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九祤讪讪收了扇子,也赶紧跟着走了进去。
进门便见,两个分别穿着一白一绿宽袖轻纱长裙的女子正在桌上有条不紊地摆着饭菜,不远处的小屏风后,跑出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小丫头,她的身后跟着出来的便是九祤刚派给沈心的那名青衣小厮。
青衣和那两名女子一样,只回头看着沈心笑了一下,便又转身去另一处忙碌了。
倒是莺儿见是沈心来了,惊喜地瞪大了她那双乌黑如黑曜石般好看的双眸,笑地极是灿烂的向着沈心的方向跑了过去。
“沈管事,你可来了,再不来,我还以为你要反悔了呢!”莺儿说道。
对于莺儿的自来熟,沈心并不觉得厌恶,所以对着不熟悉的人,沈心难得没冷着脸,抬了抬下巴回了对方一句:“我饿了便来了。”
话刚说完,身后便发出“吱”的一声开门声,便见莺儿又一惊一乍地越过了他跑向了门那边,沈心知道,这丫头估计是去忙着缠后头那个跟上来的九祤了。
沈心低眉敛下了眼中复杂的神色,再抬头,一切已恢复如初,借着暂时无人理会的功夫,他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素净清雅,恐怕是这雅阁最好的代言词吧,屋内的事物几乎都是以绿色为主,偶有淡黄色相间拌在其中。
雅阁的主人的确是个喜爱诗词歌赋的女子,除了榻前的小屏风上是一首七律诗,雅阁内其他地方都有不少与诗词歌赋有关的事物,如窗上的镂空花纹是梅兰竹菊,墙上挂着的是文房四宝,就连喝水的几个茶杯上都是不同字体的几个“茶”字。
“果然不亏‘诗居’二字。”沈心感叹道,随即身后便有一位女子附和着回了他的话。
“那是了,芩(qín)妹妹最爱这些诗词了。”
沈心顺着那声音一看,之前那白衣女子正笑语盈盈地站在他的身后,见沈心回头看她,便笑着朝沈心行了一女子之礼,说道:“小女子名唤素儿,沈管事以后若有吩咐可尽管交代与我,不必客气。”
“呦,素儿姐,你又和我抢活儿干了。”那边的绿衣女子此时大概是弄好了东西也凑热闹地走了过来。
“不服来和姐姐抢啊,小芩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素儿调笑着那名叫小芩的女子,眼神之间流露的却是温柔如水的宠溺。
“感觉不错吧。”九祤温和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他身旁的黄衣小姑娘早已不在。
“真奇怪,明明身在青楼,万人皆夫,受人责骂,却为什么笑得如此灿烂,说,你给了她们多少月钱。”沈心皱眉看着九祤从门口缓步踏了进来,慢慢靠近了他。
“哭丧着脸可改变不了什么,不如多做点别的事哄自己开心,再说了,九爷我长得就真那么像一脸逼良为娼的脸么?”说罢,九祤竟还摆出了一副纯良的摸样看着沈心,说起来一个大男人做这种表情还真是……
“噗哈哈,逗死哈哈我了,笑死了,快哈哈,我快不行了,你们快看九爷,哈哈哈!”
“呀!九爷,你这是怎么了,谁快去拿药来,九爷是不是病了!”
“诺。”
“青衣,你怎么也跟着瞎起哄!”九祤哭笑不得道。
原来没想到,九祤做那表情时,莺儿和红嫣正端着饭菜从门外进来,莺儿淘气,想从九祤和沈心两人中间穿过,用菜去诱诱他们,结果反而看见了那有趣一幕。
场面一时混乱,九祤没想到自己一时的自毁形象,这次可真是想象全毁了,于是,没什么形象可言的九祤脸皮再次厚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对着沈心“哗啦”一下打开折扇,挑眉笑道:“九爷我这么受人爱戴,一看就是个好主儿,今晚你毁了我清白,待会儿可要罚酒几杯,别赖了去。”
“噗嗤,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谁要给你负责。”沈心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心中的恐惧已消散了大半。
其实,说是一起吃饭,但当真正开饭的时候,其实吃饭的也就九祤和沈心二人,莺儿和青衣并未入座,毕竟主仆有序不得逾越,不过,难得莺儿那丫头看着桌上那些诱人的菜肴竟没有留下口水,沈心倒是惊讶了一番。
素儿和小芩是对表姐妹,姐姐素儿一身白纱,抱琴在窗边弹奏,妹妹小芩一身绿裳,在旁挥笔作诗。而红嫣则红着脸被众人笑闹着推上去跳了段舞。
整顿饭吃下来,沈心心情格外愉悦,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参与到这么热闹的事里,不由笑容也真切了几分。
【平行世界(腹黑九祤)】与正剧无关的小剧场
(PS:开启条件,自相遇后沈心一直冷脸,从未刷过九祤好感度,而九祤因为旧时的阴影,又不肯放弃沈心,最后提前让九祤明白了自己对沈心的感情,腹黑成功!乃们忘记第五章九祤曾说过的那句“有时候强迫也就是件好事。”的话了吗,灭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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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奇怪,明明身在青楼,万人皆夫,却为什么能这般快乐,真恶心,你给了她们多少月钱?”
“嗯?比起月钱,我倒更觉得,大概是她们见有九爷我长得如此英俊的恩客常常光顾,这才笑容常在吧。”
“恩客?”不知为什么,这在男人里头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可沈心却觉得浑身不舒服,一想到自己和这男人睡过,而这男人又和别的女人睡过,哪怕这两个“睡”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可任有一种被背叛的恼怒感在沈心心里隐隐升起。
九祤一见沈心神色不对,就知是他想歪了,虽然心情很好,可还是向他解释了一番道:“她们只卖艺,你忘了这是雅阁吗。”
“哎!”被九祤瞬间点醒后的沈心一脸反应不过的呆滞,又惹来了九祤一阵憋闷的笑声。
原本脸上愠色见消的沈心,此时的脸都涨红如滴血一般了,幸好有九祤的身子给他挡着,否则早被这雅阁里的其他人瞧了去了。
“哼!”沈心冷哼着给了九祤一拳,可惜这次九祤虽然没有反抗,被他一拳打中那结实的胸膛,可九祤却还如没感觉一般在一旁闷笑不已,气得沈心暴怒了起来,正准备找一刀子上去直接捅个千八百遍。
“九祤,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唔”
九祤忽然强势地抱住了沈心,并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就在沈心挣扎间,又趁机撬开了对方的齿,在对方的柔软的口舌之间,辗转流连。
果然比想象中的要香甜百倍呢,原来自己对沈心起的竟是这般心思,看着在这里怀里被自己吻的早已瘫软了身体神色迷糊的沈心,九祤眯起了好看的凤眼,如此想道,随又拉着沈心一起堕进了欲望的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里的诗是我乱写凑的,大家无视吧_(:з」∠)_黑历史的错觉。。。
、第13章第十二章
【呀!这一栏话框真是趣味儿,偷听别人心里话,妥妥的!——素儿】
轻纱曼妙,夜风抚过楼阁,吹静了一夜喧嚣,将阁内外分成了两个世界,光与暗,闹与静。
此时,“诗居”里已只剩九祤和沈心二人仍在畅饮,阁内烛火早在青衣他们离去时便被熄灭,只余一抹月光透过那足有半个屏风大小的镂空花窗,轻柔地撒在阁内。
“我说这酒是假的吧,怎么喝不醉。”沈心抱着酒坛子,那坐在那靠窗的席上,嫌弃地对九祤说道。
九祤一笑,又喝了一大口,才说道:“此是我一朋友酒鬼新酿出的美酒,入口清爽细滑,其味苦中带甘,芳香绕齿三日不消,虽说这酒三岁小儿也喝不醉,可意在养不在醉,其好处比一般药酒大多了,还不用担心虚不受补的问题。”
“难怪你让我喝那么多也不担心,我还以为你拿茶掺酒来唬弄我呢,这酒叫什么名字?”沈心一把抢过九祤手里剩下的半坛子酒,给自己倒了一碗,又给九祤倒满了一碗,刚好正倒空。
“此酒本就由茶叶酿成,你喝出一股儿茶味儿是再正常不过,茶叶清便是它的名字。”
“这名字真一般,若是我肯定取……算了,仔细想想这名字还挺合适的。”沈心举起手里的酒碗在九祤眼前晃了晃,示意对方再和他干杯一次。
九祤却忽然伸手拦下了沈心手里的酒,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沈心的耳边响起,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酒香,竟似缠绵般的温柔:“沈心,你醉了。”
“胡说。”九祤刚说完,沈心就皱眉反驳了起来:“你刚还不是……不是说,三岁小儿都醉不了吗,我都已经快弱冠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沈心,你有心事。”九祤一双好看的凤眼就那么认真地看着沈心,看到沈心竟心虚了一下。
脱去平日的调笑与不羁,九祤严肃的样子还是挺让人有压力的,可沈心是谁,就算心虚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于是冷哼一声,推开了九祤按在自己碗上的手,赌气似的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
九祤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收回了手,也喝掉自己碗中的酒。
“心里若是不高兴了就说出来吧,左右我也挺闲的,听你唠叨也能解闷。”
九祤的一声轻叹很快便消散在了这一片夜色之中,也不知在那一边正闭目养神的沈心听没听到。
“诗居”的一侧是热闹的前院,那里正传来青年男女的调笑戏语,而“诗居”的另一侧是条不宽的河,月光在水面上破碎成星星点点,洒满了整条。
从沈心坐的那位置往下望去,就仿佛整个银河都落在了凡间一般,而从九祤这里看去,沈心就仿佛那独处于银河之上,高傲清冷的仙人,虚无缥缈。
九祤一时看得呆了,有那么一刻的错觉,他的心脏如被重击了一般竟跳漏了好几拍,可惜,还不待他去细想,沈心便已睁开了双眼,起身离开了那里。
“窗边冻死我了,九祤,你不冷吗?”沈心才一开口,之前那暧(和谐掉)昧不清的气氛便破坏了个干净。
走向阁内的小屏风处,从里面取了件外套给自己披上,沈心碎碎念道:“幸好我聪明,提前叫青衣帮我拿了件外套来。”
“我可是很耐寒的。”九祤收拾了下有些凌乱的心绪,向着阁门走了过去:“这里的夏季并不炎热,特别是晚上,你的确该多注意些,还好现在离入秋还有段时间,你多加锻炼一下,到时候应该就没那么畏寒了。”
“今晚,你可学到了点什么。”九祤问。
“魅杀?是挺有趣的。”沈心用袖子遮了下了脸,打了个哈欠,觉得有些困了:“她们和青衣一样都是你的人?”
“沈心,你何时发现的?”
“乱猜的。”
九祤被沈心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个答案,推开了阁门,往前走了几步,背对着对沈心说:“夜深了,你要准备去哪儿。”
“那暗道里太冷,你一人回去吧,我先在这儿住几天,习惯习惯。”说罢,沈心也不再去理会九祤,丢了句有事明日再讨论,就越过九祤潇洒地离去了。
回到房里,青衣早在桌上为沈心准备好了一碗醒酒汤,此时正恭敬地站在那桌边,等沈心回来喝。
说来这酒的味道就跟茶差不多,沈心喝了也没什么感觉,所以接过青衣递来的汤,随便喝了两口就叫青衣拿了下去。
“你也下去吧,明天若是九爷没来找我,你也不必进来,把饭菜放门口便好。”
“诺。”青衣应下,收拾了下桌上的汤碗,便径自退出,合上了房门。
门外人影渐离,终于只剩沈心一人,他有些疲惫的坐在床边,额头有些胀痛,也不知是累了还是酒喝多了,手不自觉地抚上那道隐匿在发髻间的伤疤,轻轻按压着,那是一道已经快愈合了的疤,在那场让自己失忆的战斗中留下的。
他低头又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他猜得到,这手上面的老茧都应该是多年拿兵器所造成的,他以前可能是个练武的人,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那内力,从头练起总觉得费时又费力。
而且今天发生了特殊情况,沈心觉得自己该去找个大夫看看,虽然在九祤捡到自己后,他也曾看过几次大夫,也不知是他们医术低,还是那时病情过轻,反正没人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若是真的有病,到时候少不得要去江湖里闯荡,毕竟医术高明的神医可都是隐居的,那么一想,沈心又觉得自己该拟定个计划了,例如从九祤那里学那什么魅杀,给自己留点保命的底牌,顺便好好打工,赚取点路费之类的。
不过幸好,自己这身上就算有病也大概是个慢性的病,不用急于一时,他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一切。
“嘶!”心口那处又是一记刺痛,沈心倒吸了口冷气,脸色也苍白了几分,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一直心口绞痛,是因为那个声音,还是真的太累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不会以后都要这样吧。
这么想着,沈心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今天发生的事儿的确是有些多了,他需要好好的静下心来想一想。
首先是什么呢,沈心脱下了外套和其余物件,只余一件薄薄的亵衣包裹着自己瘦弱的躯体,在吹灭床边柜子上的那根蜡烛后,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嗯,记起来了,是那个九祤说有一门适合他的武功,问他要不要学,名字叫魅杀,沈心一听就知道,这大概是拿心计和容貌当刀使的一门秘术,至于内力也就是个辅助效果吧,倒挺适合自己这个现在只会扎马步的人用的。
迷惑人心,这东西之所以有趣,就在于它的高风险和高回报,它能刺激起人心底最深层的赌徒恶性,也能掌控一个人的所有行为,让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因为人心是如此的善变,深不可测。
依着沈心的性子,若是要他在苟延残喘和拼死一搏中选择,他肯定会选后者,所以即便魅杀在被识破后的自保能力是所有武功中最低的,但有那么个杀伤力强的诱惑在,沈心也是甘愿试险的,更何况感情这个东西还是可以加成的,没准学了魅杀,以后吃饭看病都不用花钱了呢,沈心如此想到。
也不知沈心独自在床上望着一片漆黑的虚空胡思乱想了多久,渐渐地他熟睡了过去。
而在这都城的另一角,烛光依旧。
“你居然会来找我?说说罢,到底什么事?”
“回老爷……”被问那人附身凑近老人的耳旁,悄悄说了几句,只见那老人眉头微皱,最后,待神色平复才又道:“沈家独子居然还活着,寿宴那天带他过来。”
“诺。”来人已经退下,老人转身绕过一道屏风,来到墙边一副画像面前,眼中不见刚才的狠戾,转而温柔地抚上了画中那人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狼老大就会冒脑袋了,然后逐步走进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