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手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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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手河山-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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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什么家具摆设也没有,只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床,阴暗的屋内霉味夹杂着一股恶臭,门边还有一个小盘子,里面都是污浊的水,一个像孩子像小狗一样蜷缩在床脚下,他见人进来似乎受惊了,挣扎着朝床上爬着,屋内的窗户都被木条封住了,光线非常弱,那铁链的声音却如此的刺耳,刘福看见小王爷的右脚上挂着一条比他的腿还粗的铁链。

刘福能感到身旁的废帝不住的发抖,他每走一步都是那般的艰难,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刘福算一算,小王爷鸿乾在当时也有五岁了,可当废帝砸了他脚上的铁链将他抱在怀中时,那孩子瘦弱的还不如一个三岁的孩子,他的清澈眼中满满的恐惧,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旧伤,他见人靠近,已经躲不开时,拼命踢打着废帝,他的身上有种让人呕吐的恶臭。

废帝一点都不将他的拳头看在眼里,轻轻的又紧紧的将他抱在怀中,刘福亲眼看到废帝眼中不停的落着眼,不停的给小王爷道歉,小王爷似乎也知道废帝并无恶意,不在踢打挣扎,满眼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人。

废帝将小王爷鸿乾抱在自己的衣服里抱回宫,璟王府的上百口在废帝一声令下,一个都没留下,那个给废帝报信的小丫鬟也被废帝送走嫁人了,小王爷遭受如此的对待,恐怕在璟王府内已人尽皆知,可老皇帝和沁妃活着的时居然没有传出半点风声,璟王妃偷人只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凭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这般滴水不漏,肯定是徐家暗中在给璟王妃撑腰。

可废帝并未动徐家,甚至让徐家当时的长子,璟王妃的哥哥徐念仁来探望当时的璟王爷,而外臣世家几乎都遭受了重创,可废帝到了都没有动徐家,不是不想动,而是为了璟王爷的希望不能动,璟王妃已经死了,若徐家再没人探望,璟王也会起疑的。

刘福能从徐念仁那里感觉到怨恨,每次废帝不在时,徐念仁都会抓住机会极尽挑拨璟王与废帝的关系,可不管面对璟王多么无礼的任性和脾气,废帝绝口不提璟王府的任何事,那日从璟王府带回来的宫人大部分也被灭了口,而刘福命大,被璟王爷点了名说伺候的好,才险险保住了一命,但是刘福也知道这件事,便是烂在肚里也不能说半句,要不废帝定然不会放过自己的宫外的家人。

小王爷鸿乾才回来的时候从不说话,看了很多太医都说有心病,那时废帝大多的时间在陪着璟王爷,小部分的时间还要对小王爷时刻不离,有点时间还要处理尚不稳定的朝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废帝几乎没有什么睡眠,身体也每况愈下,但是小王爷在废帝耐心的陪伴下,逐渐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话,只和废帝一个人亲近。

转眼这些年过去了,就连当年给璟王多说几句话的知情御医都被那时的废帝灭了口,大多的知情人已湮没在深宫中,只有刘福和赵德顺好好的活着,赵德顺也已在这次宫变中没了踪影,如今知道事情所有的来龙去脉的只有刘福一个人,可刘福没有赵德顺那样对废帝的忠心,刘福不像别的太监一样无依无靠,必定孤独终老,当年废帝便是因为刘福有牵挂才将他留在了璟王身边的。

刘福家里还有爹娘和兄弟,大荒年不得已才将刘福卖给出去,后来得知刘福阴差阳错的做了太监,家里人都内疚的很,刘福的哥哥和弟弟如今都已娶妻生子,家里人对刘福都很愧疚,哥哥弟弟都要将自己的儿子过继一个给刘福,家里的侄儿都很孝顺,今年已经开始上私塾了,时不时会给刘福写信,刘福只想做几年大总管,攒一些银钱,回到老家过继一个亲侄儿,好好的过日子,宫中的生活到底不是刘福所喜欢的

所以,莫说刘福说了隆帝不会相信,便是隆帝愿意相信,刘福也不会说的,终归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皇家的人和事,哪里是自己一个奴才能左右的呢,国师老说各安天命,这句话到底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也许不该再爱你(二)

璟奕一进御花园,自然也看到那个许久不见的人,正蹲在大太阳底下细细的擦拭着横木,璟奕心中的烦躁顿时去了一大半,朝四周看了一眼,除去这个人在擦横木并无其他的宫人,这时正是宫人的饭点,若非是璟奕想去看看病了两日的徐贵妃,定然不会再大太阳底下出来,可看来那人虽是失了权势,在宫中到底是留有耳目,居然知道在这里等自己,还装作擦横木的样子。

璟奕并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已挂上许久不见的笑容,他顿了顿了脚步,快步朝他擦横木的不远处的凉亭走去,一边禁不住想他会装作怎么遇见自己呢?他不是爱演戏吗?这次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呢,璟奕忍不住期待起来。

众人来来去去将很多冰块搬进去了凉亭,可子启耳中阵阵轰鸣,根本听不见那些脚步声,自然也没有回头,他只想赶快干完所有的活,去找些东西吃,子启被晒的头晕眼花,又饿了,三天来,子启只吃过一个不知谁丢的一个烂了一半的水果,子启这段时间大部分在挨饿,不管去哪个宫中,哪个管事间,都没人给子启饭吃,开始的时子启还想不明白,后来想想便知道了,宫中并不缺自己这一口饭吃,定然有人不肯让自己吃。

子启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把四哥惹急了,居然会用这样的法子惩戒自己,可一日两日还算了,已经两个月了,子启脑海中难免会冒出四哥是不是想活活饿死自己呢?可这个想法很快就会找子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否决掉,还有废殿里有一颗桃树,桃树上的小青桃子虽然没成熟,可到底有点用,但自三天前,子启已将所有的小青桃子都吃完了,即便是那没成熟的桃子又难吃又涩,即便是子启每天只舍得摘一个吃,可到底还是没有了,没有吃的,只有拼命喝水,可越是喝水越是饿的厉害。

子启已许多年没挨过饿了,可那种感觉依然很熟悉,子启不怕挨打挨骂,却最怕挨饿了,也许是小时候饿久了,这两个月,因子启挨不住饿,多少次去找璟奕道歉示弱,可均是被挡在门外,侍卫说璟奕不想见他,还让子启滚远点的,渐渐的子启不再去了,甚至连想起璟奕的时候也没以前多了,偶尔却会挂念远在云南的云觞,可子启也知道自己也已经没脸回去找他了,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可却也死不掉,这生命对子启来说好似无尽的折磨。

子启终于将横木擦完了,回过神来看向自己身旁的花圃,很多鲜花都在阳光下照耀的摇摆着,子启吞了吞唾沫,慢慢的站起身来,他的脊椎很疼,不能长蹲也不能长站,所以他站起来显得很艰难。

璟奕等了许久,见子启终于把横木擦完了,回过身来。璟奕连忙闭上了眼眸,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只有睁眼查看,正好看见子启以极为扭曲的姿势站起身来,而且好像使不上力气一般,还需给横木借力,璟奕忍不住想问一问刘福,他这是怎么了,后来想想,刚才那么大的动静,不信他不知道自己来了,定然是装给自己看的。

璟奕挑一挑眉毛,见那人钻进了花圃中,似乎在打量里面的花朵,许久才伸出手去,将几朵不知名的花,连根拔起,璟奕不禁嗤之以鼻,自己又不是女子,以为拿几朵花,自己便会原谅他,不生他的气了吗?简直是妄想……

当璟奕看见子启用衣袖擦拭花根后,把放在嘴里,顿时睁大了双眼了,只见他咬断了还带有泥土花根,一点点的咀嚼着,那花根似乎不大好吃,他的眉头皱的很高,慢慢的咽了下去,他吃完那一个花根后,又将那完好的没有根茎的花朵,再次埋进去了原来的地方,然后拿起另一个带有泥土的根茎慢慢的咀嚼。

刘福看到这一幕险些掉下泪儿来,那坐在花圃中吃着狗都不吃的东西的人是谁?是废帝啊,以前是做过皇帝的人,才两个月不见……全身上下没有半两肉了,刘福看向一直看向那个方向的隆帝,您老人家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便是石头做的,也该被人暖化了吧。

璟奕从开始的震惊、差异、难受、到最后的暴怒,他觉得子启一定是知道自己来才演戏给自己看的,否则刚才宫人来来回回那么大的动静,就是聋子也该听见了,他居然无知无觉还坐起来花圃吃花根……他是故意要让自己可怜的他的!

子启吃了四五个带有泥土的花茎,有些饱了,便也吃不下去了,他很仔细的将没有了根的花茎埋好,生怕别人看出来,埋好那些花后,子启摸了摸花瓣,如此鲜艳的花朵,没有了根茎,怕是过一会便要枯死了吧,若是云觞在,定然会讽刺自己的……也不知云觞现在在做什么,寨子里的姑娘有不少心仪他的,他能在寨子里安个家,过一些平和的日子,这样也许就忘记他与四哥之间的仇了……其实记仇最是累心了,与其为死去的人难受,倒不如自己活的好一点,快活一些。

璟奕看着那人埋好花朵,坐在花圃中不知想了什么,脸上居然露出了几分笑意,不知为何,璟奕知道他此时定然不是在想自己,因为那笑容让璟奕非常陌生,是从未在璟奕面前露出的笑容,一想到此时这人心里想的不是自己,璟奕怒火更是高涨,再也顾不得什么矜持,气冲冲的走出了亭子,冒着大太阳,快步朝那花圃走去。

子启坐了片刻,在耳中阵阵轰鸣声中隐隐的听见急促的脚步声,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却被人一脚踹在胸口,子启感觉自己脑海中星光点点,这熟悉的力道,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谁,子启不想求饶,本来有意求好的心思也被胸口的剧痛打散了,好似这个人总喜欢踢人胸口,好似这个人总是恨不得能踢死自己。

子启并未抬眼,慢慢的匍匐下身子,跪在了璟奕的脚下。

璟奕见这人不求饶,不说话,虽是跪在自己脚下,可那模样怎么看怎么再给自己置气……置气?这么个贱人凭什么给自己置气,他又是一脚,将那人掀翻在地,子启摔了跟头,可仍旧没抬眼,再次匍匐下身,跪在了璟奕的脚下,璟奕抬脚又踢了出去。

刘福再也看不下去了,眼看着那些情谊一点点被隆帝自己磨光了,如今再不回头,只怕再难回头了,刘福在璟奕再次伸出脚时,轻声道:“陛下,都半个多时辰了,贵妃娘娘也该等着急了,教训不懂事的奴才,何须陛下亲自动手呢?”

璟奕却正在气头上,哪里管什么贵妃娘娘,又一连踢了四五脚,子启疼的闷哼出来却也不求饶,甚至眼睛都不抬一下,璟奕从来没有被子启如此忤逆过,以前哪怕自己有一点动气,这人都陪着笑脸哄自己,生怕自己气着急了,如今倒是好,他这个样子摆明是想气死自己!

刘福眼中都是不忍,御医的那些话,再次回荡耳边,此人心脉缺失恐怕命不长久,莫说心脉缺失,便是不缺,日日被人踢胸口怕也……可隆帝气怒到了极点的样子,那是一个小小的太监劝得住的。

璟奕踢了一会有点累,又觉得这地方有点晒,怒喝一声:“将这狗东西带过来!”

璟奕说完转身朝那个都是冰块的凉亭走去,子启被人拖拉着拽进了凉亭,扔在了地上,子启并不像往日那般识时务,而是跪在原地不声不响的不抬眼,他越不看璟奕,璟奕就越生气,不禁想起子启以前的那些恬不知耻的甜言蜜语,自己听时总是很恼怒,他说自己好看,明明是当自己是女子了,可如今见他不言不语更生气,感情以前为了将自己压在身下才那么说,如今自己不肯与他……他倒是摆起谱来了。

璟奕见子启脸色不怎么好,也懒得打他了,对刘福吩咐一声,将贵妃娘娘请过来,刘福楞了楞才领了旨意将小太监派走了,一时间,整个亭子安静极了。

刘福见璟奕的脸色阴晴不定,忙笑道:“方才御膳房送来了一些冰镇的水果,陛下要不要吃一些,听说这个季节居然还有岭南的荔枝,陛下身体一直不能受寒受凉,已有好些年没吃过冰镇的荔枝了,今日天气过于炎热,少吃一点许是没事的。”

刘福见璟奕不置可否,便给一旁的宫女使了使眼色,宫女便开始拨荔枝,那荔枝本是寒凉之物,以前废帝在时从来不让璟奕吃一口,璟奕多年不吃也不曾想起来过,如今刘福说这一番话,自然想让废帝表达一下对隆帝关心,那时候废帝若见隆帝吃这些寒凉之物,定然会严厉的阻止。

子启胸口疼的厉害耳中轰鸣阵阵,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他没抬眼自然也看不见璟奕在吃荔枝,璟奕吃那冰凉之物,心中的燥意去了一大半,想想自己已经许多年不吃这东西,那时在皇城内做闲散王爷时自然不稀缺这稀罕物,可后来去了北疆,再也没见过这东西,前几年重病在身那人根本不给自己吃一口,大热天的不许自己屋里放冰块,最热时候的连凉茶都不许自己喝。

璟奕吃着吃着便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四周摆满了冰块,自己又吃了不少荔枝,如今他就在自己身边,为何一声不吭,甚至眼皮都不曾抬一下,莫非……莫非他对自己终于腻……想着想着,璟奕不禁唾弃自己,什么腻了!自己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如今他不过是一个狗奴才,不管便不管,看来他是有了自知之明了,知道再也管不住自己了。

不知道为什么,璟奕却越想越生气,很生气!他凭什么招惹自己又不管了,他逃走便逃走了,为什么又回来,本来自己都快忘记他了,快忘他了,他却又回来招惹自己,还躲在自己房里故意被自己发现,他明明……明明就是蓄意勾引自己!这心怀叵测的贱人!这满腹毒计的狗东西!

璟奕越想越生气,正欲发脾气,可徐贵妃却缓缓的走了过来,徐贵妃徐慕儿是徐家的么女,比原璟王妃映秋小了几岁,正是双十年华,她容貌还算上乘,只是性格却极为内向温柔,对隆帝璟奕又是百依百顺依附的很,这一点恰恰最得隆帝欢欣。

璟奕对人的温言软语最是受不住,所以别看徐慕儿在后妃当中年纪不算大,容貌也不够绝色,却是妃子中最受宠爱的一个,如今病了几日,消瘦了些,她身上本就带着一股子温和,如今病弱了下来更显柔软,璟奕看到这样的徐贵妃,心都要化了,早忘记了给那个人发脾气了。

刘福见隆帝将徐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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