦笑道:“不够的话去赊,反正有黎小姐替你还债,我看她的目光看你可不同哦!八成是看上你了,这种小地方的女人,最容易对外来者动情了。”我笑着呸了了声,拿着钉锤作势击打,道:“校长还在呢,别乱说!”黄杨子道:“怕什么,他又听不懂!”回望处,老校长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我们,浑然不知我们因何而乐,不禁让我和他又都是相视一笑。
“文俊!”正在我们辛苦劳作中时,门一下推开了,一脸气喘吁吁的黎芷沅冲了进来,抚着木工房的门不停地喘息。我和黄子都是一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要知道黎芷沅平时向来端庄淑静,很少见到她这样急切的样子。
“怎么了?”我和黄杨子都同声问道。
黎芷沅喘着粗气,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匆忙道:“太好了,你们在这,快走!快走!”我和黄杨子都是奇怪地对视一眼,问道:“什么快走,出什么事了?你要我们走去哪?”
黎芷沅急道:“你就不要管了,快,快跑我走!”说着一下冲过来,一把拉过我的手道:“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被她拉着走出工房,问道:“你别慌,到底怎么了?”
黎芷沅唉呀一声,终于大声道:“快走啦,你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有人要来抓你!”我晕了一下,道:“抓我?”黎芷沅点点头,道:“都是我不好,我前天去城里,打电话给省里的同学,叫他帮助联系你们国家的大使馆,我……我本以为想给你个惊喜的,谁知道我刚才听我同学说,他们竟然和公安一起要来抓你!”
这话说得不是详细,但我却心中一下明白了。想必是黎芷沅叫她在省里做官的同学帮忙联系大使馆。这自然要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大使馆听说是海难,自然要汇报回国,国内自然要查实名单,我这个腾文俊的真名可是通辑在案的,一查之下,绝对就露馅了。国内自然要求越南警方一同协捕我这个杀人重犯。而黎芷沅的同学想必还是有些能力之人,在知情后向她透露了口风。
没想到当初一个无心的真名告知,竟然会惹出这等麻烦。初见她时,她就告诉过我会帮我联系亲人,然而我当时获救之下,心中一下太开心了,轻松之下,竟然忽略了这点。
黄杨子跟着出来,听到了我们的对白,他虽然不知道我的具体情况。但是知道我本来就是搭船跑路的,还以为我是因为泰国的事出了问题,不由也是脸色一白,道:“快走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我愣了一下,跑?往哪儿跑!
黎芷沅眼中快急得掉眼泪了,慌道:“文俊,你快走吧。都是我不好!”我微微一笑,道:“你有什么不好,你肯来通知我,我已经很感激了,其实,我真是一个犯人,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通知我呢!”
黎芷沅揉拭了下眼睛,哽咽道:“我同学,我同学叫我盯紧你,不要让你跑了。但我想来想去,始终觉得,你不会是个坏人的!”我恍然一下明白过来,想必是那天在坡上帮那个老伯推车这事影响了她对我的判断,想不到当初这么简单的一个善行,竟然会救了我的命。
“别八婆了!快走啦,再晚就来不及了!”黄子推了我一把,大声嚷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对着黎芷沅道:“谢谢你!”黎芷沅把自己的单车一把推过来,道:“你快走。”
走,走去哪儿?天大地大,何处容身!我茫然地接过单车的手柄,心中一阵苦涩。
“等我一下!”黄杨子似乎一下想起什么事,转身冲入我们暂住的屋内,过了一下,拿着一把长柄手电筒冲了出来,一把拉过我的手中单车,跳上去道:“快上来!跟我走!”
我一咬牙,双腿一张,已经跳上了单车后座,忍不住回了还在怔怔望着我发呆的黎芷沅一眼,心中一股难言的滋味。
一抹夕阳的余辉照在她的脸上,把她脸上映得有些通透的美,学校的景色,还有她的神情,一切宛若十六厘米电影胶片中的那种泛黄的质感。我轻轻向她挥了挥手。黎芷沅望着我,看见我挥手,双眼忽然通红,泪水一下从她的眼角徐徐落下。
挥手间,黄杨子已经大脚一踩,载着我向前狂冲而出。延着山道向下冲去,转弯的瞬间,我看见黎芷沅冲出了校门,向我们不停地挥手。我忽然有种莫名的悸动。
这个很容易就羞涩,长相普通的异国女子,如果不是在这种小山村,也许根本不会引人注目,然而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她的。总有些人,在你的生命中只是匆匆一瞥而过,便如惊鸿一般,再不得见。然而,却很容易就改变了你的一生。
“你要带我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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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杨子回过头来,脚下不停地飞速踩轮,哈哈笑道:“去台湾!”
二十六 围剿
明月在天,照得另一个沙滩如铺上了一层漂亮的银沙,在暗夜中散发着莹白的光芒。今天的海风很温和,海水轻轻地扑打着海滩。海面非常寂静,波澜不惊的海面中晃动着月光的倒影。这是一个无比美丽的夜晚。
我和黄杨子站在他和他们帮会的兄弟事先约好的一个小码头上,已经等待了近两个小时。这儿虽然离蜀港小镇已经有三四公里。但我们一点也不敢放松,谁都清楚,越南的公安迟早会搜索到这儿来的。毕竟蜀港三面临水,如果我是警察,也会仔细搜索各个码头的。
黄杨子看上去比我还着急,烟头丢了一地,不停地在码头上来回走动。
“别急,耐心点,既然你们约好了,他们肯定会来的,航行的事,说不准时间的!”倒变成我来安慰他了。
黄杨无奈地摇头,道:“是呀,急也急不来的,手机又在海上搞坏了,真想不通古代人怎么生活的,没有办法联系真是一件急人的事!”我望了望四周,叹道:“是呀,现代人真是太依赖电子产品了。”黄杨子嗯了一声,道:“幸好我还记得老大的电话,否则这次真完蛋了。”
我有同感地嗯了一声,暗想关于这点我倒早有准备,有第一次出逃后,自己已经习惯了把所有联系人的电话号码都一直清清楚楚记在脑海中。
就在我们等得心急火燎的时候,忽然见到寂黑的海面上有灯光闪了一下。黄杨子脸上一喜,道:“可能是他们来了?”我问道:“你怎么能确定!”黄杨子扬了扬手中的手电筒,道:“靠这个!不过不急,等他们先发信号。”
果然过了,海中开始断续闪光,不一会儿,已经能看出闪亮是有节奏的,连续快速闪亮熄灭,然后停顿五秒左右。又再次进行三次快速闪亮熄灭。如此连续不断。
黄杨子兴奋道:“是他们了,信号没错!”当下也按亮了手电。也是有节奏地进行答复。只不过是反过来,连闪停顿三秒而已。如此交应了数回合。海中船只没再发灯光信号,已经静静地向我们码头方向驶来。黄杨子哈哈一笑,道:“这下有救了。”
刚才情急之下,我还没有什么别的想法。现在真看到接应的船来了,心下倒一下有些彷徨。去台湾?这是个我从来未曾想过会去的陌生地方。不过事已至此,除此再无其他方法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船渐渐靠近码头,是一艘比较大的捕鱼机船。电筒光照在船舷上,可以看见成色还很新。船头上站着一个身家伟岸的人影,手中也拿着一个强力手电,远远朝我们照了一下。
黄杨子向船头上的人影挥了挥手,叫道:“阿冲,我在这!”他口中的阿冲,已经在码头等待的时候跟我介绍过,是他们和兴社在泰国分社的二当家。
阿冲却没有示意船保靠岸,把船停在二十余米外的海面上,只是用电筒光扫过我,不由大声回道:“黑子,你身边是什么人?”我心中一笑,暗想原来黄杨子的外号是黑子,确实皮肤够黑的。
黄杨子朝我一指,道:“是我一朋友,惹了点麻烦,想跟船回岛内。”阿冲用电筒光再次照向我,大声道:“你说什么呢?老大没有通知过我,就通知我来接你一人!其他人我管不了。”
黄杨子道:“是我朋友,我怎么能丢下他一人。放心啦,他只是搭下船而已,回头我亲自跟老大解释,这事不用你来担。”
无料阿冲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道:“你当得起吗?你自己的事还麻烦着呢!”黄杨子见阿冲根本不讲情面,不由亦怒了,道:“阿冲,你他妈的,多拉一个人有什么关系,会压沉船呀!”
阿冲道:“黑子,组织的规定你又不是不清楚,你怎么能怪我。话我可说清楚,你要走就一个人上船,他我可管不了!”黄杨子咒了句妈的,狠狠向阿冲比了下中指,看了我一眼,又向阿冲道:“阿冲,你知道我黑子向来讲义气,我他妈的怎能丢下朋友不管吗?再说他现在有难,是我带他来这的,你却叫我一个人走,我要这样做了,还他妈是不是人!德哥、阿盛,我知道你们也在船上,你们评评,是不是这理!”
黄杨子口中的那德哥和阿盛,是从舱内走出来,站在阿冲旁边的两个人。阿冲听他如此说,似乎犹疑了一下,回过头去和那两个叫德哥和阿盛的人小声商量了一下。黄杨子骂道:“还商量什么!多带一个人会死呀!”说着对我道:“文俊,你不要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