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床上翻滚,腿上还未取出的铁链自然也被牵动,锐痛之下倒让林傲神智突然一醒,他没忘身旁还站著冷飞,慢慢咬牙竟蜷起了身子不再使劲动弹,只是目中也渐渐痛得氤氲起雾气一片。
冷飞慌张地看著,他尤记得上次自己看林傲毒发,他明明是这麽痛,可却不肯表露出来,只躲在被里强忍。
若不是为了怕自己看了难过,他又何必忍得那麽辛苦。
如今,林傲仍想忍,只怕这次却是因为不想在自己面前示弱。
这麽个倔了一辈子人,当初却在自己面前那麽低声下气,真是难为了他。
「冷飞……」
忽然,林傲转了身看著冷飞,他口角皆是乌黑血迹,目中也是一片凌乱之色,嘴角却异样带笑。
「在那间娼馆里,我每日过得都好苦,只是想著你若知道必然会高兴,才撑著活下去。现在,你要我生不如死的心愿已了,肯不肯让我痛快一死?」
林傲缓缓长吐了口气,身子也慢慢瘫软了下来。
「我再也不……」
紧接著,林傲声音渐低,似乎神智也变得恍惚起来。
待到傍晚,方天正才从武馆回来,他正纳闷怎麽刑锋没去,想了想,只怕那小子又和时夜纠缠在屋里。果不其然,他一推开房门,便听到几声压抑惨哼,想必是刑锋又塞了时夜的後穴在好生玩弄。有如此好事,方天正自然要参一脚。
他又走了几步,来到床前,顿时大惊。
只见时夜被绳索反吊了双臂正跪在床上,前半身早已因无力而倒了下去,倒是把後穴更露。
更为可怕的是,刑锋手里正拿了一根燃著萤火的细蜡探入时夜被不知何物撑得洞穴大开的後穴之中。
他竟在此等柔嫩之处滴腊!
方天正正要说话,却听刑锋开口道,「你回来了,今天咱们东少竟想著去勾引冷老板,我看他这後面是饿得厉害。」说完话,刑锋拿了蜡烛的手轻轻一抖,烛泪立即滴在时夜内壁上,只激得他浑身一震,随即一声呜咽。
刑锋又如法把烛泪滴到时夜後穴里,只痛得对方不停挣扎呻吟。
方天正越看越心烦,想起刑锋之前所说,干脆走到床边,边拽了时夜头发问,「你还真是不知好歹,又到处去勾引人?还敢去勾引老板!你就不怕象林傲那样被他卖去娼馆里?!」
时夜头皮一痛,神智倒稍稍清楚了些,他抬眼望了方天正,满面是汗,摇了摇头。
不等方天正放手,时夜突然浑身一紧,接著便失声惨哼。
方天正急忙往後看,原来刑锋竟把那根细烛摁熄在时夜後穴,虽然萤火甚微,但终究是灼人之物,人身最脆弱的肠壁又怎堪如此灼饶之痛。
「不给他点厉害,他怕是记不住。」
刑锋听时夜叫得凄惨异常,後悔已晚,面上虽未见异样,只是语气里微微有些颤抖。他取出蜡烛,一道血水和著肠液即从银管里顺流而出,此时,时夜身子再也无法撑住,歪歪倒在了一边。
「你真是自己找罪受。」
方天正冷冷看了刑锋一眼,对对方如此狠手颇是不快,他扶了时夜起来,又取了嘴里布团,这才好歹怪罪了一声。
时夜微微睁眼看了看方天正,又看了看刑锋,双唇发抖,奈何怎麽也说不出一个字。他之前为了让冷飞见到背上映现的秘籍已耗了大半精力,如今又被刑锋如此折腾,一身内力也是无济於事。
他的後穴一直被银管撑开,冷风灌入腹内已是阴损了真气,方才刑锋又把烛火摁熄在他内壁上,这也非轻伤。
他轻哼一声,汗液自额头越渗越多,头一偏便倒在方天正怀里昏了过去。
第五章
「进哥,你说那冷飞怎麽是个那麽狠的人?他开这有间客栈倒象是有善心,但是对那林傲又……」陈之远正拿著色子在手里颠来颠去,萧进坐在一边,举杯不饮。
他听陈之远这麽一说,生怕被冷飞听到,急忙拿眼去瞪。
「这些事岂是我们说得的?」
萧进摇摇头,淡淡望了眼陈之远。他们来的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避开俗世,但是没想到,客栈里的是非来得竟比外面还多。
陈之远被他一说,脸色不快,歪了头往坐在椅上沈默不言的许屹看去。这人也是怪,来客栈几年了,就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时风站在许屹身边,弯了腰下去,低声说到,「你不必担心,一会我就把解药给冷飞,之前他关了门也不开,不知道做些什麽。」
之前在床上躺了半天,许屹尤觉身子酸软,他转念想起时风之前骗自己那番,轻轻一叹。他已尝尽爱恨,半生孤独,本不该再抱他想,只是却始终被时风和自己的亲弟弟纠缠不清,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而如今时风所言,许屹已无所谓信与不信。
「你用不著对我说这些。」
时风知晓许屹心里对自己仍有所芥蒂,也不气恼,一手轻抚了他的背,又低声道,「我骗你是我不对,以後我再不骗你,好吗?」
许屹抬手推开时风,回头对他冷冷一笑,便要上楼。
楼上忽然一声巨响,似是门窗被人踢破。众人连忙去看,只见冷飞怒气冲冲地从屋里出来,正拽了已无法站立的林傲。
林傲腿骨里铁链尚未取出,沾满血迹垂在伤口开裂的腿边,让人看了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冷飞见众人都在楼下,忽然立住,面上转而一笑,声色不露。
「你们都在这儿?」
他边说边笑,一把扯住林傲长发提到自己跟前,又弯了腰下去对对方说些什麽。
只见林傲抬头看了眼冷飞,未曾说话。
冷飞松开了抓住林傲的手,环顾一眼正惊愕的众人,目光慢慢沈了下去,似是带了极大怨恨。
他起脚踢在林傲肩上,用足全力,肩骨断裂之声亦是使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林傲挨了这一脚自然身子不稳,立即从楼上滚了下来。这之间,林傲的身体和楼梯扶手之间多有冲撞,跌下来时正撞在桌角,身子一蜷便不再动弹。
萧进看林傲倒在自己脚下,又受了如此重伤,却不肯发出一声呻吟,心中暗暗感叹,只是碍於冷飞站在楼上,也不敢伸手去扶。
「你没事吧?」
许屹虽然行动不便,此时已快步过去扶了林傲。
林傲躺在他怀里头微微一仰,额头一道伤口正流血,他重重喘了一声,一口血这才吐出来。林傲目光恍惚,言语微弱,许屹正要附耳去听他在说些什麽,突然听到冷飞在楼上已狂笑起来。
冷飞转了身大笑,一手抓在扶手上。
他时而仰头大笑,时而又弯下腰,最後手上一用力竟把木制扶手抓断。
待他回过头来,众人才发现他面色凄决,著实不象是在高兴。
冷飞看见许屹扶著林傲,猛然从楼上掠下,一把推开许屹,厉声一喝,眼神里竟是十足的嘲憎。
「谁让你扶他的?」冷飞放开林傲不管,现在只盯著许屹。
时风看冷飞这是要把矛头转到许屹身上,急忙要出来相劝,不料冷飞似乎已看出他的意思,不等时风走近竟然出掌偷袭。
时风未曾料到冷飞会对自己出手,猝不及防之下胸口已正中一掌,这一掌凌厉阴毒和冷飞平日所擅的至刚至阳的掌力多有不同。
时风被震得气血翻涌,强自按捺才没吐出胸中淤血。
他提了提气,护住心神,淡淡一笑,对冷飞道,「冷老板,有话好好说,你何必如此。你自己定下约誓不在店内动武,可如今你却两次三番食言,再说了,你这麽对付一个要死的人又有什麽意义。人死了,一切皆无,你杀了他,这段仇恨如若能了倒也罢,最怕是你杀了他,却是恨悔交加,到时如何是好?」
时风摸出蛇蝎美人解药,递到冷飞面前,「这是他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之前是我从你屋里拿了,现在还你。他已伤成这样,就算解了毒也不知有救与否,我看你还是干脆丢了这药,让他痛快一死了之吧。」
冷飞看了时风手中药丸一眼,伸手接过,眼中一丝阴鸷闪过,「中了我一掌,竟然还能撑著说这麽多话,真是厉害。」
时风被他一说,苦笑一声,果然再也撑不住,身形一退便坐在椅上,伸手捂嘴轻咳了几声,几缕暗红血丝也立即从他指缝间溢出。
时风皱眉抬头,正看到许屹也看著自己,对方冷漠的面上如今已是一副慌张痛惜模样。
他想自己这一掌总算没白挨,不由轻轻一笑,只对许屹摇了摇头。
时夜觉得脸上一冷,这才从昏睡中醒来。原来刑锋看他昏过去了,仍未消气,过了一会越想越是不甘,正要喝茶解渴却忍不住将水尽数泼在时夜脸上。
方天正嗔怒著瞪了刑锋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时夜隐隐觉得後穴依旧涨裂疼痛,且渐渐有麻木之感,不用回头去看也知刑锋并未取出那根银管。他的双手仍被缚在身後,和双脚连在一起,当真一点也动不得。时夜只觉得伤处剧痛难忍,且胸口如巨石压著,使人喘不上气,浑身更是冷汗不止,只片刻,他竟感到身子开始发颤,痛苦难言。
刑锋取了马鞭在手,看了面色已是惨白时夜冷笑道,「方才看你在冷老板面前一脸风骚,现在怎麽这样可怜呢?可别是只在我面前装可怜吧?」
话音一落,刑锋一鞭落在时夜背上,时夜痛哼一声,背上一道血痕。
「小锋……你不信我,就打死我罢。」
时夜望见刑锋如此震怒,忽感心痛,他闭上眼,神色凄然。
「别以为我不敢打死你。」
刑锋狠狠骂道,手却不停,转眼又是几鞭抽在时夜身上。
方天正不知时夜已损耗大半真气,不比往日可用内力相抗,只想刑锋快打完消气便是,也没有去劝,反倒开了门出去看外面吵闹。
起初,时夜尚会呻吟几声,也想著挪动身子躲开刑锋凌厉的鞭势,可不多会他便渐渐只觉後背大腿已痛得麻木,身体忽冷忽热,汗流不止。
「求你别打了,小锋……」
时夜自感若再打下去,自己只怕真要给刑锋活活打死,还是忍不住出声告饶。
刑锋哪管这些,他想时夜往日定是挨打挨得少了所以才敢到处去胡作非为,趁这机会,他便要一次让对方知道个厉害。
不过看著时夜身上已渐无完肤,伤口破出鲜血横流刑锋心里倒也有些不忍,只是这不忍在他一旦想到时夜是如何裸了半身在冷飞面前时即刻烟消云散,反倒催得他下手更狠。
刑锋手不停,时夜的神智也越来越恍惚不清。
自己若真是死了,这小子不知会如何伤心?
他眼里突然清明得那一下,挣扎著回过头。
刑锋瞥见时夜正目色迷离地望著自己,只道这定是时夜常用的伎俩,当下冷冷一笑便转开目光,继续挥了鞭子往时夜身上抽去。
又抽了一会,刑锋也觉得手酸,看著一大片血迹从时夜背上流下已染红了床单这才扔了鞭子。时夜趴在床上,已是一动不动,头微侧在一边,发丝凌乱遮了面目也看不出什麽神情。
刑锋看他浑身血污脏得厉害,正要把他拖下床,手指刚触到时夜身子,只觉一阵冰凉。
「怎麽,装死?」刑锋把时夜从床上一把拉到地上,仍不见对方动弹,更听不到一声呻吟,这才有些发慌。
他扶起时夜一看,顿时不知所措。
时夜双目紧闭,面容惨白带金,唇色已发灰,嘴角血丝始才缓缓溢出。
刑锋赶紧解了时夜依旧被缚在身手的双手,抓了脉门急切,时夜脉象竟弱如轻丝,似是随时便会断去。
「你要死也不能现在死。」刑锋不敢耽搁,立即抬手把真气输入时夜体内。
不知是不是时夜伤得太重,刑锋的真气过去後仍不见有丝毫动静,虽然脉象未断,可是时夜只是不醒。
楼下大堂虽众人或站或立,此时却无一人出声。
时风被冷飞掌力所伤,渐渐难忍,许屹看他多有难色又见为自己所牵连的林傲已是人事不醒,竟不知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看著冷飞,又看了看旁边并不做声的萧进和陈之远,说道,「老板,药是我拿的。你要怪怪我好了。」
「你……」时风看许屹竟如此坦诚,眼看就要坏事,心里著急之下,竟逼出一口鲜血。
冷飞闻言,缓缓转了头去看许屹,眉目间阴鸷冷冽。
「既然如此,你就休想我轻饶你。」
许屹不惧,往前一步,慨然道,「悉听尊便。」
「好。」冷飞短短说出一个字,忽然出手制住许屹几处大穴,许屹身形一软立即倒了下去。而时风在一旁自顾不暇,想要出手去救许屹却也为时已晚,只得恨恨盯了冷飞,无可奈何。
「把他先关到柴房去,我一会自然会来教训他。」
冷飞吩咐完了,这才低头看了眼脚下躺的林傲,目色一变,多了几分狂躁抑郁在其中。
他本想抱起林傲,可不知为何转手却仍只是拽了对方长发便往楼上拖去。
他拖著林傲上楼正撞见方天正站在栏杆边探身来看,忽然想起什麽,问道,「刑锋和时夜呢?」
「他们在屋里……」方天正少有和冷飞交谈,又听对方竟主动问起刑锋和时夜,心下生疑。
不料冷飞也未再多言,只是笑著点了点头,拽了林傲便拖回自己屋子,关了门立即锁上。
「冷飞,你也看到了吧,平日你们是怎样待我林傲的?!」
冷飞关上门,把林傲往墙角一扔,神色竟变得狰狞起来。他说话声音未变,只是语调却不似平常,一派冷酷狂傲。
原来之前冷飞关门在屋内已和林傲行了时夜所予的移魂换影之法,如今冷飞体内是林傲之魂,而林傲体内却锁著冷飞之魄。
互换魂魄之始,林傲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待到头脑渐渐和冷飞的身子融合後,他才看清这可笑又可怕的一幕。他不知为何冷飞会如此妖术,也不知冷飞为何会对自己施行此法,往日积下的宿怨和不甘倒让他心神一震。
「纵然你现在才想著救我,已经晚了。」
林傲看了眼地上原本属於自己的身躯,却不带哀怜,一脚踏在冷飞胸膛上,几欲要踏断几根肋骨才罢休。
冷飞不是没想过和林傲互换身躯後会有此遭,只是他已倦於和林傲之间的爱恨纠缠,便想著自己若可以代林傲死了,也算是还对方一个公道,故而毫不犹疑地照时夜所教之法和林傲换了躯体魂魄。
他如今在林傲体内才算清楚明白了那刻骨之痛,痛彻心肺的感觉。
自己留下的伤,以及林傲在白三的娼馆里添的伤那一样都是那麽痛,都是那麽让人心伤。
无怪林傲现在如此憎恨自己,自己的确伤他太深。
冷飞痛哼一声,已听到体内肋骨被踏断时发出的脆响。
他看著自己的面容既陌生又熟悉,或许那副决绝的狠毒正是自己常让林傲眼里感到绝望的景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