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开始胡言乱语。”他总是喜欢把我21世纪的语言轻描淡写地解释成胡言乱语。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我好饿,哪有吃的?”我问道,他眼里流过一丝暖意,然后带我到他的书楼,几个侍从端着各式点心落盘到我面前,我吃了几口,才对面前“欣赏”我吃相的人说道:“说吧,你有什么计划?”
你还唤我名字的
“计划?”他似乎刚从对我吃相沉浸中恍过神,茫然地重复我的话。
“是呀,若没什么计划你怎么会大胆从若翰那抢我过来呢?”我淡淡地问道,心底却一阵隐隐泛痛,眼前这个人或许是有几分喜欢我,但绝不会拿整个夜山和我放在同等的天平秤上,除非他已计划安排好一切,否则又怎会将我抢来。
“我这动作大胆吗?”他突然低下头仿佛在自言自语。
“当然是大胆啦,不过我想你一定想到什么周全的计策否则也不会这么做。”我苦涩地笑道,品尝完一口点心接着说道,“我又不会傻到认为你看我比夜山还重,这不是夜山大王冷血邪魅的行事作风。”
“刚刚在外面,你还唤我名字的。”他抬起眼状似轻无声息地叹了口气,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庞,我一愣,顿时脸庞发热得厉害,怔怔地望着他,他轻轻一笑,随即弹掉我嘴边的点心渣,我这才领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侧过自己的头不看他。
“名字只是个代号,大王和夜锁也没差的。”我心虚地说道。
“你唤我大王,只觉刺利锋芒;你唤我名字,我脑袋里竟只剩下你了……”他低语。
“嗯?”我刚才耳边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正想着,一个侍从从外面跑进来,向夜锁行了行礼,神色匆忙,急言道:“朗月姑娘还在闹,听说脖子都勒出了淤青……”
“那是绫段不结实,给她送条绳索去!”他冷冷地说道,没有考虑半分,小侍从愣住了,迷茫的目光求救地转向我。
你输了
我点点头,然后向夜锁问道,“人们常常有很多欲望,可往往都不能兼得,有时把两者比喻成熊掌与鱼,因为熊在冰雪极地,而鱼却在水里,那你知道熊掌与鱼在什么地方才能兼得吗?”
他怔了怔,以为我在暗示什么,眉宇深深地锁了起来,半字没说。
“好笨,当然是在餐桌上。”我硬是挤出一丝微笑,无视他眼中的愕然和那抹又好气又好笑却无可奈何的神情,起身说道,“好了,你输了,去宠月楼吧。”
“我有说要跟你赌吗?”他冷冷地反问,我挑眉看他,挤出一抹耍赖的笑容,“反正是你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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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看我一眼,才冷冷地转过头,冲着还站在那的侍从发泄似的低吼道:“还不走?”
“啊?”小侍从仍没反应过来,看看夜锁,又看看我,猛一阵点头,忙领夜锁离开,走至门口他突然停下步子,我说道:“带索木朗一起去吧。”
“去见朗月最后一面吗?”他微侧过头,讥讽地冷笑着。
“不,是朗月见他最后一面,我猜,你也留不得索木朗太久。”
“你不与我一道去?”
“不了,她不期望见到我的,别忘记,你说留她一命的。”我说道,他再没回头就这样出去了。是的,朗月不会期望见到我的,她那么渴望我死,可我却在这里吃着点心向她最心爱的男子求情;她那么渴望得到夜锁的爱,可夜锁前刻还为她最痛恨的人抚去点心渣……
比起她对我的伤害,我自然觉她那份能不顾一切以至于害死自己一家的爱轰轰烈烈,轰烈得有些悲壮,是不是一旦爱上人,就什么都变了,那我呢,也有变吗?
你是我心中的仙子
我揉了揉太阳|穴,警告自己清醒一点,脑中仍盘旋着那句“那是绫段不结实,给她送条绳索去!”
冷漠如他,不要妄想了。
3、朗月
再见到水若翰是在索木朗和儿子萧城断头那天,夜山的人围得人山人海,几个小侍从好不容易才替我冲开一条路,殷勤地让我走进去,其实我并不怎么想来看,但双脚似乎比脑袋反应快了些。
在人海中见到神情有些涣散的水若翰,眼瞳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似乎在寻觅着什么,只四日未见,本就显弱不禁风的他越发消瘦,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我推开挤攘的人群,几步冲到他后面,踮起脚费力地用双手从后面罩住他的眼睛,故作轻松地问道:“你猜后面的人是谁?给你三个选项,一、美女,二、大美女,三、大大美女……选吧!”
他身子深深一颤,好久,一抹久违的笑容才从他脸上漾开,他摘下我的手,凝视了我片刻,才说:“你是我心中的仙子。”
“若翰……”被他这么一讲一闹,我瞬间没了下文。
“我知道你是想逗我开心,你心里并不好过,我清楚,今天是索木朗断头的日子。”他淡淡地说道,仍是那一丝轻风般的微笑,只是显得更加弱不禁风了。
“你真的没事吗?”我问道,刚才的确是看到他惆怅失神的模样,才想逗他开心,他背负着那么重的任务来到夜山,为了我却迟迟不动手,此刻却一针见血地刺穿我的心情,看来这个朋友还真是少不得呢。
“没事。”他淡淡一笑。
谁准许你死的
烈日当下,后面的汉子突然举起刀,我脚后跟一颤,眼睛被一双大手遮住,落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下一秒,感觉像飞鸟般腾空跃起,接着又听着什么重物倒地的声音,全场一片倒抽气声音。
别了,索木朗大叔。我偎在那个熟悉的怀抱中,心中轻声念道。
夜锁抱着我一句话不说,直至离刑场上那嘈嚷的声音远了,夜锁才放开我,把我带到后亭花园中,两人静默着呆到天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手支在石桌上撑着半斜的脑袋,白雾般的眼眸没有焦距地望着远方。
一个小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大王,今晚宠月楼……有点不太对劲。”
夜锁的眼睛锐利起来,我心狠狠地被抽了下,难道说……
我和夜锁对视了半秒,向宠月楼跑去,夜锁一脚踹开那扇紧闭的房门,满屋子的红烛燃烧着,像极了大婚那天的气氛,朗月穿着喜服直直地躺在床上,双眼空洞地望着上边。
我正松了口气,却见夜锁从她枕边拿起了什么东西,怒吼道:“你吃了什么?谁准许你死的!”
她吃了毒药?我一惊,立刻招过一个侍从:“快去请水若翰,快点!”
“来不及的、来不及了……”床上的朗月喃喃道,伸出手牵过夜锁,夜锁凝望了我一眼,才坐到床边,朗月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我正要关门退出,却听朗月幽幽地说道,“让她过来,大王,你出去好不好?”
夜锁又深看了我一眼,才缓缓移步出去,把门关上,我拿起一盏烛台移到床边,烛光将朗月的脸庞照得有些泛红晕,一瞬间,似乎所有的纠葛都像梦没发生过,我仿佛又看见那个为爱羞涩的女孩。
你想利用大王毁了夜山
“娇龙,你还想着报仇吗?”朗月意外地转了个话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疑惑地凝视着她,她道,“大婚前一晚,你梦中喃喃自语要毁了夜山为婆婆报仇。”
“是吗?”我轻轻一笑,原来我有说梦话的坏习惯。
“让大王爱上你,是你报仇的方法吗?”她侧过脸,认真地盯着我。
我愣了半刻,才菀尔一笑:“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她神色一惊,眼睛垂下来:“原来我的猜测是真的,你当真想毁了夜山,你想利用大王毁了夜山。”
“你错了。”我站在床边扶起脸色苍白的朗月,让她靠在我怀里,才慢慢说道,“我讨厌利用感情,那是一种残忍。”
“你是在说大王吗?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知道我爹爹的身份,但我知道,无论他对我做什么,我都乐意的,没有任何抱怨。只要他多看我一眼,我心中便十分欢喜。”
朗月没半点难过,倒像想通许多,让我颇感意料,一直以为她只是那种爱情笨蛋……
朗月为了爱一个人付出了一切,抛开了一切,就只是傻傻地爱着,爱到生命的终结。
“朗月,我敬佩你,他该爱你的。”这个女孩心里也许早就清楚一些事情,却宁愿被夜锁骗着,被利用着。
“可他爱的是你啊……夜山的人就这样,一旦爱上一个人便完全陷入疯狂,痴狂……”朗月说到这儿,忽然脸色一白,咳出一口血。
我心中作痛,偏过头去假装没在意她的血:“夜锁并不是这种人,他是为野心与政治而生存的人,即使他会爱,他也不懂得痴爱的。”他该是和流玉一样的人,这点我早该看清楚的。
我是他的克星
“不,不是。他没有野心,他只是爱夜山的子民,他只是不忍夜山被朝廷收复……”她继续道,“爹爹当初被朝廷安插在夜山,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收复这里。那日爹爹在禁山打猎时看到了一头蓝发的你,那16字批言让爹爹想到你或许有利用的价值,于是佯装救下了你。是我要爹爹设置机关杀你的,爹爹太爱我了,为了我他宁愿背弃朝廷。但我杀你并不是因为大王的批言,是怕你那一夜梦话,怕你会利用大王而毁了夜山……那时,他该多心疼啊。”
“那后来呢,你为何又处处针对我,甚至要杀我?”
“那是你眼底的感情,我那么爱大王,我清楚地看见你的眼睛里是喜欢大王的……”朗月辛苦地说完这话血咳出得更多了。
“我不能喜欢他的,不能……”我虽不恨他,却也万万不能喜欢夜锁,夜山的大王!尽管,有时会意乱情迷,跌倒在他白雾般的眼神中,又似想到什么,我问道,“朗月,那十六字批言到底是什么?”
“乾坤横世帝王星降;三千蓝丝英雄坟冢!”
“你说什么?!”前句我还听得懂些,这是夜锁的批言,自然是指夜锁乃天皇帝星降世,而后面一句三千蓝雪丝说的难道是我?那什么又是英雄冢?!
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与夜锁见面的情形,他一见我的满头蓝发便要杀我,这批言指的我是他的克星吗?
第一次,我心里慌了许多,想起自与夜锁第一次见面以来就矛盾得让人不解,次次欲杀我,次次罢手,又会细心地关怀我……原来这就是答案,我是他的克星。
我第一眼见你便知道
“娇龙,我时间不多了,我只问你一句,你现下心里还要毁了夜山吗?”她不理会我满心的臆测,死死抓住我的裙摆。
我拿开她的手,顿了半晌,才言道:“当我听到婆婆是八年前夜山和朝廷对战中成为牺牲品的时候,心底有多痛……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与野心,谁是我的仇家,夜山?朝廷?纵然毁了全天下……婆婆也不会再重新回来,我被囚的十四年又有谁能来赔我?”
她苍弱无力的眼中惊讶极了,接着染上一抹自嘲的惨笑:“原来你心里早放下了,是什么时候呢?”
“我是个孤儿,从小没爹疼没娘爱……”我没有说起以前孤儿院的事,受人指指点点,玩具被其他小朋友抢了,也不会有爸爸站出来帮你,碗里的肉被其他人抢了,也不会有妈妈慈祥地再给你夹上一块。
想到这儿,我闭了闭眼,又诚然道,“当我看到夜山漫山的炊烟枭枭,欢声笑语,我不喜欢破坏别人温暖的世界……我蓝娇龙不是生来便求恨的。”
“娇龙心性单纯坦率,我第一眼见你便知道。如果早知你如此善良坦然,我也不用绞尽心计至你于死地,我爹爹和大哥也就不用死了吧?我们都太看轻娇龙了……真的看轻了……”朗月笑着看了看我,又自言自语地看着床边的烛光。
我没料到过朗月一直以为我在复仇,我那一夜中的梦话才是伤害索木朗一家的间接原因,看样子,我的存在真的有些多余了,我后悔出现在这里,这么多是是非非归结到底竟是由我引起……
郎月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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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与人敞开心事而谈,心中顿然舒服许多,只是没想到最了解我的是朗月,连虹衣死士七位爹爹也不知道我心中的苦闷,他们只当我单纯不经世事,不识仇恨为方物罢了,并不知道我心中有多挣扎……
“娇龙……”朗月突然撒娇似地看着我,我一愣,扶住她,她却天真地冲我笑笑,“我爹爹呢?我好像许久没见着他了。”
索木朗不是已经被砍了头,她刚才自己也说了呀,我完全怔住了,看着朗月寻求的眼神,我忽然觉得一阵寒冷:“朗月……”
“哦,对了。”朗月又似想起了什么,径自解释自己的疑惑,“我和大王大婚了吧?怪不得没见着爹爹呢。”
“朗月,你……”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她又咳出一丝血,却好像不知疼似的,仍微微笑着看我,我意识到什么,忙道,“大王就在外边,我叫他进来。”
“不要,我这个样子太难看了,大王肯定不喜欢。”她甜涩地笑起来,我感觉眼眶里湿湿的,咬着双唇不让它流下来,她坐在床上向我招招手,我僵硬地走到她身边,她伸开双臂搂住我的腰,喃喃道,“好冷呢。娇龙,我该去见见爹爹吧,不然他会说我有了夫君忘了爹的。”
“嗯,去见你爹爹吧,他比任何人都爱你疼你……”我拍拍她的背,声音颤抖地说道。
“砰——”门被突然推开,夜锁和迟来的水若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夜锁白雾般的眼眸低睨了朗月一眼,一步一步踱到她的床前。
对他的打击如此之大
郎月见到眼前的夜锁,眼中瞬间蒙上了光彩,夜锁俯身将耳朵贴在她的唇边。
只见她的嘴角动了动后,一丝满足的轻笑声从口中飘出,缠在我腰间的手滑落了下去,我的身子顿时觉得冰冷,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
夜锁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然转身弯腰抱起床上的朗月,箭步冲出房间,我和水若翰不解地对视了下,然后跟了上去。
索木朗和萧城的两座墓前,两个侍从正抱着朗月的棺材,夜锁用手挖土已经面无表情地挖了一个时辰,我呆呆地看着他近似疯狂的举动,他是现在才看清朗月的爱吗?他是在愧疚吗?在灯笼的光芒之下,他挖土的双手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