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桥一副正经模样,道:“你上山时候年纪还小,所以对于男女之事并不是很通;这些都是上山弟子所应当知道的。之前没有教习你,是因为你景蓝师兄他们根本没有考虑到你年纪还小的问题。”
“……”
戚淮总觉得自己是憋了一口血,两颊有些奇怪的红晕,又想起自己那种种的绮念;再看江枫桥时候又觉得他一言一行;没一处不好。顿时种种感情纠结在内心之中,已经无处发泄了。
“大师兄;我——”
“我知道;第一次看这些的时候的确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收着,一会儿下午还有比试,今日过了便只有四人,转眼试剑大会也要结束了。”
江枫桥试图转移一下话题,顺便也带着戚淮一起走了。
只是他没想到,戚淮竟然低头翻了翻这些图册,忽然道:“怎么都是男人跟女人?”
若是此刻他手中端了一杯茶,估计现在已经给戚淮喷上去了,这种风月之事如果不是男人跟女人还能是什么?他转脸就要嘲笑戚淮,没料想转过头看到这少年人一脸的正经。
想到之前戚淮的种种出格举动,他似乎对自己这种奇怪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感知。
该不会……
江枫桥有了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他沉吟了一下,道:“自古阴阳相合,男为阳,女为阴,男女阴阳所以能相互调和,所以男与男之事乃是不合天道的。”
戚淮似乎什么也不懂,随手翻着图册,心思却又转过了几圈,“不懂——”
“你只要记住男女风月之事,就是这样就好了。”心里想着戚淮看多了就懂了,这种事情也懒得解释,江枫桥还是想拉着戚淮走人。
只是戚淮偏偏在这个事情上较上劲儿了,“男人喜欢女人,所以要跟女人在一起,做这样的风月之事,那男人喜欢男人,是不是也可以跟男人做这样的风月之事呢?”
完了——
江枫桥只觉得眼前一黑。
他几乎是带着几分难言的绝望看着戚淮,那表情颇有几分夸张的味道。
他伸手朝着一招,让他过来。
戚淮有些奇怪,顺着他手势,有些犹豫地挪到了江枫桥面前。不是他自己要犹豫什么,或者怀疑什么奇怪的事情,实在是因为江枫桥现在的表情……让他觉得很不妙,自己过去兴许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是戚淮还是走过去了。
——大师兄的吸引力是无穷的。
江枫桥见他过来,手指弯曲起来,伸手就直接扣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患病了。”
“啊?”戚淮自己身为树妖,乃是树中之皇,已经进化到了不需要开花更不需要结果的境界,怎么可能会生病?树,常常代表着生机,所以树生病这种事是很少见的。除非是……受伤。但是现在明显没有。
他问:“什么病?”
“断袖之癖。”
虽不说是肯定,但有一定的可能。
江枫桥语重心长道:“以后你得要注意一下了。”
“什么又叫做断袖之癖?”
戚淮对人类各种隐晦的说法感到不解。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分男女?喜欢一个女人是喜欢,喜欢一个男人也是喜欢,既然都是同一种感情,为什么要有区别?他不是喜欢男人,也不是因为江枫桥是男人才喜欢,江枫桥若是个女人他也一样喜欢啊。
现在戚淮已经进入了思考人生意义的高境界思维之中,一时半会儿拔不出来了。
江枫桥又要怎么解释所谓断袖之癖呢?
其实还是很简单——
“喜欢男人是病,得治,别闹了。放下那画册,出去看比试了。”
看样子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江枫桥觉得这件事可能还需要之后慢慢地想,这一时半会儿是出不了结果的了。
然而现在戚淮还真是打破砂锅都得问到底的想法:“喜欢男人是病,喜欢女人就不是病吗?是因为男人有病,还是喜欢有病?我就是喜欢大师兄你,也是有病吗?这种病会传染吗?”
“……”
少年,你这样说,让大师兄怎么回答你?
大师兄表示自己快被问题少年逼死了。
他只能一按自己的额头,心说这样的喜欢真让人吃不消——这断袖之癖若是能传染,那才是真可怕了。
偏偏断袖之癖这样的事情,不能对外说,若是告诉师门之中的人,说小师弟有断袖之癖,那完了,以后戚淮指不定被人怎么指指点点呢。说是仙门,其实也难免俗。
现在只要想想,江枫桥就觉得头疼,他只能道:“这个问题,且暂时放下,现在把你手上的图册也放下,然后跟我走。今日我同你说的话,你莫要出去胡乱对旁人说道。”
“就像是景蓝师兄很少对别人说他跟周师姐之间的事情那样吗?都是暗中来。”
戚淮这个时候,说了很经典的一句话。
江枫桥简直被他的机智给震惊了。
虽然不是那么个道理,但是在如此令他头大的现在,只要戚淮管好自己的嘴,别到处乱说就是了。
他叹一口气,道:“不让你说是为了你好,这件事容后我们再说。断袖之癖,既然说是癖了,是一种病态的爱好,这一点需要慢慢地纠正过来。你还小,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不想纠正——如果我喜欢大师兄是病,那我的病治好了,不是就不喜欢大师兄了吗?”
戚淮一本正经地说着,江枫桥却是再也不想跟他理论这件事了。
再说下去,迟早会被戚淮给绕进去。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戚淮这小子这么能说呢?
有时候,只是缺少一个发现的契机啊。
江枫桥抬起自己的手来,“好了,暂时不说这件事,走吧。”
这句话他都快要说三遍了。
戚淮终于将手中的图册给放下了,就在案头上,之后跟着江枫桥出去,不过路上他又开始纠结了起来。“是不是,如果我说出去,师兄们都会不喜欢我?”
开始卖可怜——戚淮的心思也不浅。
只是江枫桥虽然一直觉得戚淮不简单,但从没觉得在这种事情上戚淮会藏着心机,他反倒是觉得可能是以前的经历,让戚淮更珍视跟门派之中别的人的相处关系,所以现在才会这样担心。
想了想,江枫桥道:“也不会,只是为了不让别的跟你关系不好的人知道。人啊,总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弱点——所以你,也该学会隐藏自己的弱点。”
他觉得自己真是想了一个很完美的理由。
人,应该学会隐藏自己的弱点。
有的人,喜欢以弱示人,好扮猪吃虎。可是那个时候,他们露出来的“弱”并非弱点,真正的弱点都被隐藏得很好,而他们在暗处,在下面的位置,看到的却是别人的弱点。
只有懂得隐藏的人,才能生活得更好。
至于江枫桥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句忽然之间触动了他内心的什么,所以说完之后,他竟然沉默了片刻。
戚淮觉得奇怪,抬头看他,上去扯他袖子,“大师兄……是不是我让你生气了?”
“嗯?没有……”江枫桥摇摇头,道,“这件事不要多想了,我为你保密,你也保密。回头我再跟你说解决办法,你意下如何?”
戚淮心里暗笑,嘴上却道:“大师兄不怕被我传染,也患上这样的病吗?”
“不会。”江枫桥听了戚淮的诸多问题,不过是嘴上应付,其实回答问题根本就没走心了。
“哦……那若是……”
若是传染上了什么的,可不怪他。
戚淮侧过眼,那眼神颇带了几分轻悄悄的味道,江枫桥走路喜欢看前面,很少看自己身边,就连说话都是不会回头的。虽然这样依旧让人觉得舒服,可是戚淮觉得自己不大开心了。喜欢上一个不喜欢回头看的人,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似乎只有开口叫一声,他的大师兄才会回头来看。
在对方看来,他不过就是普通的小师弟,即便是天资聪颖一些,也无法超过商百尺,别的就更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了。论说话搞笑逗趣儿,景蓝也是技高一筹,不……不止是一筹了。反正别的师兄似乎都很厉害……
就连那个据说下山游历的白凉师兄,也是很厉害的。听景蓝师兄说,白凉师兄跟大师兄倒是很相像的,只是他一直没有见到过。
——不过,大约也见不着了。
若是他一直待在寒山门,兴许在江枫桥的眼底,永远只是这样一个小师弟。
现在,大约只有戚淮自己知道,这身份根本就是假的。
从来到寒山门的第一天开始,这就是一个局。而此刻,距离一切揭开,只有短短的两天时间了。
到时候,若是江枫桥有幸,或可目睹他真面目。
戚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已经走到前面去的江枫桥,感觉两个人的距离远了,他跑上去几步,忽然牵住了江枫桥的衣袖,终于跟着他一起走,也令江枫桥回头看他。
“怎么了?”
戚淮攥紧那袖角,不松手,只一笑,道:“大师兄你走太快,我跟不上。”
江枫桥自己没觉得,不过想想刚刚戚淮落在后面,也不管他,还是往前去,“分明是你自己瞎想,走得太慢。”
第十八章 秘洞开启
这些天的比试,江枫桥都不怎么有心情看。
空弦上人说;最近九州乱象纷生;多出妖魔之兆,若要探明九州之气韵;还是得开天鉴宝录。为了这件事,最近的空弦上人可以说是来无影去无踪。趁着九大仙门的掌门都在这里,试剑大会的最后一日又是黄道吉日;适合开启天鉴宝录,所以最近他们都在忙活。
转眼已经是最后一场,果真跟江枫桥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陈九渊跟商百尺。
总算是在最后这一场,遇上了。
江枫桥已经不知道冯柏江到底去了哪里,打听过一阵;有人说是回焚鼎门去了;不过也都是猜的。看焚鼎门掌门孤绝道人真是对这些情况一点也不关心,江枫桥也就觉得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了。
兴许冯柏江输了之后,忽然就想通了?
这些都是不清楚的。
现在江枫桥只知道,如果不看这一场比试,会是多大的遗憾。
戚淮就在江枫桥的身边,最近因为那什么风月图册的事情,跟大师兄走近了很多,可是时至今日,便开始忐忑了起来。
寒山门商百尺与焚鼎门陈九渊。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寒山门跟焚鼎门的对决,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在江枫桥的记忆之中,他就参加过三次试剑大会,头一次的是谁赢了,他不清楚,只是后面两次都是他自己赢了。第一次是他跟冯柏江决战,第二次则是跟陈九渊。这两场,都是寒山门跟焚鼎门,若说是九州仙门哪个门派最巅峰,答案应当便要从寒山门与焚鼎门二者之间出来了。
若是商百尺这一战赢了,即便寒山门没有剑仙又如何?
廓望整个九州,又有哪一门有寒山门这样出色的弟子?
这一战之重要,事关荣誉。
商百尺整个人沉极了,也锐极了,连日来的多场比试,固然令人疲惫,可是他更多的却是兴奋。看似冷漠的外表下,鲜血已经开始了隐约的沸腾。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而剑修——
便是遇到与自己旗鼓相当的持剑之人!
他对面的陈九渊也知道,这一战对焚鼎门来说也很重要。
孤绝道人说过:“若是连续三次试剑大会都败于寒山门之人,那我焚鼎门从此就要被盖上寒山门之下的烙印了,我——决不允许。”
他陈九渊,也绝不允许。
他的对手,一直都是江枫桥,这商百尺乃是江枫桥的手下败将,若是他输给了这人,岂不是又要败于江枫桥许多了吗?
到底冯柏江是怎么败给这人的,陈九渊不算是很清楚,可是此刻,他只要赢。
虽说胜负不重要,可在此刻,两个门派的重担压在两个人的肩膀上,站在上面的已经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了。
长剑握在手中,几乎是同时出鞘,霎时之间便是剑光漫天。
然而台下,见不到一名掌门,就连江枫桥也在这个时候直接站起来了。
“大师兄,你去哪儿?”景蓝觉得诧异,问了这么一句。
江枫桥道:“掌门那里有些要紧事,商师弟这里你们看着。我去去就回。”
说是去去就回,能不能回还是另一件事。毕竟那边的事情也不知道会忙到什么时候,这一届试剑大会,依旧跟以往一样热闹。擂台已经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座,这周围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江枫桥走的时候没怎么声张,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他的离去。
唯有戚淮。
天际骄阳初升,他却有一种,时间终于已经到了,江枫桥就要永远从自己身边离去的感觉。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八哥早已经探听到了相关的消息,江枫桥朝着后山走去,肯定也是去那藏有天鉴宝录的秘洞了。
想着,戚淮也直接站了起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陈九渊跟商百尺的比试上,转眼便已经走远,消失在了后面密林之间,不见了影踪。
前山擂台上,激战正酣;后山之中,九大掌门却已经齐聚在洞口。
江枫桥到的时候,空弦上人正把近日观星所得说给众人听,正好说到尾巴上,“妖星异动,天下将乱,正好请出天鉴宝录,以观我九州之气运……枫桥,你来了。”
“弟子参见师尊、各位掌门。”
江枫桥躬身行礼,剑已经握在手中。
这里有九州九大仙门的掌门,方才个个表情之中都带着凝重,不过见江枫桥来了,倒是挤出几分笑容来,又夸奖他,说寒山门后继有人了。
好话谁都爱听,空弦上人也不例外,他笑笑,只道:“我这弟子已经进过天鉴宝录秘洞,今日便跟我一起进去。”
众人于是又看了江枫桥一眼,倒是孤绝道人欣赏地点点头,又叹了口气。
此刻空弦上人已经转过身去,看不见孤绝道人这样的举动,只是在那巨大的石门上画符,流光闪烁之间,已经有印符开始缓缓从石门上浮现起来。
而江枫桥接触到孤绝道人表情之后想到的,不过是之前陆九渊来说过的那一番话而已。
到底在江枫桥的心中,这孤绝道人不是什么心思浅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了空弦上人的身边。
作为空弦上人的大弟子,他在这里站着,其实就代表了一种特殊和戒备。
天鉴宝录乃是寒山门的东西,寒山门才是第一仙门,空弦上人应当就是想要他们记得吧?只是九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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