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莎姑姑检查了一下,道:“他血流的太多,现在必须接生!”
安迪此刻还有神智,流着眼泪,声音无力:“我的,我的孩子……姑姑,我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还抽么?我还用不用在这里贴一遍呢?
第 44 章
白然浑身发抖,连嘴唇都在抖。他满手是血的站在床边,耳边是婴儿洪亮的哭声,混合着千里带着哽咽的低诉,让他觉得非常害怕。
如果一个生命的出生,要搭上一个生命,还要绝了另一个生命活下去的念头,那么这样的出生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看着安迪的血汩汩的流出来,染红了衣服,染红了身下白色的布子,却还不停留的渗入了底层的兽皮里。整个屋子充斥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道,白然看着自己手上的鲜血,再越过千里的背影,看向床上面白如纸的安迪。千里声声好似痛到骨子里的声音,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突然明白了,失去爱人是这怎样的让人伤心欲绝。如果自己不在了,是不是赫伯特也会像千里现在一样,无助得只能忍受着这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唤不醒爱人却不肯放弃希望?他一瞬间想通了尹左的那些话,转头去看赫伯特,赫伯特正眼角泛红的看着自己。
白然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这一哭,成了压倒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千里终于忍受不了,他大声的嘶吼着,想要喊醒安迪,可是安迪依旧静静的躺在那里,呼吸几乎都要断了。
白然被赫伯特搂在怀里,听着那带着让人安心的低沉声音:“别哭,别怕,我在这里。”
白然茫然的抬头,问道:“是我害了安迪吗?”
他想到了之前自己做的,一切都那么的不敢想象。他照着艾莎姑姑的指挥,帮着安迪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应该算是难产吧,白然并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安迪痛得叫了很久,最后越叫声音越小,等到孩子出来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身下还在流血,他就那样静静的睡过去了。
艾莎姑姑本来就病着,还没指挥完白然做完一切,就晕过去了,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让安迪变好一点。
赫伯特抱着他,忍着伤痛,尽力的给他安慰,他感觉到小爱人身上非常凉,是出了一身冷汗的原因。
他心疼的吻着他的额头,说道:“这不是你的错,别害怕也别自责。”
白然还是发抖,赫伯特把他抱得更紧一些,“现在只有你能够救他,安迪在等着你救他,你要相信自己!”
白然默默的点头,赫伯特把他拉着走到床边,千里把床前让给了白然,自己则站在床尾,默默的看着床上的人。
白然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安迪的下。身,发现血已经差不多止住了,他让赫伯特再重新烧热水,把准备好的软丝布子浸入开水里消毒,然后拿出来凉一凉,把安迪身下的血迹擦干,又拿了治疗伤口的干药草碾成粉末,稍微兑了些水,给他敷在下。身。
他和千里合力给安迪换了衣服和床铺,幸好艾莎姑姑这里为了方便治疗,有好几张床,才让安迪免得被被血浸湿的被子上的潮气侵入到身体里。
做完了这一切,他便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他知道这是大出血,但是这里没有输液软管,更没有输血针头,他要怎么给安迪补血?除了补血还有其他可以用的办法吗?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凯文他们居然赶来了!
白然听见凯文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们怎么会知道大家都在艾莎姑姑这里?
听了尹左的话才知道他们是来再来拿草药的,本来打算着取完药草再去看白然和安迪,结果在这里碰上了!
凯文和尹左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尹左沉思了一会儿,在白然期盼的眼光下,说道:“我没有办法。”
白然眼光暗了下来,医生出身的尹左都没有办法,那谁还有办法?要是这兽人世界有什么特别的治疗方法,艾莎姑姑一早就会告诉他了。
他看着千里颓废的样子,无法想象要是安迪去了,千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家都沉默了。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凯文突然说了一句:“我有办法!”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千里就一把抓住了凯文的手臂,急急道:“什么办法?你快给他看看!”
凯文为难的说道:“我们狐族在从前一直作为兽神的祭司,这就是从以前的祭司那里流传下来的,但是由于条件苛责,而且影响繁衍,已经有很多年没有用了,所以我根本不敢保证它的效果,这还是科林叔叔提过一次我好奇才记住的。”
千里红着眼睛道:“是什么方法?有多少希望能够治好他?”
凯文道:“如果一个兽人受伤了快要撑不住了,那么就可以用至爱人的血液作为药引,混合永夜花的果实做成汤药,喂给受伤的兽人。但是这个方法的坏处就在于它的药效取决于两个人之间的亲近程度,如果两人都是至爱对方,那么药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但是就算发挥了作用,成功的几率也只有一半,而且不管有没有救活,血液的主人都会减少一半的力量。”
千里好像都没有听凯文后来说什么,凯文话音刚落,他第一句话就问道:“永夜花长在哪里?”
凯文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想好了?这是个很冒险的办法,成功的几率很低,不成功的话你也会少掉一半的力量,你……”
千里满眼都是悲痛,他打断了凯文的话:“我不在乎那些……凯文你告诉我,永夜花长在哪里?”
凯文叹气:“好吧,如果你决定……永夜花就是白然那棵与欢枝,以前叫它永夜花就是因为这个秘方的原因,它泡在血液里,会开花。现在这个秘方不再用了,它就变成这个干枯的样子了,也给它换了名字。”
等到将与欢枝干巴巴的果实取来,浸上了血液的干枯果子果然开始变得饱满起来,凯文解释道:“如果把枝子也放进去,就能开花,会非常漂亮。”
很快就做好了药,喂了安迪喝进去。
喝了汤药后的安迪还是没什么反应,凯文也没有办法,只能说道:“这种方法太多年没用,所以并没有流传下来服药的人的情况是怎样,我判断不了他现在情况是好是坏。”
尹左接口道:“白然处理得很及时,凯文说伤口并没有感染,这就已经是好兆头了。”
千里沉默的让白然给他包好手腕,半天开口问道:“他会醒过来的,因为他知道我爱他。”
白然轻声道:“而且安迪是个好人,他会没事的,我们都在担心他,他不会那么容易就离开的。”
千里点点头,再也没说话,只是那双眼睛,也没离开过床上的人。
白然是相信好人有好报的。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当所有人都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床上那个人睁开眼睛时,白然更加坚信好人是被上天眷顾着的。
安迪醒过来了,没有人比千里更加高兴,也没有人比白然更加庆幸。
白然看着还虚弱无力,但是已经有了明显好转的安迪,就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因为害怕而耽误了安迪的生机。当然,他更应该感谢的人是赫伯特,是他鼓励着自己,告诉自己要坚强要勇敢,如果不是他,自己已经退缩了,安迪说不定会伤口感染,就算醒过来了,也会病上很久。
赫伯特正扶着艾莎姑姑坐在一旁,拿了布子给她擦眼泪。
白然走过去,自然的接过他手里的布子,代替他的工作。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言语,但是能够从对方的眼睛看到,除了笑意和爱意,剩下的,满满都是感谢与自豪。
看过了千里和安迪从将要失去,到失而复得这一过程,那种浓厚的爱让白然深有感触。
事情过后他扑在赫伯特怀里大哭了一场,他的心结总算是彻底打开了,他觉得自己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总是害怕,偶尔会患得患失,让赫伯特不知如何是好;而现在的他,全然的把自己交给了赫伯特,他知道无论什么事情发生,自己在赫伯特的心里,永远是最重要的。
明天就是大雪期了,过完大雪期,春天就要来临了。
此时,他有一个最亲爱的人,还有很多好朋友,还有他的宝贝小球球和小团,在这个冬季的尾巴上,他又多了一个儿子。
油灯依旧是昏昏黄黄的,给屋子里染上了一层蜡黄,像是时间远去留下过的痕迹。
两人倚在视野并不好的窗子跟前,白然靠在赫伯特身上,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他轻声说道:“我感觉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好像就要这样天荒地老一样,你看,连屋子都是一种老旧照片的模样。其实咱们已经老了吧,只不过都在做梦而已,这些都是回忆,说不准等梦醒了,一睁眼,我们都是白花花头发的老人了……”
赫伯特不知道“天荒地老”、“老旧照片”是什么意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理解,他能从小爱人的眼睛读懂他说得是什么。
他笑了笑,用下巴蹭蹭怀里人的额头,“那我们就等下辈子,从小时候开始,再重新的过一次,所有人都重新过一次,你说好不好?”
白然转身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半睁着眼睛,轻笑道:“好,怎么不好?”
亲了亲就退开了,在赫伯特追过来的时候用手指抵住他的嘴,“万一我们醒过来就变成了老人,岂不是连做这事的力气都没有了?”
赫伯特眉眼都在笑,脉脉的看着他,“那你还不快点过来……”
白然笑了一会儿,也不害羞了,拉着他的脖子往后仰,直到自己倒在床上,“来吧,我记得明天就是大雪期了,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做梦,暂时不会醒过来……”
昏黄的油灯慢慢的烧干了,窗外开始飘落雪花,纷纷扬扬,夹杂着冷风,吹向了万物。而屋子里,炉火正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像完结啊 ╮(╯▽╰)╭PS。光顾着改文了,新章节明天……
第 45 章
阳光和煦,植物们被久违的微暖春风拂过一遍,就争先恐后的生长起来,树木也开始退去了冬天干枯枯的样子,新生的嫩叶在幼细的枝条上,随着微风颤颤巍巍的摆动,带着一缕又一缕的清甜气息,轻轻拍打在白然的脸上。
白然正在树下小憩,躺在赫伯特照着他画的图做成的摇椅,虽然很简单不能摇,但是还是很惬意的。边上放了个小桌子,是按照摇椅的高度做的,摆在旁边刚刚好。这里没有油漆,也没有什么能够校准木料平直精确度的工具,所以桌子的样式很原始,但多了一种古朴的美,放在现代也是一种仿古风格了。
桌子上面摆着一个木头茶壶,还有两个木头的杯子。茶壶里装着的是玫瑰花茶,是白然自己采了花做的,他对于这里有玫瑰花还惊讶了一下。玫瑰花茶适合在春季喝,不仅对肝与胃有调理作用,还能消除疲劳、滋气养颜,而且泡开很漂亮,有一种淡淡的介于红和粉之间的颜色,虽然在木头杯子里看不大出来,但是白然还是很满意这花草茶的。
他就这么躺了一下午了,赫伯特这几天没有去山上,而是和部落里的很多雄性一样,去族长那里领取任务,准备开始加强部落外围的防御力量。白然对这个没什么兴趣,毕竟他懂得也不多,而且这里已经基本掌握了一些简单的陷阱制作,所以白然肚子里那些浅显的防御知识根本用不上。
现在这个时节正是雌雄们应该去山上采药的时候,艾莎姑姑的课程也不用上了,她现在正忙着统计缺少的药草,没空教他,所以他就闲着没事做。整天弄着这些花花草草,再做一些花草茶和看不出原材料但是味道还过得去的小糕点。
他每天在躺椅上待着待着就睡着了,赫伯特还笑话他春天来了,但是他好像是冬眠一样。对此白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要怎么样才能让这勤劳的兽人懂得春困秋乏?是不是太有难度了啊……
赫伯特回来的时候,白然刚刚醒,他眯着眼睛看着赫伯特进了大门,然后伸长手臂道:“躺了一下午,有点头晕。”
赫伯特过去就着他的手臂把他抱起来,笑道:“你就这样成天的躺着,当然头晕,多走动走动,天天睡着像什么样子!”
白然斜眼:“我睡着怎么了?我就喜欢睡觉!”
赫伯特亲亲他晾在外面一下午有些凉的额头,皱了皱眉:“你睡觉可以,但是中午我走的时候给你盖得被子呢?你都盖也不盖,现在看吧,额头这么凉,你要是生病了,我可就再不许你这样待着了!”
白然伸手覆住额头,摩擦了好几下,额头就发热了,然后对着赫伯特道:“你再摸摸,现在就不凉了~”
赫伯特好笑的看着他,把他抱进屋里,顺脚踢开了想要一起进屋的小团和小球球,然后带上门,把他放在床上,才说道:“你就在这种时候最聪明!”
白然抬下巴:“总比你什么时候都不聪明要好!”
赫伯特哭笑不得,上去使劲亲了他两口,说道:“我回来时去了姑姑那里,她已经把要采的药草列出来了,明天你就和安迪他们上山吧,可不能让你这样睡下去了。”
白然打了个哈欠,“知道了……你快去做饭吧,先不给你帮忙了,我再躺一会儿,吃了饭我洗碗。”
赫伯特:“……”重点不是帮不帮忙,而是你不要睡了好不好……
当然最后赫伯特只能叹着气走向厨房,动作迅速的做饭,好让床上的人少睡一会儿,这样睡下去,人都傻了!
早上吃过早饭,白然就拎着篮子出门去了。
他已经学会了编小篮子,虽然还不算顶漂亮,好歹比赫伯特编得强多了。他的编织师傅是安迪,安迪一直夸他学得好,学得快,白然自己也很满意,所以在他拎着自我感觉良好的小篮子出门去和安迪碰面的时候,看见安迪手上精致的篮子的时候,脸就红了一半黑了一半。
他郁闷道:“你不是说我编得很好么,为什么还和你的差这么多?你是不逗我玩呢……”
安迪就喜欢看他这副哀怨的样子,上去掐两把才说:“你学得真的算快了,这些花样等空下来再教给你,我不是怕你一次学太多记不住么!哎呀,小然然~我哪儿舍得骗你呀!”
白然道:“你真没骗我?我可是有帮手的!”
安迪可爱的眨眨眼睛,“什么帮手?”
白然一掀篮子上面的布帘,小团正竖着耳朵滚在里面呢!看见帘子打开了,就扒着篮子边瞅了瞅安迪,呲了一下牙,又躺回去了。它还记着上次最后一块小糕点主人本来打算喂给它,但是被这个大眼睛的臭安迪给抢去吃掉了!
安迪看它这样子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