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仙道:
“是的,还有一个文雀姑娘,得二先生的心腹,连派在这里照顾我的两个老妈子,也是他们的人……”
常九神情肃然地说道:
“不可信任的人,先行清除,咱们这一点实力,绝对不能再有内应敌人来捣乱……”
“你是说杀了他们?……”白玉仙目光转往肖寒月的脸上,道:
“肖兄之意呢?”
肖寒月苦笑一下,道:
“杀了他们,倒是不必了,不如点了他们的穴道,放置一室,给他们一个生存的机会。”
常九沉吟了一阵,道:
“白姑娘,有何拒敌的打算?”
白玉仙道:
“现在已被包围,突然不易,不如暂守在荷花楼,拒挡敌势,这座楼以青石砌成,十分坚牢,又不畏火攻,咱们至少可以减少四面受敌之危,亦可在搏杀中,调息体力。”
常九道:
“以后呢?”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以后的事,老实说,不太乐观,只有碰碰运气了。”
“姑娘的打算是……”常九紧盯不舍地问。
白玉仙道:
“入夜之后,咱们再设法脱出围困,那也只是九死一生的希望。”
常九四下打量了一下荷花楼的环境,道:
“看此楼形势,敌人以由三面进攻,咱们四人不敷分配,而且实力不均,也不易分开……”
肖寒月接道:
“常兄有何高见呢?”
常九道:
“如能把闲云大师和墨非子两位集中到此,借石楼隐蔽,或可和他们在此地决一胜负?”
陈抱山道:
“常兄过他们了?”
常九点点头,道:
“见了一面,他们就在附近,只是要想出一个召他们来此的办法才行。”
白玉仙心情一振,道:
“好!如能把他们两人招来此地,我相信可以全力一拚,二先生统治的手段虽然冷厉,但属下们对他,大都是畏多于敬,咱们的抗力愈强大,他们的压力反会减少,只要能中断他的号令系统,他们就会不战自乱。”
肖寒月道:
“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是如何才能把消息传出去?”
常九略一沉思,道:
“死马当作活马医,你愿不愿试试我的办法?”
肖寒月道:
“什么办法?”
常九道:
“法不传六耳……”缓缓行近肖寒月,低言数语。
肖寒月皱皱眉头,道:
“成吗?”
常九笑一笑,道:
“试试看吧!你身份已泄,也不用再留着这副假面孔了,干脆,洗去易容药物,还你本来面目,去和她谈谈吧!”
朱盈盈急急说道:
“我呢?”
常九微微一笑,道:
“你也恢复女儿身吧!”
朱盈盈喜道:
“好极了,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药物,实在难过得很,这些时日中,我一直在思索那‘银月飞霜’的手法,体会不出妙用,一旦动手时,我就施出来给你瞧瞧。”
口中说笑,人已转身而去。
少年不识愁味,此时何时?但不解世情险恶的朱盈盈,仍然是欢笑自如,不受影响。
常九示意陈抱山,也去洗下易容药物,才低声对白玉仙道:
“这里,真能够体会出江湖险恶的,只有你我两人……”
白玉仙接道:
“你的意思是……”
“两件事情,如若你觉得那些照顾你的老妈子,不可信任,那就下手处死他们,因为她们如是监视你的人,一定会在这座小楼中有了些布置,咱们现在没有时间查明它,只好先作处置,第二,再想想看,这里有没有能帮助你的人,咱们力量太单薄,可以派上用场的人,只有肖寒月和你白姑娘两个人。”
白玉仙沉吟一阵,欲言又止,转身步入小楼。
常九一个人守在大门口处,流目四顾,阳光下,湖面如画,树上嫩芽初绿,好一片初春的早晨景色。
只可惜这等美丽景色里,即将展开了一场凶厉的杀戮,而且,是一场惨酷的搏杀,不知有多少条人影将在这场凶厉的搏杀中毁灭。
肖寒月恢复了英俊的形貌,也解开了文雀被点的穴道,叹息一声,道:
“你想过没有?”
文雀神情冷峻,盯住肖寒月的脸上瞧了一阵,道:
“她是谁?”
“她?你是说……”
“那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子……”文雀的声音,仍是那么冰冷,“朱姑娘……”
“郡主,七王爷的千金小姐……”文雀的神色一变,变得一脸讶异,道:
“她怎会有那样的奇怪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么样的想法?”
“是她……”肖寒月道:
“她有什么样的想法?”
了解了对方的身份之后,文雀忍不住哑然一笑,一切的烦恼,不满,都在一笑中付诸东流,道:
“她好大方,千金之躯,有此胸怀,好叫文雀惭愧。”
肖寒月皱起眉头,道:
“文雀,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说那位小郡主,好胸襟,好涵养,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果然不错。”
肖寒月有点明白了,笑一笑,道:
“文雀,想出了结果没有?”文雀苦笑一下,道:
“我知道你没有错,但从我的角度来看,那又不同了,二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不能背叛了他。”
肖寒月道:
“文雀,我没有要你背叛二先生,我只是感觉到是非之间,应该有一个分明,至于你如何决定,我无意勉强你。”
文雀叹息一声,道:
“肖公子,留在这里太危险,你为什么不走呢?”
“走不了啦!我们已经被大批的高手包围。”
文雀侧耳听了一阵,道:
“怎么没有听到杀喊之声?”
肖寒月道:
“还没有开始,大概他正在调动人手吧!”
文雀沉吟了一阵,道:
“论你的武功,一个人走,希望很大。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雀接道:
“我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肖寒月道:
“文雀,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文雀道:
“什么忙?”
肖寒月道:
“代我传一个消息。”
“是不是搬取救兵?”
“是!我们的人手太少……”
文雀接道:
“怎么?你们准备在这里展开一场决战。”
肖寒月道:
“情势迫人,我们不愿束手待毙,只有奋力一战了。”
文雀沉吟了一阵,抬头看了一眼,微微颔首。
“带一封信太危险……”肖寒月说:
“你只要传一句话就行。”
低声说明了地方、暗语。
文雀道:
“好!我现在就走,不过,要白玉仙追着我出去。”
肖寒月道:
“我明白……”提高了声音,接着:
“白姑娘……”
白玉仙应声而至,看看文雀和肖寒月,道:
“怎么?肖兄准备放文雀姑娘?
肖寒月道:
她对我们的威胁不大,杀之何益,不如放了她。”
文雀道:
“白姑娘,追我出去,最好能把我打出点伤来。”
白玉仙道:
“那容易”右手一抬,劈出一掌。
文雀娇身一闪,避开一拳,转身向外奔去。
白玉仙尾疾追。
文雀出了荷花楼,奔出不十几丈远,突然停了下来。
白玉仙双手齐出,拍出二掌。
文雀不再逃避,竟然和白玉仙打了起来,双手掌来足往,打得十分激烈。
这是很认真的一场搏杀,文雀施出了全身的解数,和白玉仙展开了一阵抢攻。
白玉仙连攻出七掌之后,冷笑一声,道:
“你要真打?”文雀道:
“姑娘最好认真的施为,最好能打伤我。”
白玉仙道:
“我不想使肖寒月觉得我这个人太冷酷,他既然决定放了你,我也不愿伤害你。”
文雀道:
“那你就手下留情,别把我伤的太重。”
白玉仙本是冰雪聪明的人物,听完话,心中顿有所悟,拳掌加速,攻势顿然凌厉。
文雀掌封指点,竟然是毫无不相让。
原来,文雀想借机会测验一下自己的武功,所以,一直缠斗不休,不肯溜出空门。
白玉仙逐渐了冒起了怒火,道:
“你真要找死不成?”攻势陡然一变,顿然间纪起了漫天的掌影,力道也突然加强。
文雀闪避不及,硬接了两掌。
力拚两掌之后,强弱立判,白玉仙功力精深,文雀被震退三步,嘴里流出血来。
白玉仙心有所疑,这两掌并未用尽全力,极有分寸。
文雀虽然受伤,但伤势并非太重,不过,也不算轻。
所以,文雀转身逃走时,仍然步履踉跄。
白玉仙吁一口气,转身行回荷花楼。
肖寒月、朱盈盈、陈抱山都已恢复都已恢复本来面目,在门前等候。
常九低声道:
“那丫头伤势如何?”
“不太重,但也不轻,足够她向二先生交代了。
肖寒月道:
“白姑娘,如何应敌,还要姑娘统筹全局,发号施令了。”
白玉仙道:
“肖兄不用客气,玉仙愿为马前小卒……”
“不……”肖寒月说:
“姑娘熟悉形势,洞察敌变,还是由姑娘发号施令的好。”白玉仙道:
“常前辈经验丰富,由他统筹全局……”
“不不不……”常九急急说道:
“我是天生的帮村人才,要我坐镇中枢,指挥全局,那可是找错人了。”
白玉仙道:
“这个,贱妾……”
常九略一思量,亦觉着此情此景,由白玉仙统筹全忆,比肖寒月适当一些,当下说道:
“白姑娘,我看你也不用推辞了,您熟悉此地形势,识人也多,只此两点,就比肖公子适合了。
白玉仙仙吁一口气,道:
“大家商量着吧!敌势强,尤其那一批神力铁甲武士,专以攻坚之用……”
“神力铁甲铁士……”常九微微一怔之后,接道:
“常某在江湖上走了关生岁月,从未听说过这个……”
“是一些穿着特殊精制的铁甲的大力士……”白玉仙解释说:
“刀枪不入,除了天生的神力之外,还有很精深的武功,训练这一批人不易,选择这样的一批人更难,我没有见过他们,但二先生却以此自豪,想来,定然非同小可了。”
常九苦笑一下,道:
“只听神力铁甲武士这几个字,就叫人有些头疼了。”
“所以,玉仙觉着,我们的迎敌之策,要侧重变化,不宜力敌时,应该利用形势制敌,这座荷花楼都是巨大的青石砌成,十分坚牢。”
肖寒月点点头,接道:
“先想出对付铁甲武士的办法……”
白玉仙道:
“只怕很难有完美之微,我们稍作计划,必要时集中一处,合力拒敌。”
肖寒月道;
“对!在下亦是此意。”
看了朱盈盈一眼,白玉仙笑道:
“朱姑娘身份尊贵,我倒想起一个办法来了。”
肖寒月道:
“什么办法?”
“我想把荷楼所有可燃之物、集中于后楼空地,他们展开攻势时,咱们抢先放火……”
白玉仙微笑着说:
“浓烟蔽天,既可疑兵,亦可当真的救援的官兵,真有大批官府搏快、军马找来,二先生必会有所顾忌。”
肖寒月、常九等都听得连连点头,大为赞赏。
白玉仙接道:
“还有个好处,咱们把易燃之物,先行移走,就不怕他们用火攻了。”
“一举两得,白姑娘倒是深通用兵之道……”
肖寒月微笑着道:
“在姑娘策划之下,寒月倒是信心大增了。”
察颜观色,肖寒月感觉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激起强烈的斗志,以寡击众,凭仗的是全力拚搏的勇气。
一直很少说话的陈抱山道:
“不错,在下这几日经历的事情,所见所闻,比过去十几年的见闻加起来还要多些,对于事生之后,也有了不同的看法,一旦动手,陈某必将全力以赴……”
肖寒月挥挥手,阻止陈抱山再说下去,接道:
“搏杀之道,歼敌为上,陈兄也不可太过任性,咱们人手太少,禁不起任何损失,如若敌势强大,立刻会集一处,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陈抱山道:
“我明白,在下当会全力以赴,但不会逞匹夫之勇。”
常九道:
“白姑娘,看样子,他们还在调动人手,咱们还有一些时间,白姑娘如能……”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
“好!我去试试,但能不能说动他们,要凭运气。”
转身一跃,疾奔而去。
朱盈盈道:
“常大叔,白姐姐去干什么?”
常九道:
“大概是去请几个帮手吧!”
肖寒月叹道:
“她去时面有难色,神情凄苦,纵然能请到人手助拳,只怕也非心中所愿了。”
这几句话,含意颇深,婉转有致,曲径通幽,就不是朱盈盈能够了解了。
就是连陈抱山也想了很久,才有些明白。
常九却苦笑一下,道:
“肖兄弟,除非咱们运气特别好,生离此地的机会不大……”
看了朱盈盈一眼,接道:
“这就是江湖生涯,处处凶险,生死常系于一发之间,像你一个小仙女般的人物,还是早回王府的好。”
朱盈盈摇摇头,道:
“我已经被爹撵出来了,从今之后,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子,你们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
口中说着,两道晶莹的目光,却望着肖寒月。
这些时日相处,肖寒月却已对她情愫深生,伸手拍拍她的秀肩,笑道:
“盈盈,真的不怕吗?”
朱盈盈摇摇头,一笑,说道:
“和肖大哥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害怕。”
竟然不顾常九、陈抱山都在现场,缓缓偎入了肖寒月的怀中。
肖寒月没有推开他的身躯,无限怜惜地道:
“盈盈,一旦和敌人动手时,千万不能心存仁慈,稍作犹豫,这是搏命的恶战,不是谭前辈教你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