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怎么瞧怎么都在正常人范畴内的一个人,怎么就能让自己反应这么大呢?没道理啊。
张明哲有点儿想不明白,太有点儿想不明白了。但他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个人,还是好接触为妙,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死无全尸了。
“赵哥,今儿咱们碰到的那个人……”
赵子清好像专程就是等着张明哲这么一句话的,他说:“你往后少跟他来往,姓郑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是,我说这地图炮打得有点儿忒没道理了吧?姓郑的怎么你了?
“怎么,你还真跟他有什么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故事?”赵子清停下了手里菜刀,斜着眼睛看张明哲。
张明哲脖子一缩,谄媚地笑着说:“哪儿能啊,根本没有的事儿,发誓,用我的人格发誓。”
“那你还是别发这个誓了。”
“……”闭上嘴你会死啊?
张明哲其实特别好奇郑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张明哲的面前,说得有点儿绕口,张明哲默默地捋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才继续往下想。
丫的难道他们两个原来还真有一腿?要真这样故事的发展就精彩了。他可没有忘记资料上的那一场大火,让他这个继承人变成了继承魂,现在只能蜗居在这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身上。
虽然这事儿,听起来吧,特别的匪夷所思,但是耐不住郑东就是个遇着麻烦问题不往深处想的,既然想不明白,丢一边儿去呗,爱咋咋的。
“过几天剧组正式开机了,你就得跟着剧组跑了,这几天就别到处去了,在家好好呆着。”赵子清把锅里的糖醋排骨添起来放在手边,张明哲顺手端了过去,放得远了些,免得碍手。
“瞧您这话说的,我不搁家里呆着,还能上哪儿去啊。”
赵子清没接话,扭头把空心菜从张明哲的手底下拯救了出来,好好一把娇嫩欲滴的青菜这会儿已经被他蹂躏的不成样子了,赵子清二话不说把水沥干,放进了锅里,水滴遇到油就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张明哲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赵子清头也不回地说:“站远点儿,这油可没长眼睛。”
能处理的都处理的差不多了,这会儿张明哲待在厨房里也是碍手碍脚,干脆就开始往外头端饭菜了,赵子清把最后炒好了空心菜端了出来,也跟着坐了下来。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没有怎么说话,一来是饿惨了,二来是张明哲这嘴巴都不缝线的今儿一句话不说,赵子清更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两点多才把中饭吃完,照例是张明哲洗碗,赵子清坐在沙发上抽烟,抽到一半的时候还是坐不住了,张明哲这人不多敲打敲打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得说说去。
走到厨房门口了,赵子清看着张明哲嘴唇紧抿的侧脸,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事儿吧,拖一天就是一天的事儿,姓郑的不是个好东西,跟他接触过的人都有所了解,再来那件事……反正,看郑良峰对张明哲那模样,不是有所图,他赵子清能把头拧下来给人当球踢。
“那什么……”
张明哲听到声响扭过头看了看赵子清,咧嘴笑着问:“赵哥,有什么事儿啊?”
“你……之前跟郑良峰有什么过节没?”
“你说谁?”
“郑良峰。”赵子清又补了句,“今天街上碰到那人。”
“哦你说他啊,没什么印象。”张明哲那句“不认识”都到嘴边了还是咽了回去,他还真不觉得自己这副皮囊是不认识对方的。
“没什么印象?”赵子清倒是会抓话里的重点。
“是啊。”张明哲抖了抖碗,把水沥出来,然后放进橱柜李,“就是觉得好像是见过,但是印象不深。”
张明哲说这话的时候特别的心虚,直到这会儿,他还能回想起遇到郑良峰自己抖如筛糠的模样,多想一秒钟都觉得丢脸。赵子清当然知道张明哲没有说实话,不然他郑良峰这样的人能知道你张明哲是谁?还特地下了车过来跟你说话,面子也忒大了。
不过,说冤枉也不冤枉,说不冤枉也冤枉了,张明哲这会儿还真不知道人郑良峰究竟是谁,只能隐约地猜出自己跟他估计有着那么点儿血缘关系,自己的死也多多少少的跟这个人有点儿关系,再多了,他也猜不出来啊,只觉这种东西,不都是女人的特权吗?他一大老爷们能够敏锐地发现郑良峰身上的危险气息已经够难为他了。
“郑良峰那个人虽然在经商方面非常的有头脑,但是你也知道,像他这种背景的人,想干净也干净不了,头两年还听说他弄得一个男孩为他割了腕,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就这么翻篇了。”赵子清一面不冷不热地说着,一面还观察着张明哲的神态。
我操,敢情姓郑的还真是一兔儿爷?张明哲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一点儿意外的感觉没有,倒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不甘心。
张明哲你这牛犊子,你不甘心个什么劲儿啊,他是不是兔儿爷干你一毛钱的事了?张明哲心里骂骂咧咧的,也不知道真的是骂张明哲还是骂他自己。
“他这种人就是先开始吊着你,等你上心了,他就开始不屑一顾了。”
“操!这也太人渣了吧?”
赵子清一脸“这算什么”的表情继续说:“人渣?呵,这就叫渣了?张明哲你可真是一只小白兔。”
张明哲看了眼赵子清脸上不屑的神情,没接话,被叫小白兔总比叫白眼狼来得好,显得自己人畜无害不是,只要不是跟人渣挨上边,怎么叫都凭你。
“我也就是过来和你说说,往后要是郑良峰往你跟前凑,你少搭理他。”
张明哲都被赵子清这话给逗乐了,他说:“赵哥,你瞧你说的哪里话,郑良峰这样背景的,招招手,什么样的不往他跟前凑,我张明哲在他眼睛里算哪根葱。”
“耐不住那些有钱人口味独特呢?”
“……”等会儿,什么叫口味独特?我张明哲就这么入不了您的眼了是怎么的 ?张明哲白了赵子清一眼,没有逞这口舌之欲。
张明哲这小子好奇心重,赵子清担心说得多了反倒会激起他的兴趣,所以眼下看着敲打得差不多了,就立马转了话题。
“过两天剧组就开机了,这几天你就乖乖在家里背背台词,酝酿酝酿情绪。”赵子清吩咐道,“还有……”
张明哲特狗腿地冲赵子清笑着说:“您说您说,这不是都听着呢么?”
“到底是演的一个卧底,这个角色你要是真的拿下来了,得一个不大不小的奖项是没有问题,演戏的时候走走心,别再这么表面了。”
张明哲抠了抠自己的脑袋,不大自在地问:“我今天表现的有这么差吗?”
“没有。”
张明哲听到赵子清这话,立马裂开嘴笑了起来,但是随后,赵子清就给他一击必杀。
“是你一向的表现都很差。”
“……”说话不大喘气你会死啊!
张明哲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行,没有接触过正经的表演学习,也没有张明哲那样的表演经历,说不定等真的演起来的时候,看着镜头都会紧张。
之前拍那只广告的时候,是背对着镜头,自己还演成那副模样,不知道这次面对这镜头了,自己又会是个什么样子。
烦,是真烦!
虽然从小就在社会里摸打滚爬见惯了人情冷暖,但是这种演戏和那种演戏又是不同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在表演里头是行不通的,他得沉下心来去揣摩这个人的心思,明白自己要演的这个角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所处的境地会让他下意识地做出什么反应。
张明哲丢下剧本,恨不得能站在上边而踩上几脚。卧底什么的,果然不是人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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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025章
“各部门准备,action!”
张明哲觉得导演的声音这个时候显得特别的飘渺,就像是一只蚊子在耳朵边嗡了一声,一巴掌被人拍死没了气一样,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并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张明哲进入剧组的第七天,前两天凉爽的阴雨天气就好像是一场幻觉,东南风一吹,把最后那一丁点儿湿气也吹走了,独剩下火辣辣的太阳顶头晒着。
这么大热的天,拍戏的时候,他非得穿着长衣长袖,连领口最上边的一颗纽扣都得扣得严严实实的。照导演的话说,甭管穿什么衣裳,都得体现出他军人的气质来,既然在拍了,随时随地都得入戏。
张明哲知道拍戏的时候,反季节的镜头都这么来,也不是光热他一个人,所以不管自己热得多受不了,也从来不嚷嚷一句,倒是难得的显现出了他的好脾气来。
这会儿不是他的戏份,天又热,所以干脆脱了戏服缩在场边的折叠躺椅上歪着脑袋睡觉。昨晚上拍了一场凌晨的戏,直到今天三点多才收的工。
赵子清捏着小电风扇搁在张明哲头顶上方一丁点儿的地方给他去去热气,顺带着自己也凉凉。虽然有太阳伞遮阴,但是汗水仍是止不住地流,张明哲又翻了个身,好让自己背部挨着躺椅那块儿全都浸湿了地方能见见风。
已经进入了八月的三伏天,这时候,是个人都觉得热。赵子清的意思是想让张明哲回宾馆午休的,可是拗不过张明哲说一会儿想看钱承泽的戏份,只能蹲在片场边上一块儿受热了。
钱承泽是这部戏里头,少有的实力派人物,不夸张地说,就是喊人家戏骨,都没人能说半个不字,实力摆在这儿,不容置喙。
早些年,人也是走的偶像路线,但是偶像路线吃的都是青春饭,总不能和那谁谁一样天生有张不老的童颜,又不是每个人都这么逆天。这一条路走不通,自然是要转型,这一转就转错了路子,导致钱承泽有了一段近五年的低迷期,五年合一块儿接的戏还没有他鼎盛时期一年接的多。
有的人遇到低迷期他就低下去了,但是有的人遇着低迷期,嘿,脑子一变通,这低谷就成了往后巅峰的垫脚石,钱承泽无疑是属于后者。
五年的时间究竟能够改变些什么东西,钱承泽能够很明确地告诉你,内涵、底蕴包括整个人的气场,只要是你想要改变,没人能够拦得住,拼的就是一口气。
张明哲这个人有时候也挺死心眼儿,一般不轻易服谁。他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地长这么大的,要真没有点儿本事,他很难看得上眼。
这倒不是什么眼高于顶的事儿,纯粹就是皮厚了不怕烫,同样都是人,没道理你吃着你爹的喝着你妈的,享受着富二代官二代的权力就说自己怎么怎么的了,合着这些东西又不是你挣出来的,得瑟个什么劲儿啊你得瑟。
钱承泽没有来参加电视剧的开机仪式,忙,脱不开身,等他进入剧组已经是整部戏开拍四天之后的事情了。
那天刚巧就是张明哲和他对戏,张明哲不知道这人来历,多看了几眼。赵子清一直叮嘱他说,钱承泽是一个气场很强大的人,稍不注意就会被他带沟里去。张明哲将信将疑,他对钱承泽没有什么印象,所以虽然有了赵子清的叮嘱,人也没有把话多听到脑子里去。
就这么一次大意,连续四天都表现良好的张明哲,栽了。
钱承泽在戏里扮演的是张明哲所扮演角色的上司,两个人少不了对手戏,每次对戏都是刀枪剑雨剑拔弩张的,平静底下暗流涌动。张明哲是明里坏暗里好的卧底,钱承泽则是明里坏暗里更坏的奸角,一个新人一个老手,对上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不用说,在场的人心里都有底,压一个头都不止。
原先赵子清不知道钱承泽也会加盟到这部戏里,对张明哲通过这部戏咸鱼翻身很是有把握,可是打从知道整部戏里头就张明哲和钱承泽的对手戏最多的时候,他已经不怎么指望张明哲能够把这部戏演好了,更别提什么拿奖,扯淡嘛那不是。
眼前赵子清最担心的,没有别的,就是张明哲在钱承泽的影响下,掌握不好自己演戏的节奏。
第一场戏开拍,赵子清在场边一直为张明哲悬着心,张明哲还真就对得起他这悬着的心了,一个镜头拍了三四十次,愣是没给拿下来。陈平手边的东西都扔的没有可以扔的了,终于他把自己给扔出了片场,是眼不见心不烦,拍戏进度不得不停了下来。
张明哲走到场面,闷闷地坐了下来,他谁也没看,一个人低着头,琢磨着刚刚钱承泽的动作神态和语气,试图找到突破口。
这是他这四天来在剧组学到最多的知识,那是当群演的时候别人给不了他的,大概是因为察言观色得多了,张明哲特别会看人脸色。
他发现,演员一旦入戏,就会有一些下意识而为之的动作,无论是眯眼睛、皱眉、还是故作夸张地瞪大眼睛,这些神态出现的频率会比平时多上一些。
张明哲仔细回想着钱承泽在刚刚那场戏中的表现,想要从细微末节处找到能够把自己演戏节奏找回来的方法,而不是一直由着钱承泽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张明哲承认,自己从来没有在别人的身上看到过这样让人震惊的情绪渲染能力,特别是现在这样雷剧漫天飞的年代。钱承泽的出现,让张明哲觉得自己像是久旱逢甘霖。他从钱承泽的身上看到了身为一个演员基本的职业素养和扎实的演艺功底。要不是他跟钱承泽不熟,他都想去拜拜师了。
就在张明哲还在跟自己较劲的时候,钱承泽向他走了过来,他坐到张明哲身边的小马扎上,看着他闷着头认真思考。过了半晌,钱承泽说:“光你一个人在这里闷着头想,是演不好戏的。”
张明哲被声音小小地惊了一下,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等看到是谁在说话之后,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钱老师。”
“别那么客气,叫我老钱就行了。”
“那哪儿行。”张明哲说完之后看了眼钱承泽的表情改了口,“老钱。”
“戏都是配出来的,咱们先抛开这幕怎么演不说,你是怎么看待焦天宇这个人的。”
张明哲突然有了一种课堂上被老师抽中了要背诵课文的感觉,他努力压制住心里的紧张,轻咳了一声说道:“为了国家能将生死置之度外,有勇有谋,但是,就是有点儿固执。”
“还有呢?”
“还……还有?”张明哲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努力把脑子里边贫瘠的形容词都给搜索了个遍,就是不知道该“还有”些什么。
钱承泽好像明白张明哲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他喝了口茶冰镇的花果茶,笑着说:“阿哲啊,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掌握不了这场戏的节奏吗?”
张明哲收起了脸上勉强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