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爱相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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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爱相杀-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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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长连声说当然当然。他早上刚刚接到警务处的电话,黄副处长的电话。听黄副处长说的话,他怎麽会不明白这个叫乔宁的男人,也许会是他今後仕途上的一个重要人物。
消息很快在局里传开,不明真相的一些人恭喜方裕安,可重案组上的同事都知道是怎麽回事。而且,乔宁这种做法无疑是对重案组的不屑,这些辛苦处理案件的同事个个愤愤不平。
抓了关思修,本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可现在越想却越觉得窝火。
方裕安看著自己的同事没有形象、不顾礼貌地破口大骂,甚至摔东西,丝毫没有制止的打算。
听到他们甚至冲动地说出不干了的时候,方裕安忽然开口,「去靶场!」
靶场的训练,加上之後的自由搏击对打,发泄一通之後的组员终於平静下来。虽然情绪平静了,却一个个看过去无精打采,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方裕安也不说话,一瓶一瓶的把饮料递过去,等他们都低头坐在地上,闷声不再说话时,方裕安慢慢说起他这一整天都在考虑的事情,「你们说,猛兽什麽时候最有攻击力?」
组员抬头看著他,不太明白方裕安为什麽没头没脑地问这个问题。
方裕安冷静而自信地笑了笑,「被逼到困境的时候。」
众人还是沈默著。
「老大,你是说?」有组员似乎慢慢明白了方裕安的意思。
「关思修和乔宁一直都有来往,现在他被乔宁出卖,你们觉得关思修心里在想什麽?」
对於乔宁这一手,关思修的确是暴跳如雷。但这并不意味著他要和警方合作。
他们进入帮派一开始,所接受的观念就是,无论帮派内部或者帮派之间有任何矛盾,要怎麽解决都行,请德高望重的叔父出来、街头晒马火并、争斗得鱼死网破,怎样都行,就是不能告官。
关思修对於前来让他开口指控乔宁的警察,简直不屑一顾。
对於关思修这样的反应,方裕安有点意外。他请莉莎去配合他们的询问工作,却还是一无所获。
没能帮上什麽忙,莉莎有些过意不去。她和方裕安从审讯室往外走,不时地看著方裕安,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莉莎?」
「真的很抱歉……」莉莎想了想,还是说出她的考虑,「我觉得也许你去审问会比较合适,你了解这些人,熟悉他们讲话的方式,也知道他们最看重的是什麽。」
方裕安对莉莎点点头,「我会考虑!」
接下来的几天,方裕安按莉莎的建议,准备自己去做讯问。他把有关关思修的所有资料都拿过来研究。
他一边看讯问录像,一边看案件资料,偶尔和莉莎交谈一、两句。交谈的时候,偶尔问莉莎几个问题,而後不时写下些东西。
看数据看了一个星期,方裕安心底慢慢有了个如何讯问的想法。
「去讯问室。」方裕安听莉莎说过有几个最适宜於讯问的时间,傍晚就是其中之一。
莉莎却不同意,「方sir,你自己现在也有些疲惫,最好先休息一下。」
第二天上午十点,方裕安准时到了警局。
方裕安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这次能打破他们审讯的僵局。他和同事进了审讯室之後没有急著开口,而是先坐在一旁,然後点了支烟。
抽完烟,他还是没说话,又出去端了一壶茶和一些点心进来,坐在关思修对面开始吃东西。
关思修没有动,看了他们一眼之後就转头看向窗外,和之前一样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方裕安坐在桌子上,转头跟自己的同事交谈起来,「你说人分几种?」
他的同事愣了一下,但看到方裕安的眼神,也就顺著问题回答,「我觉得有很多种。」
「我说只有两种:聪明人和蠢到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人。」
方裕安笑著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於人,几千年前都说过了。前一种人,高瞻远瞩,看清该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最後自己通达还能荫及子孙。後一种人就算有目光,也只是鼠目寸光,只看到身前两步路,最後被人送进笼子里还是看不清。这种人,早死早好。」
同事点点头表示赞同,「这种人还真的是早死早好。」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大声交谈,好像这里是会客室,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关思修听著他们的交谈,脸色越来越阴沈。他有些不耐烦似的在椅子上左右扭动,脚不时地用力踢著。
「我最佩服聪明人。而且,聪明人一时胡涂也不怕,你看像乔家的大公子,最近连商会主席都和他有些交往。」
方裕安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张报纸,故意打开放在关思修能看到的地方,「这个乔宁确实有头脑有眼光,关键在於他知道怎麽用人,怎麽把人耍得团团转。」
方裕安忽然转头问了关思修一句,「你说是吧,关先生!」
关思修重重地哼了一声,脸色却有些发红。
「乔家现在有的是钱,做几年正经生意,身家一清二白,到时候再找个名门联姻,日後成为香港上层名流也不是不能!而有的人被他耍完了,就像破抹布一样扔到垃圾桶,最後能剩下什麽?」方裕安看著关思修毫不掩饰地嘲笑了一声,「恐怕连屁都不剩。」
关思修忽然用力砸了一下桌子,眼睛狠狠地瞪著方裕安。
方裕安忽然转了话题,「关先生,你最喜欢的座驾今天被拍卖你知道吗?据说庙街四少打定主意要得到。不过……」他停了停,而後微微一笑,「他说他到手之後就拿去砸掉。」
关思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方裕安保持著微笑,继续平静地说,「你的别墅听说慈云山的过江龙特别喜欢。」
关思修额头上的青筋暴出,却还是极力克制著自己。
方裕安从报纸下拿出一迭照片,「这是昨天狗仔队拍到的关夫人、少爷和关小姐。」
关思修接过去,看著那迭照片,还有报纸上的大幅报导──「树倒猢狲散,昔日豪门家眷今日流落街头」。
他默声看著,照片上的妻女儿子脸上凄惶而迷茫。他的手渐渐抖了起来,无声地抱住头,身体也蜷缩起来。
方裕安不再说话。
等关思修再抬起头来时,他递过去一支烟,然後主动点上,「关先生,你如果愿意主动做证,你的妻女会得到基本的保护。」
关思修身体震了一下,他狠狠地抽著烟,一支烟三口没过就快抽完了。他又伸手要了支烟,抽到一半时他抬头看向方裕安。
「真的吗?」
方裕安很郑重地点点头,「是的!」
关思修扔下手里的烟头,用脚踩灭,「好,我说!」
之後的询问进行得很顺利,也很漫长。
关思修从头开始,从关家和乔家最初打交道开始,一直说到关路可执掌关家之後,乔宁来找他的那几次,到关路可结婚之前,到婚礼,到最近这一年。
这些证据拿出来,判乔宁一个五十年以上的刑期已经算是很轻的了。
让关思修开口,方裕安组上的成员都很开心。有人甚至拿出香槟小小地庆祝了一番。
但很快,方裕安发现他高兴过早了。
两天之後,所有的报纸都头条报导,警方重要污点证人离奇死亡。
站在关思修被杀的现场,方裕安难过而愤怒。
他知道乔宁在警方有靠山有眼线,但他居然能这麽轻易地干掉关思修!更何况,关思修开口之後,他还特地加派了人手保护已经受他们控制的关思修,但他还是低估了乔宁。
方裕安静静地站著,心底的情绪却如惊涛巨浪般不断地被掀起。
他甚至有些怀疑,怀疑自己努力了这麽久到底算什麽,怀疑自己视为信仰的东西能这样在一刹那崩塌,他到底能信赖什麽!
被人玩弄、被人算计、被人轻易地把努力的成果化为虚无,他看著现场,最後只觉得疲惫不堪。
这还不是全部,当回到警局後,看到资料柜里的讯问笔录和讯问录像也消失时,方裕安狠狠地一砸桌子,而後转身大步往外走。
在走廊里,迎面碰上听到消息急匆匆赶来的刘知行。
刘警司一把抓住他,「方裕安你干什麽?」
方裕安注视著刘知行,胸膛剧烈地起伏却一句话也不说。
看到方裕安激动的情绪一时难以平复,刘知行拉著他上了天台。
「你打算放弃了?」
方裕安蹲在地上抱头哼了一声。打算?他的打算有用吗?
「你认为这件事是谁做的?」
还能有谁,除了乔宁还能有谁?方裕安保持著刚刚的姿势没有动,他不相信刘知行不知道是谁做的。
「他做这件事,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方裕安一愣,他抬头看向刘知行,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刘知行似乎叹了口气,他正要说话,电话却响起来。他接通电话,静静地听著对方报告的消息,而後说「好、知道了」。
挂断电话,刘知行走到他面前,朝他脑袋上拍了拍,「下去吧,鉴识组的同事说有发现。」
方裕安慢慢放开抱著头的双手,他看著注视他的刘知行,却没有动。
「就算不为别人,你总该想想关路可。」刘知行蹲在他面前,语调平静地慢慢说出了一句话。
方裕安身体一震。
他看向刘知行的双眼,刹那间他明白了刘知行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低下头,嘴唇嗫嚅著却没有声音。
「裕安,我知道你是什麽样的人,我也相信你的判断和决定。」刘知行拍拍他的背,先站起来,而後向他伸出手。
方裕安握住刘知行的手慢慢站起来,用力吸了口气才让发热的眼眶恢复正常。
两天之後,方裕安重新带领自己小组的成员再度调查。
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弃,不能放弃。
根据鉴识组同事确认的证据,方裕安申请了搜查令。进入乔家工厂搜查的结果只能说聊胜於无,他们重案组的同事有些人开始觉得灰心了。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监听组却有了消息。
监听到的通话不是很清晰,似乎被特意干扰过,但里头的信息却令人振奋,乔宁和一个自称来自缅甸的人似乎有意合作海洛因进口的事情。对方和乔宁约定了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这个消息虽然重要却算不上重大,他们对乔宁进行了谨慎严密的监视。
方裕安坐在车里,看著监视仪器上的画面。
从监听到乔宁的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
要和乔宁合作的这个人似乎特别谨慎,每次都很少开口,进出双方约定的地点时也都把风衣的立领竖起来,戴著礼帽和眼镜出现在那里。
监视了这麽久,方裕安居然一次都没有看到过这个人的脸。
偶尔听到他的声音,似乎是一个有点年纪的男人。
轮休的这天下午,方裕安先去了小教堂,他坐在院子里和神父聊了一个下午,漫无边际的聊天让他慢慢地放松下来,眼看天色越来越暗,他拿了神父给他的书决定回去。
路过剧院时,看到巨大的灯箱海报,方裕安心血来潮地停车走了上去,想看看最近的演出安排。他慢慢地边走边看那些剧目介绍,没太留神居然撞到了一个人。
「对不起!」方裕安连忙道歉。
「没关系。」对方没有停留,含混地说了一句话表示不介意,就离开了剧院。
方裕安继续看海报。
但他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忙转头找刚刚那个人。对方已经离开了大厅,他跑到门口,看到这个人正不疾不徐地沿著台阶往下走。
这个身影很熟悉,因为他已经看了一个多月,而那个声音,虽然没听过几次却也确切记得。
是那个和乔宁交易的人!
但让他心跳加快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刚刚道歉时一刹那的熟悉感。
这个人头发灰白,脸上也有明显的皱纹,但他说没关系时看过来的眼睛,根本不像一个五、六十岁的人的眼睛。因为那双眼睛黑而亮,熠熠生辉,如同阳光下平静的一汪水……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关路可时的情景!
方裕安匆匆地顺著台阶往下跑,一边跑一边四处张望,终於看到那个身影正在不远处和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子站在一起,而後一起进了停在街边的一辆车里。
他来不及去停车场取自己的车,跑到街边,对著一辆车的车主掏出自己的证件,「警察,临时征用你这部车。」
踩下油门,他快速地跟了上去。

相爱相杀 第十九章

对於他的尾随,对方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计较,那辆车没有兜圈子,也没有突然加速、减速或者更换车道,一路规规矩矩地行驶,最後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车门打开,那两个人先後下车,女孩子挽住那个人的手臂往里走。不知道他说了一句什麽,那个女孩子侧过头笑著靠在他肩膀上,很亲昵的样子。
方裕安看著他们走进了酒吧,也停车跟著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酒吧里正是热闹的时候,方裕安却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方裕安走过去在吧台前面坐下,和他隔了两个人。
一起进来的女孩子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有那个男人一个人坐在吧台前慢慢啜饮手里的酒,偶尔看著表演台上的演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方裕安。
方裕安低头看著吧台,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对方,甚至有时候扭头过去注视著他,可这个人居然一直都没有反应,更别提会回头。
想起这个男人的身分,方裕安对於对方如此粗心大意有些疑惑。
片刻,酒保从那边走过来,端了一杯酒推到方裕安面前,指了指另一边对著方裕安说,「那位先生请你的。」
方裕安一惊,对方似乎背後长了眼睛似的,恰好回头微笑著看向他,而後端起手里的酒向他致意。
方裕安看著他的眼睛,虽接过那杯酒,却只是攥在手里,视线则始终没有移动。
那个人似乎觉得方裕安的反应很有意思,嘴角边露出一个笑容,离开座位,他端起酒杯走到方裕安身边。
「你从剧院跟到这里,是不是有什麽话要说?」
方裕安只是看著他,什麽都没说。
对方也不再说话,但也没走,而是很自在地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转头继续看上面的演出。偶尔,他还会转头回来和方裕安交换一下他的意见,譬如那些跳舞的男孩子是不是专心,还是只是在敷衍。
「你看现在这个跳舞的,他以为我们这些看客都看不出来,但有没有真的用心演出真的非常明显,只有瞎子才看不出来。」他端起手边的酒又喝了一口,而後摇头,「哎,和三十年前的那些人真是不能比。」
方裕安没有回他的话,他似乎也不需要回答。
「我以前似乎见过你。」方裕安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噗……咳咳……」他嘴里的一口酒喷了出去,喉咙里还没有完全咽下去的那些则呛住了喉管。他一边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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