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哉没理我,他的眉皱得死紧,嘴唇也抿成一条线,全身力气都集中起来对抗疼痛似的,不愿意对我浪费丁点。
被无视的我耸耸肩,显然小冰山昏睡时要比醒着可爱多了,至少我可以随意把他当成什么揉来搓去而不用担心被砍死,也不用看他这么痛苦。
“如果实在疼得厉害,不如我去拜托卯之花队长……”
“不用。”白哉突然出声打断,这一说话仿佛泄了他的气,白哉的脸顿时更难看了,死死闭上眼睛,鼻梁和眉心的褶皱几乎能夹死苍蝇。他狠狠咬着下唇,青白的嘴唇上唯有被牙齿咬住的地方透出刺眼的嫣红,憋着气,努力压制着什么。
我挠挠头,试探性地把手覆在白哉的手背上,冰冷一片,还有没干的汗。
白哉居然没有抵抗,不过也没做出更多的反应,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我有点庆幸自己没被他甩开,当然也有点小失望,想想又自嘲,以白哉的性格,被我这样碰触而不直接拍蚊子似的给我一巴掌就不错了,我还能指望他有什么更好地回应?
掌心的温度渐渐透过皮肤传过去,我开始小心翼翼地抓住他,手指一点点顺着他的指缝伸进去,插入他的手和被攥得变了形的床单中间。
这温度似乎终于被他察觉,白哉微微把眼睛睁开一点,艰难地朝我看过来。他没说话,只是那样看着我,我分辨不出他眼里的光芒代表什么,只能清晰看见,即便这么疼,他也没有一滴眼泪。
过了片刻,白哉的手缓缓地松开,可能在克服什么心理上的防备吧,只是最后,他还是抓紧了我的手指,太过用力让我觉得他的指甲已经刺入我皮肉,细微地疼起来。
我空着的手用袖子擦擦他脸上的汗,白哉大概也没力气躲开,顺从地闭上眼睛。
“怎么会这样呢?卯之花队长说过已有了好转,为什么会这么疼?”我不解地小声嘟囔,况且从他伤口侵入的乳白色物质早就被我用神枪的毒融掉了,伤也被四番队及时处理过,不应该会有什么后遗症才对。
白哉当然没有精力回答我,然而这时,病房的门却被人推开,走进一个高大却显得懒洋洋的家伙,漫不经心地说道:“尽管这么说对卯之花队长很无礼,不过他的伤,仅凭四番队的鬼道或医疗术是没办法根治的。”
我不悦地斜着眼睛看过去,就见男人走近病床,抖着鼻子用力嗅了嗅又说道:“唔,看来我猜得不错呢,如果治不好,恐怕朽木白哉以后就只能靠镇定药躺在床上等死了。”
19第十八章 浦原喜助
在我的印象中,市丸银是个挺神奇的存在。作为三番队的队长,没事虐一虐虚或者调戏部下都来得挺爽;作为深藏不露的终极大卧底,即使早就被boss发觉,但最后那一刀依然捅得很**。
哪怕是死了呢,也有美女垂着丰胸在旁边哭得声嘶力竭,还有个帅哥男主可以托孤,最终风风光光地洗白。
两百来年的生命无憾呐!
可是……可是啊……
我现在很无语地对着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尤其是在他说了一堆火星文之后,我更无语了。
这男人我是认识的,当然白哉肯定也熟,因为白哉跟他的上司熟——可惜小少爷刚被一个手刀送去昏迷不醒了,都没来得及帮我拆穿这家伙的身份。
我的眉梢跳了跳,开始怀疑对面这男的是敌人派来的奸细。不过不像,不论是他嫩黄嫩黄的往上翘的头发,还是他耷拉得比京乐春水还没精打采的眼皮,亦或是颓废到不行的站姿,怎么看都是……
“浦原前辈,麻烦您能用死神实习生听得懂的方式再解释一遍么?”
没错,跟我隔着病床面面相觑的正是浦原喜助,那个未来刚要在十三队崭露头角爬上队长位子就被蓝染狠心驱逐的杯具男。
我对他是没有半点同情的,也许以前有,现在也都被他念经似的一番念叨后磨没了。
我真不知道市丸银的童年是这么杯具,要被虚把胸骨虐成面包屑、要被蓝染盯梢调戏到出卖色相,哪怕是面前这位二番队的第三席,看我的眼神也可以这么欠抽!
奶奶的浦原喜助,你连副队长都不是呢!要不是夜一那只偏心眼的黑猫给你当外挂,鬼才给你队长当!
浦原喜助大概是对我的理解能力失去信心了,掀开被子就解起白哉小腿的绷带来。
我拼死扑上去,抓着流氓的袖子说道:“这、这绷带上有镇痛药,你拿下来白哉会……”
“放心吧,他醒不了。”浦原愉快地打断我,快速把绷带解开丢到一旁,抽空翻我个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要把他打晕啊?”
还怪我了?你是得有多无耻啊!
我努力压住也同样送他一手刀的冲动,隐藏起太阳穴上的十字青筋,默默攥着拳看他把白哉身上的绷带一个不剩地拆了下来。
拳头渐渐松开了,然后再握紧。
太惨烈了,白哉被那只虚腐蚀的皮肤不仅没好,压根连恢复的趋势都没有。新的皮肉没长出来,露出来的肉泛着紫黑色,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腐烂了。
难怪他那么疼!难怪卯之花会忍不住给他用了镇定剂。
“喂喂,别在那含情脉脉地看了,你再不帮忙,朽木白哉这小子就真要烂没了。”浦原脸上的懒散退去,严肃的眼睛瞥向我,倒让我背后凉了凉,总好像被他看透了什么。
我凑近床边,有些手足无措,最终只是小心地捏了捏白哉的手指,问他道:“我能帮什么忙?”
浦原个子很高,俯视着我的眼神有几分凌厉,在我忍不住快要不敢跟他对视的时候,他指着白哉的伤说道:“根据你的报告,最后那两只虚是海燕副队长拼死杀掉的。不过二番队在处理战场时,我看见了其中一只虚的尸体。”
我心里忍不住一动,手心的温度已经没了。
浦原接着说道:“那只正好是腐蚀了朽木白哉的虚,尸体的伤口也被大面积腐蚀,腐蚀物居然是十三队完全没有记载过的某种毒素。虽然我立刻开始分析它的成分,不过毒素已融入虚的身体,即使分解出来误差也非常大。”
“所以,”我暗暗松口气,谨慎地问他:“您不能配出解毒剂是么?”
“如果朽木家愿意把这棵独苗送给我做试验的话,也许还是有可能的。”浦原非常没人性地耸耸肩。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这家伙是被好奇心驱使的疯子么?还是想看苍纯跟他玩命?
浦原看着我,忽然正下神色,弄得我莫名紧张起来,他说道:“关于你的任务汇报我看了,朽木白哉的医疗记录我也看过,跟志波海燕相处这么久,我还真不知道他是有哪一招能放出这么强烈的毒素来。即使是搁置了一天的尸体,伤口处的腐肉还是能瞬间令食用它的生物毙命。”
“如果这是朽木白哉的招式,他更不可能被自己害成这模样。”浦原笑了一下,又道:“嘿,不过听夜一的描述,这小子打起架来不要命,倒也挺有可能做出这么自残的事。”
我笑不出,虽然很想承认浦原最后一句说的挺靠谱,但他那句“害成这模样”却着实让我心里哆嗦一把。
是我……把白哉害成这样的。
即使别人不知道,我也可以死不承认,但那毒实实在在跟我脱不了干系,我自以为完全掌握了神枪的能力,事实上,这个属于卍解的绝招也只是我第一次领悟而已。
浦原见我死命盯着白哉的伤半天不说话,终于还是把语气软下来说道:“你再怎么看也不能把他的伤看好,关于斩魄刀的能力……”
我像被电了一下倏地瞪向他,对上懒懒的眸子,他却嬉笑着说:“关系到日后的战斗嘛,毕竟在尸魂界里斩魄刀的能力属于个人**,我也不想侵犯,嘿嘿只不过……”
刚放下的心就被他这语调提了起来,我戒备地看着他,完全像手无寸铁的小萝莉遇见心怀不轨的怪蜀黎……真他妈丢脸!仅次于栽在蓝染手里那么丢脸!
浦原摸着下巴黑心商人似的说:“我要那毒素,纯净的,嘿嘿,那么霸道的分解能力真是让我很感兴趣啊!”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分明是趁火打劫!
浦原接着模样和蔼地说:“作为回报,我告诉你也许可以救他的方法。”
我磨牙。
“还有,我愿意今后无条件接受你的随时‘咨询’。”
继续磨牙……
“包括训练都没问题!”
使劲磨牙……
“咦?”浦原总算注意到我黑得锅底一样的脸,天真地笑起来:“难道你不相信站在你面前的如此帅气的死神么?”
信你才有鬼!至少把你那满脸阴谋得逞的笑容收起来!
“哎呀!”浦原咂着嘴摇摇头,细长的手指在我面前晃了两晃指向我们中间的床,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看起来快要疼醒啦,或者我再发发善心给他一手刀,让他直接在昏迷中疼死……”
“成交!”我忍住想把此人喉咙直接咬断的冲动,打断他道:“快告诉我怎么才能救他,还有你必须出去!”
浦原立马不想再跟我啰嗦半句,言简意赅地告诉我他推测出的唯一方法,然后便打开门没有半分留恋地跑了。
我抓着神枪,刀刃悬在白哉伤口的正上方,踌躇了。
那家伙……真的靠谱么?
其实浦原的办法很简单,他只说了那毒既然是我放出来的,就怎么放再怎么收回去,只要掌握好灵压的感觉即可。这是最基本的原理,普遍适用于各种死马当活马医的疑难杂症。
如果忽略掉后面那句的话,我姑且还能以为浦原喜助是个靠谱的男人。
“嗯……”许久没有镇痛药物做缓解,白哉已经快疼到极限了,他的手指无意识在床单上抓紧,汗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往下淌,没多少血色的嘴唇也被他咬破了,血蜿蜒着淌到枕头上,混合着汗液很快就晕开了一大片。
听浦原喜助说的意思,是卯之花拜托他来的,况且他也没有害白哉的理由,应该可信吧……
被怀疑的人稍稍把门打开一条缝,做贼似的朝我悄声喊:“再不快点他就要死了哟!即使有这么帅的死神为你把门,你也不要再磨蹭……”
我把刀鞘直接丢过去,砸在门上发出闷响,某人终于安静了。
不过他说的没错,白哉确实没有时间给我犹豫了,何况我现在脑袋里乱得根本没法正常思考。
我攥紧了神枪,刀尖倾斜向下一点点碰到了白哉的伤口上,神枪似乎跟那伤口上的毒素有了共鸣,立刻闪烁着淡紫色的光芒来。
“啊!”大概是伤口内的毒也回应了神枪,白哉猛地大叫出声,眼睛奋力睁开死死瞪着,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有些慌,不过立刻从他的表情上判断出是被疼的,我咬咬牙给白哉补了个手刀,看着他昏迷后有进气没出气的样子,我知道不能再等了。
我再次小心把刀尖触到那层腐烂的皮肉上,回忆当时发出卍解的感觉,凝聚全身灵压在刀刃上。
刀极缓慢地开始变化了,我能以肉眼看见它逐渐转为烟雾似的细小灰尘,却并没伸长。然后灰尘缓缓浮动在白哉的伤口上,像是紫灰色的云层,最后又返回刀身的位置,重新变成神枪。
这处伤口开始一点点渗出鲜红的血,终于没了紫黑的颜色!控制神枪只分解而不伸长,来的要比直接用它攻击更困难。
我几乎比白哉出的汗还多,抬起压着他肩膀防止挣动的左手在额头擦了擦,准备往下一处继续的时候,忽然发现白哉正看着我。
“白哉我……”
他的表情依然痛苦,眼睛并没完全睁开,然而在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的时候,他却抓住我的左手,闭上眼睛死死咬住嘴唇。
这反应无疑是对我最大的肯定,我甚至对他的信任有一瞬间欣喜若狂,于是抓紧时间处理其余的伤口。
腿、后腰以及前胸,白哉的伤口是连成片的,直到我把最后一处也清理完毕,他都没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用力攥着我的手,指甲要把我的肉抠下来那么用力,到最后连他自己的手也伤到了,血流出来已经不知道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长长出了一口气,右手快拿不住神枪了,险些掉在地上。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汗,我转向白哉:“结束了,白哉,快松开我吧,你的伤口需要……”
白哉一动不动,脸色惨白得恐怖,我才注意到他抓着我的手也没了颤抖,气息极为微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意识。
我又晃了晃他,还是没有反应,只有手还死命地抓着我,掰都掰不开。我慌了,神枪终于还是掉在了地上。
“浦原喜助!”
20第十九章 养伤中
三更半夜、月黑风高,一般这样的天时地利总会发生点特别的事。
我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事,只是特别的累。
在入住四番队后的第六天,蓝染终于找到我,他目的很单纯,只是如之前所言来做验收的。
我被蓝染丢在静灵庭外的树林里,他怕我孤单,还一块儿丢了只半虚化的死神跟我作伴。蓝染清楚地介绍了它的来历后便毫不迟疑地闪人了,大概是由我自生自灭,只说一小时后回来。
这是被强行注入虚化细胞的死神,神经被破坏,身体机能也改变了百分之八十以上。
而对我来说,这也是个熟人——弥生代队长,或许分队后很多人已经忘了他,不过却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记住的第一个陌生名字。
尽管不太喜欢他傻乎乎的盲目崇拜主义,但也多亏了他大咧咧的性格,在灵术院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排挤嫉妒我,无意间减少了我的尴尬和初来乍到时可能会露出的马脚。
只是现在,弥生虽还勉强保持着人类的身材,却整整大出了一倍。它的身体大半覆上了乳白色类似虚的物质,后面还有一条来回摆动的大尾巴。眼白统统成了黑色,整个眼睛漆黑没有光彩,像两个黑洞。
这被强行改装的半吊子虚对我来说算不上对手,我不太明白蓝染为什么要用它来衡量我,直到神枪从弥生的喉咙穿过去时,那一瞬间我恍然了。
蓝染想看的并不是我的实力,而是决心。
神枪穿透弥生的喉咙后还延伸了足足十几米,瞬间又收回来,刀快得没有沾上一滴血。尸体轰然倒在我脚边,弥生的理智全没了,死前甚至都没有再发出一个声音。
我在它旁边坐了下来,幽静的森林和尸体,看起来挺恐怖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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