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脸靠得很近,明明笑的灿烂,惟一却从那双眼中看到丝丝寒意,如刀锋凌人,心一顿,又是个不好惹的人。惟一很无辜,又不是我要惹你,是你自找没趣好不好!
桃花男很开心地看到对方眼中的波动,就要伸手捏对方的脸,忽然一道白影扑来,疾如闪电,他他迅速后退,可是空中还是飘落几根断发。
“雪貂王?”桃花男见袭击自己的雪貂此刻乖巧地蹲坐在惟一膝上,脸色一变,快得让人不易察觉,勾起唇角,他又笑得满天桃花乱飞,“小黑锅,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个宝物,不过怀璧其罪,好东西还是藏起来的好!”
惟一轻轻摸了摸雪貂,眼神清亮,唇边泛起柔和无辜的笑:“大人说的是,只是有些时候,亮一亮底子,别人也会顾忌些呢?”
千面佛医 第一卷 第十三章 爱情这东西
爱情这东西,得不到就越想要。
“司徒大人也在这呢,是来选马的吗?”
娇媚的声音响起,惟一看了眼现今的雅公子,眼含春光,面色红润,看来小日子很是滋润。
“是雅公子,怎么,今日赛马雅公子也要上场?”
惟一听出桃花男的声音变得冷淡许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对这些公子他都不冷不热,难道?
“小黑锅不要乱想哦,本大人可不敢喜欢我们那位尊主大人。”
惟一摸了摸耳朵,这个人,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而且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就想到自己猜他是吃醋呢?真是个人精!
诗雅(澄碧)掩唇一笑,暧昧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这位大人的品味可真独特,竟然喜欢丑八怪。
“胡马大宛名,锋棱瘦骨成。诗雅对马儿是真正喜欢得紧呢,能纵横马上,可是一件快事呢。”
恐怕能借此接近尊主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司徒风流心中冷笑,口中却道:“却是快事。雅公子似乎已经选好马了,司徒也要去准备准备。小黑锅,你眼利,随本大人一起过去选马。”
诗雅含笑看着几人走向另一个马棚,那里的马都是一等一的好马,专供城主身边近臣亲信乘骑,眼里闪过一道幽光,总有一天,我要天下马儿任我选!
“小黑锅,噗嗤,哈哈哈……”司徒风流实在忍不住笑出声。不要怪他定力不好,是谁看到一个黑人穿着黑衣骑着黑马一整个儿黑不溜秋都会喷笑的。
惟一淡定地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男人,眼里依旧是一汪柔和清水,低头看了看黑马,膘肥马壮,是个能跑的主儿,既然已经被拉来跑马,那当然就选匹好马,不为比赛得名,也为驭马乘风的快乐。
两人顺着马场跑了一圈回来,远远的看到一片七彩斑斓,走得近了,就看到各色美人众星拱月般环绕在云皇天纵周围。
云皇天纵还是一袭张扬的红衣,座下踏云飞雪,风吹起他的衣角,衣袂飘飘,仿佛就要乘着天马踏空而去。
红衣白马,在蓝天碧草下格外显眼,这个人,出现在哪里都是焦点。
司徒和惟一的到来引起了人群的注意,就听到人群中传来“丑人多作怪”的嘲笑。
司徒侧头看了看惟一,却见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毫不在乎那些嘲笑,心中疑惑更深,小小年纪便如此深沉,究竟你是什么人?混入宫中又有什么目的?
司徒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冤枉惟一了,首先惟一从来便是这样的人,慈悲为怀悲天悯人是一回事,可真正能伤他的,只有入了他心里的人;其次不是他要入宫,而是他被强留在宫中,若是可以,他早化成鸟儿飞出这个牢笼了。
再说云皇天纵,见到黑炭少年骑黑马那副滑稽的模样,也被逗得开怀,突然就想,若是把这个小丑带身边,没事供他逗乐倒是件不错的事。
惟一不知道自己引起了某个大人物的注意,那些美人很快就不再看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云皇天纵身上。他坐在马上百无聊赖,便打量起周围的人群。
云皇天纵的后宫真的很庞大,虽然都是男子,但妖娆魅惑,清纯可人,冷若冰霜,温文儒雅……各有千秋,且俱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当真是艳福不浅。
人群中有一个人引起了惟一的注意,青衣儒雅,背影傲然仿若修竹,他相貌并不出众,但气质绝佳,在一群莺莺燕燕中显得格格不入。
“那位书生也是你们主子的男侍吗?”不怪惟一这样想,因为那人眼光都没离开过云皇天纵。
“书生?”司徒风流顺着惟一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青衣人,嗤笑一声:“小黑锅可是看走了眼,那位可是大名鼎鼎的青城尊主。”
“青木苍雪?”惟一微微惊讶,想到他的痴情,又有些感慨:“原来他就是倾国只为云东来的青木苍雪啊。”
“他看起来很落寞。”惟一说道,是因为得不到所爱吧。
“落寞?他当然落寞,自荐枕席都被人踢下床,能不落寞吗?”
“你看不起他?”惟一指出他语气中的嘲讽。
“的确,谁让他当年做了那种事。”司徒风流话一转,“不过小黑锅,我可不能告诉你哦,要知道,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基本上都去见了阎王。”
“那你还提。”惟一有些恼,明明有一个大八卦摆在你的面前,而你却不能八卦,这是个多么痛苦的事啊!
“因为看你一脸吃瘪的表情真的很好玩啊,哈哈哈——”
惟一内伤……
要说思想有多变态,人就有多残忍。
从美洲的印第安人绝种,到二战的犹太人大屠杀,从古代的各类酷刑,到现在的分尸杀人。人对于自己的同族都残忍如斯,更何况是对动物们呢?
“尊主,这没有障碍的赛马显得单调了些,不如增些玩法?”艳蛇红舌舔了舔上唇,瞳孔变成针形,阴鸷狠辣。
“哦,那蛇儿说说如何个玩法?”云皇天纵笑得邪气非常。
“蛇儿听说最高超的马术能达到马踏飞燕而飞燕无伤的境界,不若将天上那些燕子折了双翼,扔到草丛中,到最后各人马蹄有无血迹便可见其马术如何。”
“是个好玩法呢。”云皇天纵话音一落,从暗处飞出许多黑衣人,一时间,无论惊飞的麻雀还是飞过的鸟雀都无一幸免,仿佛下雨一般掉到地上,双翅被折断无法飞起,只能在地上蹦蹦跳跳。
“发生什么事?”惟一震惊地睁大眼,为什么突然就冒出这么多黑衣人,把所有的鸟儿都打落。
“尊主要吃鸟?那也不必杀害这么多鸟儿。”鸟儿的哀鸣让惟一心中难受,人要吃肉,弱肉强食,这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是这般祸害生灵,便显得太过残忍。
哪知惟一话音刚落,司徒风流又大笑起来:“天哪,小黑锅,你果真是语不惊人语不休,尊主要吃鸟?你竟会想到这里!哈哈哈!”
于是惟一生平第二次有了想要掐住某只脖子的冲动,第一只雪貂雪王,第二只就是眼前的司徒桃花!
地面有些震动,众多的马儿如离弦的箭飞射而出。于是众马奔腾的声音掩盖了那些脆弱的哀鸣。
绕场一圈,一团红云由远及近,马上的男人嘴角依旧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而那微微弓起的身子,却仿佛最迅捷的黑豹,优美与力量完美地结合,这是一个受神眷顾的男人,也是一个如魔鬼一样的男人。
残忍、无情,这是惟一对云皇天纵的第一印象,而这一印象在后来逐渐加深,然后变成一种复杂的不喜,也许,有一些爱情,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输了。
当众马归来,只有两个人的马蹄不染鲜血,一个是云皇天纵,一个是青木苍雪,然而,所有人都围在云皇天纵身边,倾尽全力地赞美。
当那些主子们尽兴而归,惟一留在了草场,一只只不曾死去的鸟雀被他收集起来,给那受伤的翅膀疗伤。
“师父,我又找到了一只。”初五手里捧着一只燕子,它颓然垂下的双翅无力的挣扎,似乎想要躲开人类的伤害。
“不要怕,我会治好你的。”惟一一边安慰一边将断翅轻轻接好,打上薄薄的纱带。
“既然要救,何不一开始的时候就救?”司徒风流站在一边,眼里有些嘲讽。
“司徒大人何必说风凉话,在下有这能力吗?”怎么可能阻止,那些被贪婪欲望吞噬的残忍的心?
如诗的声音中有一丝无奈,那是经历了沧桑之后沉淀的无奈,如歌的声音中有一丝疲惫,那是岁月爬过伤疤留在心底的疲惫。
怎么又想起来了呢?惟一轻叹,他以为,那道疤痕可以随着岁月流逝消失,只是也许它并不是消失,而是被埋葬在心灵最深处。
那是前世死亡带给他的疤痕。
而立之年,功成名就,他是杏林一代奇葩,就在那一年,他创造了一个奇迹,研制出了治癌的药物,然后等着他的是药方被偷,同一个实验室的朋友对着他的心脏射出一颗子弹。
死亡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很累,累了曾经追逐的梦想,累了对人性真诚的期待,更累了毫无保留的付出。
受伤的鸟儿被安置在马房其中一处屋子,惟一谢过司徒的帮助,如果不是他,也要不来这样大的一间屋子。
天色渐黑,两人一同走了段路,直到一个岔路,二人分开,惟一往左,平矮的小屋是他的住处,司徒往右,高墙红瓦是他的归宿。
走了几步,司徒回头,看着那个逐渐消失的身影,突然就有些惆怅,不合年龄的沧桑,为什么那个人的身上,会有这么深的矛盾?
千面佛医 第一卷 第十四章 如果有来世
如果有来世,让我们做一对小小的老鼠,笨笨的相爱,呆呆的过日子,拙拙的相恋、傻傻的在一起,即使大雪封山,还可以窝在温暖的草堆,紧紧的抱着你,轻轻地咬你的耳朵。
夜晚的时候,惟一躺在院子里晒星星。深邃而璀璨的星空,神秘而波澜壮阔,看着星辰移动的轨迹,放飞思绪天马行空,那一刻,仿佛自己也化为天上的星辰,看朝代兴起湮灭,看红尘潮起潮落,所有的挣扎不过百年,然后被遗忘在历史的某个角落,烟云逝去。
惟一觉得心很空,明明比天空还空,却空得不想再容纳一粒尘埃。
小松已经躺在他的耳边睡得香甜,一旁雪王静静地挨着它,两个小小的脑袋笨笨地靠在一起,傻傻地互相摩挲。
惟一见了,心中涌起一股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找到这样一个人,开心的时候一起分享,难过的时候拙拙依靠。生命不会感到无望,因为无论何时回望,他就在你身旁,刀山火海他陪你一起,碧落黄泉他同你一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天空划过一道明亮的红色划痕,安静的时间被人打扰。惟一见过几次这种信号,每当有人夜闯云来宫就会出现,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人闯了进来?
突然觉得无趣,惟一起身,打算回房歇息,转身瞬间,夜风凉凉的吹进眼里。
“看星星看花了眼吗?”轻轻的自语飘散在风中。
云无为站在门口,温柔而炙热地看着那人,分别的时候总是惦记,靠近的时候却有些情怯,所以他方才在云来宫中多转了几圈,引起骚动后才施施然往这僻静小院寻来。
看着惟一走到自己的面前,那双美丽的眼睛清亮而开心,仿佛映上了山间奔腾欢快的溪流。
“走吧,进屋去坐。”惟一推门,他没有问他为什么会来,因为答案已经在心中。
“给。”进屋后,云无为将一个包裹放在桌上,惟一打开一看,竟是些珍贵药草,上百年的灵芝人参,沾着些泥土,只在冰雪高峰生长的稀有雪莲,被小心放在寒玉盒中,还有生活在极深寒潭的兰须根,装在净灵瓶中保持着新鲜……
“你竟然还记得!”心中温暖的潮流涌动,在仙鹤山的时候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因为没能找到些珍贵药草而有些遗憾,没想到他竟然都记在心上。
冰峰高处,寒潭深底,都是很难去的吧!这个人……
惟一走过去,举起无为的手,果然在上面看见密密麻麻像蛛网一样的伤痕,方才温暖的潮流堵在心口,闷闷的有些难受。
“身上其他地方伤得厉害吗?”惟一的声音带着鼻音,这个傻瓜,怎么就把那些话记得那么清楚呢?
“只是小伤。”无为笑着解释,眼睛未曾离开惟一的脸,“我皮糙肉粗,你,不必担心。”
“嗯,没担心,你将衣服脱了,我替你上药。”转身取药的惟一悄悄拭了拭眼角。娘亲,这世上第二个如你般关心惟一的人出现了呢,惟一在这世上是不是不会再孤单了呢?
替无为上药的时候,果然看到他身上有许多伤痕,好在伤口不深,惟一这才放心来,只是无为身上竟然很多伤疤,都是陈年老伤,惟一心中一痛,指尖轻轻抚过那些旧伤,却终究未开口相问。有些事情,时机到了,自会知晓。
二人又说了会话,无为便要离开。
“夜已深,你早些休息。”
“嗯。”惟一点头,心中波澜未平,他需要时间好好思考。
“等等。”惟一叫住无为。
挑亮烛火,润湿巾帕,锋利的匕首顺着脸颊的轮廓慢慢刮动。
昏黄的烛光打在惟一的脸上,圣洁而又温柔。
云无为一动不动地坐在椅上,看着那人细心专注的脸庞,细腻柔和的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让他感受不到脸上划动的匕首的冷锋,只有涓涓的暖流从那手掌传递过来直达自己的内心。
淡淡的药香味骚动着鼻息,他知道那是惟一身上的香味,让人温暖眷念的味道,很想将人揽入怀中,狠狠吸取那味道,只是,会吓跑某人吧……
被浓密的胡须遮住的脸露了出来,惟一替他擦拭干净后,这才仔细打量这张脸。
刚毅的脸庞很有男人味,线条的刻画有些冰冷,浓黑干脆的剑眉可见主人是个果断的人,而那双狼一般的眼睛最让惟一怦然心动,高挺的鼻梁,并不薄情很让人有安全感的唇,这是一个野性犀利傲视天下如狼王一般的男人,是天下女人都会梦想的男人。
惟一调皮地捏了捏无为的脸,戏谑道:“这么好的面皮,你那样糟蹋,也不怕伤了天下女子的心。”
昏暗中,无为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精灵般的人。
惟一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如今花见花败车载车爆的样子,脸上升起一股热意,他绝不承认自己败在对方的目光下,喃喃着“天太黑,要歇息了”将对方推出门外。
一扇木门隔开两个人,然而两颗心却犹如阴阳两极的磁石互相吸引着越靠越近。
爱是你为我挽发,我为你画眉,爱是你为洗衣,我为你暖被,平凡的日子到处有爱,只是我们总说着忙碌而忽略了……
千面佛医 第一卷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