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几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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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深几许-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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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的男人笑容制式化,客气的让他坐在一旁的真皮沙发上稍等,然后拨电话给董事长的秘书处,折腾了几个人之后他终于得到了准入的资格,前台的服务人员递给他一张门禁卡,可以直接坐直达电梯到达周氏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容律心下惊讶,却是不明白周铭琛何以坐到董事长的位子上——难道周启华也病了?还是周傅笙已经病到了需要周铭琛撑大梁的地步了?

高速电梯让他觉得非常的恶心,他最近本来就没有什么食欲,出门之前也只是吃了很少的东西,这电梯一坐让他恨不得把那本来就吃得很少的食物都吐出来,耳朵也开始有了微微的耳鸣。不过短短的一分多钟这架高速直达电梯就将他运到了董事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足足有一百六十八层——也许这个楼只是为了这个吉利的数字才建到这么高吧。

压下腹中泛起的呕吐之意,容律甩了甩脑袋,从电梯里面走了出来,发现这层楼真是非常简单的构造,左手边是秘书处的办公室,右手边的尽头便是董事长办公室。

走到右手边的尽头,容律抬起手来在那扇有几分古朴风格的大门上轻轻敲了敲,半晌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回应道:“请进。”

容律推开门,周铭琛正用肩膀夹着电话,看到他进来也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让他先坐到自己面前的转椅上等候一会儿。

两三分钟以后,周铭琛挂断了电话,然后把身体转过来,正面对着容律。两个人就这么无语的看着对方几十秒钟,最终还是容律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沉默,从手提袋中拿出离婚协议书,放到周铭琛的面前。“协议书是我……拟写的,若是你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这是他们两个在那些喧嚣的事情如云烟般散去以后第一次面对面的坐着,商讨一件事件。他们冷静而淡定,仿佛这只是一份再简单不过的文件,签署过后什么都不会改变一般。而实际上摆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他们若是签下彼此的姓名,那么就证明着彼此的第一次婚姻破裂,两人再无任何瓜葛,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周铭琛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情看着容律的眼睛,他仿佛想要从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看出一些强作的镇定,但是令他失望的是,他不能从那双眼睛里面找到任何还对他有任何爱意的表现。也许是自己实在是令人厌恶了,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巴不得马上把他甩掉,无论是谁,连这个曾经他以为最爱自己的男人也要离开自己了。

是的,周铭琛知道容律爱自己,或者说……是曾经爱自己。他又不是真的傻子,不知道那种炽热的目光扫在自己的后背是由于爱慕,不知道那个男人故作的冷漠是为了掩饰伤心,可是自己是真的不喜欢他也不爱他,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给两个人之间一个机会,连互相了解的机会都没有——他下意识的讨厌之前容律的性格,冷漠,面无表情,有高高在上的那股子威严之气,和他的爹地简直是一个模子里面出来的。

周铭琛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了一跳,难不成他是在潜意识里面害怕并且讨厌他的爹地?

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用了,周铭琛没有了挽留这个人的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能和这个男人相处,就算他……就算他已经不再和他自杀以前一样了,那么冷冰冰的,而是带着笑容,淡定而温和。

他已经耽误了这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对此他表示很抱歉,再多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他把离婚协议书拿到手上,轻轻的翻动着那薄薄的两页纸,上面的条款并不刻薄,尚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从笔筒里面拿出常用的那只钢笔,拔开笔盖,周铭琛悬着笔在该他签名的地方,犹豫了几秒钟,在墨水从笔尖处溢出之前落了笔,浓重的墨汁涂抹在纸张上面,沙沙的摩擦声过后,一个飞扬的签名落在了印刷体的【周铭杩处。

随即他把剩下的几分协议书也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不再有之前的凝滞,飞快的翻着页,签好自己的名字。

容律看着周铭琛的动作,突然间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真的变成了一个男人,不再是一个飞扬跋扈的公子哥,攀附在父亲的成就之上,毫无作为。但是讽刺的是,当他看到这个男人的变化之时,却是在他们签订离婚协议的时候。

“……一会儿我们先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然后还要去公证处进行财产公证,后续的事情可能今天一天办不完,所以在未来可能还要麻烦你。”容律接过周铭琛已经签好的协议书,将它们放回到自己的手提袋中。“而且……我有一些东西还留在周家,我想今天去把它们拿回来,能够麻烦你和我回去收拾一下吗?我不会多拿你们的东西的。”

本来容律是不想耽误周铭琛的工作,直接回到周家去收拾了东西就走人,但是看周铭琛这幅已经挑了大梁的样子,恐怕周家现在是没有什么主事的人,他不好一个人回去,再给别人落下口舌,所以只能麻烦周铭琛和他一起回周家了。

周铭琛看了一下时间,离他下一个必须参加的会议要开始的时间还有很远,而且他早上的效率也还算高,需要处理的事务并不算特别的多,便同意了容律的提议。

两个人再除了婚礼以外的任何场合都没有如此成双成对的出现在别人面前了,就算他们只是结伴坐了电梯,直到下到地下停车场这一段短短的路程而已。这期间容律因为高速电梯的太过高速而感到不适,稍微摇晃了一下,周铭琛还在旁边扶了一下,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而已。

两个人都感觉到微微的讽刺,这种假象的和谐竟然出现在两个人协议离婚的时候……真是非常的讽刺。

周铭琛没有叫司机来,而是直接开着他一直停在公司地下车库里面的自己的那辆骚包的跑车,在毕枫离开他以后他就没有再开过这辆车,而今天他也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这辆车作为代步。

他们先回的周家。容律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拿,那些衣服什么的东西他都不打算要了,他只是想把那几份藏在墙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毕竟那是属于【容律】的宝贵回忆,他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扔掉。把那几样东西拿了出来以后,容律在屋子里面走了两圈,只是发现了一个扣在抽屉里面的相框,照片里面的男人笑容灿烂,穿着篮球队服满头大汗的样子和现在西装革履却带着疲惫的黑眼圈的形象大相径庭。

容律叹了口气,还是把相框扣了回去。既然【容律】已经把这段回忆扣在过去,那么他也没有什么权力去将那照片翻正。

周铭琛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面,有佣人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客气的道了谢,却是一口也没有喝。没有吃过早饭的胃已经在难耐的蠕动着了,眼前也隐隐的发黑,饥饿的感觉并不好,但是看了一下时间他还是没有吩咐厨房去大兴炉灶的给他做顿午饭。

当容律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正靠在沙发上面小憩着,一只手捂着饥肠辘辘的胃部,另一只手盖在脸上。

不幸的是,容律也正好听到了一片寂静中传来的肚子的咕噜噜的叫声。周铭琛的身体有点儿僵硬,这种尴尬的事情也让容律撞了个正着……

容律不由得淡淡的笑了,他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一边,转身走进了厨房。厨房还是老样子,却不见了徐佐的踪影,也许不在饭时他也不会出现在厨房里面吧。

周铭琛不知道容律跑到厨房里面去做什么,他一开始以为对方顶多是要给他拿个面包充饥,但是等了许久都不见容律从厨房里面出来,他便生了几分好奇的意味,站起身来走向厨房。

刚刚接近厨房的门,一股淡淡的清香从里面出来,让本来就足够饥饿的周铭琛感到更加的饥饿。容律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男人,“稍等一会儿就好了,去餐厅等着吧。”

周铭琛心里面觉得怪怪的,但是他仍旧听话的转身回到了餐厅里面,等了不到两分钟,便看到容律端着一碗面条走进了餐厅。

那碗面放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筷子递到了他的手中,容律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在他的对面,示意他可以吃了,“我和我大嫂学的手艺,还不算精,但是解饿应该是足够了。”

周铭琛迟疑了一下,拿起筷子加起一根儿面条来放在嘴里面。那味道并不算是他平生吃过最佳的,但是那种温馨的味道却是从那筋道的面条和鲜美的汤中传了过来,他没吃过这么简单的清水面,只不过是有那么几片菜叶,一个荷包蛋和几许葱花香菜而已。

突然地,一种温润的液体从他的鼻梁上面滚落下来,掉落在面前的清汤面里面。他不觉呆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发现那里竟然积蓄了不少名为眼泪的液体。

容律默默地递给他一张纸巾,然后站起身来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他一个人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潸然泪下。

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两个人依旧沉默,周铭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一碗味道只是差不多的清汤面而掉下眼泪,容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的给周铭琛煮那一碗面条。

民政局的效率很高,结婚也许还算费时费事,但是离婚……只不过是把结婚证收回去,换上另外一个本,简单的了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关系。

民政局的台阶很高,据说是因为要让来办理结婚和离婚的人有着充分的时间思考自己的想法是否成熟,若想反悔还来得及。

周铭琛和容律并排走在这冗长的台阶上面,已经用一种均匀的速度走了一大半。突然地容律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手脚也有些不受控制,他想抓住身边的周铭琛,却是抬不起胳膊来,只能任凭自己一脚踩空,向下面滚了下去。

周铭琛正有些走神,却不防身边的人突然摔倒并往下面滚去,一时间他还以为旧事重演,惊恐的跑了下去,把容律从地上面抱了起来,却看到汩汩的血从容律的下|身流了出来……

莫名的心惊让周铭琛的手有些发抖,他轻轻摇晃着好像还残存着意识的容律,“容律?容律!你……”他看到容律的手下意识的摁在自己的腹部,半晌后却是一动不再动了,再一看,容律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番外卷 湮没之声 番外 被迫(一)

周傅笙把自己的头靠在周启华的肩上,微微闭上了眼睛,飞机的轰鸣声让他觉得有些恶心头痛。周启华摁亮了头顶的服务呼叫灯,很快就有一位帅气的空少走过来,恭谨的问道:“先生您好,请问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

“请给我拿一杯温水和一副毛毯,谢谢。”周启华伸手摸了摸周傅笙的额头,还好并不发热,低声对那位空少说道。

英俊的空少应了一声,不大工夫就拿着一副毛毯和一杯温水过来,周启华客气的道了谢以后,便把毛毯展开,盖在周傅笙的身上,然后端过温水,把杯子的边沿靠在周傅笙的嘴边,轻声道:“阿笙,喝点儿水吧,我看你不太舒服的样子……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这么着急的离开。”

周傅笙懒懒的睁开眼睛,一直以来冷漠的面孔竟然也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张开嘴让温水顺利的滑到自己的喉管里面,“倒也是,我们是出来玩的,匆匆忙忙的像是逃难一般……虽然也担心琛儿究竟能不能够将公司的事情做好,但是这些都不是我们现在所需要关心的,不是吗?我还好,就是有些乏力,靠着你睡一觉就好了。”

周启华将杯子放到一边,抬起些身子,让自己的肩膀足够高,以便周傅笙的头可以更加舒适的放到自己的肩膀上面,他握住陪伴在自己身边快三十年的男人的手,轻轻的把一个吻落在上面,“真不敢相信我们也有这么轻松的一天……或者说,我们已经错过这样的日子太长的时间了。”

周傅笙模糊地应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姿势,靠在自己丈夫的怀里面,思绪却是不由自主的回到了三十多年前……那些爱恨情仇仿佛都已经随着时间缓慢而残忍的流逝被消磨的一干二净。

============================回到三十年前===========================

“父亲,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打死我……也不会同意的!”傅笙觉得自己气得浑身都要发抖了,而他那道貌岸然的父亲且仍旧用那种仿佛一定会得逞的笑容逼迫着他,施施然的坐在太师椅上面,抚摸着他最喜欢的那只猫,给它顺着毛,仿佛刚才说过的话只不过是让傅笙去洗个手一般简单。

“你也该知道傅家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你以为你一天到晚吃的用的花的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说句好听的傅家现在是个花架子,说难听些,也许明天你傅大少爷就要流落街头,你以为方家会让你和方滋在一起?方家和傅家是一个样子的,我就不信方忍那个老家伙不会把他的乖儿子嫁到更有利用价值的家族中去获取利益……”傅临风拍了拍那只懒洋洋的猫的屁股,把它赶到一边去,慢悠悠的点上一根儿烟,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那平时冷冰冰的儿子鲜有的愤怒的表情,不由得觉得几分好笑,“你摆出这副样子来是做什么?我已经在医院里面给你预定好做改造手术的时间了,等订婚宴过后就可以随时去医院做完手术,周家马上就会把第一笔聘金打过来,而傅家也就能够靠这笔资金获取一个喘息的机会,或许我们还有翻身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是从出卖我而得到的,是吗?”傅笙冷笑一声,他并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的父亲,也不是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中只有利益,他那懦弱的伴父根本不是傅临风的对手,根本是保不住他的。

难道自己就真的要变成傅家的一个工具,变成傅临风获得资金重新使傅氏集团焕发生机的一个筹码?

傅笙冷哼一声,不想再和这个叫做他父亲的男人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这个令他觉得窒息与恶心的房间,跑离开这个充斥着丑恶的嘴脸的傅家。

傅家的确已经只剩个花架子了,金融危机的风暴席卷了全球,除了少数几个家底殷实,和政府有着牵扯不清的利益关系的大家族还屹立不倒以外,中产阶级、不太成气候的小家族和一些没落的大家族则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傅家不算是个小家族了,但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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