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邵湘宇载崇秋回家,他饱了,坐在车上发呆。
邵湘宇开口问:“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崇秋哑着嗓音道:“手机丢了。”
难怪一直是关机状态!邵湘宇刚想说他,侧眼便见他泪眼汪汪,内心顿时一阵柔软,只安抚道:“丢了就丢了罢,再买一个。”
“不买。”这一次他反应倒挺快。
“不用你买,我给你买。”邵湘宇直白道。
“也不要!”崇秋一想这事儿就觉得委屈。啊,邵湘宇坏透了!
可是他那么坏还带自己看医生,带自己吃饭,还说要给自己再买手机,虽然买了手机也没用,他又不给自己发短信,也不给自己打电话……崇秋心里酸酸甜甜,乱七八糟。
他别扭的语气却让邵湘宇发笑:“你在生什么气呢?”
“没有生气。”
“是么……那为什么见了我就跑?”邵湘宇问道。
崇秋一时语塞。
“这些日子不开心么?”
“……”
“很难过么?”
“…………”
“想我么?”
“……………………”
邵湘宇把车停好,转过身来正视崇秋:“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啊。”
“……”崇秋扁扁嘴,眼眶饱饱的含着泪。
“不许哭,都多大的人了,还哭。”邵湘宇忽然厉声道,这个时候,还是心肠硬一点,逼一下吧,不逼,两人都难受。
崇秋吓了一跳。邵湘宇训斥他就跟他训小学生一样,委屈了也不给哭……呜。
他抽了几下,把眼泪憋回去,低声问:“那你还会来么?”
“啊?”什么还会来么?
“你走了,还会来找我吗……”
敢情我说还会来,你就让我走了是吧……邵湘宇无语地看着他,坏心道:“不来了。”
崇秋的五官一下子拧在了一起,眼中满是悲伤和哀怨,表情带着无助的绝望。
邵湘宇把崇秋的反应一丝不漏看在眼里,嘴上却依旧按部就班地逼问:“我不来,你就不会来找我么?”
“……你没打电话给我……”
“我不打电话,你不会先打给我?”你怎么不想想,我也在等你电话啊。
“短信也没有。”
“……”邵湘宇面部抽筋,傻崇秋这是在较真呢,还是在撒娇呢。
崇秋又恨恨道:“我把你以前发的短信看了好几遍。”
这个,应该算是在撒娇吧……
“看那些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看看。”嗯,他在撒娇。
“崇秋,这一个月,我很想你。我再问你一次,你想不想我?”邵湘宇好心情地提问。
听到这句话,崇秋全身都紧绷起来,邵湘宇期待地看着他,他不由自主地就脱口而出:“想……”
刚说出来,那人就迅速靠过来,崇秋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邵湘宇扣住下巴,紧接着,对方的舌舔上了他的嘴唇,温柔且强势地侵入,动作并不激烈,却仿若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让他怎么都躲不开。
“唔……”
邵湘宇在吸吮他的舌头,啊,这不是在喂酒,邵湘宇这是、这是在……吻他……
“闭上眼睛,专心点。”
鼻尖贴着鼻尖说完这句话,邵湘宇再次啃上去,像是要把崇秋整个人都吃进嘴里一般吻着……
“唔……嗯……”崇秋全身发烫,被对方深深压在座椅上,邵湘宇一手托着他的腰,力道很大,一边吻,一边不断摩擦捏弄那里的肉,又疼又痒又麻……
吻罢,邵湘宇笑着舔了舔他原先干涩,此时微肿的唇,他轻问:“感觉好么?”
被吻过的崇秋脸颊泛着绯色,眼角还有湿漉漉的泪痕,邵湘宇的手臂撑在他肩上,脸距离他只有一厘米,眼中的温度,像是要把崇秋灼伤。
崇秋发愣,这该怎么回答,这个感觉他是第一次有,不是太习惯,却也不讨厌……崇秋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邵湘宇的味道……
好奇怪,两个男人接吻了,自己竟然不觉得恶心,还……有点享受。
邵湘宇看着崇秋毫不自知的诱惑动作,无奈地忍着身体冲动,只望着他的眼眸,认真道:“崇秋,我们同居吧。”
没有告白,没有诉爱,邵湘宇就这样直接提到了同居。
他等不了太久了,他想要他……迟钝也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崇秋认清现实。
“……同居?” 一连串的刺激让崇秋大脑当了机。
“嗯,同居。和我住在一起。这样,你想我的时候,就能随时随地看到我。”邵湘宇的话是诱人的。
“不止如此,如果我们住在一起,每天都能见面,还能一起吃饭。”
“……我住到你那里,还是你住到我这里?” 像是被蛇诱惑了的夏娃,当崇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邵湘宇就清楚鱼儿已经上了钩。
“肯定不会住在你这里,这里太小了。”邵湘宇抬头望了望车外的居民楼,崇秋那个房子,是给蜗牛住的。
“我那儿离你的学校很远,不过我可以送你上班,你先住我地方,我们再慢慢找合适的房子,如何?”
“……好。”崇秋眨着眼睛,眼泪早已化成了一汪秋水。这三十几天的纠结郁闷,对邵湘宇的埋怨诅咒,以及自己的悲愤励志,都成了浮云随风飘散!
“房租怎么办?平摊?”
“房租我来付,”邵湘宇勾着嘴角笑,“至于你,我会给你布置一些任务……”
“什么任务?”
“嗯,一些简单的小任务,每天都会有,你必须做完。譬如做饭,洗碗,早上叫我起床……”
崇秋觉得新奇,这个一点都不难,只要做这个就不用付房租了?那么好!
某人用腻死人不偿命的温柔语调问:“怎么样,答应么?”
“嗯……”看着那双如同大海般深邃的眼睛,崇秋无法拒绝。
“那明天就搬吧。”
“啊,好快!”
39 柜子
晚上,邵湘宇来帮崇秋一起收拾东西。
这几年S城的房价翻了几翻,崇秋经常搬家,要是不搬家,他早养不活自己了。于是房租一涨他就搬,越搬越偏远,早上要起得很早去挤地铁。
由于常年搬家的缘故,崇秋的“家当”很少,衣物和生活用品加起来才两个箱子。他找了麻绳,还打算把冬天盖的棉被与被褥一起捆上带去,邵湘宇见了果断阻止:“这些我那儿都有。”
崇秋舍不得,圈着大团绑好的棉被道:“它们跟了我六年了啊……”
邵湘宇坚持:“不用带,带去了也是多余的,我没有储藏室给你放这些东西。”带被子?开玩笑!这么小的被子他俩一起睡盖得下么?
崇秋咬牙切齿,昨晚怎么就答应了邵湘宇的话呢!肯定是因为自己感冒发烧烧糊涂了才被这坏蛋拐骗!
实话说,崇秋内心并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件事,如果邵湘宇在平常时候提同居,他可能还会佯装镇定地说:“我要考虑考虑。”
然而,经历了三个月大喜大悲,又被邵湘宇突如其来的亲吻安抚,崇秋瞬间产生了失而复得的幸福感……于是他脑袋一浆糊,就就就,答应跟邵湘宇一起住了!
“这个也不用带。”邵湘宇把崇秋方才整理好的厨房用具从箱子里拎出来。单人的小电饭煲,还有油盐酱醋调料瓶,零零碎碎好大一包。
崇秋还打算做一个人的饭么,他到底清不清楚同居是什么意思?
“诶诶!”崇秋跳起来抢,这些怎么可以丢掉!
“崇秋,”邵湘宇拦住他,叹气道,“你是要去和我住,而不是去我家搭个小窝。”
……
经历了激烈的争夺保卫战,惨败的崇秋皱着脸,纠结万分地把带不走的东西送给楼下租车库的清洁工大伯。然后他又给房东打电话退房,房子提前空出,租金交到这个月底为止。
约好领押金的日子,崇秋跟邵湘宇来到城北荣景。
坐电梯上楼时,崇秋惊奇道:“咦,二十八楼!”
“怎么了?”
“你的办公室也是二十八楼,”崇秋开心道。
不过是凑巧吧,邵湘宇也不知道崇秋一个人在乐些什么。只是看着他,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等到二十九岁,就住二十九楼,唔……三十岁,三十楼,一百岁,一百楼!”崇秋一脸灿烂地解释着。
邵湘宇无语地笑看他,这家伙的喜悦点的下限到底在哪里?不管多小的事情在他眼里仿佛都会变得很有意思,真是个傻男人。
邵湘宇此刻的住处只是单身公寓,十平方米的小客厅,简洁的现代厨房和浴室,唯独卧室较大,风景也好,南面落地窗朝着人工湖景。
这地方原本是霍春山临时安排给他的住处,一次性交了半年的租金。
不过他现在有意留下,所以日后买房是绝对不可少的。剩下几个月时间应该够他找一处合适的住所。
他想有个家,和崇秋一起。
到了家,邵湘宇就要跟崇秋说家里的“规矩”了。
他先带着崇秋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并介绍厨房里的电器,烤箱微波炉榨汁机等,至于使用方法,可以慢慢再教。
最后,邵湘宇把崇秋带到了卧室,面对巨大的双人床,他认真道:“两个人同居,不仅仅要一起吃饭,还要一起睡觉,明白么?”
“嗯,要睡在同一张床上吗?”崇秋想起打保龄球那天晚上和邵湘宇一起睡觉的事,自己好像睡着了会抱着他……崇秋脸红了。
邵湘宇伸手自然地揽住崇秋的腰,反问道:“你说呢?”
崇秋轻轻挣了一下:“我以为你这里有两个房间。”
“同居需要两人分享各自的私生活,如果不睡在一起,怎么相互了解?”
崇秋视线左右乱晃,最终还是应了声:“嗯。”
邵湘宇躺在床上,他喜欢在睡觉前看一会儿哲学和心理学的杂志。崇秋洗完澡进来,发梢还有些半湿,软软得贴在耳根。
邵湘宇抬眼问:“吃药了么?”
崇秋点头,今天比昨天好多了,医生开的感冒药还是很有效果的。
他爬上床,乖乖掀开薄被一角躺进去,然后四肢笔直地伸着。他是很紧张的,这一次可不比打保龄球那天晚上,那次房间不够迫不得已,两人都是无意。可现在,他和邵湘宇是“故意”睡在同一张床上。又不是小孩了,两个男人睡一张床,怎么想怎么别扭……
邵湘宇放下书,关了灯,滑进被子里,然后侧了个身,就去抱崇秋。
崇秋紧张地往另一边移了一寸,邵湘宇也跟着移一寸……他又移了一寸,却听黑暗中的邵湘宇轻笑,在他耳边呢喃:“貌似,我今天还没给你布置任务。”
“啊,从今天开始么?”崇秋很吃惊。
“没错。”
“可现在好晚了,我除了睡觉,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他无辜道。
“可以有的……抱着我睡,或者晚安吻,你自己选一个。”
“抱着你睡,是抱枕头一样吗?” 晚晚晚安吻绝对做不到的啊!
邵湘宇鼻息里发出一阵低笑:“嗯,像抱枕头一样。”
崇秋僵硬的手脚龟速移过去,勾住邵湘宇的肩,然后又继续龟速把这个大号“枕头”抱在怀里。“这样,可以吗……”
邵湘宇用力把他往自己身上一提,抚摸着他的后背道:“放松点。”
他是侧着身的,崇秋的脑袋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手上的力道慢慢放松下来。
“嗯,就这样,很好。”邵湘宇摸了摸他的头发,两人相拥而眠。
让崇秋先习惯简单的肢体的接触,再习惯睡觉时自己的存在,这样,无论以后两人吵不吵架,关系如何,他都没有地方去,除了自己怀里。
邵湘宇把崇秋的后路都封死了。
崇秋睡得很好,早上是被邵湘宇叫醒的,邵湘宇给他煮了蒸鸡蛋,然后送他上学,并且允诺晚上来接他。
对于新住处,崇秋心里存了个小秘密,其实他最感兴趣的不是厨房、沙发或大床,是邵湘宇的衣柜,并非衣服,而只是衣柜。
他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喜欢把自己关起来。
这种诡异的喜好是从小开始的。七岁那年崇秋老家装修,家里请了木匠来做家具。木匠师傅给他敲了一个小小的床头柜,没有抽屉,一扇小门打开就相当于一个木箱子。
床头柜放在崇秋的小房间里,散发着樟木特有的气味,很诱人。
某一天,崇秋望着那个柜子,鬼使神差地把自己塞了进去。那时他长得还小,能轻易地裹着一条毯子蜷缩在里面。
柜子里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唯有门边的一条缝隙,从外面透进一点光来。他常常幻想着自己被关在里面,这样便会莫名觉得幸福和安全。
一次他父亲来房里找他,他躲在床头柜里捂着嘴,憋着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父亲的脚步声靠近,再远离……兴奋之情不可言表!
后来长大了,床头柜再也钻不进去了,他就去钻父母房间的衣柜,那个衣柜底下铺着破棉絮,还有透着樟脑丸味道的大衣,棉被。崇秋经常一躲就是半天,柜边上都是缝隙,并没有不透气的问题,只是在里面会有些闷热,不过一到冬天崇秋就常常钻进去睡午觉……
再后来,崇秋跟着父亲来到S城,便再没机会遇见老家木匠做的那种柜子了,虽然他一看到箱子盒子都会有想钻进去的,但随着自己一年年长大,大多数箱子都容不下他了,他才渐渐忘记自己这个怪异的喜好。
新家邵湘宇的衣柜,让他不可控制地怀念起自己躲在柜子里的美好时光……这个衣柜尺寸完美,他一目测就知道,整个人都能钻进去还不会有太多空隙。
崇秋肖想了一天,决定等邵湘宇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再享受一次!
晚上邵湘宇去接他,崇秋早就左顾右盼地等在那里了。
崇秋班上的小学生们躲在校门口的灌木丛后,悄悄偷看他,一边还叽叽喳喳地八卦着——
“崇老师好开心!”
“崇老师这几天捡到钱了!”
“不对不对,崇老师谈恋爱了!”
“错了错了,崇老师有老婆的!”说这句话的人,正是曾经被崇秋忽悠过的丁明辉小朋友。
猜崇秋谈恋爱的是徐淼淼,这两个活宝凑在一起就要吵架,徐淼淼小声嚷嚷:“你乱说,崇老师根本没结婚,哪来的老婆!”
“哼,崇老师亲口告诉我的!”
“哎呀,崇老师是在等人啊,有个人开轿车来接他!”
“唉?是师娘么?”
“不是不是,是男的!”
“哦……”
“啊!崇老师被男的亲亲了!”
“哇……”
“哇哇……”
“哇哇哇,师娘是男的!”
邵湘宇觉得今天的崇秋特别可爱,乖乖等在校门口的他,迷茫得像只找不到主人的宠物,但在见到自己的下一秒,一张脸就笑起来。
邵湘宇忍不住在对方脸上偷了个吻,崇秋瞪他,坐进车子后抱怨道:“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
大庭广众?身边都是些小屁孩,谁懂啊……
邵湘宇忍不住嗤笑,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