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没耐心听他讲,便对着铁甲兵裆部踹了一脚,道:“他们去哪儿了,说重点成么?”
白凤看着星河的举动,摇摇头,把星河拉到一边。那铁甲兵道:“城南”
蒙恬带了那么多铁甲兵去抓墨家余孽,要是抓住了,那是大功一件,如果没抓到,那可就丢人了。星河还记得前些日子他自己说的,他欠少羽一恩,但是相比较而言,阴阳家对他的恩情更大,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去帮一把。
星河整理好衣服,又把手上的绷带绑紧,如果真的要帮他的话,那免不了要和盖聂打上一场,盖聂有多强,天下人皆知,据说在机关城一战,卫庄赢了盖聂,乃是因为再战斗的最后关头,盖聂于心不忍,才被卫庄取胜……
这种说法虽然有失偏颇,但多少也能体现出盖聂这个人的真实实力。盖聂的剑法已经很难用厉害还是不厉害来形容了,盖聂本身就是一把锋利的剑。
如果真的到了要跟这个人对上的关头,星河觉得,自己恐怕凶多吉少。难得星河有这种自知之明,白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略略叹了口气。
两人一路向着城南走去。
城南已经开始打斗了,远远地就能听到剧烈的打斗声,凭声音判断,出手的人应该是星魂。星魂年少成名,正是出身牛犊不怕虎的时候,便是盖聂也不放在眼里,怕是忌惮的情绪都寻不到分毫。
星河扯了扯嘴角,觉得这次星魂怕是要受挫了。
远处低矮的房屋前有一大队人在聚集着,走进了才看到,是逍遥子、盖聂、子明、少羽,被星魂一行人困在一处,无法逃脱,看他们的样子,怕被人抓住身后屋内藏着的人。星河四处扫了一眼,手里上下抛动着夜明珠,夜明珠的封印并不稳定,是不是吐露出一星半点的光芒。
“好久不见,蒙恬大人。”星河勾唇一笑,声音里因为掺杂了内力,所以远远地就能被听到。
星河站在远处,牵着白凤的手,打了个招呼。
星魂慢慢回头,看到星河,许久都没有说话,半晌,也不过是一声叹气,方才志得意满的嚣张少年一瞬间就不知道去了何方。他慢慢地,慢慢地垂下了手,手里原本聚集着的剑气也消散了。
虽说天下都在寻找长生不老药,但这人的身份着实是特殊,蒙恬也不敢妄自动手,他只是点点头,变算是打过招呼了,并没有多说话。
也许是因为当着外人的面,在场人都没有说什么。
星河一步步走上前去,身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没完,在这种情况下,听得十分清晰。那铃铛似乎带着某些致幻的作用,但在场的都是高手,又怎会被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所惑?就算是恍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罢了。
星河看到了少羽,皱眉,最后还是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有些时候他会想,自己这个阴阳家少主做得称不称职。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称职与否,本就没有明显的评判标准,单是问心无愧罢了。
他将要去南疆,一去经年,不知要多久,恐怕以后再以句芒少主的名头迎战,便在没有机会了。
星河对白凤璀然一笑,白凤摇摇头,他指尖停着只谍翅——大约是赤炼在叫他回去吧,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白凤看了眼星河,而对方点点头,又摇摇头。
“别管我了,走吧。”
白凤轻功运转,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星河回过头,望着眼前的敌人,笑得云淡风轻,倒让人无端生出些怜惜来。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少羽,最后还是决定把报恩的事情放在一边——横竖不过是再多欠他个情罢了。星河吹了个口哨,帝南司听话地停在他的指尖。
“在下句芒,愿向逍遥子前辈,盖聂先生讨教一二”,星河这么说着,帝南司振翅飞起,“在下多少也是后背,做前辈的,哪能不照应一二?”
他这话虽假,但礼数也全了,比不得星魂狂傲,却也自有他的清高在其中。更何况句芒少主御蛊之道名扬天下,怕是再找不出一人,在蛊术上能超过他,这么想着,盖聂便打起了精神,道:“在下不胜惶恐,前辈,怕还是称不上的。”
这两人说起话来假的要死,但偏偏旁人也不揭穿。但这种话说得多了也教人厌烦。在机关城与雪女一战时,星河吹过一首蛮夷小调,那小调能与雪女的《白雪》相抗衡,现在星河又拿出了竹笛,自然是引人注目得紧。
新做的笛子,声音清脆得紧。星河吹响了一曲小调,照旧是没有名字的民谣。那曲声呜咽,甚为伤感,即使没有词,也能听懂其中的悲伤寂寥之意。那是在为敌手而哭,听到着曲子的人,怕是都不再人世了。
笛声在夜里分外醒目悦耳。
“卫庄大人……”远处的某个树丛里,赤炼听到了曲声,皱眉问了句。
卫庄冷哼一声,单是说着:“走吧”
虽然没说什么其他的,但他倒是多看了白凤一眼。只见白凤神色云淡风轻,站在风里衣带飘飞,没有丝毫担忧之意。
星河吹响了这曲子,曲声婉转动人,但是听着这曲子的盖聂一行人却没什么闲情逸致去欣赏这曲子。盖聂逍遥子一干人身中尸神咒蛊,失去了内力,唯有天明受了燕丹的内力。盖聂牵着天明的手,蓬勃的内力流入他的身体。
“少主这笛声还真动人呢,曲声流畅,当时上品了”大司命这么说着,指尖有红光流转,她漫不经心地望着天边,“呵……这一曲,倒是连虫子都被打动了。”
“那倒不至于”星魂慢慢开口,“你不顾好自己,等会儿中招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大约是想到了什么,大司命恨恨地闭嘴,手里红光闪动,看样子也戒备起来了。
明明动手的人是星河,但连带着大、少司命,并着星魂都开始戒备,足以见得,星河这个招数,恐怕是无差别攻击的。
曲声愈发急促,呜咽的声调仿若是一曲哀歌。星河吹完了这个小调,微笑着望着天边,“虽然星魂也会一点星河秘术,但是有一招,是连他也学不会的。”
天边传来了蚊虫翅膀扇动的声音,星河咧开嘴,笑的时候脸上有浅浅的红晕:“万蛊秘境”
蛊虫铺天盖地朝他们飞来,蛊虫翅膀上有鳞粉,飞动时鳞粉被吸进人体,人便在不知不觉间中了蛊术。但在场人都名扬在外,自然有防御的法门,剑气挥动之下,蛊虫却也近不得身。虽说句芒驭蛊天下无双,但剑术平平,挥动时只得剑术之形而不得其意,稍有些修为的人,便能打败。
逍遥子用天籁传音与盖聂交流,纵是星河耳力再如何出众,便也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是逍遥子与盖聂二人处处护着子明,便是打斗直视也牵着那孩子的手,让星河觉得有些可笑。星河并不知盖聂等人中了尸神咒蛊,自然也就不知道盖聂没了内力,只一心御敌便是。
逍遥子传音与盖聂,不用多说些什么,盖聂自然心领神会,便上前去,一柄木剑与星河对决。星河臂刀上有层薄薄的剑气,跟盖聂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但盖聂没了内力,实力起码下降了六七成,这么一来,两人竟也势均力敌。
星河咬着牙接下盖聂一击。就算盖聂用的是木剑,也让星河觉得吃力。臂刀一般通体细长,刀口尖锐,用起来多事以挑、刺为主,生生接下盖聂这一击,施展不开不说,还用不上力,星河咬着牙,臂刀上光芒大盛……
既然能聚齐成刃,自然也能在臂刀上施放剑气。
一时间星河被打昏了头,忘了用蛊术,自然是不敌盖聂、逍遥子二人。在盖聂与星河比拼之时,恰好逍遥子也完成了他是术。金灿灿的文字交叉缠绕,散发出万丈光芒,直直向着星河袭来,星河瞳孔皱缩,跳跃躲闪,那金色文字仿若是利刃般,竟将屋檐都削下来一块。
星河忙着躲闪,迎面却是盖聂的一招长虹贯日,待星河艰难躲过,气息却已然紊乱,右眼上也多了道血口子,慢慢往外滴血。星河吃痛,在帝南司的作用下,他的伤口慢慢恢复,片刻便已完全愈合,看样子诡异得紧。
在场人见了这场景,多少也对长生不老药在句芒身上的说法,信了几成。
战斗(二)
盖聂见星河狼狈至斯,便道:“想不到雪后初晴加上长虹贯日,竟然有这样的奇特巧合与默契”
逍遥子听了,抚须道:“能够与剑圣盖聂并肩作战,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两人看上去内力充沛,气息平稳,在方才的打斗中没有丝毫不适。反观星河的狼狈模样,还真就成了鲜明的对比。星河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手上凭空出现一张巨大的弓。先前倒地的虫子抖动翅膀,又漫天飞动起来。
星河的怒气在胸中激荡,却又不好就这么吼出来,便冷笑一声,道:“你们倒是悠哉自在,只是不知,等会儿是否还笑得出来。”
星河吹了声口哨,红儿从他的袖子里爬了出来,帝南司发出了恐怖杀气。盖聂紧蹙着眉头,看到从星河袖子里爬出来的蛊虫,撕开了句芒的皮肤,慢慢融入了对方的身体里。那场景看上去颇为渗人,恶心得紧,但这么个恶心的举动过后,星河身上的气势陡然飙升。
那少年笑得十分开心,手中金色的弓已经慢慢染上血红。
“星河秘术落日矢”
剑气从星河以臂刀上的剑气为箭矢,血红的光芒带着强烈的杀气,朝着盖聂飞来。盖聂握紧了天明的手,挥手一箭,那箭矢就朝着旁边的空地直直飞去,砸在地上,发出了巨大响声,而那空地上,已经多了一个巨大的坑。
“再厉害的招数,若是打不到对手,又有什么用呢”盖聂漠然道,在星河听来,似乎带着点嘲讽的意味。
技不如人,星河听到这话,怒极反笑,一张漂亮的脸上满是笑意:“打不打得到,你自己试试,不就清楚了?”
泛着红光与杀气的箭矢朝着他们飞来,盖聂脸上多了道浅浅的伤口,就像是在印证星河的话一般。
“我观少主并非和……星魂是同流之辈,我等行大道,顺应民心,少主难道看不出广厦将倾,大势所趋吗?”逍遥子挥开一道凌厉剑气,厉声问着。
星河停了下来,他依旧是笑着的,狼狈的模样可怜又可爱,不辨雌雄的脸上笑意动人:“同流之辈?我生来便是阴阳家的人,所谓句芒少主,难道要向你们这些……叛逆分子,俯首称臣不成?”
听了他这话,逍遥子微微动容,最后却是长叹一声:“少主所忠并非明君”
星河知道跟他们这些人也说不通,索性就不说了。他从来没想过替嬴政卖命,但若是他为句芒,却注定好了要与阴阳家纠缠,无论是对是错,都逃不了一段纠葛。
星河面无表情,道:“啰嗦,来战便是”
那蒙恬本来便按捺不住要派黄金火骑兵来参展,就算没法子战胜他们,让这些人精疲力竭总还是可以的。看到少主这样,他便寻了个空闲,高声呼喊:“黄金火骑兵听令!”
座下无一不应。
星河被他搅得心烦意乱,道:“我打我的,你打你的,别瞎搀和”
他这话说得太直白,让蒙恬微愣,只能退下。星河手里的弓箭泛着不祥的血红光芒,剑气在其间流转。
星河复又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蛊……但是盖聂,你不会真就以为,我只有这些个把戏吧?”
少年狡黠一笑,却不多言语。句芒的弱点是近身战,在先前的战斗里已经盖聂等人已经发觉了,星河手里的弓光芒大盛,他又看盖聂逍遥子护着的那个小孩表情甚是奇怪,自顾自笑了一会儿,便嘲道:“人说盖聂剑圣,与卫庄不相上下,看来也不过是传言罢了。”
盖聂听了这话,却也不辩驳。倒是天明先沉不住气,张嘴就要嚷嚷,被旁边人制止了。少羽撑着一杆长枪,穿着气,看着远方站着的星河,也知道现在不是念旧的时候,只是一心御敌便是。于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敌人。
星河打了个响指,平白就从底边伸出了无数只手,抓住了他们的脚,四周凭空出现了幽魂游荡,恐怖得紧。
“无碍,幻术罢了”逍遥子沉声道。
星河打了个响指,幻术强度大幅度增加,四周的妖魔鬼怪厉声呼啸,让天明一哆嗦,下意识抓紧了盖聂的手。正当天明害怕时,就听到盖聂轻声道:“幻术,不相信,就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人都说眼见为实,自己看到的东西,又哪能这么轻易地就不相信?星河耳力出众,他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就当成个笑话听。谁知这子明还真是有几分悟性,在盖聂说完之后,他竟像是顿悟般,对四周的幻术视若无睹,那样子哪里还有半点方才的惊恐?
连星河都不由佩服子明的悟性了。
星河一直子明子明地叫,想不起来天明到底是谁,不过看样子星魂倒是对这小孩很感兴趣。若是星魂感兴趣,那这孩子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光光是因为这孩子是盖聂的亲传弟子,怕还有这孩子的眼神,倒是动人得紧。
恶心透了。星河撅嘴,显然是对墨家坚持的新年不屑一顾。他好奇的只是,为什么逍遥子盖聂二人只是单纯御敌,若是盖聂施展他的百步飞剑,怕多少个星河都要死在他剑下了——是不愿施展,还是不能施展?
按说星河的智谋是不输给星魂的,但他不知尸神咒蛊一事,所以看不出里面的门道,却也正常。
星河冷哼一声,手中弓箭光芒大盛。
“……那小孩倒是有趣得紧”星魂在星河身后悠哉道,手中一团青紫色光芒,“少主你不试试看?”
星河手里闪起金色光芒,他了下脑袋,一直小甲虫从他的皮肤里又钻了出来,星河周身的杀气猛地下降了好几个档次。那小虫子浑身已经变得赤红,清脆鸣叫几声,四周就有无数的飞虫应和。
帝南司望着那飞虫,也装模作样地应和了一声,被那小虫子用触角碰了碰,安静下来。
在场人抬头,不由惊住了。
天空中密密麻麻飞满了各式各样的蛊虫。遮天蔽日,虫鸣声嘈杂不已。
“你们还是第二个见到这个场景”星河仰头看着那些小蛊虫,手指划动,那些蛊虫就自动向几人飞去。厉害的高手剑气往往能横扫八方,这些蛊虫他们倒是不怕,怕的是无意间中了什么蛊,于是他们也尽心抵挡,多少也能抵挡住一点。
星河低头,哀哀一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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