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一个身,无言看到了对面桌上的一面铜镜。
镜中自己和君影鸿的面容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喜欢你……影……但只能是喜欢……
无言闭上了眼睛,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君影鸿和书忆沉在云府住了下来,不过这个消息自然是没有外人知道。而这个时候江湖也得到了消息,夜尊被云府的新主无言所伤现在不得不躲在化日教的总坛里修养。
骆其忻那里一直没动静,这一点让无言有些头疼,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都已经老得快进棺材了。
无玉经常暗中来到云府看着无言练功。无言的武艺精进得很快,而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各自韬光养晦。经过那一次的放纵,无言和君影鸿更像是一家人相处在一起。
望云回这段时间一直陪在夜尊的身边细心的照顾,尽管寒景霄还是不会让自己的脸被他看到,但望云回也不奢求。寒修倒是很高兴,因为自己一直都修炼不成的化日刀法竟然终于让自己的儿子练成了。
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化日刀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有极爱到记恨,自己体会不到这种感觉,所以他一手安排了自己儿子的命运。五年前他逼迫云翳死在寒景霄的面前就是为了要自己的儿子去恨,可没想到自己儿子那么深情,这五年来居然一直都还爱着毫无恨意。
不过虽然迟了五年也不要紧,这无言终于是成就了他!果然都是小孩,果然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无言,你果然还是深深的伤害了他,我真该谢谢你。
寒修站在密室里看着眼前泡在水缸里的人一脸的笑意。
“我真要谢谢你替我生了一个好儿子,我一生中唯一的遗憾就是练不成那刀法,不过现在好了,化日教重现江湖的日子就要真正的到来了,哈哈哈哈……”寒修负手笑得张狂。
季临月却是有些嘲讽的一笑。
“你笑什么?”寒修看向他。
“我的儿子自然是厉害的,我只是觉得你可怜……”季临月的眼睛中只余下怜悯。
“我还记得当年我之所以被你注意,是因为我一袭白衣女扮男装。当时的我不知道我所穿衣衫的式样和绝尘公子无玉的相近。其实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对我另眼相看吗?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想过你真正喜欢谁吗?你总是不肯承认你的心,因为你怕承认你的失败,你不会后悔更加不能后悔,你不会为了感情就放弃你的大业,这样的你很可怜,非常可怜!”
季临月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寒修猛然间眯起了眼睛,瞬间掠到了季临月的面前,这个女人现在的眼神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他一直都想要忘记的人,就像当年他看着自己时一样。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我说的不对吗?当年你可以因为一个无玉就对我有了露水情缘,今天你也一样会为了一个无玉而自乱阵脚。你不是练不成化日刀法,你是不懂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你有爱,可你却不敢承认,自然练不成!”
寒修猛然掐住了季临月的脖子。“你想死吗?”
季临月淡淡一笑,寒修一愣,其实季临月的容貌不错,即使被困那么多年不见天日,头发都因为长期不见阳光而白了,可这个女人还是很漂亮。
看着她的小脸,寒修又想起了那个人。
“哼,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激怒我杀了你?呵呵……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要留着你的命一直看着,看着我一直怎么活下去,我不会有错,我永远都不会错!”
寒修愤然离去,季临月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叹息。“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一个人不管怎么逃避自己的心,都会有必须面对的一天……”
化日教总坛里,夜尊所居的掩夜楼,小院的周围没有人敢靠近,而从那小园里传出一阵阵暧昧的喘息声。
“怎么?看你的表情好像不愿意?”寒景霄透过面具看着身下的人。
“我望云回是什么东西整个化日教难道都不知道吗?我不过是夜尊的男宠,有能力说不吗?”望云回自嘲一笑。
“是吗?我喜欢识时务的人,叫大声一点!”
望云回偏过头,喉咙里的声音不再压抑,听着那情动下的声音,寒景霄加快了动作,可身下这个人即使有着和那个人再相似的外表也是个替代。所以寒景霄很快解决了就翻身下床穿了衣服。
望云回早就失望,期待这个男人真的爱上自己是个错误!那既然如此他也没那么多空闲招呼他。
寒景霄很快穿戴整齐跨步而出。
“等我回来的时候,不希望见到你还在这。”
丢下了一句话寒景霄的身影也同时消失。
望云回坐起身冷哼。还真的是什么都没变过啊,这个人只是将自己当做泄欲的工具。
在走出化日教时,寒景霄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抬头看了看夜色,寒景霄面无表情的向前而去。
很快,很快他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是一种讽刺吗?他寒景霄的命运永远都是紧紧的和那个人系在一起。从以前开始便是如此,败因无言,成也因无言。他寒景霄的荣辱得失永远都和无言息息相关。
难道这个人就注定要成为自己一生的噩梦?不管怎么逃都逃不掉吗?
寒景霄的身体腾空而起,化日教的据点有很多个,但这化日教的总坛距离洛阳很近,这不仅仅是因为方便他往来风雪山庄和化日教之间,也是为了在这五年中可以随时去到某个地方。
不消片刻,寒景霄已经来到了洛阳城外,脱下了自己的斗篷,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随侍遗痕现出身影双手接过了那黑色的斗篷。
寒景霄一身的白衣散发着寒意,缓缓的走进了洛阳城的大门。那身后的随侍一个闪身又隐藏了黑夜之中。身手之高也是在情理之中,能够跟在寒景霄身边的又岂能是平常人?
寒景霄一个人走在大街,很快就发现自己又来到了早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抬起眼,是云府的旧宅,差不多在二十年前他在这里遇见了云翳,在五年前他们又在这儿敞开了心扉相认,五年后的今天……或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再和他有任何的联系吧……
“遗痕。”寒景霄轻唤,遗痕现身。
“今晚我不回山庄了,我想去喝两杯,你不要跟着来。”
遗痕躬身。在寒景霄离开之后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夜已深,洛阳城的百姓基本都已经陷入沉睡。路边的商铺也差不多都关门歇业。不过依旧有一些酒馆还在开门迎客。
寒景霄熟门熟路的拐进一条小巷。在小巷的尽头有一座两层小楼还有着光亮。
“寒公子又来了?这一次还是和往常一样吗?”小楼名叫“知愁”
酒入愁肠愁更愁,通常打开门做生意的地方都巴不得客人开开心心,可这酒馆偏偏有这么个名字。但其实寒景霄知道,只有真正的知愁,才可以面对一切。
“最近我的酒量越来越好了,给我拿最烈的来吧。”寒景霄走到了二楼坐下,那客栈老板微微一笑张罗去了。
这老板长相俊秀也是一个玲珑剔透之人,一看便知是一个经历过风雨有故事的人。也正是如此,寒景霄才会喜欢这个地方,但寒景霄从没和这个老板深谈过,有些事有些人还是保持着君子之交最好,一旦深入了,也就离失去不远了。
这个酒馆的生意一直都不太好,就是因为这个酒馆老板为人冷漠疏离,看得顺眼的客人就接,看不顺眼或者是想要对他动手动脚就把人家打出去,这老板武功不弱,因此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这小楼依旧还开着没被人端了。
“这一次给你换的已经是最烈的酒了,如果下一次这些再帮不了你,我这里恐怕就做不了你的生意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就如愁肠愁更愁,喝酒,还是保持平静的好。”酒馆老板然诺淡淡放下一坛酒转身离开。
寒景霄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喝酒,没过多久就听到有其他客人进来的声音。来人在他身后的某个座位坐下,然诺迎了过去。
187、你,相信吗?
“随便给我来一壶酒吧。”
寒景霄听到这声音身体僵了僵,随即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晚看来我这小楼里只有两位客人了,不如我去打烊,两位慢用。”
寒景霄笑了笑,这个然诺果然不是普通人,不仅仅性格独特,就连察言观色的本事也很强。
寒景霄默默的喝酒,这酒果然是很烈,没过多久寒景霄就觉得身体发热。每一次都是如此,除了一次比一次更加空虚之外就什么都没有。
然诺很识趣地走到后院,整个二层楼这里只余下他们两个人。
“刚才老板对我说,这酒的名字叫往昔。果然是非常辛辣,入口就像是被火烧,这名字起的极其贴切,就像我每每回想起过往就如遭受酷刑一般。”寒景霄没有回头,好像只是在对空气说话。
“哦?我这一坛却叫遗忘。这酒适合我,清淡凛冽。我本就不能喝酒,所以这酒我能接受。”
与此同时在云府,君影鸿和书忆沉在下棋时习渊冲了过来。
“你们两个……来看看这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习渊将一张纸拍在两人面前。
“怎么了?”书忆沉捏过那张纸。
“他说有事出去几天,完了完了,我的预感就要成真了!”习渊看着君影鸿。
君影鸿也看向他。
“什么意思?和我有关?”
习渊无奈苦笑。
“我了解无言,他为什么会和你做那种事?你没想过吗?”
君影鸿皱眉,习渊说的对,那一天的无言很听话,而且是听话的有些过分,他为什么要耗损自己的内力为自己疗伤?他为什么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自己压在身下?当时的他就觉得奇怪,可没有时间细想,现在被习渊提起自然也就不能在逃避这个问题。
看了看书忆沉,其实自那一天开始,无言对他们都很好,但这种好是家人之间的好,并不是情人之间的……
“我就知道他这个人倔强……我就知道……他又开始犯病!总以为什么都能自己一个人解决!总想着不能连累别人!这个混蛋!”习渊脸色苍白焦急的来回踱步。
书忆沉站起身。
“是不是最近骆其忻那边有消息了?”
习渊点头。
“之前好像是收到一封密函来着……”
“那就难怪了,没事的小渊,你先下去休息,我们有点事情商量。”
习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他不会武功,即使要帮忙也只能尽些微薄之力。既然君影鸿和书忆沉愿意帮忙那他也不用拖他们的后腿。
看到习渊离开,书忆沉压低了声音。
“看来无言是去找夜尊了吧?”
君影鸿也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叹了一口气。
“心情不好?”书忆沉扫了他一眼。
“自从那一天以后我就有一种感觉,言言他……之前我们都认为只要我们努力,一切就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原来并不是这样……我想言言他也是知道了这一点……”
书忆沉放下茶碗。
“怎么了吗?”
君影鸿摇摇头。
“总而言之我现在很佩服言言。虽然他总说自己也不得超脱,但实际上他看很多问题都比我们要通透。算了,这件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眼下还是先解决我们的事情。”君影鸿看了看无言留下的那张纸。
“怎么样?要去干涉一下吗?”
书忆沉摇摇头。“暂时别去管,眼下飞血楼和化日教的关系本就不太明朗,有些事还是不要明着来更安全,先派人去暗中跟着看看好了。”
握住书忆沉的手,君影鸿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书……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书忆沉愣住,没想到君影鸿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没关系……你快乐我就快乐……”
君影鸿微微一笑,两人的默契早就已经不需要言语。
“对不起,让你一直难过了五年……”揽过书忆沉的肩,君影鸿抚着他的长发。
“不,我不觉得难受,我可以理解……况且无言我也喜欢……”
知愁楼内,寒景霄不断的灌酒,一碗接一碗。
“我的酒叫往昔,你的却叫遗忘,呵呵,也不知道这里的老板是不是故意的……我一直想要记住往昔,但你却在拼命遗忘。”寒景霄笑了笑。
“那不如我们换着来喝如何?”
寒景霄听到这句话缓缓回头,而一直坐在后面的那人也同时回身。一瞬间,所有的时间和画面都似乎已经定格。
“是你来我这里,还是我去你那里?”寒景霄声音幽幽,只要看到这个人的脸心里就被复杂的情绪折磨的快要崩溃。五年了,如今他的脸就像一个噩梦一样,让人害怕却又莫名的想去看。
“不用我过去你也不用过来,我们就选择这中间的一个位置好了。”无言拎起了自己的那坛酒率先走到中间一张木桌前坐下。
寒景霄顿了顿也拿了酒坛走了过来,在无言的对面坐下,他将手里的酒坛推了过去。
无言倒了两碗酒,将其中的遗忘递给了寒景霄。两人的碗碰了碰都是一饮而尽。
“果然很烈……”无言皱皱眉,他本就不能喝酒,这往昔的味道还真的是让他完全不能适应。
“嗯,你的遗忘也的确够冷,呵呵,明明是酒,却和雪水一样让人冷到了心里,果然是有意思,看来下一次要和这里的老板好好聊聊。”
寒景霄放下了空碗看着对面的无言。
“我想我们应该不是偶遇,对吧?”
无言却盯着寒景霄一身的白衣发愣。
“怎么?不说话吗?”
无言抬眼。从怀里取出一封密函递了过去。寒景霄打开,是骆其忻写给无言的,大意就是,他想要联合风雪山庄以及云府偷袭化日教。
如今江湖上风雪山庄和云府的风头最盛,而飞血楼成了化日教的爪牙,如果不多联合一些力量他日化日教一定会掀起风雨将整个江湖都弄得大乱。
“这不是一件好事吗?你反而通知我?”寒景霄将那密函还给无言。
无言的脸开始变红,他的酒量不好寒景霄自然是知道。但是此刻的他看起来太诱人,寒景霄微微错开视线。
“你我都知道那个骆其忻不简单。他不像骆青,骆青想要什么会直接让人知道,但是这个骆其忻就麻烦了,我们之前一直都在猜测他想要什么?武林盟主的位置?但现在来看或许我们一直都低估了他,或许他想要的更多更大。但不管怎样,这一次是可以公然除去骆其忻的好机会。”无言的头开始有些晕。
“那你的意思是想要我们将计就计,然后让化日教出面杀了这个老头?”寒景霄挑眉。
“嗯,就是这个意思。”
寒景霄看着面无表情的无言突然仰头而笑。
“哈哈无言,我真是想不到……如今以你和我的关系,你以为我愿意跟你合作吗?”