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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还要去哪啊?我们就在这里躲起来吧!求你了……”话的尾音被我吞下去,我迅速弯下腰低着头,躲开一根折回来的树枝,瞪向走在前面的凶手:“不同意就算了,干嘛暗算我!”
白哉用刀拨开一大片染了血的树枝丛,抽空白我一眼,悄声说道:“你刚才明明还说这次的情况跟昨晚差不多,推断从十三番队外围过来的才是那种变异的虚,现在可别说忘了!”
——可不是么,都是同一个人养的,还能生出多大的智力差异来?我默默诅咒了蓝染,然后开始为朽木少爷的执着和毅力感到头疼,耸肩道:“也许吧,我也不太敢确定。”
白哉停住脚步,表情古怪地回头盯着我:“不太确定?”
“我……那个……”白哉的目光开始不善,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脸呈现出来的凶恶,让人很想捏一把。我把僵硬的手指甩了甩,心虚地转开头说道:“那个,白哉,你过度消耗的灵能……似乎还没恢复吧?”
白哉的眼睛倏地瞪了一下,随后迅速垂了下去:“那不是问题。”
“可我并不这么认为。”我捉过他的刀鞘,那上面还能传来一阵阵极细弱的颤抖,我沉下声说:“就在这里等着战斗结束吧,不要继续了,白哉,你父亲和祖父都不会同意你这么冒险的。”
“我……”白哉努力克制着想说什么的冲动,然后偏开头,试图从我手中抽走他的刀。我不依不饶地抓着,反复拉动了两三次,我都没有松开手,他放弃了似的撤去力道。
“看吧,我胸口的骨头都像饼干渣了,可你的力气还不如我。”我摊开五指,手心的刀却没有立刻离开,“白哉,你不能这么硬撑,会死的。”
回应我的却是沉默,白哉只是盯着自己的刀,然后很缓慢地把它从我手中移开,像是关节生了锈的机器,他的每一丝动作看起来都有些艰难。
我心里稍微放松,他的样子好像是准备乖乖听话了,然而下一秒,那双不大愿意完全睁开的眼睛,第一次在被激怒后瞪我以外的情况下睁圆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不过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白哉的表情从没这么认真过,甚至抓住了我的手腕,我能感到接触的皮肤上传来冰冷的温度,他深吸口气:“今晚结束后我会告诉你为什么,不过不是现在。”
我嘴角抽了抽,压下特别想往他那钻牛角尖的脑袋上揍一拳的冲动:“真是……任性啊……”
“随便你怎么想,这边走。”手腕上的力道加重了些,我被他拽着往一个方向走,仔细感觉的话,依稀能从那边察觉到某种不同寻常的灵压。
“白哉,我还没说同意吧?况且我们能感觉到的话,队长也能啊,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
白哉怕我临阵跑了似的紧紧攥着我,在树丛里又穿梭了几分钟,死神和虚的气息愈发混乱且强烈,他半蹲下来,这才腾出时间理我:“我有理由,只想做我该做的,其他人跟我无关。”
“屁理由,你这叫脱离团队。”我鄙视地撇嘴。
“前面的灵压是志波海燕,”白哉直接把我的话无视掉,他低伏了身子,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缓慢而有力地调节着体内的灵压和力量,脸转过来,挂着不符合他年纪的严肃:“别让我讲太多话,我剩的力气不多,而且你说过要帮我的。”
说完最后一句,这小子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窜了出去,只有我一直被抓着的手腕上还留着一层汗液。
我无语地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拜托,我说的帮忙是帮你逃跑,不要胡乱曲解别人的话啊!”
可惜,这句抱怨已经不可能传到某人的耳朵里了。
浮竹把人合理地分散开,当包围的圈子逐渐缩小时,人便穿插着成了两圈,他和志波海燕分别站在圆圈两个最远的点上,几名席官也散布着。他的思虑确实周密,可惜他并没直接接触过这种变异的虚,因此没料到被包住的只是幌子,强大且饥饿的变异虚捉住了一个点,集中攻击起来。
我和白哉溜过来时,志波海燕的位置已经被撕开了个小缺口。
水汽断断续续地浮起来,我蹲在树枝上,手指在挂满水珠的叶子上蹭了蹭:“笨蛋啊,都是这么能硬撑的家伙,把包围圈上的其他人召唤过来不就好了?干嘛自己死撑着。”
包括朽木白哉,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他们的固执和所谓的尊严,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么?
死了,不就全完了?
离我十几米的地方忽然爆发出强大的水浪,水里还掺着血,拍打在附近的树干上,像一场小规模的海啸。水退去后,我就看见了站在那片被冲折的断木间的男人。
志波海燕这个位置至少埋伏了十名死神,不过现在还站着的就只有他,以及两只比猛犸象还要大一倍的龇着獠牙的虚。男人的身体和三叉戟上都沾着大片的血,水花像有生命似的围绕着他。
他用袖子随意地擦着快流到眼睛里的血,感觉不到额头的伤一般:“只剩你们了么?”
“喔,这么恐怖的表情,原来是杀了同伴。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们被虚吸收了。”我小声自言自语着,注意到除了属于虚的黑色血渍外,捩花上还有死神的鲜红色血。
蹲着久了,胸口的骨头就会麻麻地疼起来,我平衡极好地站在十几米高的树杈上,靠着树干:“这才只是失败的试验品,还有成功的能……能让斩魄刀失效的呢,你以后就会见到。”
我像个在看3d的观众,有点麻木地看着这片刻的功夫里,两只虚切断了志波海燕的退路——当然,从他鼻子上的褶皱来看,相当愤怒,肯定也不准备后退的。
这俩怪物可能是双胞胎,有着类人型的身体,直立起来足有四五层楼那么高,不过维持不了多久就会趴下去四肢着地。它们谨慎地在距离志波海燕几米的位置移动着,大概是看见这个男人斩杀了它们其余的同类,还保留着些许恐惧的智商。
“嘿嘿,死神,你坚持不了多久,我已经等不及要尝尝死神的味道了!”海燕面前的虚发出尖锐的笑声,被獠牙撑得变形的脸露出狰狞丑陋的笑容。
“尽管试试……”志波海燕的呼吸明显很乱,被两只虚一前一后夹在中间,他平举着捩花,微侧着头提防背后的虚。
气氛凝滞几秒,前方的虚猛地咆哮着扑了上来,它大张开嘴,喉咙里有刺眼的白光开始凝聚。
不是吧?
我正过身子,目前阶段的试验体居然能发虚闪,这不在我猜测的范围内——显然也不在志波海燕的预料内,他立刻抬起双手,捩花斜着立在他前面,随着不断张合的嘴,那杆三叉戟上开始浮出半透明的物质,应该是断空。
然而断空还没完全形成时,背后的虚已经伸长了手臂,巨大的手掌上闪着寒光的爪尖快速刺向他的背:“哈!你又能挡住几次呢?”
他绝对挡不住的!现在还不是志波海燕该死的时候!
我把手按在刀柄上,曲起膝盖正要过去,一串粉红色的花瓣却先我一步插入那只手掌和志波海燕中间,随即快速旋转着在虚的手腕上绕了一圈。当花瓣的首尾接在一起时,每片花瓣都像能复制一般,瞬间增加了数倍,厚厚地把那手腕裹了起来。
虚的惨叫和血同时迸发出来,花瓣如利刃般把那只手整个切了下去。此时虚闪也已完成,海燕毕竟死守了太久,他的断空没能完全挡住虚闪的冲击,在几秒内破碎了。
而他整个人也被这股冲击力撞得向后飞了出去,正对着抱着手臂惨叫的虚长大的嘴巴——那里居然又凝起了虚闪!
我用力蹬树干,左手反手水平抓着神枪,准确地飞到海燕和虚的中间,右手抓住他的领子,神枪瞬间伸长,刀刃擦到虚脑袋的中间。
太坚硬了!
我立刻明白不能凭这一击削掉它的半个脑袋,急忙收回神枪,脚在地上用力一点,带着海燕落在更远的树上。千钧一发的时候,虚闪发出来,落在我刚借力站了一下的位置,爆炸的热风差点将我和海燕从树上吹下去。
“你们……”海燕刚张嘴便咳出口血来,我这才看清楚,他从左肩到腰居然有个极深的大口子,腿和手臂也有深浅不一的伤。
“白哉!”我来不及理他,朝着烟雾还没散的方向大喊,低阶段的虚在刚发射完虚闪后都会有几秒钟的空隙。
好在小少爷的启蒙教育做得很到位,他并没错过这个机会。当烟雾消散后,那个被砍了一只手的虚趴在地上,后脑、脖子以及心脏的位置有无数花瓣大小的洞,正不断往外涌着黑色的血。
白哉半跪在那只估计已经断气的虚的背上,周身飘飞着樱花瓣,极缓慢地绕着他旋转。
我收起刀,发现海燕的伤口还在不断向外冒血,尤其是前面这道伤口,肩膀的位置都看见骨头了,我肉疼地缩缩脖子:“你怎么样?先声明,我可不会什么治疗术!”
海燕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尽,他用手勉强压着伤处,依然不能阻止流血:“你这小鬼……说话可……可真不……讨人喜欢……”
死神并不像人类那么脆弱,可是胸口的魄睡和锁结却是极大的要害,海燕一个人守到现在已经不知道斩杀了多少这样的虚,如此重伤八成伤及了那两个东西。
“该死……”试了两次仍没能爬起来,海燕有些懊恼地坐在树杈上,随着他呼出来的气,仍然有血从嘴角向外蔓延。
我除了神枪什么都没带,不过好在之前被包成了粽子,一圈圈解下了几米长的绷带后,我无语地递给海燕:“四番队的医疗用品似乎不花钱……我说,麻烦你自己搞定一下吧,我对护士的职业不太擅长……”
“你……”海燕哆嗦着抢过绷带,看样子是想送给我令人发指的性格几个形容词,可还没来得及,那边还活着的虚突然爆发出巨吼。伤患志波先生毫不犹豫地用最后的力气把我踹下了树:“快去帮他!”
那只发射了第一个虚闪的家伙这会恢复了体力,它四肢着地,像个原始的野兽一样把头拼命伸向白哉,那张占了半个脸那么大的嘴巴里吼出腥臭的风,居然吹散了白哉的一小部分花瓣。随后它抛弃了先前的猎物,猛地扑向这个看起来更容易得手的人。
哪怕还不是死神,白哉散发出的灵压也绝对足够美味。
然而正欲起身躲开的白哉曲着的腿却在半途中又折了回去,与此同时,他的花瓣开始碎裂分解,更糟糕的是身下那只应该挂掉的虚,它的皮肤像是某种流动的粘稠物,开始攀附着白哉的脚向上爬,几乎把他的下半身都包了进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我被踹下来还没落地,那只扑上来的虚的獠牙距离白哉已经不过咫尺了。
距离太远、虚又太大,就算用神枪的冲力也不可能把它弹开——我拼命往那边跑,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下那个全身都快被乳白色的东西包进去的少年。
就在这时,手里的神枪突然自己震颤起来,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刀身猛地发出蓝紫色的光。
难道……我连忙将刀对准虚的头……
“神杀枪!”
神枪比之前的速度不知快了多少倍,瞬间就接连刺穿了两只虚的身体,随后恢复原状,只有刀刃还在微微泛着极浅的紫色。我注意到,刀身上有两个非常细小的缺口。
“杀了他,神杀枪!”
17第十六章 交涉
“……经过就是这样,我们只是帮志波副队长收拾残局而已,事实上那两只虚马上就要死了。”
还是一番队的队长议事厅,我站在正中间,低头忏悔似的盯着自己的脚尖:“造成这样的结果,我感到很抱歉。虽然在几小时前我刚说了同样的话,不过还是要向您保证,绝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了。”
在我第三个成为炮灰的中午——当然也包括美好的午餐,我饿着肚子等候发落。身边还有两位形容狼狈的队长,据说浮竹情况比海燕好点有限,包括白哉,全部被送去四番队做客。
幸运的是山本良知仍存,当我用十分钟把“事实”交代清楚后,就被释放了。
其余队长依旧留下,应该是继续讨论有关这种变异虚频繁侵犯尸魂界的问题,那就跟我没关系了,我只是个死神实习生,能做什么呢?能保住自己的小命就不错了!
“你好像松了口气。”
一番队纪律严明,偌大的回廊只有我一个人,几乎能听见袜子在木板上的摩擦声。此时突然从背后传来的这句话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那是……
蓝染从一根柱子后面转出来,抱着手臂靠在那,一派悠然:“怎么?因为总队长什么都没说?”
我拍着扑腾到喉咙的心脏,勉强露出个笑容:“蓝染副队长,万一发生有人被吓死在一番队队舍的事,恐怕不太好啊。”
蓝染耸肩:“我不觉得你会因为这点事而死,至少,”他略微歪了下头,露出个近乎纯良的微笑,“至少也该因为点别的。”
靠!老子跟你有仇么?
“没人愿意死。”我慢慢平复了呼吸,对上他的眼睛,“蓝染副队长不会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我吧?”
“这个嘛……”蓝染的眼尾偏向下,是个垂眼角的眼形,总是给人一种随时都能发出和善笑容的错觉。他的眼睛并不小,褐色的头发盖下来,会把发色打进墨色的眼睛里,好像他的眼中有两种不同的光芒融合在一起。“我的确是,不过你看起来已经预料到我会找你了。”
他对我的任何反应都不吃惊,应该说这男人似乎无论什么状况下都是那么平静。如果说他渴望崩玉的力量,那么后来在黑崎一护眼里又主动放弃崩玉的蓝染,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没接话,蓝染也不在意我的无礼,他向前走了几步,摸着自己的下巴打量我:“你该不会已经猜到我找你的原因和目的了吧?”
我竭力露出自己最镇定自若的笑容,依旧不答话——第一,他的语气根本不像在问我;第二么,我实在是因为想不透这男人的心思,脑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蓝染要比我高出一倍,他走到我近前,一手撑着旁边的柱子,微弯下腰说:“嗯,市丸银,虽然真央灵术院用比任何人都短的时间毕业来作为对你实力的认可,不过我觉得,你的敏锐和观察力要更值得称赞。”
“多谢您。”
我还能说什么呢?我多想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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