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哼。”难道看桃夭如此精彩的面部表情,白鹇怎肯放过,有趣,实在是有趣,原来这厮怕人多的地方。
无奈地微一叹口气,桃夭恢复了往常的笑容,带着些许纵容与宠溺,拉紧白鹿的手,低声吩咐,“紧紧握住爹爹的手,别走丢了。”
语毕,见小家伙乖巧地点下头,便率先走进人群。
白鹇怔住,没想到桃夭这么爽快,迟疑片刻,也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潘虎知道自己一个下人,只需要跟在主子后面即可,不应该有怨言,可跻身在如此人潮中,也忍不住暗啐:明明都是不喜欢人多的主,偏偏往人窝里扎,这是要自虐还是要虐他和白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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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地,求各种爱抚——
白鹇:这绝对是谋杀,这样挤过去,不死也残废。挖槽,群众的力量可是不可小估的!
公子有气无力:木有人打气,木有激情,木有动力,原谅娘吧——
桃夭凉飕飕抛出一句,拖走白鹇继续挤人群:放心,我做鬼也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的。
公子:……
、029、逛花街(二)
艰难地挤过人堆后已经过了半个时辰,白鹇懊恼地揉着自己差点被踩成凹坑的脚面,蓝色的靴面上已经灰乎乎一片,有些地方不自然地下陷,别说他是武林第一高手,就是天下第一高手,面对如此人海也要输得肝脑涂地吧。
后悔之余不免有些担心,白鹿那么小,那么多人,这一人一脚下去,本来就不大的人,会不会被踩扁,而且他身子那么弱,要是被人挤出事来……越想越心惊,白鹇敲敲脑袋,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壳撬开,他怎么这么笨,才想到这。
徘徊在人海前,白鹇在去与不去间犹豫不决,万一他们出来没发现自己怎么办?可万一里面出事了又怎么办?
有只手从身后探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白鹇条件反射地要捉住那只手,扭转过去,不料那手如泥鳅般从他手中缩了出去,伴随着一声熟悉地嬉笑,“望穿秋水为哪般?莫要伤了等待已久的郎君,否则要哭都不知找哪处哦。”
“……”无论什么时候听起来都这么欠扁的声音,不是桃夭还有谁?
转身,这是一处暗巷,身后不远便是死角,远处的光线照不进这处阴暗,再加上人声嘈杂,如不细看,早被挤得七晕八素的白鹇哪里还能辨出身后有两个人站在那。
“这里是杀手藏身的最佳地点。”白鹇总结,蹲下身子去查探问小白鹿,“有没有受伤?”
“没有。”白鹿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带点童稚,脆生生的很好听,再不像初见时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调,这点很是让白鹇欣慰。
虽然小家伙说没事,但白鹇还是放心不下,拉着他到光亮处仔细打量,却很是惊愕地发现——为什么这娃的身上干净的连片灰尘都没有?
白鹿的头发不长,仅用紫色发带高高竖起马尾,额头光洁饱满,只余两边落下两撮鬓发,素色小袍子,小家伙本就肤白眼大,这一身打扮更是衬得脸蛋越发秀气可爱,格外讨喜。
可按理说,经刚才那一番波折,这小家伙就算衣衫干净,也不该如此平整,就连头发都那么整齐……
“跟爹爹说,你们是怎么过来的?”总不可能是飞檐走壁过来的吧……不得不说,这么多人都能施展轻功,他白小爷第一个甘拜下风!
“走过来的。”白鹿眨巴下眼睛,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同样是走过来的,可为什么只有他这么狼狈?所以说,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白鹇纠结了。
“有时候,上天注定你有一副好皮相,必然有其理。”桃夭算是看明白了,优哉游哉地晃过他眼前,桃色衣衫擦过白鹇身边,带起一阵微风,优雅迈步向人堆走去。
妖公子风度翩翩,温和带笑,礼貌地在外围道:“麻烦让一让。”
不需多言,本是不耐回头的人皆是愣在原地,轻松穿过数人,有人呆呆地看着他自动让出道来,妖公子皆回以清风一笑,温言道谢,让人说不出的舒爽。
未几,妖公子从里摊带回一把折扇,挥手间潇洒展开,貌似风流地扇起一阵凉风,向呆在原地的白鹇抛去一记媚眼,“如何?”
白鹇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依旧拥挤的人群,哀叹:“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啊!啊!”
拉过小家伙的另一只手,桃夭用合起的折扇风骚地一撩垂到脚后跟的乌丝,艳丽的红顺着雪白的皓腕滑下,白皙可见青色的血管,某妖孽媚眼如丝,勾魂夺魄,性感的薄唇扬起,“走。”
“额,去哪?”白鹇觉得自己的思路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
桃夭单手负在背后,“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几人前脚刚走不久……潘虎头上盘起的发凌乱落下数根,衣衫紧巴巴皱起,擦去脸上的热汗,四处张望,“公子他们还没出来啊。”
跟在桃夭的身边,白鹇才知什么叫畅通无阻,也算认识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句话。
可当站在牌匾名为伶人馆的店门前,白鹇心肝颤了,举起的食指明显有些颤抖,“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啊。”桃夭一脸的理所当然,嬉皮笑脸,“传说中的烟花巷柳,我怎能不知。”
“传说中……我看你路倒是摸的顺溜,怎么都不像是第一次来。”白鹇紧张莫名地左顾右盼,身为武林盟主之子,他何时来过这种地方,就是在门口弥留都是不可为之的,若是被人看到,甭说他白鹇会被传为登徒浪子,就是他爹白荷风都是要连带着名声受损,落得教子无方之名。
“我是无意看到的,既是要实地考察,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若是连地方都找不到,那岂不是很丢人。”言罢,拉起白鹿,悠然起步向前走去,“来这不是站在大门口看的。”
僵硬地站在原地,白鹇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眼看着儿子被拐进小倌馆,登时欲哭无泪,哪有老子逛窑子还带个八岁的小子观看的。
无奈,白鹇左手五指张开,遮住脸,灰溜溜地跟着进门。
走进内堂,小楼雅致,香气缭绕,若有暖风拂过,纱帐柔柔飘起,撩拨得人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许是街上活动的关系,楼内只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就连小倌也是极少,红色的舞台空荡地放置在那,无人献艺,怪不得门口连个招揽的小侍都没有。
桃夭撩起衣袍落座,纸扇抵着下巴,一一打量厅堂内的所有人,眼角微翘,对着发呆的众人道:“你们这管事的人呢?”
一名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醉眼朦胧地指着桃夭嚷开了,“你们不是说已经上了最好的兔儿爷吗?这个又是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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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你才是兔儿爷,你全家都是兔儿爷!
公子大笑飘过~
(今天,公子要回老家了,大家不要太想我哦~哎,我的存稿只能支持几天,希望不要回家太久,大家为我祈祷吧!)
、030、逛花街(三)
男人身旁的小倌朱唇,皓齿,杨柳腰,瓜子脸,也是个美人胚子,十五六岁,正是发育时期,身子极软的时候,只可惜涂得丹寇与胭脂,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些女气,不似桃夭妩媚中眉宇又不失男子的英气,看起来舒心许多,不但是姿容,就是这份气质也是他学之不来的。
小倌被那汉子得话唬得一愣,回过神来,身体软弱无骨地倚在男人身上,赔笑道:“大爷你认错人了,那人啊,他不是馆里的人,只是个过路人。怎么,绿儿伺候的大爷不舒服吗?”两眼秋波一送,带着些可怜,楚楚间有勾引意味。
这小倌馆的每个小倌都是被调教出来的,知道怎样挑逗客人,点起客人身上的火,几乎言行举止都带着些风尘媚态,与桃夭的天然魅意不同,是久经训练出来的习性。
桃夭点头记下,他来其实就是学习这些手段,好奇是其次,学习勾搭白鹇上手的才是主要。
“呵呵呵,嗝……说不定以后就是了……”男人挑起小倌的下巴,笑得猥琐,“小绿儿技巧精湛,爷喜欢的很……嗝……只是这再好的佳肴品多了……都会腻味。”
绿儿嘴角的笑只僵了一瞬,便低眉黯然,乖巧道:“爷说得极是,绿儿找别得哥哥伺候。”
男人哈哈大笑,大手搂住绿儿的纤腰,两眼迷醉,脚步不稳地带着他向前走几步,“走,我们去……房里谈。”
绿儿被他的气息喷得脖颈处直痒痒,咯咯直笑,撑着男人,晃晃悠悠上楼。
途中走到一半,男人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喷着酒气,脑袋挂在绿儿单薄的肩膀上,话却是对着桃夭说得,“你等着……改天我翻你牌子……”
绿儿扶他继续上楼,打开一间房门,把他带进去,回首关门时狠狠剜了桃夭一眼,蹦地把门关上。
某妖莫名地摸摸鼻子,把视线移到其他人身上,仅剩的几只兔儿爷忙闪身挡在自己伺候的爷身前,挡住他们的视线,又是敬酒又是娇嗔,让身前的人无暇顾及其他,竟是没人理桃夭刚才的提问。
桃夭也不气馁,一个人看得津津有味,不忘回头对着自己的儿子说一句,“儿子,你说他们怎么样?”
从进来起就乖乖坐在那,连好奇张望都没有的白鹿看都不看,扔下评价,“人丑,态度差,也就环境不错。”
听得他话的小倌均是气得一抖,这小娃娃,好生无礼,竟是说他们还不如一堆死物有看头。
一红衣少年回过头,眉目也算俊俏,只是表情不算好,他神情的客人已经喝得人事不省地趴在桌上,少年衣衫裸露,随意翘起长腿坐在长凳上,春光隐约可见,“公子这是来砸场子的?”
桃夭摇摇折扇,悠然扇风,端得十分潇洒,声音字字清晰,就如在吟一篇绝佳的好作,“爷是来逛窑子的。”
“噗嗤……哈哈哈……”实在是忍不住,白鹇趴在挨着门边的桌上笑开了,这家伙绝对是来这搞笑的。
见白鹇笑得这般开心,桃夭的唇角也随之弯起,勾起温柔的弧度,能博得白鹇一笑,就是当一回笑柄又如何?
白鹇抱住肚子,实在笑得不行,眉眼弯弯,眼角甚至有泪花笑出,抬头逝泪,却发现那人又盯着自己发起了呆。遥遥相对,他在他的瞳中找到了自己的身影,在水漾的眸中波光粼粼,清晰荡漾。
他的眼神,专注得令人心中发慌,温柔得让人措不及防,白鹇不懂,这个人凭什么说自己喜欢他,他们在那之前该是没见过的吧……虽然‘他’说他们以前是有见过,但若是见过,以‘他’这种岁数与容貌,不可能‘他’记得自己却不记得。
脑中一闪而逝一抹片段,快得让人来不及抓住便划过脑海,到底是什么……
白鹇的躲避桃夭都看在眼里,心痛与失落划过心间,他告诉自己,他们相处的时日还太短,不能放弃,再过些日子,他就会爱上自己,到时候他与白鹇共同携手的日子就不远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那条街似乎很热闹。”恢复原本的懒散样子,桃夭懒懒地靠着桌子,狭长的凤眼微眯,用扇柄遥指东方那一片灯火。
本是风尘人,又怎会看不出那些情情爱爱痴痴缠缠,红衣少年了然一笑,也不揭穿,“看你们也是眼生,是外地人吧,今日是火莲节,纯属本地节日,也是情人们的节日。呶,看到那个了吗?”
随着少年的手指,桃夭透过雕工精细的窗棱看到空中一朵怒放的火莲,闪烁着红光,照亮大半边天,生生把月亮的光辉比了下去。
意外地挑起了眉,他记得,之前来时那边还未看到有那朵绚丽的火莲。
“只要攀上那朵火莲,到达顶端,摘下上面的彩球,即是胜者。别看我们镇小,拿出来的奖品可个个都能在江湖,甚至是朝堂掀起一场波澜。拿下第一名的必须是一对情侣,获胜者不但有奖品还能获得火神的祝福,性别不限,只要能取胜,天下人不得干涉。没有点本事别说获胜,就是攀到那朵看起来漂亮的火莲上都是问题。”少年眉目间有些期许与自嘲,自斟一杯酒,仰脖饮下,竟有几分豪气。
白鹇只道他是说大话,摇头失笑,“若是有人踩破了火莲外面的那层笼纸,那岂不是要被烧死,还连带着数家民房一同遭殃。”
“呵呵,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要这样,还有谁会去参加。”少年眼角染上几分醉意,薄红一片,“放心,笼纸的材料是蛟皮,火烧不化,刀枪不入,怎么会是你一脚能踩破的。”
“蛟皮?”白鹇一惊,“是最接近龙的蛟?”
“嗯……”少年懒懒趴在桌上,声音有些含糊,“去年的奖品好像是武林圣品清灵丸,今年得我就不知道了。”
白鹇眼睛发亮,清灵丸,得其能平白多一甲子的内力,还能解百毒,武林抢破了脑袋的传说之物竟在这小小的中途之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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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留言:回家第二天,不知道亲们乖不乖,有没有给公子在书评区留句话,冬季寒冷,夜深露重,熬夜的亲们注意身体~公子老家很冷,大概会冻成冰棍,满手生冻疮的娃子伤不起……
、031、夺魁之争(一)
桃夭唇角笑意渐染,手中折扇一抛,抱起儿子,来到白鹇面前,“走吧。”
白鹇一怔,随即知道他指得是什么,皱起了眉头,“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不想有目的地讨好‘他’,利用‘他’,他希望‘他’能明白。
“你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桃夭毫不在乎,抱着小子,步法轻盈地率先转出珠帘,迈出门槛。
白鹇无奈起身,跟随在他身后,“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给不给得了现在说了不算,若是我们赢了,你拿你的东西,我不会勉强你什么,你只需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学着接受我的机会即可。其他的,我都不需要。”桃夭脚步轻快,若脚下乘风,转瞬已经转过街道。
身后有狼不成?跑得这般飞快。白鹇不得不运起内劲,紧随其后。
起步的那条街还好,因为是烟柳之地,地方隐秘,在这些小节日里最是冷清,跑起来畅通无阻。可越是靠近燃烧的火红花朵,周边的人越是紧簇,头顶被火莲的巨大红影遮映,照得周边的人一片血光,带着喜气也有些渗人的血腥。
站定在人群前,桃夭左手紧攥住白鹇的手,右手单手抱着白鹿,散乱流泻一身的发不知何时被一条玉带所缚,青丝油亮顺滑,明明夜风不断吹过,却不见他发丝有丝毫散乱。
“麻烦让让。”根本不需要露出明媚笑容,只是一句浅淡的语句,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