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堃气势汹汹大踏步前进,刘侃看见季堃出来脸上登时笑出一朵向日葵,倍儿大!
“季律师出来了,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可劲儿操持,热闹点儿,再热闹点儿!快快快,热烈欢迎季律师!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向季律师学习,向季律师致敬!”
刘侃大嗓门子一吵吵,季堃快变成蘑菇云了——核武爆炸!
“闭嘴!打住!”季堃发出正义的吼声。
还行,管用,可算消停了。= =
“季律师,您太客气,太热情了,咋还亲自出来迎接呢?应该是我们敲锣打鼓进去感谢您!”
“你、你、你跑这儿干嘛来了?!还有,整这景儿干嘛?!大白天的这么闹腾,不怕让人给你逮起来?”季堃指着刘侃鼻子,气得说都不会话了。= =
“专程感谢您来啦!您放心,警察叔叔专逮坏人,我一遵纪守法的良民合理合法对恩人表示感谢,连鞭炮都用塑料带录音的,人家不管我。那啥,上锦旗!”
刘侃向后大手一挥,丰收锣鼓队放下锣鼓,献出锦旗。
不献锦旗还好,季堃一看锦旗,鼻子差点气歪了。
为民请愿,为民除害?
除暴安良,斩妖伏魔?
高风亮节,铁口直断?
妙手回春,驱邪送福?
造福百姓,利国利民?
高瞻远睹,与时俱进?
匡扶正义,维护和平?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为人民服务!
好么,就差永垂不朽,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了。= =bbb
这都是他干的活么?哪儿都不挨哪儿啊!
最可气就是那斩妖伏魔、铁口直断、妙手回春,还、还驱邪送福?他是大阿福还是招财猫?他几时几刻给人掐过字、算过命?他没有齐天大圣的神通,也没胆给人乱开药方、拿手术刀放血。
两伊战争他没参加过,车臣危机没搅和过,没去过沙特,没奔过科索沃,更没驾船航向索马里,维护了哪门子和平?安理会搭理他么?和平奖哪辈子也轮不到他头上啊!
这么多锃光瓦亮的大帽子扣在他脑袋上,反·动的帽子也就离他不远了。这王八蛋哪儿是感谢?分明恨他不死,前来寻仇!(╰_╯)#
“怎么样,季律师?够意思不?够给您长脸不?哥们儿把能想到的好词儿全招呼上了,您觉得哪儿还不够需要补充,您跟我说我立马给你补上!”
“够、够、太够了……”干完这些活儿,够他累死十次的了。
季堃捂着胸口,就觉得热血在里头奔涌啊,奋进啊,沸腾啊,激越昂·扬啊……快一口喷出来了。= =||||||
“快着,给季律师把锦旗送进去,挂墙上,哪儿醒目挂那儿,让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看咱季律师多厉害,多能干,多大本事。给季律师多揽点儿生意,也让那蒙冤的苦主都看见希望!”
【希望?我他娘的都绝望到底了!这要挂墙上?我就别活了,活着也得让人笑话死!我死了,我那摊子案件谁愿意接手谁接手吧!我死的就够冤了,谁能洗冤先帮我洗了以祭奠我的在天之灵吧!世界啊,咱告别吧!撒油那拉,骨朵白。TAT】
“诶,别挂!事务所没那么大地方,挂不下。”这要是刘侃一人,季堃保管撩起板儿砖把刘侃脑袋当西瓜砸。问题是刘侃身后举着锦旗的农民工兄弟,笑容个顶个的朴实、个顶个的憨厚,令人不忍心伤他们心、薄他们面子。季堃只能忍下七窍流血的冲动,委婉再委婉,婉转再婉转。
刘侃抬手挡眉了望,那副架势活脱脱一跟在皇军身边捧臭脚的狗汉奸。了望完,说道:
“我瞅着够地方。要不……我跟你们老板商量帮你们把小楼扩建一下?你们出材料我出工人,免工钱。”
【好,好,好,太好了!可算显出企业家本质了,时刻不忘招揽生意啊!】
“这我做不了主,你跟我们老板去谈。这锦旗,真别往事务所挂,不合适。”
“有啥不合适?都是好词儿!”
“是是是,我不是怕挂出去招人嫉妒,影响同事关系么?”
“那咋办?”
“先收着,回头我拿家自己欣赏,成不?”
“当真一个都不能挂?您有本事是事实,别人有嫉妒的功夫不如向您学习,说不准他们一嫉妒反而激发出潜力呢?拿我说吧,我这人就禁不起别人激我,别人一激我这小宇宙啊……”
“人人都跟你一样,不人人都变优秀企业家了?”
“这倒是。您说您看问题咋这透彻呢?要不您能有这么大本事呢!”
“这样吧,把那为人民服务挂上,成不?”唉,就那个最正常,最挂得出去。真要一个都不让挂,这脑缺氧指不定得用他那话痨的本事咋摧残他呢。= =
“成!三愣子,把为人民服务给季律师挂里头去,挑最显眼的地方挂!”
“哎哟,刘董事长,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英俊潇洒。”
季堃才舒了半口气,事务所的老板,他的学长许仲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洋溢着热情好客的笑容,与刘侃握手问好。
关系看上去非常不错。
两个热情豪爽的人一拍即合,事务所的同志们晚饭有着落了,刘侃甘当冤大头,以价位划分饭菜水平的话,晚饭的水准自然低不了。
许仲两年前带着媳妇儿去东北旅游,恰巧投宿刘侃的度假村,进而与刘侃结识,一见如故。所以,刘侃这回求助,许仲二话不说立即指派最信任的学弟季堃前去解围。结果大家都晓得,季堃完全没辜负许仲的信任,完全没让许仲失望。
而刘侃这次来京,一方面是来给季堃送锦旗表示感谢,另一方面则是承接了一项建筑工程。刘侃很重视这项工程,将其视为进军京城的契机,故决定工程正式验收合格前,驻扎北京督阵。
季堃原本很低调的吃着饭,一心希望这餐饭是散伙饭,是切断与刘侃之间噩梦般短暂交集的最后的晚餐。但是,刘侃将长期驻京的噩耗残忍无情的粉碎了季堃美好的小心愿。想到可能被刘侃骚扰到精神崩溃的凄惨未来,季堃半点儿胃口都没了,甚至还有往上反的冲动。
虽然一直摸不清刘侃为毛这么喜欢纠缠他,这么铁了心的认定跟他是铁哥们儿,但季堃无比信赖刘侃一定会三不五时的晃到他眼前恶心他。
季堃纳了闷了,回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跑白云观,雍和宫烧香祈福,为毛该烧的香都烧了,该给的香火钱给了,咋就没能请走这尊瘟神,反倒让他距离他更近了呢?
越纳闷越伤感,越纳闷越堵心,季堃实在吃不下去,待不下去,听不下去刘侃叽里呱啦扯着大嗓门跟许仲贫蛋说相声,趁没人注意,神不知鬼不觉,脚底抹油——
溜了。
“季律师,您咋不吃了?这么着急走,家里有事?用哥们儿帮忙不?”
季堃忘了,刘侃不是神不是鬼,是邪魔。神鬼发现不了的事情,邪魔都盯着呢。= =
“谢谢,不用,家里没事。我最近工作忙,挺累,想早点回家休息。”
“哎哟,知道您一心扑在工作上,为了工作废寝忘食,但身体是咱革命的本钱,不顾好了咱拿啥对社会做贡献?得,我送您。”
“诶,不用,我有车,自己回。”
“是呀……唉……也对,我路不熟,别回头把您带迷路了。”
“我先走,你们慢吃,再见。”季堃咬咬牙,极不情愿的,万分悲壮的咬出再见俩字。天可怜见,他多希望与刘侃再不相见。
“那啥,季律师……”欲语还休。
刘侃难得扭捏,季堃忍痛拨出一咪咪耐性。
“有事?”
果然!刘侃点头如捣蒜,点头力度大到毫不怜惜,丁点儿不担心折断脖子。
“有点儿事想问您。”
“嗯?”
“就、就那天……您走前一天……跟康乐城……您、您……那样我……”刘侃吱吱唔唔,比城墙拐弯都厚的脸皮红了。注视季堃的眼神,跟小狗的眼神似的,亮晶晶,颇无辜。
“哦——你说那个啊——”季堃恍然大悟,同时灵光在头脑中华丽丽闪耀而过。
计上心头。
他想,他有辙让这家伙主动疏远他了。╮(╯▽╰)╭
15
哎哟喂!我的天!
“咱们换个地方谈。”
季堃把刘侃带到了酒吧。
这个酒吧和一般的酒吧不太一样,出来进去的客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服务生酒保也是清一色的男人——传说中的GAY吧。
当然,“单纯”的“涉世未深”的优秀农民企业家刘侃同志并不晓得这就是GAY吧。准确说,刘侃压根儿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针对性极强的酒吧种类。
身边一水儿男人,刘侃也没想歪。
在刘侃“纯洁”的认知里,酒吧是喝酒的地方,老爷们儿是喝酒大军的绝对主力,女同志属于插花性角色,故,酒吧里阳盛阴衰实属天经地义。
况且,刘侃专心致力于钻研季堃那日行为的动机,无暇顾及周遭动态,也就没太留意所处环境的人员构成。
刘侃那天恢复神智,恢复行动能力之后就开始琢磨,皇天不负苦心人,替季堃的行为琢磨出一个特别光明正大,特别合情合理的解释——洋礼仪。
洋人各方面开放大胆,拥抱,亲嘴儿,只是表示友善、表示亲热、表示俩人关系好的方式。跟老毛子做边贸时,他见天儿见。刚才吃饭,偷偷跟许仲打听了一下,得知季堃果然在大学期间做过交换学生留洋过两年,入乡随俗,染上些许洋人作风很正常。
说是正常,其实刘侃心里还是硌硬。说硌硬似乎又太严重,看着俩男的互相啃挺恶心,可季堃亲他那一口……大概光顾吓一跳了,刘侃一点儿没觉出恶心,就是稍微有些不舒服。想思想先进的不往心里去吧……总忍不住拿出来研究,一研究就更往心里去了,连做梦都惦记这档事儿。
作为科技时代的农民企业家,刘侃相当积极要求进步,学习了计算机基本操作,也学会了上网。聊天,发邮件啥的都不成问题,还在聘用的大学生的影响和帮助下整了个博客玩(虽然基本处于废弃状态),还会开心偷菜(尽管难得想起上去一回)。= =
问了百度知道,底下的回帖大致意思基本相同——不是季堃是同性恋,就是他俩都是同性恋。其他乱七八糟的刘侃就看不懂了,也没记住。
然后,刘侃发誓,再也不去百度知道提问了,忒不靠谱儿。
季堃是同性恋?刘侃认为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瞎掰的了。别欺负他没文化,他知道同性恋是啥,就是一个人不喜欢异性喜欢同性,带把儿的跟带把儿的搞对象,有**的跟有**的谈乱爱,违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自然规律,舍弃了阴阳调和,阳对阳阴配阴搞起了单边互助。总而言之,远离正常人群变态了。
季堃在刘侃心中的形象是正直无私的,完美无缺的,超凡脱俗的,哪儿能跟变态扯上关系?
不能!
谁说季堃变态,刘侃跟谁急,急完还拼命。
“这酒吧环境怎么样?”没头没脑的,季堃忽然问。
“挺好。”刘侃迷迷糊糊的回答,打从进来注意力就没放在酒吧上。
“我经常来这儿喝酒,知道为啥?”
“这儿环境好,酒好。”
“不错,但只是部分原因。我喜欢来这里主要因为这里都是同类。”
“啊?咱不都是同类么?”
“不。”
“啥?这里有不是人的玩意儿?”刘侃惊悚了。不是吧?这里有鬼?谁?长啥样?
【就你不是人。】季堃又想翻白眼了。这东西的脑子跟正常人的不在一个次元。
“我所指的是跟我有同样取向的人。直说吧,这里是GAY吧,你地明白?”
刘侃摇头晃脑,表示听不懂洋文。
“同志酒吧。”
“哦。咋和门口招牌不一样?”
季堃倒抽口冷气,狠狠抑制想把刘侃的白痴脑袋卸下来当球踢的**。
“我是说,这里是同性恋酒吧。”
“啥?!”这回刘侃听懂了,双目圆瞪嘴大张,下巴差点儿掉了。艰难的环顾四周……可不是么好几对儿已经跟那儿啃上了,都是男的。他说斜对面那男的咋一劲儿朝他飞眼儿,敢情把他当……同类啦?⊙﹏⊙b
“您带我来这儿干嘛?”观光?长见识?见识没有,吓着了。
“还不明白么?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同性恋,我感兴趣的是同性,是男人。”
“不、不能够!季律师,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您不能是变态!”
季堃想宰了刘侃。
他就没见过比刘侃更没眼力价的。在同性恋酒吧呼喊同性恋者是变态,不是活腻了找被群起而攻之是什么?
拍死刘侃他鼓掌欢庆,就怕连累他一同被拍死,那不等于他到死都摆脱不掉刘侃了么?比悲剧还悲剧。
比较不悲剧的是,以小心眼着称的本酒吧老板心眼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小,至少听到某人猖狂的找抽言论后,没号召群众丢碎石砸死某人,仅只阴冷着俊俏的脸孔“和和气气”把他俩请出酒吧而已。
留恋的回望酒吧老板清瘦修长的冷背影,季堃祈祷不要被列为拒绝往来户,说实话他挺喜欢这间酒吧的氛围,也喜欢在老板心情好时跟老板没边没沿的侃大山,追溯起来当年初来这间酒吧时,他还勾搭过老板,可惜没成功,老板身边、心里一直没空位。
往事已远,回味亦枉然,搞定眼前的麻烦人物才是当务之急。
“嘿!这老板咋做生意的?咋还带把客人往外轰的?”刘侃闹不清该为老板的酷叫好,还是为自己遭受的待遇愤慨,反正他全无意识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你在同性恋酒吧里骂同性恋者是变态,老板只是轰你出来已经很客气。”
“我实话实说,没骂人!”
“同性恋不是变态。”季堃正色道。“一如你天生喜欢女人,同性恋只是恰巧喜欢同性而已。”
“您别激动,我没说您是变态,您和他们不一样,您……”
“我是同性恋。”季堃重述,语气和神情都容不得刘侃怀疑。
刘侃真傻了,干张嘴,吐不出半个字。拼命消化季堃传递给他的信息,却严重消化不良,信息根本不往肠胃里走,结成硬团卡在心口不上不下,堵得他喘不过气。
季堃对刘侃的反应甚是满意,表面上不露端倪,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一直都是刘侃对他造成困扰,害他堵心,报复回来的感觉非一般的舒畅。
“那……您那天亲我……是……?”
季堃望着刘侃,直直的,灼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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