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莫忧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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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莫忧离-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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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清言本不想继续跟着他们,他向来是个趋利避害的人,对于那只狐狸的招雷体质,南清言巴不得永远不再见,可当他再一回神,南清言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片玉米地,远到甚至连一片玉米叶子都瞧不到,天也变得晴朗。
只是怎么回事,这又是哪里。炊烟从屋后袅袅而出,矮小的篱笆围出了一个不大的院子,一个石桌两个石墩摆在一处,旁边就是高大的李树,伸展的枝叶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正是一片纳凉的好去处,院子那栋单间的瓦房显得有些年头,虽然不似茅草屋那样寒酸,却也没有真正瓦房的气派。
“哎呀,你别闹了,快来吃饭了。”南清言心里的疑惑还没有解开,就听见屋内的说话声,怎么声音和他这么相像?南清言疑惑的凑近那瓦房上的窗。
就是刚刚在玉米地旁边的土道上碰上的行人,他坐在一张小桌子前,上面摆了两个素菜和一大一小两只碗,而他却正试图将卧在他头顶不肯下来的小银狐扯下来,可终究没能成功。
想必刚才的话语也出自这个行人之口,那只狐狸就赖定他了吗,行人肯定还不知道其实狐狸是个祸害吧,南清言略一思忖,决定继续观察。
银白色的狐狸闲适又慵懒地趴在行人头上,甩了甩尾巴,它的皮毛泛着油亮的光泽,比南清言第一次在竹篓里见到它时更加美丽,看来这个行人把它喂得很好。
狐狸的脑袋晃动了几下,然后正对着南清言的视线停了下来,细长上挑的狐眸微眯,再次露出了一个酷似人类的诡异的笑,让灵魂状态的南清言打了个冷战,然后,几个轻跃,便由行人的头顶跳至肩头,最后落到摆着饭食的小桌上。
南清言被它那一眼瞧得浑身发冷,而它却像完全没有发觉南清言存在一般地低头喝起了行人为它准备的肉汤,其实和其他动物一样都是伸出舌头去勾那汤水,可优雅的动作比之一些人都更优几分,谁都想不出,这种优雅竟是一个修成精的狐狸可以做出。
一滴汤水都被它勾进嘴里,没有丝毫洒到外处,理所当然地,被无心的行人抚摸了脑袋夸了乖巧,而狐狸也是一脸享受的模样。
真是疯了疯了,处于行人的长相和声音都和自己极为形似,南清言非常想冲进屋子告诉行人真相,趁早远离那只会招来天怒的祸害,可是,看着自己更加透明的双手,他只能安静地做一名看客,由着故事的发展。
转眼天已变黑,本有一豆烛光照亮的案台随着光火的熄灭而转暗。
“你不要闹了,”行人将故意吹灭油灯的狐狸拎到一遍,挑了挑灯芯再次将它点燃,“你先睡,我只再看一刻。”
而小狐狸两个比灯光更加闪亮的眸子直直盯着行人的笑颜,仿佛不信他的说辞,它已经等了他不知几个一刻了,这种谎话它已经不会再相信。
等到行人再次拿起书卷,小狐狸毫不客气地用大尾巴将烛火扫灭,他只好叹息着搂过小狐狸的腰背,任命地向床边走去,自从收养了这只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竹篓里的小银狐,他每天读书时间被缩短了一半,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还要按时睡觉,真不知道自己是养了一只宠物还是养了一个祖宗。
南清言在窗外露出困惑的眼神,这只狐狸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了行人的健康着想?啊,疯了疯了。他发现,在无意间来到这个地方后,他说的最多的,就是疯了疯了。
故事好像没有了下文,南清言一直在等待,却只剩下天幕连着大地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现在却能在心中感知那只狐狸的心理活动。
真是疯了疯了。
他在想什么,它不想跟着师傅走,它还没有报恩,自己不羁的性格惹了天怒,若不是恩人,它早死在万雷齐发的雨夜,它向来不在乎那些所谓的惩罚,但没想到他们居然想要赶尽杀绝,若不是恩人,若没有他匆匆经过……


、忆章。二十七'补全'

南清言是被眼皮上的一阵麻痒弄醒的,他直觉的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脸上,划拉着他的睫毛上眼皮还有眉毛,间或碰到他的鼻梁,难受异常,南清言不敢直接睁开眼,心想万一那玩意掉进自己眼睛里就完了,甩甩头想要晃掉这种该死的感觉,却无奈甩头的动作更加加重了麻痒的触感,他只能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手臂,狠狠拍向那只作祟的“昆虫”。
这突然而至的一掌让邱岩整个跌到南清言身上,邱岩捂着撞疼的鼻子从床上爬起来,压下眼中泛起的生理性泪水,一脸幽怨地望着仰卧在床上的南清言,谁知这个始作俑者也是眼圈泛红的盯着他。
看着大哥通红的右颊,邱岩心下了悟,又有些懊悔,自己又让大哥受伤了,他甚至来不及和南清言道一声歉,身体就更快一步地下床走向厨房,却在冰箱门前直了脚步,他忘记了里面只见简单预备了些吃食,冰块什么的根本没有,他只能用凉水投了投毛巾,满含歉意地叠成四方为南清言敷在脸上。
“大哥对不起。”邱岩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站在床边等待南清言的责罚,他两手相握置于身前,脑袋垂在胸前,说出的话也是瓮声瓮气的。
南清言并没有责怪邱岩的意思,说到底也怪他那一掌,险些拍折邱岩的鼻梁骨,也差点让邱岩的鼻梁骨磕断自己的眉骨,都是自己的错,南清言扶住敷在脸上的冷毛巾,可是他又将脸往旁边侧了侧……“邱岩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
“……”邱岩也是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着了一条底裤,微红了双颊,然后背过身从衣柜里找出合适的衣服换上。
他并不是有意一大早起来就在大哥脸上捣乱的,他只是害怕,又是一场欢愉过后,他会不会又像那天的早晨一样,从他的身边消失,然后和一个莫名其妙的什么人领了结婚证,开心地站在一个陌生人旁,忘了和他有关的那晚,忘了他们在彼此身上得到的欢愉。
他一直不敢闭眼,即使他一样困倦,却整个晚上都盯着南清言的睡颜,他害怕,他一个不注意,这个没有归属感的男人就会从他的身边消失不见,然后情不自禁,吻上了他的眉梢。
南清言转头看向卧室的窗子,那里被布艺帘子挡着,却能从帘子中透出来的光亮判断出今天是个好天气,他听着身后的窸窣声,知道那是邱岩穿衣服的声音。
南清言心中一直有个疑虑,但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说明,无论是阿道夫还是邱岩,他记得那一晚的一切,他仿佛还能想象出那晚月光透过他宿舍的那扇小窗,照在邱岩的脸颊,他被压在他的身下,两人贴近的距离让南清言可以清晰地数清邱岩左眼眼睑上卷而翘的睫毛,他的僵硬,他的强硬,他的屈服,他的霸道,他的迎合,他的温柔,他记得所有,所以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第二天清晨躺在一片森林中被季煜宸捡走,然后身无分文地从那栋豪宅里逃出,样子狼狈的好像被抛弃的男宠,然后又被阿道夫的部下接走,然后的然后当自己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到底他遭遇了什么又忘记了什么,这一切都太过巧合又件件透着古怪,南清言深知自己阿道夫那里醒来的感觉,决计没有一觉睡过四十八小时的样子,他们到底瞒了他什么。
耳后的窸窣声渐止,南清言转过头看了穿戴整齐的邱岩,“我想喝豆花,要咸的那种。”
邱岩颔首,将为南清言准备好的衣物放在床头,就转身出门了。
目送了邱岩的背影,南清言从床上坐起身,他将双腿曲起,用手臂环住,然后看了看床头的电子表,才五点四十六分,除了四肢有种剧烈运动后的酸痛,昨晚的欢愉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不适,他悄悄收缩了一下被他压在身下的部位,不会疼,也没有合不拢的感觉,甚至还从小腹处升腾出一股热气,顺着他的脊椎向周围扩散,全身都暖了起来。
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天生的体质让他更适合雌伏在同性身下?或者自己偶然习得一门绝世武功,这有这种方法才能获得突破,这什么跟什么啊,南清言挑起一边的眉毛,露出鄙夷的笑,什么时候自己多了这些个不着边际的想法,然后将自己的下巴磕在膝上,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昨天的梦境确实诡异,怎么无端地进入那样一个幻境,真实到好像自己已经死了,真实的好像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那种压抑,那种匆忙,那声惊雷,那万道闪电,他甚至能够想象出那只小狐狸蹬地时后腿用的力度,还有凌空时风扫过它蓬松软毛时的酥痒,他能感觉到那个酷似自己的行人抚摸它大尾巴时它的享受,还有它用尾巴扫灭烛火时一瞬间的痛感。
他不可能是那只狐狸,这是南清言的理智告诉他的,就算他真的通了灵窍,回忆起他的前世,那他也应该是那个和他九成九相似的行人,而不是那只狐狸精,但他却不能否认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如果他是他,那为什么他只能听到它的心音,理解它的感觉,他和它又是什么关系?南清言将脸埋在由双臂和膝盖组成的屏障里,痴痴地笑,他就这么想自己不是人吗,太逗了。
什么都别想了,不管他上辈子是不是人,反正他这辈子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会饿会生病的有血有肉的人,他也不再深究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了,他相信至少邱岩不会害他,想通这一切的南清言利落的下床穿衣洗漱,他的豆花马上要来了。
邱岩开车送两人去了学校,在停车场道了分别,邱岩去上课,南清言去办公室发呆,他只有晚上要帮别人代一节二外,其他的时间都要在那里虚耗。
南清言枯坐在办公室里,把瘦削的身子瘫在柔软的转椅内,双目无神地盯住天花板的一角,右脚脚尖点地,然后以此为发力点,带动自己身下的转椅左右旋转。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刚才无意中的伸手,将那个放在办公室上的相框打翻在地,上面的玻璃碎了一地,只有里面放着的相片完好无损,还有那上面的两人,发自真心的笑容没有改变。
在德国时,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也拍过不少相片,但他保留的,从德国带到中国的,仅此这一张而已,他一直很小心的摆在桌子上,超过了他对其他任何物品的关心程度,但现在,盛放它的相框被自己失手打碎,南清言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阿道夫……
南清言就这样呆坐着,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敢想,相框的残骸连带着残骸中的那张完好的照片,还像它刚打碎的那一刻,摊在地上,像他曾经为自己编织的那么美好的未来。心中无来由的酸涩,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南清言并不担心会有学生突然进来,在他办公室的门上,有一张他的Sprechenstunde,上面很明确的表示他只一三五在学校,因为只有这三天他才有课,在课余时间会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各种没营养的谈话,而今天,谈话时间表上显示,他应该在家里睡懒觉。
细碎的阳光从那三扇窗子里透进来,带着暖意,今天确实是个好天气,在南清言醒来时就断言,果然,在洛灵的雨季太阳难得的完整的出现在天空中,驱走了空气中弥漫了好久的湿寒。
他将目光从天花板移至窗外,云不再和天纠缠在一起,白和蓝分得分明,这时,一个意外的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响起。
“小言啊,别发呆了,跟邱伯一起去吃饭。”邱校长胖胖的身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办公桌前,背着双手,冲他呵呵的笑着,邱一航也发现了地上的狼藉,他用脚归拢着那些碎片,“一会儿我叫人进来收拾一下。”然后注意到照片上的两人,眉头不由紧皱了一下,不过又随即舒展开,快得连一直在看他的南清言也无法发觉。
看着邱伯的笑脸,南清言心中的不愉悄悄退去,脸上的阴郁也逐渐转晴,“邱伯。”
两人一起步行到三层,因为邱伯的体重问题,邱伯母明确禁止邱伯食用各种油炸食品,乘坐任何代步工具,虽然大部分都在阳奉阴违,但上下楼这种小事,尤其当着南清言的面,邱一航还是决定执行一回。
三层的餐厅相当于教师食堂,其实这里的饭菜和学生食堂的没什么区别,而且为了公平起见,教师食堂和学生食堂的厨师是每三个月对调一次的,但用餐人数就少了百倍,为了自身安全着想,很多老师选择在这里用餐,当然也有些刚进来的青年教师,因为学生食堂和宿舍离得近,也会时不时的去到学生食堂和那些四处乱窜的学生一争高下。
综合教学楼顶层的钟表时针刚刚挺近“12”,沉闷的钟声响彻校园的每一个角落,这里不是小学或者中学,在十二点到来的那一刻会有潮水一般的孩子涌出校门,教师餐厅已经稀稀落落的坐了几个老师,餐盘里盛着或多或少的菜,旁边还放了几本一会儿上课要用到的书。
“邱伯,伯母要你不要吃这些油炸食品。”南清言和邱一航一起从窗口打饭回来,看着旁边餐盘里占据了两个格子的炸鸡块,他心里闪过担忧。
“呵呵,当年在美国吃汉堡吃到吐,现在回中国了倒开始想念那时的味道了。”邱一航看着那些金黄的鸡块,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南清言没有接着说下去,他和邱一航相对坐着,默默地吃着餐盘里的东西,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不算好吃,但他的心思不在此,刚才邱伯的话,又让他想起过去的那段时光,虽然孤身一人,每天穿梭于和他迥然不同的人群中,说着陌生的语言,看着陌生的文字,但回国后的哪一天,不是在回忆过去的种种呢?虽然在阿道夫不告而别的那天起,他就决定彻底忘掉那段记忆,但这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记忆记忆,永远不可能忘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也许就在明天,或者是下一刻,它就会连着一大串琐碎的片段,在他的脑海里浮现,让他记得更深了。
南清言和邱一航两个人一点都不避讳的相对坐在教室餐厅,一个是在德国留学多年的博士,一个是虽然归国十几年,但在美国接受了最先进知识的教授,他们无一例外都不是太了解什么是中国式的人际交往,在别人眼中他们已经不是单纯的长辈与晚辈的关系,而是一个上司对他最看好的下属的关系,在场的老师们一个个都在纷纷猜测,这个消瘦的小老师,会不会就是老校长刻意培养的接班人。
但相对坐着的那个当事人却什么也不知道。
很快,夜幕降临,洛灵的湿寒渐渐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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