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真儿、还有你古世伯都是红尘以外的人,天下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很多事情,我们不该管,不便管,也不想管!你要好自为之啊!”边疆老人故意将凌真也说在话里,不管明日有没有这个念头,他都应该明白,凌真和他是不一样的。
明日听得出边疆老人话里有话,但是他自己也理不清该如何回应,便继续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表情,回到道:“徒儿知道了。”
凌真刚才在院中看的,便是明日的灾星,只当是边疆老人担心明日。于是嫣然一笑,对着边疆老人道:“无妨,还有我在他身边,必定让不会让他轻易涉险。”
边疆老人看着明日的神情,又看了看凌真,不禁在心中叹息。他本不是迂腐之人,明日和凌真的姐弟之称也只是权益,若是真是两情相悦,两人郎才女貌,倒也是般配。
但是一来凌真毕竟是修真之人,就算是有情一道,不用断情绝欲,但是寿数不堪匹配。到最后明日若是仙去,对凌真道心的动摇不可估量!以凌莫羽对凌真的宠爱程度,怕是不会同意两人的事情的。二来,看凌真的态度,大概没有这番心思。若明日真的钟情于她,恐怕还有颇多波折!
再思及星象所示,明日的命理,多不太平啊!边疆老人拉起明日的手,轻轻拍了拍,语重心长的道:“临走前,为师再提醒你一句。”
明日听得边疆老人语气沉重,抬头看他,见他面露担忧,心中也有些不舍。
只听他嘤嘤叮嘱道:“你的灾星近了,千万要小心。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切莫要强出头!”
明日能够明白边疆老人关切的心情,点点头道:“徒儿谨遵师命!定会小心的,你老人家莫要担心!”
、细思量惊涛骇浪 枉凝眉多年错付
送走了边疆老人和古木天二人,明日又和凌真说了会儿话,将她送回后罩房休息,才和易山转回主屋。
明日在窗前停了会儿,看着自己的命星旁边的一颗星子,明灭不定,却是上官燕的命星。只怕上官燕命中这一劫,会牵连自己良多!
想到这里,明日开口道:“易山,明日为我准备一处依山面水,风气流通的上好的墓穴。”
“爷,你这是?”易山有些惊疑不定,颤声问道。
“你不用多问,照做就是。”明日不想多做解释,转了转念头,又道:“此事,不要让小姐知道了!”
“是,爷。”易山有些悻悻道。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易山走后,明日捧起一本书来,却半天也没有翻过一页,心思还停留在先前的谈话上。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说的那些理由,看似是为白童着想,其实只是不愿意白童拜入边疆老人门下。
这些年自己虽然在江湖中的手段亦正亦邪,但是也算是恩怨分明。白童素来和自己交集甚少,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他口碑颇好,不是那种让自己不齿的人。而且就那些日子里,他对凌真照顾有加,也算是小有恩惠。但是自己却阻拦他拜师,这其中的心情,自己都有些不清不楚。
是厌恶他?其实并没有。这个人,在凌真和自己对垒的时候,还曾经委婉安慰过自己。那么,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会在凌真说起他的时候,不由自主的不想让他接近?
想起凌真那句世间少有,心里涌起的是微微的酸涩感。在她的眼里,白童竟然是这样的人物?现在,他尚且只是和她有少许接触,便能得到如此评价。若是白童真的拜入师门,她会不会更加高看于他?会不会觉得他没有不良于身的遗憾,会更加悉心教导?她,会不会就此离自己而去?!
思及此处,明日的有种奇怪的感觉,自己,这是在嫉妒他?!不可能!他有什么值得嫉妒的!空有一身武力,不知变通!不说其他,单单只是武功,自己虽然身有不便,也不输于他!
可是,这种挥之不去的酸涩,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只是因为他身体健全?或者,是因为,他可以随时随地,站在凌真身边?!即使她离开,他也能毫无顾忌的追随!天荒地老,也不外如此!而自己,只能这样看着他们,看着她的身边,站着的,是其他不相干的男人!
想到这里,明日心中有一种不能忍受的嫉妒喷薄而出!他不禁死死的捏住了手上的书,那原本舒展的书页,已经褶皱不堪,只差没有被明日的内力粉碎!
自己……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明日为自己的想法吃惊。什么不相干的男人!她是自己的姐姐!从小当做母亲一样尊敬的姐姐!为什么自己会觉得无法忍受?难道……难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不再是单纯的仰慕了吗?!
明日紧紧的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也不能平复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这种感觉,是骗不了人的!自己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仰慕她?自己明明是把她当做一个女人一样的爱慕着!
这种变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在那日树林中的那一个承诺?还是在雪顿节的日头下的那一抹笑意?再或者是每日里那几不可查已成习惯的一缕幽香?不,在更早的时候,在她给予自己支持的轻轻一拍的时候……不,也许,在自己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冥冥之中,就早已经注定了今日种种!
他对于事情一向从容,能够接受的便接受,不能接受的就改变它让他能够接受。可是今天这个认知,却让他不知所措。
要接受吗?能接受吗?她是他视为母亲的存在,这样的感情,简直是对她的玷污!
那么要改变吗?能改变吗?!时至今日,自己连一个随便什么男人站在她的身边都不能容忍,自己还能变回那个纯净如水的孩子吗?还能不对她抱有非分之想吗?
可是就算,就算自己能坦然接受,去面对她,可是凌真呢?她能接受吗?他很清楚,她一向把他当孩子一样疼爱。就算是答应了自己一直呆在自己身边,也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情。
回想起师傅离开的时候那意味深长的几句话,师傅难道早已经看出了什么吗?他是在提醒自己吗?他是想告诉自己,她是自己的姐姐,是长辈,是红尘之外的人,是不应该卷进这纷纷扰扰中的?
明日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太晚了,现在已经太晚了。他很清楚自己对于感情的执着。正是因为从小父母的缺失,所以只要自己认定的感情,就一定会紧紧抓在手里。如果不是这样,自己怎么会为了救凌真而经营多年?仅仅是一份幼年时候的关切都让他执着至此,更何况,现在,他爱她!他不可能放开自己的手,让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什么姐姐,什么长辈?自己和她即没有血缘,这样的虚名,自己为什么要承担着被困在此?
明日缓缓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松开已经皱的不能再看的书,慢慢将纸张一页一页的抚平。
“红尘之中,纷纷扰扰,你我早就身在其中了。既然,你已经答应我不离开,那么,不论你对我抱以的是何种感情,我都不会再给你背弃我的机会。”明日缓慢的吐出这句话,脸上的神情变得平静而坚定。
在同样的星空之下,较之明日心情的跌宕起伏,春风得意宫的花园中又是另外一派景象。
“本来以为关天峡一战,女神龙必死无疑,玉玺也尽在掌握之中。可是长风那个逆子,居然袒护上官燕!”半天月虽然不能看清面具下面是什么表情,但是那扭曲的声音,表明他气的不轻。
“依我看,这鬼见愁倒是个痴情男儿。这一点啊,可胜过他义父许多。”旁边的石凳子上斜斜坐着的一个看不出年龄的女子不经意的接口道。话里话外,淡淡的讽刺意味,让旁边的几个侍女恨不得全部把头低到地上,仿佛自己并没有听见。
半天月听见那女子这样说道,转过头来狠狠的盯了她一眼,但也仅仅只是这一眼,后面再无表示。那女子手握鬓发,神态慵懒,浅浅一笑,百媚顿生。
弄月坐在另一个石凳上,一手端着一盏盖碗,一手轻轻拨弄着茶盖。见半天月瞪着那女子,也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他,却又并不言语。
“是不是你又有什么计策了?”半天月见弄月这样看着他,问道。
“一个棋子多情,这是他最大的弱点。”弄月放下手中的盖碗,慢慢站起来,一只手负于背后,另一种手握住折扇,“这一点,既可以救了上官燕,也能杀了上官燕。”
说着,弄月折扇一挥,身后一个侍女恭敬的上前一福身。只听他道:“去吧神仙散拿来。”
听得神仙散的名头,旁边那女子一扫刚才的慵懒之色,道:“风儿,你该不会要让教主逼鬼见愁服下神仙散吧?”
“不,这是给生伯服用的。”弄月摇摇头,道。
生伯乃是司马一家灭门后,一直抚养照顾司马长风的人。虽然司马长风认半天月为义父,但是他的日常起居,都是生伯一手照看,他和司马长风的感情亲如父子。弄月公子此计,正是要以此胁迫司马长风。
“长风对生伯的感情尤甚于我,若是生伯服下神仙散,痛不欲生,长风一定会拼死杀了女神龙,来换取解药的!”半天月对弄月的计策赞叹不已。
“我反对!”只听那女子站起来,急急说道。
“娘,为什么?”弄月诧异的问道。原来这女子便是春风得意宫之主无忧。
“你们只顾着利用神仙散来威胁鬼见愁!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不肯杀女神龙,反而跑到春风得意宫来要千年冰蚕做解药呢?!”无忧回答到,神情严肃。
“当然不给!”半天月毫不犹豫的接口。
“就是因为不给,他一定会来硬的!”无忧担心的看了看弄月,道:“风儿上次中了龙魂刀伤,险些丧命,伤口至今尚未痊愈!我绝不能让风儿再次涉险!”
“弄月公子对神月教的重要,我心中自然清楚。我绝不会让长风到这里来捣乱。”半天月想也没想,便随口承诺到。
“鬼见愁要是那么听你的话,还用得着神仙散来逼他吗?”无忧完全不相信半天月的承诺。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她挚爱的人了。他的承诺,半点用处也无!
“你!”半天月被无忧顶撞,就要发作。弄月止住两人争吵的势头,说道:“娘,你就那么肯定我会输给鬼见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无忧忧心忡忡。
“娘,你不必担心。”弄月微笑的看着她,安抚道:“只要鬼见愁敢来春风得意宫,我就用五行八卦困住他!”
“娘当然相信你有这个本事,”无忧看着自信满满的弄月,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不过,我要的是堂堂神月教教主的一句话!”
半天月看着一步不让的无忧宫主,无奈道:“对习武之人来说,死并不是最大的惩罚!若是我让春风得意宫有半点意外,必然破我金佛不坏之身。无忧,我这样说,你可满意?”
“好,你可要记住你说的话。”无忧听到他这样说,方才点点头,又恢复到一派慵懒的样子,将侍女递上来的药瓶交给半天月。
正事商议完毕后,弄月去了练功房疗伤。半天月见弄月离开后,急急的问道:“无忧,那件千年冰蚕软甲可做好了?”
无忧凤眼轻轻一扫,伸出一只手指,对着半天月的胸口一推,嗔怪道:“你呀,可真是贪心,有了金佛不坏之身,还要我的千年冰蚕软甲干什么?”
“这金佛不坏之身练起来困难,毁之又容易。要是敌人有心,难保不会用什么法子破了我的色戒!”
“我可不像你那么硬心肠。”无忧收回手来,玩弄起鬓角的碎发,幽幽道:“不然,你哪能练成金佛不坏之身啊?”
那声音又酥又麻,直听得人心里痒痒的。
半天月不禁赔笑道:“无忧,你不要记恨当年的事情。林蓉已经死了那么多年,现在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只是强敌在侧,我心难安,只有刀枪不入,方可保命!”
说道这里,他拉过无忧的一只手,一边轻轻抚摸,一边道:“等到大敌一除,我便带你游山玩水,做对神仙夫妻,可好?”
无忧听得他的话,脸上笑得开怀,这才说道:“你急什么,那千年冰蚕软甲要是这么容易做好,还算的上是奇珍异宝吗?”
说着,她将手抽出来,拖着腮帮,微笑着看着半天月道:“你放心,那软甲一旦做出来,我一定将它交给我最重要的人!”
半天月听后,哈哈大笑,错过了无忧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凝。
、望岁月就此静好 登花楼低吟浅唱
凌真因头天夜里的疲惫,一夜好眠。伴着琴音醒来,竟然已经快到次日申时了。
夏日的午后,总是燥热难当,凌真抹了抹头上细微的汗珠,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来。窗口的热风拂过,让她有点想念天山上一年四季都是冰雪覆盖的山脉。
她看了看时辰,想到聚灵阵边的竹林倒是有几丝凉风。便随意的扯了件外衣穿上,也难得再打理头发,用细绳套了一束,向东厢走去。
还没过垂花门,便远远的看见明日弹琴的身影。她笑了笑,加快了脚步。
明日听见远远传来的脚步声,轻轻柔柔,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他的心上。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回头去一看,凌真那一抹浅淡的笑容,映入眼帘。
“可休息好了?”明日笑着,自己推动轮椅迎上去。
“恩,前天一夜都在和你师父他们说话,都没有怎么睡过。”凌真有些赫然,自己极少睡过的时候。
明日拉过凌真的手,把了把脉门,道:“太过疲惫对你的伤恐怕不好,以后还是少熬夜的好!”
他顿了顿,看着凌真额头上的细汗,说道:“我让易山做了点粥,虽然有点温热,但是你才起来,太凉会伤到脾胃。”
凌真点点头,在书案前坐下,翻开书案上的行星图,想要继续之前的研究。但是却又觉得有道目光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太自在。想了想,又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抬头问明日:“你有事情找我?”
与凌真的一夜好眠不同,明日自从昨日一番省悟之后,心情犹如悬在高山峻岭之间,七上八下。一会儿忧心凌真是否真的对白童心生好感?一会儿思虑凌真能否接受与他?一夜忐忑,只在天将露白时浅浅入眠,不一会便又醒来。
眼见天光见亮,他急切的想要见到凌真。可是凌真房门紧闭,心知道她昨日有些疲惫,也按耐住性子,没有打扰她。此时,见她终于醒来,只想好好看看她,将她一颦一笑,刻印心中!
“无事,你做你的,弹琴恐怕会吵到你。我陪你看会儿书。”明日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