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背,将右肘倚在扶手上,左腿像刚刚南清言一样搭在自己的右腿上,然后用左手解开自己上衣的一个扣子,右手伸进去,又什么都没拿的出来。
南清言直到这时才发现自己之前从没有仔细观察过李致霄,这个外貌同样出众的男孩子,或者说可以称作为男人了,不过是静静坐在那里,却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也同样无法直视的威严,他没有刻意做出多么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是就是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南清言敛敛下颌,蹙眉思考,如果把他比作一种动物,那应该就是一匹黑豹,即使身处暗处,也一样拥有强烈的存在感,让人不禁绷紧了肌肉,应对可能突然而至的危险。
“我由衷地不想看到德国输掉第二次世界大战,也同样衷心希望犹太种族彻底成为历史的尘埃。这种得到德国政府庇护,却在战争关键时刻搞分裂的人,在德国搞德国人分裂,在法国搞法国人分裂,这种民族,这种人,迟早要玩完。”
“在欧洲没有人喜欢犹太人,既然大家都不喜欢,为什么不把犹太人杀光,只等着希特勒的一声令下,一边谴责,一边又在心里觉得解气。知道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些东西了吧?”
南清言没有等李致霄的答案,“因为我不想在一片声讨声中表现我的欣赏,正如你不能在一群中国人说自己喜欢李登辉一样,人人得而诛之的角色,说出来纯粹是在找打,骂都直接跳过去了。”
那天下午,南清言说了好多好多,李致霄也听了好多好多,都是他没说过,也是他没听过的,新奇的有,无聊的有,偏执的也有,南清言从来没有这样畅快过,即使他面对的是自己的学生,自己还对他了解不多,但他就有这个魔力,让自己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说出自己真正一直想要诉说的东西。
“谢谢你,真不好意思浪费你这么长时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南清言说的有些口干舌燥,不过幸好这里的服务生一直帮他们添着茶。
“不,我很乐意听老师的见解,很有意思,很长知识。而且,”李致霄将身子坐正,两腿向前伸了伸,以缓解膝盖和小腿的僵硬,“我的外祖父就是一名纳粹军官,而且逃脱了远东军事法庭的制裁,虽然他坑杀过三百名无辜的犹太人。”
李致霄点了点头,以回应南清言难以置信的目光,“我有四分之一的德国血统,七岁之前一直生活在波恩。”
“怪不得,你能写出那么好的论文,”南清言一脸的醒悟,“那在德国人心中,希特勒就那么不可饶恕吗?我一直很想知道答案。”
“Estutmirleid(真抱歉)。纳粹是我家的禁忌。甚至我在来中国之前都不知道世界发生了两次世界大战。”
“哈,那真可惜。”
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虽然洛灵的冬天天黑得快,但他们还是决定今天先不去靇泰的高速。
、忆章。三十八
南清言和李致霄踏着五点半的铃声一起走进教室,这种状况除了还坐在原来位置的沈子楚挑了挑眉外,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过分关注,他们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已经走到教室前面的南清言。
终于终于不再是那个一个半小时其中七十分钟都在抽风的新东方老师了,那个张嘴“我靠”、闭口“我擦”的真让人不敢恭维,季煜宸在9?11后就去美国了,李致霄也很久没来了,来看“美色”的女同学已经消失了大半,原本座无虚席的阶梯教室一至六排已经没人了,就连一直是全勤的沈子楚也找了个犄角的位置埋头睡觉。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就在剩下为数不多的同学也要挺不住的时候,那些他们曾经拜过的观音菩萨、王母娘娘、基督、耶稣、圣母玛利亚终于显灵了,他们最喜爱的南清言老师终于伤愈复出,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
所以一下子沸腾起来的人群遮住了南清言的身影,也遮住了邱岩看向南清言的视线。
“老师你都不知道,你上课突然昏倒真是吓死我们了,我们有想去看你,不过就是不知道你在哪家医院。”
“老师啊,您可想死我们了,您知道这几个星期我们是生活在怎么水深火热的生活里吗?”
“老师老师,您要再不来我也不来了,这几个星期德国概况我是一个没学会,用德语骂人倒是学了几个。”
“老师啊,我们好想你啊啊啊啊……”
“老师病好了没?千万不要再丢下我们了!!!”
同学们闹了好久终于恢复平静,此时上课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南清言也不在意,“我很抱歉同学们,因为突然生病耽误了大家很多课程,又听说请来的代课老师也不是很好。”
说到这南清言被迫停了一下,因为底下的学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对代课老师的声讨,“哪里是不是很好,根本是非常不好啊老师。”
“这也不能全怪老师,毕竟新东方就是以这个……”南清言比划了个手势,“嗯,来吸引学生的注意力,达到教学效果的。”
“还是说刚才的事,因为我的缘故耽误了大家不少课,所以我决定期末考试成绩只占最后评定成绩的百分之三十,另外百分之七十就看你们的出勤,当然前面的那几周不算,你们回去后通知你们的同学,叫他们以后不要再缺课了。”
南清言看了看下面学生的反应,其实他之前放眼望了望,教室并没有空出多少地方,大部分学生还是来了。
“那接下来我们就来上课,上次课我们只从整体上认识了德国,其实这个认识说起来和没说是一样的。那今天我们就更加详细地了解一下这个只拥有8300万人却在经济总量上占据全球第二位的具有传奇色彩的国家——德意志联邦共和国BundersrepublikDeutschland。”
南清言调出了存在电脑里的PPT,放在投影上展示给下面的学生,“首先我们要认识一下德国的地理位置,大家可以看出来,德国位于整个欧洲的正中心,所以我们可以说德国地处中欧,也就是欧洲中部。
所以大家可不可以从他的地理位置看出一些什么,”南清言在这里停顿了一下,原本正对着投影屏的脸侧过来,观察着在座的学生的反应,“或者说一些……端倪?”
他没有花时间去深入思考那些瞪大的眼睛里到底蕴藏着什么想法,只是稍作停顿,然后公布了答案,“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地理条件,德国才会发动两次世界大战。当然我不是说德国因为在这个地方就会发动战争,呆在别的地方就不会,这种居于军事要冲的地理位置是他经常发生战争的原因之一。”
南清言还在上面讲着关于德国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诸如国旗、国徽、国鸟之类的。下面沈子楚将后背整个摊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桌子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杆,“喂,我说李致霄,别告诉我你整个下午失踪,手机也关机,就是为了去陪南清言。”然后又撇了撇嘴,眼睛嫌弃地上下扫了扫,“还穿得这么正式。”
李致霄随意地坐着,下巴轻点了两下,并没有对自己下午的行程做出否定。虽然他有听沈子楚在他耳边的聒噪,但目光却从来没从讲台后的那人身上移走半分。
“喂喂喂喂喂喂喂,我说你太过分了!”看着李致霄的心不在焉,沈子楚心里有些难受,他放下那支连一圈半都没有转过来的原子笔,伸手去李致霄的眼前打晃。
“别闹。”抓住那只乱挥的手,然后像刚才一样随意地搭在自己弯曲的膝盖上。
被迫放到李致霄膝盖的手,手掌还能隐约感觉到那里散发的热气,沈子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自在,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李致霄按死了,“额……喂,我说你可不要打南清言的注意哦,是我先看上的,朋友妻不可欺知不知道?”
“朋友妻不可欺?”李致霄睨了他一眼,面上绷得紧,心里却有些发笑,“我只听说过朋友妻不客气。”果然,话音没落就可以看到沈子楚全身的毛炸了起来,俨然一副攻击的态势。
李致霄拍了拍被他按在腿上的那只手,语气淡然,“放心,我对他不感兴趣,我只是好奇,让德国第一黑手党党魁如此倾心的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他又看了他一样,“这就是我浪费了一整个下午时间的原因。你要好好努力……”
“我努力什么?”沈子楚先一步打断了李致霄的话,眼里充满了真真切切的“我不懂”。
“呵,努力泡到这个老男人吧,这样你也不用成天开个吉利美洲豹招摇过市了。”李致霄说得虽然声音不大,但这句话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敲进了沈子楚的耳朵了,果然,又是一阵聒噪。
“我我我我我……嗯!”沈子楚差点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这里说差点,是因为他已经有了要起来的动作,不过刚起来一点点就被李致霄按下去,可以自己收起来的椅子发出“嘎吱”的一声噪音。
重新落座的沈子楚现在也有点冷静下来,他最讨厌别人说他开个国产跑车了,尼玛,国产怎么了,支持国货不行啊,我这还是中国第一款跑车呢,你们这些目光短浅的庸人!
沈子楚气的一下把手从李致霄的禁锢中抽出来,有点磨刀霍霍的感觉。
“你阿妈没有教你上课不能随便站起来?”李致霄眼角含笑地看着沈子楚微红的双颊。
“没,我外婆倒是教过我吃饭时不要说话。”
“哦,看来外婆没教你吃饭时不能打嗝啊。”
“什么外婆,那是我外婆不是你外婆!打嗝怎么了,我那是消化好不行啊。”
直到下课,沈子楚也没有停止关于“支持国货”还有“消化系统功能良好”的演说,当然,只是在李致霄耳边喋喋不休,不过李大少就有这个能耐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还能将本节德国概况的内容听得一字不差。
这节选修没有像第一节时那样提前下课,因为南清言想要尽快把内容赶上来,他也有注意到坐在第一排正对着他的那个人,也就是欢迎会那天戳了他脑门的那个人,一整节课都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但是他也没管,维持课堂秩序是南清言从来没干过的事,在他的课上说话,哈哈,等着明年来重修吧。
“大哥,”今天南清言是和邱岩一起走到地下停车场,邱岩拉过南清言的一只手,将他手里拿的东西接过来,“我一个下午都没看到你。”
“哦,我和一个学生去吃饭了,顺便聊了聊,没想到这么晚。”南清言任由邱岩这样拉着他的手,他一步,他一步,在灯影下慢慢地走着。
“吃饭?”听了南清言的回答,邱岩心里的一点危机感已经消失殆尽,既然大哥说的那么干脆利落,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嗯,他那天不是迟到了吗,我有布置了一篇小论文,本来纯属是用来为难他的,谁知道今天就交上了,还写得很不错。”
“所以你要请他吃饭?”邱岩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大哥什么时候那么大方了,心里那撮即将消失的危机感陡然高大了起来。
“啊,不是,”南清言摇摇头,给邱岩一个你高看了我的眼神,“他请的我,因为我本来想要免掉他的期末考试,哪承想人家不要。”
“呵,这样啊。”
两人默契地不再言语,但是邱岩心里却并不平静,他敢确定,那个李致霄的目的不那么单纯,大哥不再是以前那么单纯的背景了,阿道夫的死,既意味着现在德国最大的黑手党群龙无首,又代表着大笔的财富落到大哥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头上,看来他要多注意着点他了。
“哦,对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南清言忽然把头转向邱岩,“今天去的那家小饭馆菜真的特好吃,改天我们也吃吃看吧?还有还有……”
邱岩停下手中的动作,专心听着眼前说的肆意的男人,他说得很投入,迫不及待地表现着自己欢快的心情,甚至连飞扬的眉梢都染上了笑意,邱岩现在只能看到他不断开合的双唇,听不见他正说这些什么,那两片不算红润的唇上漫射着晕黄的亮点,勾引着他的视线,他好想就这样俯下身,尝尝它们现在的味道。
、忆章。三十九【一】
还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当邱岩俯下身用自己的吻来停止那两片不断翕动的唇。
南清言还在不停地夸赞着那家的猪排有多好吃,烘烤半鸡是多么美味,而最后那道甜点作为压轴简直无与伦比,他还想接着说下去,但两人相融的气息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他能感觉到嘴唇上的酥麻,还有那不断逡巡的来自邱岩的舌尖,难受,想要逃开,却被邱岩霸道地固定住后脑。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此敏感,只一个吻就能迷离了他的视线,疲软了腰背和四肢,埋藏在体内多时沉默的因子也在这时开始觉醒。
只是最浅显的舔吻,就让南清言有些气闷,他渴望更多的空气涌进他的肺部,略显苍白的脸颊晕上两抹酡红,他打开了自己的牙关,迎来的不是清爽的空气,而是更加贴紧的呼吸还有燥热的舌。
邱岩的舌霸道地扫过柔软的上颌,能感受到怀中发出微微地颤抖,他用力箍紧怀抱,让他更加更真切地体会自己对他的感情,原本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已经被邱岩打开,而南清言身上那根斜在胸前,勒在下腹的安全带还是规规矩矩地维持着原样,把他束缚在了狭小的车座里,没有躲避的余地。
吻还在继续,重重弹击了南清言舌下的软肉,邱岩的舌尖缓缓从它的根部升起,没有遗落掉任何一处敏感,直到在顶端,两个舌尖亲密地碰了碰后,邱岩又一路蜿蜒向上,好像最缠绵的舞步,也好像最诱惑的邀请,邀请它和自己一同步向快乐的极点。
当南清言想要拒绝时,还是那句话,还有什么能够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现在要做的,只有老老实实地享受来自邱岩带给他的爱与热情。
车里的暖气依旧没开,可现在的气氛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热烈,甜腻的呻吟随着有规律的进出而不断溢出,粗重的呼气在静谧的环境中尤为明显,副驾驶位置的座椅已经被放平,短而且窄,但并不影响两人的动作,那根碍事的安全带已经被邱岩解了开去,却并没有任它抽回到原来的地方,它被邱岩随意的打了个结,别在了车窗上的扶手,中间是个圈,正高高地半吊着一条南清言的右腿。
地下停车场里的车寥寥无几,这个点剩下的也是要在这里过夜的车辆,不会被突然闪过的前灯抑或尾灯打扰,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