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选修数字占卜。”卡罗说。“听说妖精很看重这门学科,愿意为学过这门课的巫师无条件的提供高额贷款。”
三位好友表示此乃天方夜谭,纷纷嗤之以鼻。
属于卡罗的石头已经丢出去了,琼斯先生功成身退。
莱昂的选择一成不变,除了药草学的辅助选修还是药草学的辅助选修,不过今年他还想尝试一门叫“真菌培育”的课程,这门课貌似跟巫师医疗有密切的关系。
“我想选修关于神奇动物的课程。”里安说话时显得有些犹豫。“听说毕业以后容易找工作。”里安对未来仍处于一片迷茫的状态,他无法做出针对性选择,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容易的选项。
“你还有一学年的时间可以考虑,还有两次改主意的机会。”海姆达尔尽量采用轻松而夸张的语调。“这段时间可以多看看多学学,说不定哪天就灵光闪现了。”
里安笑了笑。
发现他们都朝自己看来,海姆达尔说:“我想尝试占星术。”
卡罗鄙视道,“说点正经的。”
“我没开玩笑。”
卡罗明显不相信,“你连占卜学都不爱上。”
“占星术和天文学颇有渊源我相信,和占卜学没什么关系吧。”Long long ago,人类把天文学和占星术混为一谈。
“不都是预知未来么!”卡罗说。“我宁愿看茶叶,看流水,看手相,看水晶球,站在屋顶上仰着脖子看星星让我缺乏安全感。”
小胖子有点恐高症,虽然他始终予以否认。就像海姆达尔拿魔药学没辙,卡罗对需要半夜三更爬到高处上课的天文学打心底里排斥。而且本地的恶劣天气让天文学的教学时间十分紊乱。
“以偏概全,这是不对滴,琼斯先生,作为一名优秀的新闻从业者——将来的,这是要不得滴。”海姆达尔语重心长。
之后,话题转移到天文学教授的八卦上。本学年德校共迎来两位新教授,除了接任黑魔法的尼禄?戈尔登以外,天文学的这位教授也是新面孔。但是教授没能赶上迎新会,据说他的邻居控告教授家的猪笼草吞了自己的宠物。
市面上能够买到的家庭盆栽猪笼草每一个花瓶状开口的直径最多不超过十公分,被吞掉的宠物狗是一只土黄色阿布拉多。麻瓜警察显然无法解决这样的事情,目前当地魔法部已经介入了。
他们的新天文学教授赶来学校的途中被叫了回去,遗憾的错过了一次不错的自我推荐的平台。
晚餐在说笑中走向尾声。
第一个吃完盘中餐的卡罗用餐巾抹了抹嘴,凑到海姆达尔耳边说:“那个六年级的好像是你的研究室的助手吧。”
海姆达尔看过去,的确是法利埃,坐在那里看着他们这边。海姆达尔看过去的时候也没有回避目光。海姆达尔三下五除二扒拉完盘子里的食物,抹了抹嘴巴,和朋友们招呼一声,站起来朝法利埃走去,后者立刻迎上来。
他在等自己。海姆达尔有些纳闷。
“你刚才说等会儿要去实验研究室。”法利埃微笑着摸了摸鼻子,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海姆达尔友好的拍拍他的胳膊,二人结伴离开了食堂。
研究室走廊很安静,快要抵达研究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法利埃突然说:“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法利埃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更不想在背后说三道四。”法利埃握住海姆达尔的双手,鸡爪子似的大掌握的紧紧的,海姆达尔发现这学年师兄们都变得平易近人了。
“室长就是室长,我对你有信心!”法利埃说完了以后貌似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海姆达尔惆怅了,到底啥意思啊?前言不搭后语的,意识流什么的最讨厌了!
不过海姆达尔的惆怅没能持续多久,一声十分扎耳朵的尖叫声在整条走廊上空回荡。
“主人!”凭空出现的希娜的水泡大眼内蓄满了泪水,海姆达尔刚扯出一个笑容,希娜捂住胸口软倒在地,下一秒啥事都没有的站在海姆达尔身前。
“希娜真是太高兴了!”
海姆达尔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不规则星星状的胸针,递过去的时候有些犹豫,“希望你能理解,这不是衣服,只是礼物。”
“给希娜的?!”希娜的身子随结结巴巴的颤音一起发抖,喉咙里呼噜噜作响。
海姆达尔心想多多马一定经常给她“洗脑”,效果不错,她已经不那么大惊小怪了。
她默默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胸针别在衣服上,胸针上的星星在轻微的晃动中闪闪发亮。
希娜低头看了一会儿,捂着脸颊瘫倒在地。
看样子她很喜欢。
海姆达尔发现她暂时没有起来的意思,于是对法利埃说:“我们先过去吧。”
一直走到研究室门口,法利埃还在回头张望那处地面。
凯恩坐在他的座位上,两只脚高高翘起搁在桌面上,似乎正全神贯注的阅读着什么。听到动静凯恩抬起头来,有那么一瞬,海姆达尔以为眼前的这个人才是这间研究室的室长。
凯恩愣了一下,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但是行动上没有丝毫紧张感,安稳的坐在原地,脚也安稳的翘在原地。直到海姆达尔的目光落到桌面上,凯恩这才不紧不慢的收腿坐好。
他站起来,绕过书桌。
“你怎么来啦?”
海姆达尔眨巴下眼睛,这个问话方式不在预期内。
凯恩貌似只是随意一问,注意力很快转到法利埃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笑容不自觉淡了下去。
“你舍得走进这里啦?!”语气不怎么客气。
海姆达尔不动声色的挪步换个角度,把他们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法利埃面无表情的说:“室长回来了,作为助手的我自然要随行,这下我就放心了,我们研究室的主心骨归位了。原本就是这样嘛,什么都该照规矩来,不然有的人连自己的座位在哪儿都找不到。”
凯恩表情一变,不自然的扫了眼海姆达尔,后者没什么反应,貌似没有听出法利埃的言下之意。
凯恩有点假的笑容又欢快起来。
“我还以为您今天不会过来。”似想弥补什么,凯恩对海姆达尔说。
“想来就来了。”海姆达尔说。
凯恩沉默了一下,“您总是这么随心所欲。”
海姆达尔不由得打量他,他回避的转开脸。
与此同时,有人推开了实验研究室的大门,是一个低年级的学生,这名学生的目光直接落在凯恩身上,有点讨好的说:“我们室长让我来问问情况……”
“好了!”凯恩抓起书桌上的一叠羊皮纸,对海姆达尔说了声“失陪”,看也不看法利埃,径直出了研究室。
气氛一时间有点闷。
海姆达尔习惯性的往书桌后走,迈步的同时却转了方向,坐在了大长老送给他的那面屏风前的沙发上,这里一般用来招待来访者。
“原来你的意思是这个。”海姆达尔突然开口。
法利埃干巴巴的扯动嘴角,“您是室长。”
“现在大概没有几个研究室还在意这个了。”
法利埃撇撇嘴,“他算什么室长……”
海姆达尔奇道,“难道我被撤职了?”
不等法利埃回答,研究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又是一个不认识的低年级,先怯怯的扫了他们几眼,大概没找到他想找的人,犹豫再三,抓着门的手都泛白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细声细气的说:“小室长在吗?”
小室长?!海姆达尔瞪向法利埃,法利埃朝他耸耸肩,貌似在说“就像您看到的这样”。
海姆达尔咳嗽了一下,低年级肩膀一缩,貌似要打退堂鼓。
“小室长不在。”海姆达尔对他绽放出和煦的笑容。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曾经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忽悠了不少良家妇女掏了比预计多得多的金加隆——如沐春风的低年级发觉自己胆子肥了一些,追问道,“他……我是说小室长什么时候回来?”
“你有什么需要?”海姆达尔并不正面回答。
“我、我是巫师棋研究室的,我们室长想让小室长过去看看……不会耽误小室长很多时间,就是去看看,去看看……”
在海姆达尔的微笑鼓励下,他好不容易说完了整个句子。
“你看我可以吗?”海姆达尔指指自己,毛遂自荐。
低年级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副为难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法利埃忍不住想吐血。
一直没出声的希娜则默默咬着手绢,要不是多多马耳提面命让她以主人的意愿为主——不能因为个人冲动给主人抹黑,她早就对那什么“小室长”非暴力不合作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依旧给他端茶倒水。
“你是研究室的室员吗?”低年级大概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做思想斗争。
“是。”海姆达尔点头,同时猜测这位十有八、九是二年级的。
“我没见过你。”低年级还是很有警觉心的。
海姆达尔不慌不忙的说:“以后一定能经常见到。”
“你会不会弄啊?”低年级还是犹豫不决。
“试试就知道了。”海姆达尔站起来,朝他走去。
低年级奇怪自己为什么人家一走过来,他就脱口而出,“好吧,你跟我来吧。”可能对自己的“太好说话”不怎么满意,急忙补充道,“万一办砸了,毁坏了试验品,我就向你们的小室长打小报告,让他开除你!”
说完以后低年级对自己满意的点点头,言论很具威胁性。谁知道对方只是哈哈笑了笑,跟在他身后出了研究室的大门。
“法利埃?你要不要一起来?”海姆达尔在门口回头道。
“不要自作主张,我们巫师棋研究室又不是酒吧。”低年级一本正经的教训。
“哦,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的。”
被纵容的忘记了胆怯的低年级一脸深沉的点点头,昂首挺胸的朝前迈步——从刚才的一来一往中找到了一直没能找到的感觉。
戈尔登等海姆达尔走远才从柱子后面闪出来,无视出来关门的法利埃诧异的瞪视,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背影莞尔一笑,“这小子一如既往的‘憨’。”
TBC
作者有话要说:
ACT?490
巫师棋研究室当初由小拉卡利尼乾纲独断,有一套自己的运作方式,不需要任何斯图鲁松来证明价值。海姆达尔不想自讨没趣,看到他们家大门从来只当一堵刷了不同颜色油漆的墙。
实验研究室还是班森室长当家那会儿海姆达尔有幸见识过一次“传说中”的美轮美奂,班森毕业以后他再没登过人家的大门,对方也没踏足过实验研究室。双方自发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海姆达尔至今都清楚的记得那只悬挂在正中央的流光溢彩的吊灯,几乎沓至地面的丝绦般的水晶链子,如同烟霞笼罩下的水幕一般光华流转,披挂着耀眼的星光色泽从屋顶倾泻而下,荡漾着丝丝缕缕的波纹,恍惚间好似能沁出水珠子。
那一次海姆达尔真心觉得自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小拉卡利尼过日子十分恣意,即使身处需要体谅别人的集体生活的大环境,放肆依旧,也从不掩饰他穷奢极侈的生活习惯。因为喜欢巫师棋,德校的巫师棋研究室成了他的专属收藏室,各种材质的棋子占据正面墙壁的柜子,罗列的琳琅满目。
所有装饰都按照“陛下”的喜好布置,金箔,银器,宝石,丝绸,刺绣,织锦,鲜花……
活脱脱一个来行宫度假的皇帝。
唯独一点让海姆达尔觉得这人也不是完全那么无药可救——这个“无药可救”是建立在斯图鲁松的立场上而言——多余的钱自掏腰包,没有污过学校一个铜纳特,所以“行宫”的雕梁画栋也显得格外理直气壮。
卡卡洛夫纵容他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正是他从来不公款吃喝,一切自费。
别的研究室为了各种奖项各种名声搞发明搞创造,卯足了劲儿争当先进,为的是多份荣耀将来多份出路,就像大学生考证。巫师棋研究室也搞发明也搞创造,仅仅出于陛下的心血来潮。也正因为此,巫师棋研究室在整条研究室走廊里仿佛一个不合时宜的存在,独树一帜的让人羡慕也让人嫉妒。
有道是“盛极必衰”,行宫只是一个暂居之地,陛下乐呵完了总归要回皇宫。
小拉卡利尼毕业以后奢靡盛况再不复现——这样的“往日重现”逮谁谁压力山大,巫师棋研究室开始走下坡路。没了领头羊的所向披靡,还没毕业的意大利学生们不再盛气凌人,开始学着夹起尾巴做人。
海姆达尔没去霍格沃茨之前就听说巫师棋研究室招不到人,也许会有闭室的可能,今年的情况或许更糟。
凡是当初陛下感兴趣的东西,眼下在德校都成了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恶性真菌炎,可见活得放纵的小拉卡利尼做人有多失败。眼里只有他愿意看到的前路,我来,我见,我征服——被滞留在身后的一切均不在陛下的考虑范围内。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推开大门后海姆达尔还是禁不住为霍然出现的破败景象唏嘘。
从行宫到冷宫只有一字之差。
巫师棋研究室房间破,室员人数也很凋零,加上室长一共四人。四个人里面年级最高的是三年级,但他不是室长,目前的室长今年九月刚升至二年级。
毫无疑问,这是间年级很小的研究室。
这间“年级很小”的研究室的二年级室长今天有点烦,若是担忧之事没有得到行之有效的解决,未来一段时间……他不太敢想未来会如何。室长迫切希望上个学年帮他们收拾了烂摊子的人今天能一劳永逸。
这里还有个奇妙但无关紧要的巧合,这位二年级室长也姓拉卡利尼,与已毕业的陛下同姓。可惜他们家不是意大利人,更可惜的是没有可以往上追溯的家族史,所以连一本可以“补全”的族谱都没有。这一切都证明了一件相当无奈的事,他们家和意大利的拉卡利尼一根头发丝的关系都没有。
如果他们是亲戚,室长落寞的心想,他也许可以尝试着给对方写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束手无措,等待别人的救赎。
拉卡利尼室长的烦恼说起来很简单,缘于一盘巫师棋。今早他抵达德校以后,从一只陌生的猫头鹰那里收到了一封陌生的信函。信封上的地址以及信件的抬头写的是“徳姆斯特朗巫师棋研究室”,室长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寄给他的。信纸很普通,起初没有引起他的格外关注,跳过惯例的客套话后他的心跳速度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瞬间飙升,室长的粉白小脸蛋儿往外渗汗珠子了。
转达意思的人是小拉卡利尼,但是写信的人不是他,可能是助理之类的人员,仅仅如此,室长还是激动的捏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