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说说,是什么题?”镜子貌似不懂言下之意。
海姆达尔扯扯嘴角,没吱声。
“我有办法知道,但是我懒得去想,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给你出难题!”居然还威胁上了。
“出题的是你的主人吧。”
“你可以试试。”
海姆达尔差点就跟那个被一棵草憋死的老巫师一样一口气提不上来了,他快步跑向另一端的肖像画,挥舞着拳头告状,“您看看,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二贤者不慌不忙,“镜子就是我,我就是镜子,它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海姆达尔目瞪口呆,贤者果然非同凡响,居然把自己的智商拉低到镜子的高度,而且视这一切为理所当然。
海姆达尔权衡了一会儿,走回到镜子前。
“是关于双巨战争的题目。”
“你过了?”
终于找到报仇雪恨的机会了,斯图鲁松室长豁出去的狠狠白它一眼,“你以为我为什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被一面镜子指手画脚?!”
咋呼不休的镜子安静了三秒钟,海姆达尔暗叫不妙,冲动是魔鬼。
审核的题目出现在镜子上,这镜子没像那些锅脚一样弄一段高深莫测的古代语言捉弄他,直接上了他能看懂的德文。
一分钟以后,斯图鲁松室长失意体前屈了(OTL)。
他想过很多种题型,最怕碰到魔药和天文……结果现实又一次不走寻常路,海姆达尔抬起头瞪着镜面上的题目泪流满面,居然是高级数字占卜学。
可见二贤者比大贤者辣手,尽管两道题都出了教学大纲的范围,但前一题至少在七年级教科书的课外辅导里可以找到,二贤者出的这题别说教科书了,通常情况下学校不设教学内容。
占卜测量法,这是数字占卜学中相当高深的一个组成部分,学习这部分内容还需要精通另一门学科——古代魔文——所以一般魔法学校最多在课上一带而过它的概念,并不会教授具体内容,因为大多魔法学校的老师本身也无法驾驭。各国的魔法部以及巫师联合会,只有一类巫师确定必须学习,那就是巫师警察。在英国,除了警察部队的巡逻员,也是傲罗们培训时的必修课。
占卜测量最普遍也最高明的用途是在条件不明确的情况下,通过数字占卜外加精密计算,在地图上确定某个人——如今多为罪犯——的行动轨迹,从而缩小包围圈,以最快的速度追踪到对方的动向。数字占卜固然比神棍似的占卜学严谨,但不可否认,也存在不确定性,即使学会怎么测量,不是所有巫师能都完美的利用它。
“桌子上的尺子、羽毛笔等用具,随你使用。”出题后,镜子第一次发话,貌似很贴心,紧接着镜面上又显示出了题目中所说的地图。
海姆达尔一脸为难的拿起魔法尺子,又仔细看了题目上给出的测量条件,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留下一团乱糟糟的线,使劲回想关于占卜测量的使用方法,奇迹没有发生,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这些,他如何能解答得出?才疏学浅,这下梅林也没办法包庇他。
海姆达尔磨了磨后槽牙,放下尺子,垂头道,“我放弃。”
奇异的是比得意洋洋的博纳瑟拉笑得还要狂妄刺耳的镜子此刻却没有讥讽他的决定,平静的说:“放弃也需要勇气。”
海姆达尔刚有点感动,这镜子又恢复常态,一句比一句难听,海姆达尔的眉毛抖了抖。
返回第一个房间的孔洞出现,海姆达尔貌似落寞的往回走,即将跨出房间时,出其不意的回头竖起中指,“你个喋喋不休的长舌妇!我还会回来的!!!”
赶在镜子反应过来前拔腿就跑,把尖叫咆哮甩在了身后。虽然没有伟岸的阿诺哥那么MAN,那么视死如归,那么临危不惧,到底借着吐了一口闷气。
大贤者留里克没想到他们的徒子徒孙当中会有人敢当面吐糟,还一副理直气壮,气愤填膺的样子,怔了片刻后哈哈大笑,笑的斯图鲁松室长老不好意思的。
海姆达尔踩着大贤者的笑声,雄纠纠气昂昂的离开了审核地,当他的目光与等候在外的维特连科夫人一接触,小脸儿霎时垮了下来,泪奔。
维特连科夫人是个厚道的巫师,什么都没说,拍拍他的肩膀。
他那份申请书又被夫人送回手中,“去校长室复命吧,这份申请书也要交回给校长保管。”
海姆达尔点点头,在维特连科夫人的陪伴下离开了第四层。
那些时刻关注上方动静的学生一看到海姆达尔下来,好奇的一哄而上,又被紧随其后的维特连科夫人吓得四散逃窜。
“相信你明白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离开图书馆前,维特连科夫人不放心的叮嘱。
“我明白,”海姆达尔点头。“我签过保密文件。”
校长画廊。
【这么快?!】贝托。普罗迪尖叫,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其他校长纷纷鄙视之,七嘴八舌的安慰海姆达尔别放在心上,没通过完全正常,没必要介怀,以他有限的知识面以及狭窄的坚实程度,再加上不顾后果的冲动年纪,若能通过才是真的不正常。
海姆达尔一点没觉得自己被安慰了,他们其实是来打击他的吧?!
“没关系,”海姆达尔硬让自己一脸的风轻云淡。“去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怎么样经历过了,心里也有了底,多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
【你还要去?】裴迪南说。
“当然,我的目标还没达成呢。”一次就打退堂鼓,他没那么脆弱。“只要没正式毕业,去几次都没问题吧?”海姆达尔期待的看着校长们。
校长们这下明白了他没开玩笑,而且已经做好了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充分的心理准备。
总爱唱反调的贝托闭上了嘴。
【给我们说说你的审核经过。】乔琳娜打破了因校长们的集体若有所思带来的不自然的沉寂。
“没什么好说的。”海姆达尔耸耸肩。
【说说,我想听。】
“真没什么好说的,第一个房间是侥幸,第二个房间是完全不会。”
校长们安静了片刻。
【你是卡在第二个房间?】乔琳娜说。
“嗯,二贤者的喜好挺特殊的。”海姆达尔很想找贤者以外的人说说这事,此刻他急需垃圾桶。“题目由镜子出,还说镜子代表他,他什么都不管,而且那面镜子还长着一条又长又臭的舌头。”
校长们忍俊不禁,闷笑声不绝于耳,大概顾忌贤者的威名,不敢明目张胆。
【你不了解六贤者的事迹吧?】裴迪南说。【建议你借阅校图书馆的《贤者吟唱》,里面描述了六贤者的一些故事,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真实度有待检验。从古老文献抄录下来的东西经过一代又一代的修饰,无法避免的沾染上了神话色彩,弄得比麻瓜信仰还要神乎其神,就当普通的传记看吧。】
“事实上我正是那么打算的。”海姆达尔感谢裴迪南的出谋划策。不管是否虚构,大致内容总归跑不掉,借着那些书,他多少可以猜测一下其他贤者可能偏重的科目,以及会出的题型。
【根据前人留下的资料来看,二贤者是出了名的严厉。】乔琳娜说。
她生前没有经过贤者审核,事实上很多校长都没经历过,主要是因为并非所有巫师都对贤者留下的东西感兴趣,再加上自知之明使然。不过乔琳娜从没有后悔过。瞧瞧贝托,试了一次不过,死了都耿耿于怀。乔丽娜敢说,他其实对斯图鲁松不假思索的永不言弃又羡慕又嫉妒,只是当时毕业的临近和心高气傲而不堪打击等因素,消磨了持续下去的勇气。
“长的很严厉,别的严厉没看出来,既然能让一面镜子当家做主,挂他的肖像画是为了什么?”海姆达尔说的不过是负气之言,其中的不和谐校长们只当没听到。
【那面镜子就是他。】很长时间没吭声的贝托突然说。
“什么意思?”海姆达尔不解。
【安德留斯。德古迪埃内生前是双重人格,去世以后,肖像画代表了一重人格,那面镜子代表的是他的另一重人格。】贝托校长语出惊人。
海姆达尔张口结舌。
贝托瞧着他的傻样感到特解气,不客气的拍案大笑。
海姆达尔不加理会,屏蔽了所有噪音,只觉得备受安慰,敢情是个精神不稳定啊,咱一逻辑正常、思维清晰的大好青年不能跟分裂者斤斤计较啊。想到这里小脸儿一白,他刚才骂镜子长舌妇,还竖了中指……镜子是二贤者的另一重人格,也就是说被他中指的是二贤者?!
想通这一点的海姆达尔抱头干嚎。
梅林果然恨他移民!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526
他们的目光从桌子上堆积如山的书本,缓缓挪到小山包后方魔怔了似的奋笔疾书的好友,他的身旁还飘着另一份沙沙作响的羽毛笔和羊皮纸,那是海姆达尔的自动书写羽毛笔,为的是双管齐下提高效率。卡罗三人面面相觑。刚才已经从好友口中得知审核结果,答案令人遗憾,但也没太惊讶。
十分钟以后翘着二郎腿的卡罗从桌对过蹭过来,又啃着点心等了十来分钟,发现好友没有主动往他这儿看的打算,尝试性的唤道,“里格?”没敢太洪亮,生怕吓着小白兔似的和风细雨。
“嗯?”小山包后面马上有了回应。
朋友们终于有笑的心情了,卡罗松了口气,看来还是他们想多了。区区一次审核,就算贤者出题又如何,斯图鲁松室长的心理素质不是果冻,一巴掌下去就烂。
“我给你写的稿子你要看看吗?”卡罗拿出海姆达尔当初给他的本子。
前几天海姆达尔委托他撰写一份在科索尔基金会的感谢晚会上使用的主持人稿子,卡罗是写稿子的高手,有着丰富的靠谱掰扯的经验,尽管之前没接触这方面,到底比海姆达尔这个全面生手强。
“嗯,你放这儿吧。”海姆达尔探出头来。“谢谢啊,我回寝室以后就看,到时候还要麻烦你,你也看见了,”摊摊手,“我有这一大堆东西要抄录,这些书的借阅时间短,我得抓紧时间。”
朋友们听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轻快,表情也和平时一样祥和,不由得彻底放下心来。
“说的什么话,太见外了。”卡罗拍掉身上的点心屑。“那好,我们就不打扰你了。”仨人决定去参加各自的兴趣小组。
走到食堂门口,实验研究室新收的小助手因特拉根。楚格抱着几只窄口细颈宽肚的玻璃瓶急匆匆的走来,那些玻璃瓶里浸泡着各色动植物标本,颜色看上去很新鲜,似乎是最新完成的,大概是准备让海姆达尔点评成果。
楚格看见卡罗等人立刻迎上前,“室长在里面吗?”
“二楼。”卡罗说。
楚格点点头,道谢后快步走远。
卡罗仨人没走几步,飞天扫帚研究室的副室长跑来,得到里安的答案后直奔目标;片刻后,巫师棋研究室的室长来了……
卡罗看着他们来去匆匆,感慨道,“里格比那什么新任学生会主席还要有主席派头。”
好不容易打发了最后一位研究室室长,随便吃了点馅饼和水果,算对付完一顿晚餐,海姆达尔挥动魔杖把桌上的书山全部塞进他的布袋子里,布袋子变得鼓鼓囊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书山的庞大规模。难怪楚格看他的眼神更上一层楼。
海姆达尔拿起卡罗给他写的稿子,走出食堂,转向寝室。
推门而入,寝室内的壁炉烧的正欢,海姆达尔叫了几声,没有回应,摸摸头,猜测莱昂可能刚出去,也没太在意,把书袋子搁临窗的小书桌上。奥拉尔蹲在鸟架上缩着脖子一动不动,似乎好梦正酣,海姆达尔轻手轻脚的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包按比例拌好并压膜烘焙的女王鹘专用小饼干,在鸟架的托盘上放了几块。
走进盥洗室洗了把脸,出来后过分安静的环境让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那些顽皮的家伙上哪儿去了?若是平常,奶糖和小面包早就趴在壁炉前打瞌睡了,喜欢吊挂在吊灯上的小八也不见踪影。
“又跑哪儿去野了?!”斯图鲁松室长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出去找找。
他的垂幔四柱床上响起诡异的动静,四面挂着帐幔看不到里面,奇异响动未再出现,海姆达尔迷惑之余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走向四柱床,伸手撩帐幔。
一只黑乎乎的大钳子从逐渐扩大的布幔缝隙中霍然伸出,夹住海姆达尔的袍子用力一扯,猝不及防的海姆达尔倒向帐幔内,跌倒在软绵绵的床铺上。某样沉重的东西借机压在他身上,还来不及撑起身子的海姆达尔被压的无还手之力,跟一块搓衣板似的直挺挺的倒了回去。
此时此刻海姆达尔却不显惊慌,眼扫一周,心里有了底,刚要开口,就看见四对油亮的眼珠在床顶滴溜溜的转,然后,蓄势待发的眼珠主人欢快的向下一跳,斯图鲁松室长终于按耐不住的放声尖叫。
“别压我脸上!怎么这么臭!你们跑哪儿刨烂泥去了?!”
跟海姆达尔相处久了,这几个也知道面对它们时这人就是只纸老虎,听他鬼喊鬼叫并不害怕,反而压的更欢实。
“等我能动了,看我不收拾你们!反了天了!”
结果海姆达尔嚎的越大声,它们就越疯,见起不到丝毫震慑作用,海姆达尔恨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更纳闷了,这些家伙怎么了?怎么突然疯起来了?平时也没见它们搭理自己啊?!
斯图鲁松室长已经被冷落了好些天了,豆荚倒是一直陪着他。海姆达尔也没太在意,就算它们通人性,动物终究不是人,不可能成天粘着自己,而且从本质上来说,豆荚跟一般的动物不一样,不是自然造就的野生动物。
“罗罗说,里格难过。”
小八眼含含糊糊的话让海姆达尔摸索到了缘由,原来之前卡罗三人跟它们嚼舌头,让它们安慰自己,难怪突然心血来潮来闹他。也只有他的三位好友能这么做,也敢这么做。可惜野生动物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名貌似“失落”的巫师,卡罗说了缘由,具体步骤没教,它们只好自行揣摩并付诸行动。
海姆达尔哭笑不得,当然,心里感动的哗啦啦的。
“压得我快透不过气来了,起来起来,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
仨动物听海姆达尔的声音硬邦邦的,以为他真的发火了,飞快跳下床,海姆达尔这才有空间仰天长叹,大口喘气。
爬下床看着仨动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想到它们的目的,再大的火都成烟灰了。
“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了,没卡罗他们说的那么严重,我好得很,你们不这么觉得吗?”海姆达尔竭力展现自己的精神焕发。
仨动物还真的观察了一会儿,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