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哉犹疑地看着我,过了片刻并没能在我脸上察觉出什么异样,嘴角勾了一下,露出个轻蔑的浅笑:“他想赢我是不可能的。”
我就是……想再多看看你。
*****
“恋次!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恋……”
忏罪宫,跟不远处的双殛处刑台遥遥相对,这两个东西算得上尸魂界最高的建筑了,不论从那个位置都看得到。建造它们的时候也许是出于威慑的目的,也许是别的,吊桥悬在半空,巨大的风掠过去,就能把人的声音传得很远。
露琪亚挣扎着跑向阿散井微弱的灵压方向,声嘶力竭的吼声像是某种鸟儿的悲鸣。
“喊那么大声干嘛?他又听不到。”我笑着摆摆手,“早啊,露琪亚。”
“市……”露琪亚猛地僵住,本就比常人大一圈的眼睛更是惊讶地用力瞪着,她一点点转向我,然后突然不顾那几只按在她肩上的手,拼命朝我挣扎着要扑过来:“市丸队长!市丸队长,请你阻止大哥!恋次他……求你阻止大哥吧!”
满眼急切的恳求,完全像是……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样……
我就无语了,老实说我拿露琪亚有点没辙,毕竟我并不是真正的市丸银,心思还没经过他幼时那般经历的锤炼。所以我嫉恨绯真,间接害她早死的后果是我每次见到跟她有着同样脸蛋的露琪亚时,都特悲哀地有那么一点点自责。
虽然这事真的不怪我……
加上露琪亚跟她姐又不同,这丫头精明得很,早就透过我跟白哉的接触察觉到了某种猫腻,更不止一两次企图利用我来帮她博得白哉的好感——她在流魂街惯于与人争抢,能从襁褓中活下来就足以说明不是个凡人!
见我不回答,露琪亚又用力地挣了挣,被后面押送的人一把按倒,膝盖撞在木质吊桥上,发出让人肉痛的响声。她却完全不理会,仍然奋力把头往上扬地看向我:“市丸队长!拜托你!大哥他只能听进你的话啊!”
好吧,我用瞬步突然出现在吊桥中间的惊艳登场,就在她的声声哀求下被观众们忽略了。
在当今的穿越大潮中,我无疑是最失败的那个,没有之一!
我在她面前蹲下来,一手托着下巴笑了笑:“笨蛋露琪亚,胆敢向你大哥挑衅的人,你认为我会救他吗?”
“可……”露琪亚下意识想反驳,刚吐出一个字,发现找不到什么理由,于是咬住了嘴唇,露出跟白哉极为神似的纠结模样。
呃,是不是亲生的姑且不说,总之这两只都很会捉着我的软肋。
“你先想清楚吧,阿散井是为了要救你才这么做,说明你对他很重要,可反过来呢?”我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淡淡地说:“他现在性命堪忧,要想办法去救他的人是你才对吧?总是求别人帮忙,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我……恋次他……”露琪亚的嘴唇被咬破一处,渗出点血,在苍白的脸色中显得尤为刺目。她跪在地上时腿被撞的不轻,开始颤抖起来,眼眶下有一片浓重的乌黑,娇小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就像一只陷在沼泽中柔弱无助的小动物。
“呵呵,让我猜猜——你是想去组织白哉,但是没法摆脱后面这几个人,对吧?”我笑得更灿烂了,露琪亚听我这么说,立刻投过来楚楚可怜又无比赞同的小眼神儿。
我略为偏了偏头:“那么,想让我帮你逃跑吗?”
露琪亚愣住了,她背后四个傻乎乎的柱子背景也愣了,尽管我的表情十分随意,因为我大概没什么正经的时候——但身为队长,实力是被尸魂界认可的,就算我浑身散发着各种无害气息,那四个负责押送的小喽啰也绝不敢小觑。
“你……你是说……”露琪亚讷讷地看着我,舌头打了结,纠结痛苦的眉眼一点点露出期盼的光。
我就迎着她,把她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哈,当然是骗你的。”
说完,我便站起身,俯视着露琪亚的眼睛慢慢变得空洞,她像一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去的花,身上浮起绝望的死气。
别担心……我只能无声地看着她,在心里这么说——别担心,不论是你还是阿散井,你们这些不懂得重视白哉、不能理解他的笨蛋们,反而能陪他更久,到……比我还久。
我不再看露琪亚狠狠垂下去的头和颤抖的身体,把手搭在眉骨处,看了看天:“唔,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呢,露琪亚,我可能会找个安静的地方晒太阳或者逛逛,你的处刑就不去欣赏喽。”
静灵庭的天空蓝得十分透彻纯净,我敛去笑容,把那片映在我眼睛里便能和瞳色融为一体的蓝记下来,眼睛和声音都很冷:“拜啦……”
我离开时速度很慢,几个押送露琪亚的人心有余悸,始终呆在原地目送着我,直到我快走到桥头,才远远听见露琪亚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事实上我并没有来这里的必要,只是碍于蓝染多疑的性格,务必要我在处刑前确认露琪亚是否能顺利到达双殛。现在看来,除了我这个捣乱者,所有的干扰因素都会被白哉排除。
在所有人都按时赶往双殛的时候,我又返回三番队,披上浦原留下的斗篷,再注入一点鬼道,隐了形再次溜入十番队。雏森的伤并不重,只是能引起伤她的人极大的自责感,我耐着性子等到日番谷离开,便悄悄凑近了雏森旁边。
她是醒着的,太大的刺激导致神智过于混乱,我想她是宁愿自己昏死的。
“如果你想知道这件事究竟跟日番谷有多少关联,偷偷跟着他不就好了?鬼道是你擅长的吧。”
耳边明明没人,却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说出这句话,对谁恐怕都是s级的恐怖片,可雏森却被话的内容吸引住,根本没反应过来应该先害怕一下。
她猛地坐起来,紧张地四下查看着,直到确定没人后,所剩无几的理智自动把我那句话判定为她脑袋自己萌生的想法,于是雏森的目光逐渐坚定下来,愈发地认定了这个方法,偷偷隐藏好自己的灵压,跳下床跑了出去。
真是个傻姑娘……我悲天悯人地对着她的背影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三番队找吉良去了。
按照蓝染的指示,一切行动看起来都异常轻松自然,那是个天生的坏蛋胚子,不高点什么破坏以分散精力的话,实在对不起他自己。
然后就在这份预料之中的顺利发展下,我跟吉良刚进入中央地下议事厅还不到十分钟,外面就传来了日番谷和乱菊的灵压,以及不远处紧紧缀着他们的娇小身影。
第九十一章 跟尸魂界说再见
蓝染的镜花水月是堪比金手指的大外挂;选择性地覆盖在吉良身上;使得他看来;面对着一屋子“认真开会的四十六室领导人”而无比惊讶的日番谷和乱菊,是十分不可理喻的。
我用简单的借口支开他,让他引走他们;然后守株待兔地等到了尾随而来的雏森。这丫头在见到蓝染的一瞬间,心理防线就彻底崩溃了;有点像被洗脑的盲目信徒,此刻的她不是五番队的副官也不是效忠尸魂界的死神,她只是蓝染的雏森;一切都以蓝染为前提。
属于蓝染的温暖笑容和拥抱就如同点燃她死灰般身体的唯一一点火光,我在旁边围观着;直到蓝染一刀捅出个对穿,雏森的神情竟除了难以置信外,连基本的怀疑和愤怒都没有。
相比于身上的那刀,可能还是蓝染居高临下的冰冷目光,对她来的打击更大。
“我们走,阿银。”
“是,”我摸摸下巴,收回放在雏森身上的最后一点同情,避过她的血渍跟了上去,“蓝染队长。”
“市丸还有……蓝染?”日番谷是拼了命跑的,脸上全是汗,惊讶地瞪着我前面诈尸的这位,把我们堵在门口。
我故意落后了两步跟着,位置甚至有点谦卑,大半个身体都藏在蓝染后面,这样看来我就还像是五番队副队长那样,亦步亦趋地跟着蓝染。
但凡有点理智的人看见了,谁是主谋谁是跑腿小弟,应该是一目了然的——可惜现在的日番谷,理智不知道被什么生物吃得干干净净了。
“抱歉,看来伊鹤没能拖住他呢。”我毫无诚意地在后面插嘴。
蓝染毫不介意,他很快让日番谷注意到了雏森,小小的身体夹带着冷风,从我们俩中间掠过去的速度比我跟他对战时还要快几分。我顺着看过去,阴暗的小隔间里,日番谷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原本就压不住火气的年轻队长,更是经受不住蓝染刻意的挑拨,顺着门进去的光打在日番谷的脸上,仇恨和愤怒像是用刀子刻在他脸上。他的眼睛瞪得极大,露出完整的眼珠,被怒火烧尽了的目光里充斥着极端的杀意。
“这么说……我们全都被你骗了么?”
日番谷的声音原本就低沉,小小年纪很有装酷嫌疑,不过现在却不是,颤抖着带着近乎撕裂般的低哑,脸上的汗仿佛都凝结了——我忽然想,如果我真的对露琪亚捅出那一刀的话,白哉会不会也……
“卍解!”
冲天的寒气直接把小隔间撞了个粉碎,日番谷并没给我太多时间去看着他的脸多愁善感,过程省略,小鬼被逼急了直接放出绝招,偌大的地下室里迅速变得寒气逼人。
我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蓝染秒掉小天才,抛开他的镜花水月不说,单是移动到日番谷面前而不被其察觉到灵压的瞬步和鬼道,就足够棘手了。
我想躲开他的刀,就得先赢过他的瞬步。
开了这么个小差的功夫,卯之花带着副官就登场了,她冷静地从蓝染透露的信息中分析出他的能力,然后立即判断出在这里打起来她并不能讨到什么便宜,姿势便充满了防备性。
“是啊,东仙要就是我的部下。”蓝染恶劣地笑着,瞥了我一眼,出于这人的恶趣味,我怀疑他压根就是等着这一刻的——完美的欺骗与演技,在最后揭开谜底时,表演者总是期待看见观众震惊的表情。
我从袖中甩出特制的布条,这东西注入灵压后有保护的作用,方便我们在移动过程中不被人打扰。我们的脚刚踩到双殛之丘,便看见了阿散井和他怀里茫然无措的露琪亚。
从阿散井缺少血色的脸来看,被白哉打伤的身体该是没怎么恢复,他固执地揽紧了露琪亚,坚定且毫不在意地防备着蓝染。
而此时,他怀中的露琪亚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我,我迎上她的目光笑了起来,往前踏了一步,右手握上神枪的刀柄:“哎呀,阿散井你何必这么固执呢?真是没有眼力……”
蓝染用手臂挡住我,随意地释放出自己真实的灵压——这股被他雪藏百年、异常强大的力量,即便不是针对我,这么近的距离依然让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想逃跑。
阿散井被灵压冲击得站立不稳,然而蓝染特别啰嗦,这源于他非比寻常的自大性格,他没把任何对手放在眼里过,所以在动手前说上几句话,让对方死得明白,在他看来通常是种另类的慈悲。
所以当他挥出第一刀,威慑性地伤了阿散井后,露琪亚看向我的眼神近乎带了某种求助的意味。
我侧身看着她,脸上是一副无懈可击的冷漠与平静。露琪亚无助的眼中一点点积蓄起来的微末期冀,瞬间便黯淡了下去,她甚至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盯着我,而没有去关注威胁性极强的蓝染。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黑崎的灵压,蓝染、东仙都没接触过他,尤其是东仙,没能立刻分辨出这陌生的气味。
我却略微侧了□,把他让了过去。
“抱歉啊蓝染队长,我想你刚才不希望我干涉,就让他过去了。”
“呵呵,没关系。”蓝染仍然大方地毫不在意,慢悠悠地往他们的方向走过去。
我仔细地看着他们的战斗,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对付蓝染的方法,可惜现在的黑崎还太嫩了,根本无法迫使蓝染使出更多的力气,反而自己被打了个半死。
两个叫喳喳的笨蛋倒在血泊中爬不起来,蓝染抓着露琪亚脖子上项圈似的玩意把她提着走,整个过程所用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如蓝染自说自话地给黑崎解释的时间长。
黑崎光顾着发达四肢的单细胞大脑,死都想不到蓝染这么复杂的计划,虽然爬不起来,一惊一乍的表情倒是做到了观众范儿十足,我忽然觉得蓝染可能是故意留他一口气,以满足自己膨胀的虚荣心的。
然后是突然闯入的狛村,庞大的身躯不堪一击地被蓝染秒了,倒在一边不省人事。
直到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在蓝染残酷又变态的实施计划过程中,他跟很多人发生过战斗。平子他们、日番谷、黑崎和阿散井,加上后来的十刃,除了最后给我那刀干脆利落地把我给宰了外,他貌似没杀死过任何人!
妈的,这个贱人……我瞄着某人对刚取出的崩玉含情脉脉的背影,突然特别想从后面捅上一刀,而且太郁卒了,忽略了他闷骚一样咏唱废弃的黑棺。
蓝染收好崩玉,对露琪亚自动复原的胸口表现出一点惊讶,我猛然发觉,原来我一直害怕的时刻,已经不知不觉地到了。
他马上会提起露琪亚,像提着个靶子,要求我一刀解决,然后白哉……
我从来都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当我初次意识到对白哉的感情时,我说不出有多害怕这一天,恨不得想尽一切办法避开。然而随着对白哉的眷恋逐渐加深,直到昨晚、直到现在,我忽然觉得那种惧怕很荒唐可笑。
其实白哉的误解、憎恨或者冷漠甚至遗忘,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我需要做的只是尽我所能地在活着的时候守护他,如果死了,就去另一个世界等他。
那么白哉是不是还爱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全部想要的,就只是他这个人能好好的而已,我死了,至多就是结束了守着他的时间。
要是他死了……呵呵,那就更简单了,不是么?
果然,蓝染很快对露琪亚犹如弃物般不愿再看第二眼了,他高高提起,把她置于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杀了她,阿银。”
露琪亚微侧过来的脸像是已经死了的人,青白一片,转到眼角的眼珠特别空洞,不再看我,而是低垂着茫然地往下看。她似乎不是想看什么,只是身体被强行扭过来而已。
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空鹤和乱菊那样忽略背叛的。
“那就没办法了,”我拔出神枪,将它水平对准了露琪亚,呼吸极缓慢:“射杀她,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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