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官吏都查不出来,但是他却不费吹灰之力便知道了。
“这个嘛,那么蹩脚生疏的作案方式,只要一查就真相大白了,就不知道江南的那些官吏怎么那么笨,简直是尸位素餐!看来今后得好好整治以下隆盛朝的吏治了。”东方笑却说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似乎他这个问题有多愚蠢一样。
“你!”果然,上官竟被气得一时语塞。
忍!我忍!师傅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书上说什么来着?不小忍则乱大谋……上官非努力地给自己一个不爆发的理由,毕竟形势比人强,好汗不吃眼前亏。
“你究竟想怎么样?”半晌过后,他才好不容易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
“也不想怎么样。只是希望你能安分点扮演好东方夫人这个角色而已,否则若是哪天我和南宫大人喝酒时醉了不小心说漏嘴就不好了。”静静地欣赏了一会上官非那白了又红,红了又青的脸色,东方笑悠闲地喝了口茶,才不急不慢地回道。
这些事他虽清楚,但是也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所以平时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是这次是因为这位成为他夫人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这个初出江湖的采花新手上官非,和慕容昭阳一个嗜好,这能让自己放心么?仅仅是今天下午那一会工夫,这两个家伙就已经打得火热了,若是再让他多见慕容昭阳几次,这不变两兄妹了!哦不,是两兄弟了。若是这两人相处过久,慕容昭阳发现了他的秘密,那岂不糟糕!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特意去查了他的底,也好先发制人。
而且就目前这形势,他心中的一个念头也渐渐成型起来。
“我哪里扮不好了?”上官非气急败坏地问道。
不是他吹牛,他对自己的乔装易容的功夫还是很自信的,为了这次的任务,他可是专业到不仅仅是人皮面具制作精良,就连声音动作也力求相似,没有瑕疵。为这,他还不辞辛苦每天早上都吃师傅传给他的变声丸,刻意让声音变得像女人一样圆润清脆。没想到这样辛苦的结果,这位相爷不懂得感谢就算了,居然还有对他百般挑剔,不甚满意。
“扮相倒也还行。只是希望你守点‘妇道’,要知道你现在的丈夫是我而不是皇上。”
“……”原来是气自己抢走了皇上的注意呀,面前这位不动声色的相爷敢情是吃醋了。上官非这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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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这也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并没错,他和皇上的关系果然非同一般。不过看大殿之上的气氛,似乎两人都在跟对方怄气呢——不会是昨晚他抛下自己就是为了去私会皇上吧,然后他们在一起直到天亮……
上官非忽然发现自己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看来以后他还真得小心点才是。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呀。师傅说的果然没错。
第十五章
说来也怪,自那天后,慕容昭阳倒是安分了不少,也不像往常那般常去合欢苑那等烟花场所寻欢了,也不无故不上早朝了,还很勤谨地每日批改奏折到深夜。
可惜最近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就除了老顾命的去世和东方丞相的成亲,但这也算不上什么怪事吧。难道是老顾命的死让这位圣上开窍了,竟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是也不对,老顾命的丧事过后皇上也还是花天酒地了一段时间呀!
所以这破天荒的事情居然会如此诡异地发生,竟搞得一干大臣都觉反常至极,似乎比天要下红雨还要令人惊讶。于是私底下都纷纷询问御医皇上是否受了什么刺激还是最近又发烧把脑子给烧坏了,否则怎么会发生如此怪事。但询问无果,皇上的身子自是康健正常得很——这就更怪了。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呀。
但皇上肯用心处理政事,又不沉迷于女色,那自是万民之福,臣子之幸,大臣们自然也是乐见其成,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
只是东方笑心里倒是纳闷起来,照说他那晚又把皇上给霸王硬上弓了,以他的性子倒是难以善罢甘休的,该是又寻着些什么下作的法子、千方百计地报复回来才对。怎么过了这么些日子,倒是波澜不兴、风平浪静的呢?
虽然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有被虐倾向,但这日子越是平静,心里就越觉得发毛。该不会那小皇帝私底下又筹划着个什么更大的阴谋吧?
东方笑发现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生气勃勃,霸道野蛮的慕容昭阳,反而不太习惯面前这个平静内敛、沉稳冷淡得如一潭死水般的皇上。
只是那“公孙弄虹”——也就是采花贼上官非恐怕是流年不利,竟惹上了些麻烦,若不仔细处理怕是难以善了。虽然有点在意慕容昭阳的态度,但这边厢好歹上官非之前也帮了他些忙,自己自然是也得还回这个人情,结果政务加上家事,处理得竟也有点分身乏术,便也没再去招惹慕容昭阳。
只是平静的日子也没维持多久,本来就顽皮好动,贪于玩乐的皇上又露了本性——说是国政烦心劳力,便又下旨要开狩猎大会了。
这狩猎大会,本是为弘扬尚武精神,因为隆盛朝的王族慕容一族本是西北的少数民族,靠着兵强马壮、训练有素而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军队,趁着前朝腐败、天下大乱之时以武力一举夺取天下才有了今天慕容一族君临天下的局面。所以骑射狩猎这些课程也是皇族后代宫廷教育中不可或缺的、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那慕容昭阳自然也是不能例外。
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也是古训,皇上能在处理好国家大事的同时还不忘锻炼体魄本是件好事,只是这元德皇帝一年到头除了出外寻欢和微服私访外,几乎是三天两头逮着空了便来一回狩猎。别看他处理起政事来是无精打采,频频犯困,但一说到狩猎倒是马上就来了精神,而且因为兴趣,又从小练习,倒还习得了一身高强的骑射功夫,自然也常带臣子往围场跑,一方面是享受那围猎的天然之趣,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臣下们炫耀下自己的骑射功夫。
但是他一下旨,倒是引来了朝中一片哗然。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仅仅今年皇上就已经去狩了五次猎了!
而且前面那五次都是在春暖花开或者初秋时去便也罢了,现在皇上竟心血来潮地决定在冬天去狩猎!
北方天冷得早,秋天刚过,冬天便早早到来,雪都下了两场,现下到处都是银妆素裹的,呵气成冰,人人除了工作或是谋生,还真恨不得时时待在家里才好,哪里会想要去出外狩猎!
可怜王命不可违,皇上决定了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臣子们虽然心里叫苦连天,结果还是都穿得像个粽子一样出来了。这之中当然也包括东方笑。
狩猎的地点自是选在京城北面一百多里外的贺兰围场了。那里自古就是一处水草丰沛,禽兽繁集的天然名苑。隆盛朝建国时,高祖皇帝便在这里建了方圆一百多里的狩猎场。皇家狩猎多在此地,至今也举行了五十多次的围猎。
原本一年一次狩猎大会,所以每次围猎,一般要进行二十几天。围猎结束以后,都要举行盛大的庆功告别宴会,饮酒歌舞,摔跤比武。并宴请附属国的诸位王公,按军功大小,予以奖赏。
但由于慕容昭阳极好狩猎,一年之中这样的狩猎要举行好几次,所以除了第一次会进行这些仪式外,其他几次的都一概从简了,只图尽兴狩猎便好。
于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自从京城内行了出来。 紧赶慢赶,行走了几日便到了那贺兰围场。
这贺兰围场景色本是极好。平时气候宜人,水草丰沛,森林茂密,野兽繁多,也不愧是隆盛皇家的猎苑。特别是春夏时节,万顷松涛,清风习习;茫茫草原,繁花似锦,徜徉其间,心旷神怡,不知有暑。八月金秋则红叶满山,霜林叠翠。
现在正是冬季,虽也是林海雪原,莽莽苍苍,气象万千;雪淞玉树,无限情趣——但是那仅仅止于观赏,可现在是要狩猎,别说僵硬的手指拉不拉得开弓,单单是骑马奔跑起来,那凛冽的北风吹在脸上怕也会刮下一层皮来。
但皇上显然不那么觉得,只见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身戎装打扮,身负弓箭,身边跟着新近方升任中堂,辖理六部的司徒静,君臣两人俊美华贵,谈笑风生,竟成了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中引人注目的焦点。东方笑虽是丞相,但因不是很得皇上欢心,所以也只在后面远远地劲装跟随,一行上百人便陆续进了贺兰围场。
这围场位处山林之中,本是僻静无比,但众人一进了去便有些喧嚣起来。确定了各人的狩猎方向,众人便四散开来,各自去找寻自己的猎物了。
见慕容昭阳寻着动静朝树林深处去了,不想打扰他狩猎的兴致,东方笑也拣那树木高深处行进,但走到后头,小路也没了,只剩荒草丛生,积雪皑皑,便下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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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上也不知怎么回事,心血来潮地就想冬天跑来狩猎,结果他策马一逛,在这森林里转了大半天,别说什么羚羊、野兔、鹿、麋之类的猎物了,就连一只野鸡也碰不到!
也难怪,这三九腊月天的,就连人都不想出来,更何况动物!要是有,也早不冬眠去了,还留在这侍侯你这皇上呀!
东方笑本就不太喜欢这种射射杀杀的活动,下了马便独自一人闲逛到树木葱荫之处,找了个平坦干燥的地方坐下来歇息。与前面的人早已分道扬镳,手下也被打发到了其他地方,现在的他只是独自一个人。
坐在树下,听着远远的传来猎哨的声响和其他人的马蹄声,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却没什么兴致,也说不上累,就是不想再陪那皇上胡闹下去。
冬日璀璨的阳光从冰凌的树枝间投射下来,落在雪白大地上,映出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一段彩虹来,还闪着晶莹透彻的光亮,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单单在这坐着,什么也不做,就很有偷得扶浮生半日闲的乐趣了。
只是一静下来没多久,脑海中竟又闪过那人的容颜,一想起每次和他亲近的时候,他那和一般的王族子弟的苍白不一样的光滑而诱人的蜜色皮肤,结实健壮的四肢,柔韧的肌肉……该不会也是因为嗜好狩猎,纵马奔驰、风吹日晒而来的吧。只是想着他此时在马上该是多么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便又忍不住唇边那就快要满溢出来的一缕笑意。
“驾!”
片刻的安静被打破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只麋鹿从树间窜了出来,想是被那些人的震天声响给吓出来的。被人发现,又被追赶,惊得满地乱跑,东方笑大喜,正要取弓瞄准,却听闻右边一阵飕飕的风声,一支羽箭正如闪电般朝着他的面门直射而来。
“驾!”
片刻的安静被打破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一只麋鹿从树间窜了出来,想是被那些人的震天声响给吓出来的。被人发现,又被追赶,惊得满地乱跑,东方笑大喜,正要取弓瞄准,却听闻右边一阵飕飕的风声,一支羽箭正如闪电般朝着他的面门直射而来。
条件反射地收势就地一滚,羽箭从发上呼啸而过,竟掠下几缕发丝来。转眼看去,那麋鹿显然脚上先前也中了一箭,这一声箭响竟吓得它一个趔趄,打跌在地,发现没中,才又在地上翻了个滚,打着跌奔远了。
不会吧!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把他堂堂一个隆盛朝的丞相当那麋鹿来射了?真真是胆大包天,没有王法了。险险地躲过了一劫,东方笑心里怨愤道。
“谁!出来!”对着那箭飞来的方向一声大吼。
只是那马蹄声虽停了下来,但是隔着几重茂密雪白的树林,视野并不开阔,还是看不清来人的长相。
“嗖——”又是一支夹着凌厉的风势而来的利箭。
东方笑又是一闪,虽堪堪又避开了那箭,心中却是如捶鼓般砰砰直跳,头皮直发麻。这人真是无法无天了,朝中同僚无一人不识得他的嗓音,这人明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还是那么有恃无恐地放箭过来,难道是想趁着狩猎之名除掉他?
不对!自己为官拜相不久,也没得罪过哪位大臣,怎么有人会恨他入骨,还想如此加害于他?还专门拣在狩猎的时候除之而后快?
而且来人骑射功夫极为高明,并非一般的凡夫俗子、等闲之辈。放眼朝中又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能,东方笑眼神余光一闪,瞥了一眼那入木三分的羽箭箭尾,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标志,顿时了然于胸起来。
逮着那人还未行动的空隙,东方笑敏捷地一跃,便上了马背,脚下一蹬,那马便飞奔起来,风一般地向前驰去。
后面那人也不罢休地追将上来,竟紧紧地跟在一旁,只是隔了几重树木,只隐约看得见那人的身影和听见那马蹄声,却还是看得不清楚那人面貌。但行进的速度并不逊色于他,竟是一步都难以甩离。而林海雪地,马儿飞奔起来也极为也受阻,相同的,对方追起来难度也大。
箭还是接二连三地射过来,只是东方笑深谙武功,动作反应也极为敏捷,左闪右躲间,那些箭都只堪堪地从身边掠过,几个回合下来,还未有一支箭见红。
奇怪的是,东方笑手上明明有弓有箭,却只见那人不依不饶地紧迫追击,丝毫不见他有弯弓射箭自卫的意思,只是一味地驾马飞奔。有谁被人追杀了还这么悠哉游哉的?
跑了一柱香时间,直跑得他是气喘嘘嘘,一身大汗,回头只见树干重重,再看不见也听不见其他人的喧哗,却见那人还是毫不放弃地紧紧跟随。
唉,看来他还真是争强好胜,不达目的决不肯善罢甘休的了。难道自己平时都玩过火了?可是,他不也是很享受的吗,怎么竟兴起了杀他这样的念头?果然开这个狩猎大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早知道自己就称病不来了,却偏偏想看看他骑射的英姿,一时心动才在这冷死人不偿命的冬天跑了出来,来参加这什么见鬼的狩猎大会。
不过话说回来,他不会是真的想射死自己吧?
后头忽然间没了马蹄声,东方笑狐疑地停下马,抬头环顾,那风吹得树枝摇曳,沙沙直响,眼前除了自己人却再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嗖——”意料之外,又是一支羽箭迅雷不及掩耳地破空而来。
刚想躲开,但在寒风中奔跑了半天,僵硬的手脚已然有些麻木,动作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