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姆斯特朗的教学方式不会因为舆论改变,已故校长之一贝托。普罗迪说过一句话——德姆斯特朗不会为了博取同情去适应巫师社会,应该让巫师来适应德姆斯特朗。
二、
第二场预选赛就在明天,确定不用上场的威克多在主教练的首肯下拿到了三天的休假,他明日甚至可以不用去赛场。不同于第一场预选赛前期工作的扑朔迷离,保加利亚国家队这一次早早公布了首发阵容,早早表明了名单将不再更改,球迷们也早早得知了偶像不会出赛。
第二场预选赛的门票销量不如前一场凶残,截至目前售出三分之二,维力。丹勒温和的笑脸透出几分牵强,不过这一切与老爷并不相干。
他走进国际巫师联合会大楼,没有穿过前厅走向电梯,他在中途拐了个弯,走向服务台。
威克多是一个大众人物,再加上他时常出入巫师联合会大楼,服务台内的工作人员对他并不陌生。
一位年轻的男性巫师对他露出殷勤地笑容,“克鲁姆先生,又来取信?”
威克多点头,“今天怎么是你?”
年轻的巫师拉了下手边的拉绳,耳畔传来稍显刺耳的铃声,可你却找不到铃铛悬挂的位置。
然后,年轻的巫师才说:“我明天要去看比赛,和同事换班了。”
“魁地奇世界杯预选赛?”
“是的。”
“看哪一场?”
“法国对捷克。”
“那一定相当精彩。”威克多评价道。
男巫微笑,“预祝保加利亚队旗开得胜。”
“谢谢。”
一只背着小布袋的松鼠窜上桌子,非常通人性地背过身去,把装着信件的布袋对着威克多。威克多抽出信件,拿出十枚银西可放进空瘪下去的小布袋里,又摸出一小把松子装进去。松鼠邮递员开心地窜出去,很快没了踪影。
“您不用特意准备松子,这些松鼠被伺候得越来越胖,也越来越懒了。”男巫说。
松鼠邮递员队伍由国际巫师联合会外设部门之一的维修保养办公室培训饲养,并非所有巫师都愿意让松鼠邮递员给自己收取邮件,因为这牵扯到一桩买卖。松鼠邮递员不是免费递送,在国际巫师联合会内上班的巫师需要缴纳一定的跑腿费——十枚银西可一个月。假如维修保养办公室被收入正式编制,松鼠们才可能免费为大楼内的巫师服务。毕竟维修保养办公室的巫师也要吃饭嘛。
“我带着松子,它们听到我的名字时至少会麻利些。”威克多拿过男巫递来的羽毛笔,在邮件收取那一栏签上自己的姓名。
威克多翻了翻信件,把它们放好,在即将离开的时候又转了回来。
服务台后的男巫不解地眨眼。
“我可以替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收取非公务的私人邮件吗?”威克多问。
男巫张了张嘴巴,然后低下头翻找,“……照理说所有信件都不可以代收,不过我记得曾经看过一张斯图鲁松先生签的授权书……啊,找到了!可以,您可以代斯图鲁松先生收取私人邮件。”
自从海姆达尔自爆了收到恐吓信的历史,威克多就对那些不知道来源的信件存了心眼,海姆达尔本来没放在心上,但抵不过老爷的坚持,就把寄往工作单位的私人信件全交给老爷处理了。除非特殊原因,亲朋好友们给海姆达尔寄信一般不往单位寄。
威克多和气地说:“请您让那些小家伙再跑一趟吧。”
三、
听组织者发言是例行公事,近二十分钟的演讲中,德姆斯特朗一行人表现各异。原本打算精神抖擞地吸收些东西的卡罗都被千篇一律的说辞催眠得眼皮打架,这些自命不凡的老家伙比开学话痨卡卡罗夫校长还能掰。
直到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女巫站起来,取代前一位的絮絮叨叨、照本宣科,嘹亮的嗓门瞬间唤醒全场。大家睡眼惺忪地挺直腰干,打瞌睡的绝不是一个人。
【为了对大家有一个初步的印象,下面将进行一场竞赛,】女巫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顺便给各位同学提提神。】
先前睡着的学生们不自然地东张西望。
又过了三秒,大家伙才真的回过神来。
竞赛?!
好好的肿么要比赛?
德姆斯特朗一行人还算镇定,他们已经经受过“恶意”的洗礼,并当场予以反击,把“黑魔法工厂”传说中睚眦必报的性格彰显得淋漓尽致。
五位师兄相互看看,比就比呗。
随后,各魔法学校代表队领取到一只金光闪闪的摇铃,外形就跟二十世纪初饭店服务台上的摇铃一个样,有些大户人家呼叫佣人进来服务用得也是这种。
室长忍不住把摇铃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对他的喜好心知肚明的几人纷纷摇头。
“不是金的。”卡罗斩钉截铁。
海姆达尔看了他一样,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金铃铛内的铃铛舌头,上面镶嵌了一颗宝石。
莱昂说:“镀金的。”
“镀金也是金……”海姆达尔爱不释手,最后被洛朗教授一把抢过。
贝娅捂嘴偷笑。
海姆达尔终于意识到在小师妹跟前毁形象了,连忙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洛朗教授瞪着这几个“不务正业”的学生,吩咐道,“好好听题,我来替你们抢答。”
抢答的目的是为了抢夺机会,至于会不会答就是另一码事了。
海姆达尔忽然异想天开:“我们的魔药学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想得美!”洛朗教授白了他一眼。
除了摇铃,带队的老师根本不能参与答题。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815
一、
举目看了眼矗立在山巅的巍峨城堡,快步避到一处屋檐下,拿出怀表迅速扫了一眼。米奥尼尔此时大概在床上睡午觉,由卡捷宁教授和国王看管,他没什么不放心。他把怀表塞回兜里,沿着墙角转到仲夏大道上,路过邮局时进去买了些信纸,出来后继续朝某个方向进发,最后停在一扇镶嵌着大幅玻璃的木门前——玻璃上挂着醒目的打折招牌。
他推门而入,钉在门框上的铃铛应声响起,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
老板靠在吧台后和客人聊天,没太在意来往的巫师,在这个飘着鹅毛大雪的悠闲午后,店内店外一片清冷。木棉镇上的巫师早已学会如何在永不回暖的气候中排遣寂寞,打发时间。
威克多抖落斗篷上的积雪,靠在门旁的拖把飞来,清理聚集在地砖上的水渍。威克多从门前走开,给一个拄着拐杖慢吞吞的老妇人让路。
老妇人抬起头,对他的友好表示感激,木门自动开启,老妇人埋头颤巍巍地迎风前进。狂风卷着雪花趁势而入,威克多在突如其来的冷空气的刺激中打了个喷嚏。
他迈开步子朝吧台走去,老板还在那里就国际形势高谈阔论。达官显贵们总在无法摆平的国内矛盾前挑剔普通大众麻木不仁,其实平头老百姓比妄自尊大的领导更关心国际形势,虽然另一个大洲上“两国谈判破裂陷入僵局”之类的话题与他们掀不起一丝涟漪的生活并无关联。
威克多扣了下桌面,“请给我一个安静的房间。”
二层楼及以上规模的巫师酒吧通常附带客房,提供餐饮住宿等多项服务。
老板原本有些不情愿,正说到关键时候,他注视着威克多,愣了两秒反应过来,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老板闲聊的客人大概没见过他如此鲜活的变脸,好奇地转着眼珠子,可惜披着斗篷的客人话不多。
“您想要多大的房间?今天的客房一间都没租出去。”老板笑容甚至有些谄媚。
“小点的,关键是安静。”威克多取出一枚金加隆充作小费。
老板眉开眼笑地接过,殷勤地领着威克多走向楼梯,他一边走一边说:“我听说您在木棉镇上有租房。”
“没再租下去。”
老板又道,“我知道您是青木棉的常客,青木棉的老板几乎向每一个去店里的客人炫耀您在他们的留言簿上写下的赞美,但是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我们店里的下午茶套餐堪称一绝,不信您尝尝,不比青木棉差!我有这个信心!”
威克多的视线扫过墙壁上一幅又一幅的炭笔画,耳边持续回荡“绝不是贬低他人”的自我推销,那忍辱负重的口气酸倒一大片。在斗篷帽子的遮掩下,威克多忍俊不禁。
房间位于走道尽头的左侧,脚下是枣红色地毯,墙上贴着花木纹理的壁纸,尽头开了一扇大窗户,窗前挂着几串显出几分神秘的石子风铃。窗前摆着一把双人椅,椅子上覆盖鹅黄色的编织软垫。总的来说环境差强人意。
威克多走进老板打开的房间,空间不大,一眼看到底,室内布置乏善可陈,门边靠着一只墙边桌,对面是一张单人床,床边有一只柜子,窗前一张法式三抽书桌,和一把与书桌配套的椅子。
大约老板也觉得房间里的东西太简陋了,支支吾吾地表示再换别的,被威克多拒绝。
“不用了,这里就行。”威克多掀开斗篷帽子。“我走得时候再给结账,您不介意吧?”
他根本没有介意的理由,何况他也不想那么做。
直至见到帽子下的面容,老板才真正放下心来。他一路上来的谨小慎微大部分基于自己的猜测,他见过克鲁姆,也听过他的声音,斗篷帽子没有完全遮住对方的脸,他通过灵敏的嗅觉和大胆的实践收获了现在的成就。
老板克制住心底澎湃的雀跃,面不改色地退出房间并合上房门。
我们店的留言簿呢?
他拔腿跑下楼梯,风风火火地冲进厨房。
他的婆娘正坐在一堆柴上吸烟斗,见他那副跳脚刺佬儿的滑稽样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老板没工夫和她算账,命令道,“快准备一套下午茶!”
“你喝多了吧!我们店里哪来的下午茶?!酒桶都在酒窖里。”
“让你去你就去!”老板气不打一处来。“你知道刚才谁来了?”
老板娘懒洋洋地嘬了口烟。
二楼尽头的房间内,威克多已脱下斗篷,坐在书桌前。身后的单人床自然派不上用场,他只是需要一个可供他阅读书写的安静环境。他之所以选择这间酒吧,一因为近;二这间店在《木棉快讯》上刊登了打折广告——他潜移默化某人的同时,某人也在影响着他。
他原本可以直接回学校,在房间里做这一切,考虑到今天拿回的这叠东西……威克多把寄给自己的信摆在左边,寄给海姆达尔的信摆在右边。
他首先处理左边的这一摊,十分钟后他提笔书写回信时,有人敲响房门,门开启后传来刻意甜腻的嗓音。
“客房服务。”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扭腰摆臀地走进来。
威克多下意识地想要回头质问她为什么没有经过同意直接进门,后想到他现在所处的地方……他没有回头,看着信纸道,“请放在墙边桌上,出去的时候带上门,谢谢。”
女人不甘心地站在原地,但对方显而易见的冷淡让她颇为忌惮,女人最终僵硬着脸退出房间。一转身与躲在门外鬼鬼祟祟的丈夫撞个正着,女人正要张嘴叫骂,老板满脸轻蔑地丢下一句“骚。婆娘”,女人尖叫着扑上去……
房间里的老爷压根不知道外面有对夫妻因他大打出手。
他解决完自己的信后,着手对付右边那一滩。
寄给海姆达尔的信一共五封,投递进国际巫师联合会大楼的猫头鹰信都要盖戳,从日期看,五封信中的四封是这两天寄到的,一封例外。他把五封信拿在手里考虑片刻,利用咒语拆开了它们。信件被打开后并没有出现可怕的魔法效果,他不放心地拿出一瓶解毒剂往信上倒。
第一个五分之一在解毒剂接触的前一刻突然自燃;第二个五分之一的信纸变成了咸菜色,说明有毒,初步断定为让人起肿块或燎泡的植物毒液——威克多决定保留下来追溯源头;第三、四、五都没有异常。
威克多不敢掉以轻心,第一和第二排除后,目光锁定在后三封。
第三封信措辞尖锐,涉及人身攻击,排查后确定无咒语伤害,威克多气得手一抖,让它直接成了灰烬。第四封信的创作者显然动过脑筋,咒语效果是定时发作的,一个可怕的黑脸从纸面上跃然而出,并带着刺耳的笑声咒骂。想到海姆达尔从前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这些自诩为威克多。克鲁姆的追随者,实则脑子有病的陌生人用恶毒的言论攻击,老爷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轻而易举地清除了咒语,把它归到待处理的第二封信,准备将来一块儿以牙还牙。
然后就是这最早寄出的第五封信了,威克多之所以对它有些迟疑,是因为最开头的措辞表明海姆达尔似乎与寄信者认识,他看向落款——乔治。拉卡利尼。
拉卡利尼?
首先可以肯定,他的校友、同事兼友人小拉卡利尼全名莱纳托。纳波利。拉卡利尼,这个乔治绝不是他们熟知的海德格拉克的拉卡利尼教授。单从字迹也可以判断出是完全不同的人。
他快速浏览信件,去掉别扭的问候,废话,以及言不由衷的溢美之词,剩下的内容让威克多莫名其妙且逆反心理蓬勃高涨。不过有件事终于通过这封信搞清楚了,乔治。拉卡利尼曾就读于德姆斯特朗,比海姆达尔小三个年级,三年级读完后转去了别的魔法学校,至于转校的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信里没写。
威克多隐约记起了一个人,似乎是给海姆达尔找过麻烦的巫师棋研究室的一名学生,那个人好像就是乔治。拉卡利尼。如果他的记忆没错,转校的原因似乎可以猜出一二。
而让威克多莫名其妙的内那一段在信的末尾,乔治。拉卡利尼想与海姆达尔敲定一个见面日期,他在信里说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向海姆达尔透露,还神秘兮兮地透露他抓到了威克多。克鲁姆的把柄,斩钉截铁地说不来绝对会追悔莫及云云。
整封信弥漫着敲诈勒索的气质,这样的人居然是他的学弟——曾经的,还厚颜无耻地用他当借口威胁里格?!
老爷愤怒了。
二、
【……火螃蟹在自己出生的火焰中持续燃烧能够延长生命。这句话对还是错,请抢答!】
铃声大作。
【亚美尼亚魔法学校,你们有十秒钟的思考时间,计时开始。】
那间不知道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什么亚美尼亚魔法学校的学生欢呼一声,其中一名学生站起来代表作答。
“又没抢到!”卡罗懊恼极了,这道题就是白送分的。
“我们已经和答题机会连续三次失之交臂了。”莱昂也有点沉不住气了。
“快快,又要下一题了。”海姆达尔盯着洛朗教授。
洛朗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抢不到不是因为他偷懒,要怪就怪敌人们动作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