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上下散发着茫然与不知所措。
随后皱眉看着鲲鹏毫不注意力道地将他如捞口食一般,捏着脖颈提着脚丫子将他捞到嘴边,就差咧嘴一口啃下。
也奇怪,在鲲鹏这个大胃的无声威胁中,希宴清醒了不少,除了有些呆,不爱说话。那时候暗暗观察着希宴的太一并不晓得,等这段旅程结束后,从未有波澜的心再也放不下暗暗舔舐伤口,不吭不哼,却在看到让人开心的事时,脸色苍白地对着大家浅笑梨涡。
不够惊艳,但笑容是很温暖灿烂,里头还透着股淡然的宁静,着实让人觉得很美好,想试试看将人抱入怀里,是否如他的笑容那般能让人平静,能让人舒心……
只是这种笑容在后面的日子里越来越少,到最后的难以得见。他应该是过的肆意而快乐的,害怕,恐惧,无视自己却对他人依恋都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的,就算不再认识,忘记过去,也不当如此。
所幸将来的时日还很长,不再有束缚与责任的太一有无数的时间来陪着希宴,将一切重新开始……
想到这里的太一,神情再度软了软,紧抿的嘴唇松了松,唇染嫣红地将人又往怀里搂了搂,呢喃了句,“再也不分开了,我的小侄子们也回来了,一切都过去了。”
傻蛇被浑身清凉的气息渐渐唤醒,舒服地哼哼唧唧,听着耳旁若有似乎的清冽声音,睁开眼一瞧,那团可怕的火就在眼前不住地晃悠着,一时分为九团,一时又融成一团,看情形还想往怀里钻。吓的又眼泪汪汪地只想缩成一团,却见茶白生死不知地趴伏在不远处,惊恐地往后一看,果然是太一这个煞神。
傻蛇已筋疲力尽,折腾这么久,心中的承受也到了极限,特别是看到茶白也倒下时,失去理智的他终于恼怒地对着靠进来的光团挥出一掌,哭闹了句,“都是坏人,坏人,我和茶白不要呆这里,不要呆这里,不要再见到你们!”
浮空在不远处的东皇种在茶白软地,太一没了控制的那一刻瞬间恢复原样,依旧一身黑袍,面色冰冷,却在落下后背负起失去意识的茶白,缓缓走到太一面前。
沉默了半响,终是开口说了句,“吾主,您不能伤害他,他就是您,您就是他。”
顿了顿后迟疑地加了句,“希宴也不是当年的希宴了,他现在懵懂如幼蛇,眼里只有害怕的和不害怕的,喜欢的和讨厌的。”
太一没有回答东皇钟,也没有去反驳,只垂眸看着这般脆弱的希宴。见自己安定的眼神,也无法安抚时,伸出寒冰玉般的手指遮上他泛着血丝满是惊恐,却不敢有丝毫放松的双眼。
傻蛇再次哆嗦着强调,“我真的只是息夜,茶白的息夜,是条小蛇,不是希宴上神,希宴上神在女娲族里。”
太一闭了闭眼,忍下心中的再度涌起的暴戾,面色冷淡地将委委屈屈的火团儿摄入手心,并塞进他手里,刚想说,你是不是我知道。他们是你的小侄儿,他们不是故意要吓唬你的。他们不可怕,我也不可怕。
却见火团毫无征兆地瞬间化为暗淡的细小光点,而希宴手里多了支扶桑枝桠。
傻蛇觉得入手的东西温热而富有生命力,害怕地想要丢开,却浑身发软,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惑①
茶白还没醒来,傻蛇呲牙咧嘴地先醒来了。
他先是迷惑了一阵,然后什么也不管地扑入茶白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将茶白好好衣袍哭的湿哒哒,皱巴巴。
守候在一旁的东皇钟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咳数声,见傻蛇依旧在哭,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疼地拎起这家伙的后颈领子,低语道:“茶白待会就醒。”
息夜的眼睛亮了亮,转过头,含着泪摸了摸茶白的胸口,刚露出个欣喜的笑容,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掉泪水,似要把所有的惊吓都哭掉的阵势。
东皇钟再次揉了揉眉心,也拿哭包一样的傻蛇没办法,本来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靠着一丛青水石抱胸仰望着众星攒月的夜空。
青水石虽水灵气十足,看着也漂亮如青玉,却冰锐的不得了,修为稍低的都会被凝结在它周围的灵气所伤,一般用作铸剑,开锋。剑成后,不止比平常的剑锋锐,灵气足,挥动间也隐有龙吟激越,所以又被修仙者称为龙吟玉。
只是这东西极为难得,需是一处水灵盈而溢宝穴,由水灵开智吸食阴月精华,自我炼化而成,开智水灵也是需上万年甚至更久才会有那么一个,真有了也是修仙者的老祖宗,哪会大大方方地放在栖身之所附近,认由人类予取予夺。所以巴掌大小的一块已是至宝,更别说是这么一大丛了。
对面此异像东皇钟倒是依旧面色稳妥,东皇钟看了会星云排布,依旧望不见天机,也就变成了纯粹的赏夜色,乘凉风了。只见他有节奏地弹指节击着身旁的青水石,锐声清啸中倒也颇为动听。
傻蛇哭一阵歇一阵,抽抽搭搭地听着单调的音律,听了会也渐渐被吸引,安静了下来。
夜色浓稠,星子璀璨,蕴含着丰润水灵的夜风牵拉着衣摆,荡起圈圈细密的褶皱,若不是总有时断时续的细小哭嗝在冒头,倒也不煞风景。
只是当傻蛇的目光转为投向东皇钟时,忽地瞪大双眼,蹿了过去,抓起他已透明了的一只手掌,感受了会温度与轮廓,结结巴巴地问了句,
“这是怎么了?你会和太一一样,变成看不见摸的到的怪人或是冰雕了吗?”
东皇钟举起之前触碰冰雕心脏的那只手,晃了晃,半透明的,很像一只冰雕手。
息夜左右翻看了会,又伤心地哭了起来,“太一是这样的,你也会这样,我和阿茶也会如此的吧,以后就要看不见阿茶了”。
忽然想明白,为何太一是看不见的,为何会有冰雕在地面上。
东皇钟收回手掌,平静地摇了摇头,
“只有触碰过冰雕或是通道才会变成这样,别人或许有事,你和茶白碰了不会有事,毕竟它的主人就是……。”
东皇钟顿了顿,侧目看了眼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的傻蛇,眉梢带笑地揉了揉他的头,“总之你信我,不会有事的。还有,它不是冰,就像是你见过的灵珠一样,里面蕴藏着仙力、妖力、灵力。这里的一切都是一个人送给另一个人的。若是外人碰了,修为是会大涨,却也会变成那个世界的构成物。”
“构成物?一个人送给另一个人?”息夜歪了歪脑袋,很快想通东皇钟话语里的意思,心里有些难受,嘟囔了句,“就算我真是希宴,我也不会要的。将来我会很厉害,茶白喜欢什么我就送他什么。”
东皇钟扯了扯嘴角,也觉得今日的话说的有些多了,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叹息道:“要是到最后你还能这么想,或许一切的一切都能过去了。”
息夜将头凑了点过去,眯着眼,任由东皇钟揉。听不懂东皇钟的意思,但肯定会做到的,勾住茶白温热的小指,扬起头,对着东皇钟露出个显得分外乖巧的浅笑,看上去暖暖的。
东皇钟顿时有些失笑,或许心思单纯的息夜真能将这个劫难解除了也说不定。要是换成希宴,别说是哄骗了,哪有这么软呼呼的性子。连当年的太一最多也是抱着他捏捏手,将人圈在怀里看云起云落,一看就是数日。
想起太一,东皇钟微皱着眉,前世的太一,今世的茶白,还有忘记一切的傻蛇,幸好有了伏羲上神给的扶桑枝,没有让三人的纠葛变成天崩地裂的灾难。并在息夜的心愿下所有人都离开了那里。息夜想和谁在一起,便会带着谁离开。
太一也应该不在那了,不然真会毁了昆仑镜,若是出来寻找傻蛇了,事情也是麻烦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真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会想着得过且过,毫无办法的时候。
东皇钟自嘲地笑了笑,当时跪下请茶白离开是因为太一会是茶白的生死劫,果断站起让开则是傻蛇会是茶白的生机。既然无法阻止,只能看傻蛇的选择了,毕竟两个都是主人,傻蛇与谁在一起都一样,或许和太一留在昆仑镜内将是最好的选择,而茶白今后的修仙道途将无灾无难。
只是没想到傻蛇竟然也会与看人一眼就能吓跑对方的太一折腾这么久,而太一也学会了忍让,叫嚣着却不真行动,就怕与傻蛇之间会留有嫌隙。
看来滞留在昆仑镜内的太一是真的懂人间的情爱了,不再那么高傲,不再那么自我?就像神坛下来历尽千帆的普通人,懂得退让来珍惜傻蛇了。
敛目看了看几近透明的手掌,想到傻蛇见过自己的真身,又见过破坏力后,还要带自己出来,这种傻到可以的信任真让人愉悦……
垂眸勾唇,露出个见之惊艳的微笑,趁着茶白没醒来,将傻蛇拉了过来,然后像揉狗头一样使劲地揉着他的头,捏了好几把的肥嘟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入局①
茶白是在一片静谧中醒来,昏昏沉沉地揉了揉眉心,然后习惯性地摸了摸手腕,惊觉傻蛇不在,心跳加快地瞪开双眼,却见到息夜满脸绯红地跑过来,半道时却啪嗒一声变成一条鳞片晶亮的小灰蛇,摔的四仰八叉,眼眸呆滞。
他想起来了,傻蛇能变成人了,安心地闭了闭眼,然后起身捞起卷尾巴,一个劲蹭着两腮的傻蛇,抓手里时他还卷了卷身子,像是羞涩了的样子。
疑惑地瞥了眼木着脸立在一旁的东皇钟,才抬眼望着周围的情况,轻咦了声。
周围就两人一蛇,一脸杀气的太一已不知去向。这里也不是之前呆的地方,对茶白来说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地方:神隐宗两派山门的龙拱珠寒水湖泊。
水镜一般的结界已张开,蓝色的光波一层层的荡漾,在它的映照下,感觉宁和而平静。原本清澈见底的寒水在这时是结了冰的,就像一面既可以看透又将所有都囊括在内的镜子,包括靠近的人。
只是看久了后,茶白会有种不在门派而是依旧在那个神秘的世界的感觉。
初次被师父领上山时第一件被警告的事就是有关这里的事,也见过张开结界后那种无人可靠近的可怖气息与似要吞噬一切的混沌。至于为何会这样,茶白没问,师父也没提及。
或许是茶白一贯的表现都是缺少了小孩会有的好奇,让师父不需要一再警告与紧张,或许是师父也说不清是何原因,人的寿数再长也长不过先有的山川湖泊。
茶白垂眸戳了戳羞涩过后在掌心欢喜翻滚着的傻蛇,见他翻动着越发晶莹的小细鳞,时不时划过的柔软白肚皮,心忽地一顿,手指渐渐回缩,似是要将傻蛇拢在掌内,再也不松开。
听见东皇钟的一声低咳,茶白才恍然觉得刚才心间浮起的感觉不对劲,几乎溺毙在傻蛇因专注而显得深情的眼神中,轻喘一声,像是惊觉了什么似得忽地松开几乎要将傻蛇完全遮住的手指,垂手后拂。
息夜呜咽一声,还以为茶白生气了,只敢勾住他的袖口眼巴巴地看着他,闪动的双眼里全是委屈与求饶。
茶白感到一荡一荡的息夜,有些狼狈地侧开身,将袖子后甩,不想看到他,却在他松开袖子下落时,快速无比地去捞他。
捞起时,茶白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心里到底在慌什么。
息夜见茶白捞回自己,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完全将茶白的气息不稳当成了生气。小心翼翼地观察半响,见茶白依旧面无表情,也没有动作,才将吓出来的泪水悄悄地往他袖口上擦了擦,然后顺着袖子往上缠。
直到落入他衣襟的老位置时,也没见茶白不悦,便笑的牙不见眼,得意地在里面翻滚,时不时地探头出来看看茶白。
东皇钟见此已心中有数,茶白就算不知自己的身份,也该知道希宴与太一是一对恋人,却什么也没问地和太一对立,在他面前拥抱傻蛇,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都在宣告着拥有权。他这样做的意义或许他自己没有体会到,作为旁观的东皇钟却是知道的。
这样一来,事情只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纠葛越缠越深。曾经还希望过茶白能喜欢傻蛇,真心对待他,补偿所欠,将一切都还原。
但见过太一后再见到茶白尚未察觉的真情,东皇钟茫然了,不但看不透天机,一切都脱离轨迹了。时间也是不够了,这里的结界只能维持一个月,一旦太一寻找过来,茶白又觉悟到了什么,而傻蛇又不愿意离开茶白……
难道要去告诉太一,你已经不存于世,茶白才是你的未来?
东皇钟心里清楚,他根本就不想伤害太一,他无法决断会不会因此去伤害茶白。茶白是全新的主人,什么都不知道,唯有自己一个人还将过去的他记得那么清楚。
但太一不是,要不是被傻蛇一起带了出来,他是想留在有太一的世界里,无论他现在是什么,无论留在这里会变成什么。
不只是因为太一和东皇钟彼此心灵相通,记得彼此。而是东皇钟历经风光,看尽人间事,虽然依旧凶煞,却已有了七窍玲珑心。他无法面对全新的主人,不忍看到这样的主人,茶白。
伴生的神器,伴着主人诞生,也想伴着主人湮灭。无论将来遇见什么,会变成什么,都会永远地陪着主人。但当年的太一说,让东皇钟等他,才有了数万年如一日的坚守与等待。
主人是迎回来了,但这个主人他没有另外的期盼时,尚可接受,但见过太一后,一向坚定的心开始动摇。
茶白走神多久,东皇钟也就走神多久,息夜则在安心的气息中探出细小尾巴,紧紧缠住茶白的衣襟,头一点一点地缓缓睡去。
察觉息夜睡去后,茶白抚了抚小蛇露在外面的尾巴尖,直到他尾巴松开睡的越来越沉后,方才笃定地说了句,“那个地方,你知道。”
东皇钟面对茶白爆发出来冷厉目光,恍惚了下,要不是茶白周身的气势还欠缺许多,都要以为是太一就在面前。
眸光复杂地对视上茶白,迟缓地答道:“是,但年岁已久,知道的事都忘的差不多了,进去查探许久后才知道那里是昆仑镜所造的万千小世界。”
茶白能感觉到东皇钟并没有说全,忽然没了要探究的想法,更不想知道他为何说半句藏半句,假若一个人不是真心与你相交,怎么问也惘然。
就算东皇钟事先知道,与太一谋划好,然后打开了机关,将小蛇引了进去,那也只是让希宴回归太一而已。
一切都合情合理。
但茶白无法忽略心底的慌张,心里想着的从来都是傻蛇会随时离开,就算暂时不离开,也终究会送走他。想不明白为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